又是考试季节，中五华文班应考生当中，有几个很有可能是拖累整体成绩的“害群之马”。说他们是害群之马，因为在这注重绩效的时代，目标是全部及格，何况这几年来，我校华文科在SPM的及格率一直维持全部及格水平。如今出现几个成绩令人担忧的学生，负责教导中五华文的老师压力不小。

我曾经教过这几个学生，他们憨直友善，谈吐率直，性格温和，从来不逃课，属于乖乖型的学生。当年他们刚上中学，就发现他们的语文基础欠佳，甭说写作文，就是造句也是件苦差。一个星期只跟他们见面一次，很遗憾，也很惭愧，从中一教到中三，他们进步得非常缓慢。他们上了中四，虽然PT3华文成绩不及格，依旧选读华文，感恩校方不拒绝他们。高中华文由同事蔡老师负责，一开始小兵们的表现令她心惊胆战。蔡老师挂帅冲刺多年，几乎未尝过败绩，今年她绞尽脑汁，软硬兼施，小兵们依然步伐蹒跚，持枪不稳。唉，SPM只剩两个月，若非奇迹出现，弱兵瘦马，突围机会不乐观。

在炎热的下午上华文，或许课室的电扇只吹热风，小兵们个个昏昏欲睡，尽管蔡老师使用小蜜蜂麦克风浑身解数也搭救不了。现代文理解的高层次思维题暗藏玄机难以捉摸，古文晦涩的句子距离现实生活太遥远而无法理解，作文苦思冥想也挤不出什么idea，应用文的公函通告启事的格式永远混淆不清，最糟的是名句填充也张冠李戴，唯一得分的希望也破灭。当成绩出炉，一个女生竟破天荒获得个位数——这是蔡老师教学10来年从未碰上的状况！

上了中五，他们还坚持选读华文，报考华文，精神可嘉。但想到成绩公布时，很可能就因为他们而达不到100%的及格率，老师们心情也变得沉重。老师们在课堂上已经尽力传道授业解惑，作答技巧讲座一个又一个轰炸，SPM预考成绩揭晓，依然看不到曙光。

想起一些特优生，担心优异的成绩被华文科拖累而放弃选读华文；这一群明知华文科并非他们的强项却毅然报考，成为强烈的对比，我又为他们感到骄傲。虽然他们在学习的道路上跌跌撞撞，然而对母语的热忱从未冷却，他们对母语的追求从未停顿。他们明知希望渺茫，却坚决迎向困难。我不禁想起鲁迅在〈秋夜〉中的从纸窗的破孔飞进屋子的小飞虫，为追求光明而不惜牺牲性命。

一座华厦落成，是多少工友在默默付出劳力？一座架空大道的成型，是由多少苦力努力撑起？我们不可漠视这一群无名英雄的贡献。在为戴上全科A的金色光环的状元祝贺及赞美之际，我们也要祝福这批视死如归的无名英雄。即使他们无法获得骄人的成绩，谁敢说他们就注定一辈子交不出成绩？

哀兵上阵，我依然默默祝福他们。生命中的奇迹，在于自己的坚持。笨鸟慢飞，但也有成功的一天。有朝一日，在修车厂、酒店厨房、菜市场、西点店、果园、建筑基地……都有他们的影子。总之，他们对国家及社会所作出的贡献是无法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