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防治，不仅是辅导机构的责任；面对自杀如此复杂的社会课题，资源不足，以及现有资源面对的局限与困境，致使防治自杀的工作并不轻松和容易。即使社会资源足够，个体户也要理解到——比刀子更锋利的，往往是语言和文字。因为把人推向自杀边缘的，往往是陌生人在语言和文字上的霸凌，那是看不见的暴力行为。

写着自杀专题时，韩国女团F（x）前成员雪莉自杀了，她才25岁。我不知道她是谁，后来翻看新闻，才知道她过去种种因为做自己而被社会看作怪异的行为，被放大成为舆论焦点。

突然，我悲从中来，并且深信，自杀前，她努力地活过了。

雪莉不穿内衣而凸点的事被大做文章，众人追问她“为什么不穿内衣？”即使解释了也得不到理解，并被进一步反问“不穿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发照片？”她认为“不穿内衣是个人自由”被视作想尽办法吸引他人眼球的“恶毒女子”，还将这“反常举动”与吸毒联想在一起。

似乎没有人可以理解11岁就出道的小女孩自此就失去自由做自己的机会，等待能够独立思考且尝试并努力做自己的时候，社会早已拒绝她的本质。

“我说过我感到精疲力尽，但没有人听我说。”雪莉曾在受访时说过这样的话，可人们依然听不到。等到自杀死亡后，全世界却突然叹息并开始爱她。

可是，太迟了，真的！

虽说“自杀”没有凶手，但其实，人人都很有可能是“凶手”！叫雪莉的女子虽然在镁光灯下长大，但她有社交恐惧症，据说“她一直有忧郁症”。也许，忧郁症是杀死她的“凶手”，然而，在那过程中，霸凌她的，岂能置身事外。

求助讯号别当是无病呻吟

早前，脸书一则由深圳市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出品的“读完抑郁症患者的微博，他们都笑了”的视频，内容是让几个年轻人读一些文字，朗读者并不知道那是忧郁症患者自杀前写下的诉求。“我曾经爱过一个少年”，第一句文字还未读完，他们笑了出来，读着读着，却开始出现错愕、沉默、落泪等等的表情。

视频里，还有哥哥张国荣留下的——“我一生没做过坏事，为何这样？”

当忧郁症患者发出求助讯号时，人们误以为是太矫情，或太年轻，或太安逸、又或是太无病呻吟……连当事人也搞不清楚脑海里那不断重播着的“去死吧！”的声音，局外人又怎能轻易就说“我知道”、“我明白”？更甭说是能同理。

看完视频，我心里认为防治自杀很难，难在社会的自我中心太大，大到把人逼到坠入孤独又寂寞的深渊里；难在自杀是很复杂的事，虽然多与忧郁症绑在一起，却除了是一颗心病得奄奄一息，也伴随着生理上的因素。

有关生物层面与自杀的研究报告指出，自杀者人体的压力反应系统以及内分泌系统有关联。当人面对压力的时候，会有大量的贺尔蒙分泌，这些化学物质就会进而改变脑部的功能，往往容易造成情绪起伏大、容易出现激动、冲动的行为。

情绪有异或与大脑血清素浓度降低有关

与自杀行为有密切相关的神经传导物质，包括多巴胺（dopamine），患有精神疾病以及出现自杀行为的个案，脑中的多巴胺浓度是比正常人少许多的。近代西方研究发现，与没有自杀行为者相较，自杀者的大脑前额叶皮质（调控行为抑制的中枢）中的血清素（serotonin）含量较低。另外，也有研究发现，忧郁症、冲动与攻击行为也与大脑中血清素浓度降低有关。

当人体处于压力的情况下，肾上腺会分泌一些“压力贺尔蒙”，包括肾上腺素（adrenaline）、皮质醇（cortisol）等等。自杀，牵连着许多复杂的因素是难以在死后就能够确诊的，当意识到自杀是如此复杂的行为，我开始思考——关于自杀，我还可以做什么？

为了防治自杀，各领域提倡也鼓励忧郁症患者或有自杀念头、企图自杀的人要及时寻求专业协助。可是，观念建立起来后才发现社会资源不足，追溯下去，现有的资源中却面临种种困境，如非营利团体、非政府组织一直面临营运费问题，以及进行防治自杀工作的人默默无闻，以致大众不晓得社会有如此资源。

谁不想活着，只是，活着往往让人感到心力交瘁。倘若，此时有人告诉你他想自杀，而对方的情绪是你无法负荷的压力，也请别轻易的就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度量对方，面对这群人，不妨问问自己，“我还可以做什么？”即使再无能为力，在思考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时，你可以做的，绝对不会是把对方推到更边缘，成为隐藏在自杀者背后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