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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2019
慢火煎/ 庄益安 (伦敦)
作者: 庄益安

回到槟城,午饭时间我走到一个经济饭小餐室,拿了碟白饭后,眼神便迅速往煎鱼的位置探索,那里有很多煎好的大鱼小鱼,干身的,旁边另外有豉汁、甜酸、参峇等不同口味,但是我很快便夹了一条干身大鱼放在碟上,然后再加上一些菜餸。付钱时那条鱼和饭餸价格各分一半,但是我无所谓,向老板拿了酱油,轻轻洒一小滴,滴在鱼身上,吃在口里,心里却流着一股暖暖的思念味道。即使眼前的鱼似曾相识,但是却比不上家里妈妈亲手煎的鱼,那是一生无法忘记的味道。

很多人都说槟城美食多,但是相熟我的人都知道,我偏爱小档口的小吃,除了咖哩面、虾面,就数爱吃经济饭,主要原因有煎鱼。在英国生活久了,这些大家天天对厌的食物,却是我的最爱。

记得每年回家,我每天陪妈妈去巴刹买鱼,妈妈知道我喜欢吃煎鱼,每天会选购不一样的鱼,然后在厨房大显身手。其实我觉得煎鱼太油腻,整个厨房都是烟,久久不散,尤其是油容易溅到四周懎壁,但是妈妈说没事,她拿着一把小小的风扇放在厨房旁边,炙热的天气,通常都会汗流浃背,有了小风扇至少有空气流通;接着在地上铺满了报纸,就这様开始,一条鱼在油锅里慢慢变色,由银白到呈金黄色,很快就香喷喷上桌。

妈妈煎鱼的时刻,有一个习惯,便是要我打开电视机,而且都是百多集以上福建连续剧,我不明白,问妈妈你怎様看电视?她说煎鱼是要有耐性,火不可以太猛,这样煎出来的鱼,皮才会脆美可口,所以在煎炸的当中,便会抽空出来透透气,看一下电视。可是剧情不是会错过吗,这样观望一下?妈妈说:哎,都演了几百集了,来来去去不外是老公在外有小三,争家产之类并不难猜,真是服了她。遇到周末没有播映她常看的电视剧,她就播放CD,都是她平日常听的旧歌,虽然我觉得很老土,但她工作不忘娱乐,一边煎鱼嘴里哼着歌。

吃饭的时候,妈妈专吃鱼头,因为她知道我只会吃鱼身,偶尔帮我去骨,煎好的鱼还热着,点上酱油特别好味,我吃了一定会添饭。妈妈的脸上总是有满足感,说好吃的话明天再煎,我说不了,那么热煎鱼,出来都是满头大汗,我心不忍。妈妈随后会安慰我说她也喜欢吃,只是没有人陪她,自己吃没有味道。

然后又以反正手也油了,便抢着碗碟来洗,我看着妈妈的背影,那衣服被汗水湿透一大半,我忽然在想,刚才的鱼应该也有妈妈的汗水,间中还渗着爱心,那一刻,她心甘情愿为儿子无条件的付出。水龙头的水和碗碟声音一轮冲击后,妈妈巳经快速开始抹地工作。厨房的风扇吹着妈妈半湿头发,却没见到她飘起的发丝。

我走到客庁,把壁上的风扇调大,让风可以吹到妈妈的身上。这样的动作,在我每次回家的时候一直重复着,直到一天,妈妈再也没有办法为我煎鱼。

如今,看到人家桌上吃饭有煎鱼的照片,我想起我曾经也拍过,那是唯一的一张照片,我仅存的记忆。

回忆有苦有甜,它永远藏在脑海里,像那双反反复复煎鱼的手,由淡到浓,一直延续我们走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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