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浅浅的柔佛海峡，看狮城“日日新，苟日新”的发展和变化，我的心里既是羡慕又是警醒，羡慕新国政府的高效率，警醒它无所不用其极的合理、自然化政府的一切做为，从媒体到教育，从组屋到地铁，从日常节庆到每年国庆，政府叮咛岛国人民的话语常在耳边。让我们打个比方，狮城政府的话语很大，民间的声音很小；台湾政府的声音很小，民间话语很大。

有84年历史的狮城上海书局和北京中国图书进出口（集团）总公司，合资经营的中图（新加坡）上海书局，于5月8日清盘结业；商务印书馆在国泰商场的门市部，6月22日结束营业，两家书店，又有中国国有资本为背景的书店，清盘或萎缩到仅维持桥北路的一间小小门市店。

老牌华文书店的相继凋零和早前李显龙总理高调宣布10名获海外优异奖学金的学生将赴北大和清华大学深造（《联合早报》7月27日），两相对照，我读出华文在狮城的“无力”和“实力”。

曾几何时，对岸的百胜楼（书城）算起来该是东南亚最大的华文书店汇集地。这里有老字号的友联书局、青年书局、胜友书局等等，书城地处黄金地段，新颖玻璃帷幕的国家图书馆就在毗邻，六星级的莱佛士酒店，可是你如果走一趟百胜楼，进出书店的白发斑斑的老人，在“故纸堆中”捡拾华文残留的碎片，年轻华人读者在隔壁的图书馆或美资的边界书店，日资的伊纪国书屋，总之，这座有书城美誉的大楼无疑更像是狮城华文废墟与处境的隐喻。

另一厢，中国经济崛起又让狮城执政精英不得不面对华文经济实力，引入中国名牌大学中文系纷纷在狮城“开业”：从早前的北大中文学士班、北京师范大学的硕士班，到即将开办的南京大学中文博士班，加上原有的新加坡国立大学、南洋理工大学和新跃大学中文系，狮城的中文高等教育一片红火。

狮城华语文现象的冷热两面折射出狮城政府、民间各唱各的调。在民间，华语是巴刹、食阁又或是中元“7月歌台”众声杂沓市民的语言。在学校，它作为母语课，纯粹只是课室里的语言，考试用的，除了应付考试，华文在狮城是无用之地啊。

比如，O水准华文考试要求学生写公函给市镇理事会投诉诸如垃圾问题、改善照明设备，学生太清楚这是专为考试而写的，“华文公函”一辈子在狮城都用不上。如要在0水准华文拿A的话，作文基本上就是“公文”的翻版。易言之，狮城的华文考试功利导向，和个性、情感、诗词、文化历史，沾不上边。

可是，政府又在特选中学设立“双文化”、“中国通识”课程，学生到中国“浸濡”学习，这一次直接派留学生到中国顶尖大学，培养成“中国通，未来与中国打交道的人才将是全面发展的多面手”。至此，我们看见狮城华文实力提升到国家战略，至于个人和民间，就像那些老华文书店任它一间间清盘结业吧。因为狮城国家与商业利益优先于个人，华文不过是间中可资利用的工具和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