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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2015
马家辉.小男孩和大胖子
作者: admin

8月6日是日本广岛原爆悼念,其中一项仪式是,早上8点15分,警报响起,全城默哀,不敢回忆,未能忘记,70年前从天空投到地面的那颗名为“小男孩”(Little Boy)的原子弹;3天之后,另一颗原子弹投到长崎,名为“大胖子”(Fat Man)。一老一嫩,一肥一瘦,联手取去数十万条人命,也留下一个争论了70年的问号:要打败日本,真有必要使用原子弹?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战争也不是。日本鬼子在战场上杀人从不手软,从枪炮到利刃到细菌都用上了,只要能赢,管它会杀多少人。美国人当然亦有权用这逻辑,丢两个炸弹,炸日本个稀巴烂,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从“你死我活”的战争角度看,“有没有必要”是毫无意义的假问题。

然而,输赢毕竟并非战争决策的唯一逻辑,否则不会有“战争法”、“战争罪”之类形式规范。当用上原子弹这种新兴的大杀伤力武器,除了因为一个赢字,亦必有其他的计算理由,决策者基于某些“相信”而作出投弹决定,提前打赢了一场稳操胜券的战争,以无数的生命为代价;今天回头检视这些“相信”的合宜与否,难免仍然让人忍不住追问,真有必要使用原子弹?

投掷原子弹的关键理由,据美国的官方说法是,唯有如此才可让日本尽快投降,免得美军被迫登陆日本,进行日本鬼子所说的“本土决战”,导致伤亡惨重。美国内部流传着不同的研究报告,有人说一旦出兵,美军将死四五万人;有人说一旦登陆,美军将死80万人;更有人说一旦进攻,美军将死超过120万人。美国总统杜鲁门正陶醉于打败纳粹德国的胜利激昂情绪中,不管是5万或120万,皆非他和同僚所愿承受的损失数字,故把决策焦点转移到致命空袭之上,这一转念,注定了广岛和长崎的崩溃命运。

但问题是,除了登陆日本,真的没其他方法迫使日本投降?美国在日本的情报网,有否把日本朝野的厌战心态准确地传回华盛顿?若有,杜鲁门会否更有耐性,愿意再战一阵,避开原爆的恐怖毁灭?

纳粹德国于5月8日投降后,日本军阀和皇帝并非没有想过战败的可能性,7月26日,盟军发表《波茨坦宣言》,要求日本无条件投降,日本虽然公开拒绝,御前会议却亦激辩过终战出路,不见得跟盟军全然没有好谈,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谈,而炸弹已经落下。时间不等日本,只因杜鲁门和他的战友,另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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