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政府宣布电费调整的当天，我身在布城的新闻发布会，亲眼见证能源部是怎样把“电费涨了”硬掰成“电费降了”。

新闻发布会开始，能源部长是这样宣读新闻稿的：“内阁决定继续给予半岛电费回扣，回扣为每千瓦时1.52仙……沙巴及纳闽，内阁同意维持更低的平均电费，电费下降每千瓦时1.2仙。”

他接着解释液化天然气（燃料之一）和发电成本省了多少，管道燃气（燃料之一）价格上调了多少，然后开始问答环节。

部长宣读新闻稿，照本宣科，通篇下来，没有一个字提到今年3月到现在未完的12月，电费回扣是每千瓦时2.25仙，没有一个字坦承地说，电费回扣少了。

部长说的“这次电费回扣少了……略低……支付更贵电费账单……人民口袋里的钱肯定会有些减少”这些话，都是记者们在新闻发布会进行15分钟后察觉不妥，不停追问确认，才脱口而出的。沙巴和纳闽的情况也相同，新闻稿里白纸黑字写着“平均电费下降”，但事实是沙巴和纳闽从今年3月至12月便一直享有基础电费下扣每千瓦时1.2仙的“燃料津贴”，同样地，部长是在问答环节中被问出“沙巴电费不变”这句话。

经过25分钟的问与答后，我总算得出能源部的逻辑了：2014年1月1日定下的半岛平均电费每千瓦时38.53仙、沙巴和纳闽每千瓦时34.52仙的基础电费架构，只要这个架构不变，电费就不算上调或下降。而回扣多了或少了，是至少每6个月都会改变的事情，煤炭、液化天然气、管道燃气价格、发电厂效率、令吉汇率等都会让回扣或增或减，电能用户还能享有电费回扣就是好事。

能源部搬出数据解释，但不是真相。整场新闻发布会曝露的是，不是政府说谎，而是利用人民对机制的不了解，把话衹说一半，企图隐瞒重要的事实，逃过人民责难。

重要的事实是什么？记者们从部长口中确认电费回扣确实减少后，自然继续追问“回扣为什么减少了？”部长解释，那是令吉贬值的问题，你知道的，煤炭以美元计，令吉贬值，煤炭的购价自然更高。还有，明年1月1日，管道燃气价格第三次上调，即从每MMBtu16令吉70仙涨至18令吉20仙，“在正常情况下，每减少管道燃气每MMBtu的1令吉50仙的津贴将导致政府必须检讨整个电费架构，进而使电费大幅度提高，但因为燃料和发电成本的减少，所以电费架构才能不变，还可享有电费回扣。”

乍听之下，电流用户还得感恩戴德，但经专门监督能源部的大马水务与能源研究协会（AWER）披露，管道燃气涨价才是电费回扣减少的主因，部长指令吉贬值导致煤炭购价大涨云云不过转移焦点，事实上煤炭价格从2014年1月的每公吨280令吉已跌到今年12月的每公吨273令吉。

AWER分析，液化天然气的国际价格跌跌跌，从今年7月的每MMBtu37美元跌至12月的每MMBtu31美元，加上天然气和煤炭发电厂效率提升，政府原本有一笔超过13亿令吉的节省。不过，因为明年1月1日至6月30日的管道燃气价格上调到每MMBtu18令吉20仙，较2014年1月1日的价格（每M M B t u15令吉20仙）上调了3令吉，所以管道燃气成本较2014年1月1日的基准（benchmark）增加5亿6千万令吉。这笔增加的成本当然不是政府自己掏腰包解决，而是从超过13亿令吉的节省中预先扣除5亿6千万令吉，使得最终节省剩下7亿6千203万令吉，变成你会在明年1月电费账单上看到的每千瓦时1.52仙的回扣。

只要半岛管道燃气价格持续每半年上调一次（每MMBtu管道燃气价格上调1令吉50仙相等于燃料成本增加2亿8千万令吉），每半年所节省的燃料和发电成本就得扣除一个8亿4千万令吉、11亿2千万令吉……这样下去（能源部没有透露过管道燃气价格上调到什么价钱才是没有津贴的价格），除非液化天然气和煤炭价格跌跌不休，让燃料成本持续有节省，否则政府可给予的电费回扣必然持续减少，直到某一天，液化天然气和煤炭价格反弹，燃料成本不再有节省，我们就会迎来电费涨价的日子──这才是都用电的你我，需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的事实。

能源部以模糊、片面的解释，企图让人民盲目接受电费回扣减少的现实。今年2月，当能源部宣布3月起半岛电费回扣每千瓦时2.25仙时，我也在同一座大楼，与一群记者忙着厘清“回扣”的概念，那是政府第一次在不平衡成本转嫁机制（ICPT）下宣布电费回扣。这一次，能源部预知重点不再是“回扣是什么”，而是“回扣少了还是多了”，于是改用另一种表达方式，叫做“继续给予”，再次让记者们混淆了好一阵子。我一直希望政府和媒体能建立良好合作关系，正确向公众传达资讯，但看来能源部并无此意，下一个半年，还是我们斗智斗精斗数学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