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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017
黄子扬.专栏:银线
作者: meewei

十月的尾巴总会拖着长长的雨。很多尾鱼游向天空的额。又再幻化成云。在醒来的某天,捷运忽然开通,整个城市好像又互相接驳起来。借由一列列准点的火车,环绕城市的心脏,血管一般,复苏周围的景象。半年驰骋,未曾停歇的脚步,某天醒来忽然一场梦一样消失,连梦自身也都忘了。

城市依然运作如常。

搬过几次家,试图不带着牵绊,可每次迁徙总会留下一丝丝什么,一丝丝血丝,滴落地面形成线索,让过往的眷恋之兽之类,沿着红色的路线逼近着跫音,敲我如今的门。总是不想就应声,兽扑得我遍体麟伤。像童话故事里七只小羊的欢呼,是妈妈的手,殊不知那是大野狼的粉饰与伪装。像小说里被强暴的高中女孩说,我的身体是我的乡愁。

远方的云又再银线朵朵。总是拂不净窗面上的污垢,如雾里看花,有些事物,看不清,才以为美。

搬家的时候总会试图遗落一些什么。上一次从卫星市搬到八打灵租赁的小房子,留下了一张长桌。灰色的长脸并未留过任何笔迹,几次作业累极伏案,兴许留下了一些毛屑。此外,便是那一大片不忍记起的大学记忆。那么美好,美好得不断提醒现下的生活,那么匆忙。

这一次搬家留下了一盏灯。那灯是宜家买的,朋友说,特价我们赶快一起去买啊,连同被单床褥,还有两颗小灯泡也一起买了。付钱的时候朋友帮物品装袋子,问我,欸你会住在这里很久吧。应该是了。都千里迢迢搬过来,砸钱用薪装饰自己的小房子,力图让它有一个家的模样,这次是不会说搬就搬了。朋友没说什么继续装袋,最后买了宜家一块钱的香草冰淇淋,在一面聊着工作的回家路上。

原来终究不过是一条路,有了暂时的方向,固定的居所,却未能以家名之。

工作完后回房常常都是先扭开灯盏,一室温黄的亮,有一种善意抚慰人心。当一个菜鸟上班族以后,生活往往都是下班后才正要开始。可是节目录影完毕,下班已近深夜,生活缩短成每日一两个小时。扭开灯以后常常是侧躺床上一动也不动。生活此时是砧板上的任人鱼肉。洗澡又更近深夜一些。日日如是,不再有生活。

再一次搬家,选择不带走那盏黄灯。像两朵开着的白莲,一大一小,装着黄灯泡。每个夜里平躺仰视它们,总在思考光明之处就未必有黑暗吗?有没有一个角落躲得过光?环顾房间,所有明亮的事物告诉我,并没有。然而选择躲避光亮,并不意味与黑暗同行。

必然还有一种灰色区域,游浮于光与暗之间,类似魔术时刻那样不分明的时间点,人类还暂且无法命名。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搬家,又会再留下一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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