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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019
【专栏】林惠洲·浮云蔽日
作者: 林惠洲

漫漫暑意似乎就要过去了。天空是灰,仿佛一片宁静。书上的文字在眼里慢悠悠的流动,短短晨读是一日里最神圣的时光。风扇在头顶上急速盘旋,从车里下来散去的寒意又跟着黏贴上来。偌大的办公室就属风扇疾转的声音最大,老师陆续进驻,寒意略去。

歪七扭八,挤在不算小的桌子上的作业本睡意还浓,去年堆积的升学资料仍然沉淀在底层,尚未归位。文字还继续不缓不急地在眼前流动。搁在书架二十年还夹着台湾不知是冷冬还是热夏入眠的书签的书,摊开来竟有一股暖意在心头,好像回到了那个动人的年代。

隔着玻璃窗,天空更显得灰暗,金宝山也处在暧昧辽远之处。楼下篮球场断续传来学生稚嫩的爆笑声。车流不歇,焦躁的空气浮荡。校工在办公室例行地扫地,从我前面左侧的通道扫上前去,直到校长室,再U转回来。爆笑声又起。抬头,他已扫来前面。

放下书本,走出门框,长长廊道静静无风。我靠着围墙,天空真的是灰的。青青屋脊有三只鸽子,两只大剌剌的在天底下耳鬓厮磨,三尺之外,站着的却是一只看起来斯人独憔悴地望着金宝山发呆。

进入第四个年头了,没有踏上过金宝山,前年邀高三的学生到山上过提灯笼游行过中秋,却想不惑之末浪漫情怀怕已是奢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而我留宿山下的时间不多,湖边的夕阳总和我擦肩而过,夜里的风雨更是越来越远。一直要离开,却总告诉自己,等孩子毕业吧。或许是日愈慵懒的心,只想像个隐士躲在幽暗的角落,读点书写点什么,度过余生。

楼下篮球场学生在上体育课。一个女生在跳高,不过,堆坐一旁的同学爆出笑声,再来,不过,同学爆出笑声。两个持竿的同学刻意拉低高度,女生也拉开距离助跑,慢跑,终于跳过了,同学爆出笑声。初来之时还被安排了几堂体育课,只因为曾是大学的足球队代表。只是学校终究没有可以让我飞跃的绿茵。

五棵高高瘦瘦的棕榈树伴着篱笆耸立,雄伟说不上,几分英气倒是有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人的成就竟要牺牲多少人事物?多年前,这里可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曾经看过老师带学生在这里训练田径项目,现在这里已是篮球场和老师的停车场。

地上应该扫好了,我跨门入,坐好,却有些不自在,想起身后有个摄录机,总觉得怪怪的。某些学校对电子仪器的滥用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一个传授中华文化道德的校园,一个讲究生命影响生命的教育场所,却鹰眼处处,极尽监视偷窥之能事,实在令人失望。有时我会联想到明朝时代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在校园里魑魅魍魉地纵横来去。

浮云灰灰,遮蔽了金宝山,遮蔽了太阳。今年的铁树不开花了。学生说你真的就要走了,那新年回来可要好好找你聊一聊。实际上,阳光暧昧,忽而出来,忽而又不知所如。我再把书摊开,流动的文字在我的眼前又不断地开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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