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阴凉的中午，我们来到一个宁静的小镇。我们把车停在一旁的大树下。大树边有一条小河，隐约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我们沿着前方的小路走，小路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转角的房子前，我们停下了脚步。“是这里，”老公边说边按门铃。一名女佣出来应门，我们向她表明来意后，跟随她进入屋内。

门前的角落椅子上坐了个老婆婆，她看到有人到访，赶紧站了起来。我们经过时对她点头微笑，回眸一看却是她失望的眼神，低下头，失落的坐回角落处。

屋内很清静，宁静的空气中被时钟的滴答滴答声填满，格外的清晰响亮。

“妈，怎么这时钟才10点，现在已是12点半啦！”孩子的视线也不经意投向滴答滴答的时钟。“这时钟走慢啦！”我回应。大厅里躺着4位看似熟睡的老人，我们放轻脚步，转向右边另一个空间的客厅，里头排排坐了6位老公公婆婆，有几位老人家对我们微笑。

当时他们正吃着午饭，除了一位老婆婆得让女佣喂饭之外，其余的老公公婆婆都独自用餐，各自的眼睛还不时盯着前方的电视荧幕看，虽然电视的音响格外的小声。

我们进入了左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头躺着2位老公公。我拍了拍床上的老人说：“叔叔，我们一家人来看你。”脸色苍白的叔叔慢慢的睁开眼睛，“大哥大嫂，你们来啦！阿妈没有来？”叔叔的回应令我们讶异，因为他把我们看错是爸妈，其实爸和他口中的阿妈也就是阿嫲都已在天堂。望着老公，彼此的眼神已有默契。我唯有握着他瘦弱又皱黑的手，对他说：“是我们来了！今天给你带来苹果和包子。”

“好好。”他慢慢坐起来，我把头昂高，好让泪水不流下。叔叔年过70，年轻时不务正业还染上毒瘾，老年无妻无子女，老来一身病痛，无人照顾，安老院是他唯一的栖身之所。

逗留了近一小时，我们就离开，又再次经过同样的空间，再次回望同样的老人们，午饭已用完，大部分老人同样盯着电视看，有些就躺着睡着了。

那挂在墙上的时钟依旧慢半拍的滴答滴答响，院里的老人们似乎也不在意它的存在和准确性，也许是因为他们都不想把时间记住。叔叔的记忆力仿佛已回到从前，近几年的人与事他已经不认得、不记得，就像那忘了时间的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