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排连房的尽头,会看到一家洗肾中心,这亦是全百乐县唯一一家洗肾中心。而也是这家洗肾中心,让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叶玉梅差点折戟,受尽委屈,几近要放弃。
当时老人院收容两名患有肾病的老人,每周需洗肾3次,每次长达4小时,还必须驱车40公里到淡马鲁中央医院,耗时耗力又折腾,加上义工人手不足,促使叶玉梅心生筹建洗肾中心的想法。
可是,当洗肾中心在2007年落成后,她才发现并非像经营老人院那么简单。
“要执照,要办理许多手续,我就卡在那儿了。2007年,我真的苦,真的跪在那里哭着跟上天说我放弃了,不做了,祢把我的命都收回去吧。”
加上她与4名搭档理念不合,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度将她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令她备受质疑和唾骂。
“那段时间,我连出门吃面都不敢。一出去就被人指着骂。”
筹款添机器,开放民众洗肾
仿佛老天听见了她的哭诉,就在她濒临放弃时,一名洗肾机销售员看了报章新闻后前来向她了解情况,为她介绍一名相关专业的医生,最后在时任百乐县县长牵线、医生协助下,直凉唯一一家洗肾中心顺利开幕运作。
原本这所洗肾中心的初衷是为老人院的院民服务,因此2台洗肾机够用。只是百乐县的肾病患者纷纷到来求助报名,希望能在此洗肾,令叶玉梅再次陷入苦恼。
“他们告诉我要洗肾的话,得4人包车到淡马鲁,还要携带饭盒水壶之类的很折腾,可是我真的没有能力,只有2台洗肾机而已。最后把人们都劝回去了,只剩下一个老婆婆,老婆婆当时就说她不洗了,回家等死。”
听罢老婆婆那句话,她再次辗转难眠,老婆婆在家等死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于心难安的情况下,叶玉梅找到老婆婆的女儿询问病情,得悉老婆婆确实不愿往返折腾,加上年事已高,不打算再洗肾。
叶玉梅叹了叹,决定向公众开放洗肾中心,并筹款再添购18台洗肾机。
洗肾中心与马来西亚肾脏基金会(NKF)合作,由NKF提供护工人员、药物,不过护工人员的薪水由该院承担,十数台洗肾机由善心人士捐赠,每日从早上7时至晚上7时,运作长达12小时。
至于收费则视患者的经济情况而定,倘若是本院的老人或百乐县贫困的县民费用可全免。
“有一次3个肾病患者坐在一起聊天,发现他们洗肾的费用不一,有一个就投诉要求免费,我就说你开一辆十几万的车子,你该买一台洗肾机给自己洗才是啊,怎么还要免费呢?”
虽说行善该是发自内心,只是既然经济能力不俗,不但不回馈社会,还想着占便宜,瓜分贫困阶层的资源,此等行径颇让人无语。
精神病患看护中心
收容逾百精神病患
在参观连房期间,我瞥见有一两名年纪不大,看上去分别三十多至50岁左右的院民,不禁心生疑惑:这不是老人院吗?
张天清解释道,其中一人罹患轻微的抑郁症,由于家有幼儿,无人能看管就送过来,另一个人则患有精神疾病,由年老的父母送入院的。
“后者已经五十多岁了,你看着年轻,是因为几十年来无忧无虑,无需自己找生计。养了孩子五十多年的父母已经80岁了,他们担心死后孩子没人照顾,所以他们先来这里参观,才把孩子送进来。即便被送进来,也是年迈的父母哭着离开。”
张天清叹道,这样的事,他们见得太多。
能见到多少呢?该院虽然是“老人院”,但是在约220名院民中,有107人是年龄不超过60岁的精神病患,数目之多教人咋舌。
叶玉梅坦承,收容那么多的精神病患并非初衷,而是她本着来者不拒的心态,认为既然别人有求于她,必定已是走投无路,又何苦要通过那么多关卡诸多为难?收,便是了。
“收容第一个有精神病的老人时,他会自行脱衣脱裤很难看管,所以我就间隔出一间小房间,将他隔离起来。后来间隔出12间小房间,开始有大量的精神病患被送过来。因此我又筹建一栋5层楼的精神病患看护中心。”
楼高5层保安森严
住在一层连房,可以自由进出走动的精神病患均是病情轻微、稳定,且没有暴力倾向,年轻力壮的还能在院里帮忙搬运货物、为行动不便的老人推轮椅、送药、送餐等等。
穿过连房的走廊,就来到一座高达5层楼的精神病患看护中心,抬眼一看,有好几个人好奇地抓着铁栅栏往外张望。
栅栏里的房间极为宽敞,患者有非常充足的活动空间。
后有两名病情较轻的患者推着餐车,熟练地开锁开栅栏入内分餐,不一会儿,又看见他们打开墙上的药箱,给患者们分药。
虽然墙上的药柜都备注着名字、照片、服药次数,可派药者自己不也是患者吗?不担心他们派错药?
“会有一个人带着他们派药的,久而久之他们知道是谁的药,不会派错。”张天清解释道。
由于他们每个月的月底会带精神病患者去医院取药复诊,引起院方的好奇,结果医生组团来参观后,惊讶于该院的患者人数之多以及妥善照料,主动提出每个月将会派3名精神科专科医生前来服务,医院也会免费提供药物,该院只需准备一间房间作为诊疗所即可。
“当医生为患者看完诊,义工便会跟医生回到淡马鲁医院取一个月分量的药回来。”
精神病患看护中心一层是生活能自理的男性精神病患,二层是男性智力缺陷者,三层为女性精神病患,顶楼则是女性智力缺陷者。
我们进出每一层楼或每一个部门要开几道锁,保安如此森严,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他们走出老人院,对周边居民造成困扰,另一方面是为了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尤其是女性患者。
而在女性智力缺陷者宿舍附近,有数个房间是作为临终关怀中心。凡是已经被医生断定时日无多的老人,出院后就会送到这儿,然后再根据老人的信仰,安排相关的宗教师为老人心理辅导,引导即将离世的老人面对死亡的恐惧和不安。
看见一张张生病的年轻面孔……
与精神病患看护中心相连的是残疾老人看护中心,放眼看去,病床上躺着的老人有的缺腿,有的瘫痪,有者拄着拐来回走动。
无意间看到一个年轻的背影在洗碗槽忙碌擦拭,原以为是义工,不料张天清却说他也是精神病患者之一,本是高材生,但备受严重抑郁症的困扰无法工作。
“他不是在擦着桌子吗?也许可以让他试试到餐馆工作?”我问。
“可是餐馆能让他只擦同一张桌子吗?”张天清反问。
于是乎,我哑然失声,只能摇头叹息。
迎面走来一名看似约30岁左右的青年,推着老人的轮椅走进来,正当我以为那是帮忙的义工之际,张天清在旁解画:那也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只是病情轻微稳定,所以能在院里帮忙做一些体力活。
这一张张年轻却没有神采的面孔,在这里找到生存的一席之地,叁娘老人院又岂止是一家老人院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