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杰.我们都是下流老人2.0

个案5：住在乡下地方，每个月靠5万日元（约1850令吉）过活的江藤女士，好像比野见山女士“宽裕”许多。事实是，她的日子并不宽裕，在东京工作的儿子有时还得向她讨钱，“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到肉了。”

以上5位日本老人，是真实存在的退休者， 作者藤田孝典在2017年出版《续·下流老人》（日文书名《続·下流老人 一亿総疲弊社会の到来》）前，采访了他们的生活，真实的纪录了日本这个老龄社会日渐成形，基层人民无法安心养老的形态，只是修改了受访者的名字及隐瞒他们的生活地点，为社会最低层卑微生存者，保留最后一点尊重。

在华文，“下流”与“无耻”是同义字，但在日文里，“下流”其实是指“中低收入户”，是“上流社会”反义字，即“又穷又孤单的老人”。

酒井先生、江籐女士没有退休金吗？不是说日本是个社会福利都做到很到位的国家吗？有啊，藤田孝典据实写下这些日本老人的收入概况，他们确实有退休金的，只是在越来越贵的日常开销，猝不及防的医药乃至死亡开销，甚至还得支付各种家庭开支下，真是微不足道啊。

这是血一般的写实：有退休金的他们，还活得如此卑微，那些没有退休金的，户口里剩下少得让人绝望的退休金的人，还有活着的资格吗？

日本，即将在2025年出现45万“照护难民”，田坂先生、野先山女士都是；在马来西亚，预计在2030年就会成为人口老化国，到时退休与老年人占国家人口15%，或530万人。8年时间不长，你敢不敢算一算，你还有多少时间好好挣钱，还是继续支领退休金，让自己一步步成为下流老人？

我在去年的专栏文〈我们都是下流老人〉里写下以下2段文字，如今读来真是怵目惊心：

比退休后发现钱不够用更悲惨的是，公积金局发现，50%的会员会在全额提款后的5年内花光所有储蓄。若以人均寿命75岁估算，意味着你将在60岁之前就花光，距离75岁该死的年龄，还有15年的时间，让你从上流精英分子，掉进下流老人的泥沼，求出无期。

到时，七老八十的我们，在小贩中心收碗碟、在大热天当廉价劳工、在大街上推着回收品去卖钱，稍有钱的或许还能在老人院占一床位，可能还得蜗局在㓥房、因经济拮据而妻离子散，唯有独居烂屋，孤零零过着悲苦晚年生活的长者，乃至流浪街头，追根究底，这里面有没有预支退休金的你？

下流老人，是日本对日渐贫穷化的老人的泛称。面对那么不堪的老年，我们不仅下流，还会是过劳老人，因为政府养不起你、家人养不起你、你也养不起退休后的自己，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必须靠体力劳动才能活下去。

无法单靠个人自力救济的老年生活，我们注定一步步走向下流老人吗？在人人都被唆使提领公积金，先花退休金的时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现况？当物价不断升高，为了让自己能吃上一口饭，退休后的你我，又得马上投入劳动市场继续为社畜。当我们又老又病时，有多少人是有医药福利照看的？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当长照成了日常，却没有妥善规划，结果高级照护机构愈来愈多，但人人能负担的照护机构却愈来愈少，孤独死或许就成了我们的宿命。

《续·下流老人》封面斗大的字，看得人心慌慌：政府养不起你、家人养不起你、你也养不起你自己，除非，我们能够转变。在不能指望靠政府、靠子女、靠社会来养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年代，沦落为下流老人已经很悲惨了，却还是有政客一直煽动人民，逼迫政府让人民继续打起退休金户头主意。

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还是都没读过《下流老人》2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