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沉重的书包,手上拎着环保袋,火车门打开,刚踏出一步,便看见父亲像往常一样坐在破旧的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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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家,总会看见他坐在同一个地方等我,我没有告诉奶奶今天会回家,也许父亲又从谁的口中得知消息吧。
“怎么来了?”我招呼也不打,劈头就问他。
“还没吃饭吧,到店里吃,我买了烧鸡。”父亲答非所问。
他强行接过我手上的环保袋,我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驼背的身影。
“小伙子,回乡啊?慢走、慢走呀。”车站一位满头白发、年长的售票员从柜台边探出头,向我报以热烈的灿笑,虽然我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我似乎忘了陪伴我成长的这片土地是那么的温暖、有人情味,而家里年迈、慈祥的奶奶,也成了我唯一想回家的原因。
父母离异后,我便很少与父亲说话,在他说出“你妈妈就是怕你找她,才搬得老远”那句话以后,我就从未叫过他一声“爸”,纵使我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的。
路上,尴尬的气氛环绕着整个小货车,摇摇晃晃好几分钟后,才抵达店铺。
经过时间无情洗礼后的招牌上,依稀能看见“俊哲糖水铺”五个大字。
“老板,大中午的怎么就过来……咦?小老板,回来啦?”对方悠哉地从店里出来,一看见我,才几个快步跑了过来。
“陈叔,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当然好啦,天天干活,身体锻炼得可好。”陈叔边说边展示起他的二头肌。
还没坐暖,一碗蜂蜜炖雪梨就放到我面前。
店里正好没有客人,我和陈叔边吃边聊,父亲仅吃几口烧鸡,就躲到后巷抽烟。
“陈叔,您刚才怎么问他中午就过来店里,是不是他平常都不看店,又跑去赌?”趁父亲不在,我赶紧问道。
“没有……”陈叔有点慌张。
“如果他又去赌,一定要告诉我。”
“真的没有,你爸在你到城里念书那会儿就戒赌了,他晚上才会过来看店,打烊的时候还会让我先回去,自己忙,你爸真的变了好多咯。”陈叔喝了一口糖水,望向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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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呆了几天,我又回城里,父亲依然开着老旧的小货车,路上我们依然不说话。
抵达车站,我拎了大包小包,全是奶奶为我准备的食物。父亲想要送我到站台,但我坚持不肯,还让他赶紧回去。
“路上小心。”他又摇下车窗,“多回来……回来看奶奶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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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星期,不久就是中秋,我见刚好没有课了,便匆忙赶往附近买了两盒月饼,再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回家去。
熟悉的车站如往日一样出现在我眼前,只是这一次却不见父亲,而我居然有些失落。
“俊哲!”
在我快步走向门口搭车时,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抓住我的手臂。
转头一看,是上次那名年长的售票员。
“你怎么回来了?你爸爸呢?”他告诉我,父亲每一天都会来车站,静静地坐在那张长椅上。
父亲还跟售票员叔叔说,他在等儿子,只是儿子跟父亲不太亲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这孩子晚上看不清路,老喜欢白天搭车回来,所以他只好天天守在这里,天黑了才回店。
我听了,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涌出一堆画面,他等我的样子、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还有他正慢慢老去,我却压根儿不知道他心意的样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大腿紧绷得疼痛、汗水沾湿整个后背时,我看见不远处一个脚上打着石膏的人一蹦一跳地往小货车走去,后面还有一个穿着花衣服的老奶奶拼了命地拽着他。
“你这孩子!腿这个样子怎么去?”老奶奶使劲儿地拍那个人的背。
“爸!”
父亲愣在原地,许久才松开车门把手,回头张望,终于发现我。
“爸!我回来了!”我气喘呼呼地站在路中央,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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