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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9/2016
百合·乡·音
作者: kychia

谈及乡音,我没有相关的学术论着,也没有张吉安的魄力去推动乡音文化,但能自豪地说出一口流利的广东话,滔滔不绝就罢,且音量不减。这使我不得不承认张吉安说的,人与人之间只要用乡音交谈,音量会越来越响亮是有道理的————“响”字就是由“乡”、“音”二字拼合起来的形声字。我还来不及查阅朱骏声的《说文通训定声》去证实他说的,就毫不犹豫地点头认同自己便是他口里说的那个人。

说实在的,乡音这股情怀令我又爱又恨。当我置身于槟城时,常因自己不谙福建话而被晾在一旁,偶尔还会听见用华语关心自己的字眼。当然也比不上口操流利福建话的居民在传统市场购买食材、商品时,都会来得比脱口便是华语的“外省人”便宜。可见乡音的一面固然是一种隔阂,亲切、熟络的情感保留于听懂,并说准你我家乡话的人身上,否则连沟通也将成为障碍。

后来,我到了中国南京留学,才发现乡音这回事不止有广东话或福建话而已。与我擦肩而过的同学、朋友、教授还是管理员等,当中除了南京人,也来自其他省份、地域或国外的交换生。中国何其大,各别省份、区域的人脱口而出的不是我“有听没懂”,就是“听也不懂”的家乡话。听不懂当地乡音的我都要求对方说普通话,就算对方很努力地挤出一字一句我熟悉的华语时,仍得用猜的方式来试图理解带有乡音口吻的语句。经过时间的锤炼,虽然大家口里说着普通话,我已渐渐能从他们的口音里判断谁来自于山东、北京、天津、四川、南京、上海、广州、福建等地,就像我的肤色、发色与轮廓跟他们没两样,但口里吐出的普通话却与当地人有别。

掩饰不了“乡音”

留华期间不外四处游走,免不了与当地人互相交流的经验。不见得每个中国人都通晓普通话,但还会因对方吐不出一言半句我能听懂的话语,还能津津乐道地绕了满口乡音,对着一个压根“有听没懂”的姑娘来完成他的说辞时,我打从心底感动着,当我发现他的神情像完成一件伟大且光荣的事一样。打那一刻起,我感悟到乡音的另一面特质————它标榜了一地的民族性、地域性与人文价值。

令我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中国在圣诞节前后呈献的教会活动。无论是南京教会、苏杭教会还是北京的基督礼拜堂,除了牧师/传道士口里说的是华语之外,在台上呈献节目的大妈、大叔还是小孩,他们口里唱的圣诞诗歌、演的话剧无不是用上自己的乡音。坐在前排的我也跟着大伙一块打拍子,一块跟着旋律哼,纵使我跟不上其他会众一块欢唱,至少感受得到这陌生的乡音其实是当地人最熟悉,最基本的沟通桥梁。

对当地人而言,不同地域、籍贯的人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方言/乡音,其实代表的是对家乡地域的认同感。要说在地居民古板保守,没有跟上时代学习华语,毕竟他们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展示了“在地乡里”该有的本份。满口乡音煞是俗气不文明的血液里,其实秉持着对远古家乡情结的追忆与执着的信念。家乡方言(乡音)的意义,不仅是对地域的情感抒发,更是一种身份的追认与表征。

一回与香港人聊得兴起时,对方问我是否来自马来西亚。我顿时愣着,表示自己不曾表露身份。他说,只要我提及“钱”时,都会讲成“lui”,只有马来西亚那里会这么说,香港则称作“chin”。

难怪自己脑海里想的是“随便”,脱口而出的却是“青菜”的发音时,总让对方以为我是否想吃青菜而摸不着头脑呢。尽管自己通晓多种语言或方言都好,随我土生土长的“乡音”,会因惯性使用而不禁脱口,怎么也掩饰不了。那片刻的交谈,自以为说了口流利的广东话,实际上还混有福建口音,不仅槟城形象在侃侃而谈中愈显清晰,就连家乡老房子的轮廓还伴着客家余韵溜了出来,毕竟我是个被客家籍祖母带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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