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讯社有位极度没自信的高三生，有天晚上突然微信问我：“老师，你说过我是聪明的，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由于正值统考备战关键期，看到这样的留言，我默默翻了一下白眼，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

后来想想，在这个决定着他未来的关卡，会不会他正为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前途彷徨着？而我说过的这句话，正给着极度没自信的他，一点点信心？所以不敢怠慢，很认真地回复了他的留言。

我刚接手校讯社的顾问老师时，有人一直建议我把他踢出校讯社。当时有找过他来面谈，问他问题时，他也的确完全不在状况内。但看他一副怯懦的样子，依然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来见我，并承诺自己会改善，我始终觉得，他还是值得期待。

后来在学校的运动会，我看见他在跑道上拼尽全力冲线时，整个人充满光彩。偶尔我会拿这件事吓唬他说：“你又不会写稿，中文又不及格，在校讯社干嘛？”他每次都会很慌张地对我说：“老师，不要这样！”

其实，我只是很残忍地想把他放在对的地方。

有次他负责校刊的某个栏目，在内容呈现上，我起了个头示范，然后请他照着做下去。一天他很雀跃地把成品呈上来给我，说：“老师，有什么要修改的你要跟我讲喔！”我看了后说：“没问题，做得很好。”“真的吗？真的吗？”虽然一再跟我确认，但他脸上浮现的成就感和喜悦，很飞扬。

“老师，不要这样！”和“真的吗？”是他的口头禅。他一副没有自信但又很乐天的模样，很具“笑”果，偶尔我会顽皮地捉弄他。有天上编辑课，我提到滥用成语和形容词可能带来的灾难，并举了他稿件中的“如火如荼”和“一寸光阴一寸金”。

还没讲完，他就不断求饶：“老师，不要这样啦，不要这样啦！”我回他：“我有讲你不好吗？如火如荼用得很贴切啊！”

他眼睛开始发亮。

我接着说：“但一寸光阴一寸金就有点多余了。”

“那要用分秒必争吗？”很明显地脑袋开始在转了。

“也不一定要用成语和谚语啦。”我说。

接着，我以一篇编辑过的稿件为例，请同学们举出文章的主旨和用了什么编辑技巧。点名他时，他又开始求饶：“老师，不要这样啦！”

我回：“什么不要这样，叫你讲你的想法而已。”

“要咩？”然后他开始小声地讲出自己的想法。

我把他讲出的两个重点写在白板上，然后说：“讲得很好啊！你看，我都写下来了！”

他眼睛又开始发亮，说：“真的吗？真的吗？哇噻！谢谢谢谢！谢谢老师！”

他的反应每次都让我笑翻。但在捉弄他的背后，我其实想告诉他：你比你自己所知道的，更有能力。我常常觉得，在每个孩子成长的路上，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可贵陪伴，就是保护他的自信心，那他就能在自己成长的路上，走得更坚定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