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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1/2019
许俊杰.梦里的孩子,该醒了
作者: 许俊杰

32岁的年轻人因生活拮据,每月入不敷出,那天从租房处往下跳。媒体刊登他跌死在底楼停车棚上的遗照,鲜血沿着凹槽集中顺势往下流,滴在柏油路上溅红一大片,那时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红短裤。

消防员来了,爬上停车棚将遗体带下来送去医院解剖;警察来过了,列为猝死案处理;公寓清洁工人也来了,静静的一桶又一桶的水,洒扫殷红渐黑的血迹;围观的公寓居民议论纷纷,那一声在清晨6时轰然响起的坠楼巨响,震醒不少城市游子的酣梦,也震醒在资本主义社会下逐利谋利的社会新鲜人。

究竟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再负荷这一切,才会在清晨时分以死来回应无情的社会考验?他是不是彻夜未眠,身体与心理都被煎熬逼迫得无处可逃,在曙光升起那一刻,想到现实生活压力即将排山倒海的考验他,逼他不得已往下跳?他不是没有向朋友倾诉,不是没有尝试寻找出路,不是未曾改变现状,让自己有理由的坚强活下去,但在遭遇无数次的冷漠拒绝、残酷讽刺与无情打击后,他背负着多么无法承受的苦与痛,才会决定了结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消亡,一个都太多了。一位推销员死了,这个社会是不是该省思检讨,想想到底哪里出错了?正在逐名究利、尔虞我诈的城市人;看不起社会新鲜人,忙于斗争的职场人;以虚幻名利与奢侈品,诱惑入世未深的年轻人甘于织发财梦,投身传销企图赚快钱的不法份子;曾经冷漠的拒绝过信用卡推销员,不曾对他们有好脸色的我们,是不是都在那天清晨6时,用无形的、残酷的、冰冷的手,在年轻人身后推了一把?

这是一出现实版的话剧《推销员之死》(Death of a salesman),我在若干年前看过话剧版录影,剧作家米勒以话剧来批判当时社会过度追求与理想化美国梦,把剧中主角威利推向自我毁灭的结局。威利的死,让我对米勒在1949年写下的剧本,以及当时的生活与人生境遇有很大的兴趣。

那时的美国,刚经历了经济高度发展的黄金二十年代,又度过了经济大萧条时期。那时的美国人,从极富到极贫,大起大落的人生状态,是话剧的时代背景。威利,及后来千千万万的销售员,都是在这个时代的偏执小人物。《推销员之死》讲的是美国人的故事,但揭示的是现代社会的通病。威利一心想像自己的偶像─80岁的老推销员那么成功,却毁在无情的现实生活考验、毁在对成功的渴望和幻觉里、毁在现代商业社会的无情操作下。

这样无情的毁灭年轻人梦想的力量,可以在任何国度与时空里发生。威利的生活过的十分艰难,可是他却常常在家人和外人面前逞能。身为以业绩来决定薪酬的销售员,威利因为卖不出去商品,已经很久没有发薪水了,生活的压力使他的精神开始错乱,他时常精神分裂想起过去的事情,纵使那些过去的事,也不尽美好。

眼见家庭情况越来越差,威利的2名儿子决定借钱创业,这个希望给威利打了支强心针,以为从此可以靠努力打拼来改变生活。但是,他们借不到钱,威利也因业绩太差而被解雇,一家人常为了小事吵架,走投无路的威利在汽车里引爆自杀,给他的家人留下2万美元的保险赔偿金,刚好让儿子创业。

这样的人生,和这样的梦想,究竟值不值得?这是话剧结束后留给观众的思考,威利是美国梦破灭的典型,在剧里,他的妻子在丧礼上,向一直借钱给威利的老朋友查理说“ 我不明白,其实他需要的就是一点薪水”,埋怨公司无情的解雇了无法赚钱的威利。

查理告诉她:“没有人是只要一点薪水就够的。”

一位推销员死了,我们其实有能力不再让另一位销售员,因业绩不达标、因收入无法支付日常开销、因尊严被践踏因梦想破灭而走上归路。梦想可以编织,但不可以一昧沉醉;理想可以怀抱,但一旦破灭也不是末日;生活是现实的,唯有坚强的活着,挺着走下去,若干年后你再回首时,你会发现那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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