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30am 02/04/2020

宋明家.肥皂比酒精更能有效消灭冠状病毒？

作者: 宋明家

回答这道题前，我们必须先认识有关冠状病毒的构造，以及肥皂和酒精洗手液的一点化学知识。

冠状病毒主要有两个组成部分，可以想象成一个小笼包：“包子皮”和“肉馅”。

“包子皮”（学术名称为“包膜”viral envelope）主要由脂蛋白（lipoprotein）组成，其中包括类似脂肪的“磷脂双分子层”（phospholipid bilayer），以保护包子里头的“肉馅”，也就是RNA遗传物质；另，包子皮上面散布着一些刺突蛋白（spike protein），协助病毒入侵宿主细胞。

肥皂分子则好像大头针，由亲水（hydrophilic）的圆头和亲油（hydrophobic）的针尾巴组成；亲油的针尾巴因为可以溶解脂质，所以能插入病毒的包子皮，使它解体；肥皂分子接着包围解体的病毒，形成细小的“微胞”（micelle），随着洗手的水流被冲走。

《纽约时报》等媒体于3月13日报道这个由澳洲新南威尔斯大学（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化学教授Pall Thordarson提出的解说，并宣称“肥皂比含有酒精类洗手液能更有效杀死冠状病毒”后，迅速在网络流传开来。

另一方面，酒精类洗手液一般拥有约70至75%的酒精，和病毒感染细胞的渗透压相近，可使病毒蛋白脱水然后杀死冠状病毒；问题是使用这类洗手消毒液，过程中缺少了流水和揉擦动作冲走病毒的作用。

武汉大学杨占秋教授和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徐小元医师，就Pall Thordarson教授的解说提出不同意见，并强调“肥皂是清洁剂，酒精是消毒剂，不是一个概念，不能混为一谈”、“肥皂虽然能消毒，但效果微乎其微”（参见3月20日《生命时报》报道“肥皂比酒精消毒好，荒唐”）。

肥皂比酒精类洗手液消毒好？还是酒精类洗手液比肥皂消毒有效？

两种不同看法，但都是“专家”在说话，我们应该听谁的？

或许我们可以参考过往的学术论文，听听研究实验得出的“科学证据”怎么说吧！

这种研究不难找，随手在PubMed和Google Scholar学术检索按几个键，就有四篇论文出现眼前：

（1）2009年2月发表在《Clinical Infectious Diseases》期刊的研究成果，证明了肥皂比酒精类洗手液更有效消灭冠状病毒。这个澳洲Austin Hospital团队主导的研究，测试比较四种消灭H1N1流感病毒的方法：肥皂水洗，和其他三种酒精类洗手液。在使用肥皂或酒精洗手液之前和之后，20位受试者手上的H1N1病毒数量，都以RT-PCR技术（一种可用于检测RNA病毒和基因表达水平的方法）测试。结果显示肥皂的消灭病毒效果，比其他三种酒精洗手液都来得强。

（2）2010年1月美国Emory University科学家发表在《Applied and Environmental Microbiology》的报道显示肥皂液能更有效减少手上的诺瓦克（Norwalk）病毒；除了使用RT-PCR检验10位志愿者手上的病毒，该文章也提到揉擦手指的动作有助于清除病毒。

（3）2012年3月的刊登在《Journal of Medical Virology》的研究也得出类似结果。芬兰National Institute for Health and Welfare科学团队要求8个受试者使用肥皂液和酒精洗手液，然后以RT-PCR测试他们手上的人鼻病毒（Human rhinovirus）浓度；和澳洲、美国团队的测试结果一样，芬兰研究也显示肥皂洗手比酒精洗手液更有效。

（4）2012年12月《Journal of Hospital Infection》期刊的一篇由德国University Hospital Essen团队发表的报告和前三篇不同，是得出“酒精洗手液比肥皂更有效消灭病毒”的结果；但细读这篇论文，会发现该研究使用三种不同成分的抗菌皂（antimicrobial soaps），无法消灭四种“无包膜”病毒（脊髓灰质炎病毒poliovirus、腺病毒adenovirus、猫杯状病毒feline calicivirus、小鼠鼠诺如病毒murine norovirus），但却能消灭“有包膜”的两种病毒（牛病毒性腹泻病毒bovine viral diarrhoea virus和痘苗病毒vaccinia virus） – 而大部分动物病毒（如冠状病毒、流感病毒等）都属于“有包膜”的病毒种类；另一方面，我们也知道这些“有包膜”病毒对清洁剂和高温很敏感，比“无包膜” 病毒更容易被消灭。

总结这四个研究成果，我们可以作出以下科学推论：

一、对这种“有包膜”的冠状病毒来说，一般肥皂比酒精类洗手液更有效消灭病毒。

二、在户外不方便使用肥皂或肥皂液时，“无鱼虾也好”- 酒精类消毒液可以将就派上用场（记得要搓手20秒）。

也就是说，在这大多数时间都关在家的日常里，若家里有肥皂可以用，就不需要使用“相对低效又昂贵”的酒精类洗手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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