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昌兰：“疫”起守护

与父母同住的小弟心急如焚，家有孕妻，孩子们也尚年幼，不知该如何劝说父亲留在家里，避免感染病毒。

被母亲形容为“一天不去巴刹，整个巴刹会下沉”的父亲，即使农历新年期间咖啡店都休业，他还是会到马来人开的档口，喝一口咖啡、坐一会，才施施然回家。

早出晚归的父亲，每天清晨5时便起身，5时30分外出，到咖啡店喝了咖啡、吃了早餐，便到他的小杂货铺，开始忙碌的一天。

行动管制令第3天，我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我写道：每个傍晚，当您的车驾抵家门，您按了喇叭，当您打开车门时，是谁向您奔来，是谁抢接您手中的包包，又是谁投入您怀中，牵着你往屋里去？是您可爱的孙子们，他们如此亲近您，您是不是有责任保护他们，免受病毒感染？

为了保护他们，您必须先要保护好自己。只有宅在家里，不与外人接触，才是免于受感染的唯一方法。

我不知道，我“落落长”的信息，是不是打动了父亲。那天之后，他决定小杂货铺暂不开业，也暂不给人看病。

可是，待在家里的父亲却感到度日如年，日子过得很压抑。每一天，他都向我打探消息，疫情有没有好转，行动管制令还会不会延长。我也尽可能在第一时间，让他了解砂拉越乃至全国的疫情。

行管令期间，父亲一天也只能外出一次，每天趁大家还在熟睡，他开车到相熟的咖啡店买早餐，就在车里等打包，再把车开到河边，坐在车里看人，看渔船靠岸，看旭日升起。

沐胶河在阳光下凝然晃漾，水波粼粼，仿佛不晓得城已被封。我几乎可以想像车厢里的父亲，如何怀念早市小贩的叱喝声，他的小小杂货铺前人来人往，听觉虽不灵，但动作依然灵活的他，守在钱柜前，依然如鱼得水。

如今，世界被阻隔在车窗外，一天半小时外出，坐在车厢里看人看河，对于他而言，是行管令下的小确幸。

行管令一周过去了，闷得发慌的父亲，重新拿起笔来写字，抄写了数段警世箴言，母亲用手机拍给我看，我赞他字体苍劲有力，父亲则腼腆地说，很多字都忘了怎么写。

小弟拍给我看父亲逐字逐句读写的背影，我相信父亲会发现，那不只是排遣无法外出的时光而开始沉浸在有形的纸笔与无形的思想和情感所架构的世界，超越快乐与不快乐之上。

我们只是按下暂时键，一切还会复苏，一切都会好转。穿越这场暴风雨，逆风前行的我们，都会安然无恙。

亲爱的爸爸，我答应您，等疫情结束后，我会飞奔回乡，咱们坐在咖啡店里，畅饮咖啡。

现在，请宅在家里，“疫”起守护家和国。

（星洲日报．砂拉越．情怀大地．作者：柯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