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ter是我认识的朋友圈里,最常在思考的一个人,往往在交谈中给我许多启发。他很废,上课拍片很常睡过头,但看似颓丧的文青外表底下,他的心脏跳得比我热烈多了,对周遭事物的感受,深刻得往往令我惊艳。
去年暑假我住校实习,校园里渺无人烟,我觉得无聊,随口一约,Walter和另一个同班同学便欣然赴约,带著啤酒和薯片,我们在熄灯的便利商店前面,聊理想聊电影聊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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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Walter搭机越洋回家。然后,香港事件爆发。8月,Walter在尖沙咀被捕。
我与Walter同系同班,严格来说不算挚友深交,但我们时常在巷子里的户外咖啡厅巧遇,美式拿铁对饮,胡乱聊天便是一个下午。
上一次我们不约而同去喝咖啡的时候,已经是近半年前了。Walter保释,等待上庭的日子里,获许回到大学上课。我和Walter虽然同班拍片,但阴差阳错,我从未和他直接合作过。那日,他拿著笔电和我讨论剧本,他说被捕让他思考许多,化为笔下这个香港运动劫后,疏离而迷茫的故事。那个剧本的最后一幕,描写著不曾下雪的香港,在2024年飘起了雪花。我由衷地告诉他,你拍吧,我帮你剪。
那个下午之后发生了许多事,Walter投本参加了一个比赛,顺利获得拍片补助名额。也是那个下午之后,我们好像很少再在阳光下相遇,但我记得他抽著烟,在午夜黯淡的校园角落,告诉我他即将被控暴动时,语气中的沉重与恐惧。
他害怕、他迷茫,但我想他毕竟不后悔。他说,太阳照常升起。然后他再次回家,努力挺起胸膛面对命运,我时常在社群上看见他仍在发声,便感心安。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Walter了,疫情之后,他和那份未能开拍的剧本一起,被困在香港。我们曾经无忧共饮的便利商店前,是一堵声援自由的连侬墙,每一次路过我都会想起Walter。
疫情的来势汹汹似乎冲淡了世界对香港的关注。学校的连侬墙日前强制拆迁,引来校内一阵风波。有一天早晨起床出门,连侬墙已经刷上一层白漆,了无痕迹,却让我触目惊心。在这个世代,强制遗忘,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Walter和我一样,今年22岁。我们生长在动荡迷茫的年代,有时候以为自己能做点什么,却又无助地被洪流推著往前,唯一只能时刻警惕自己,不要麻木、不要遗忘。
昨天浏览学校网页时,发现有一群学生自愿争取担下管理连侬墙的责任。我心中的大石似乎挪开了一点点,大约是因为我知道,连侬墙又会在另一处重生、崛起。有人遗忘,但有人会一直奋斗。
就像Walter,失去资金、失去支援,甚至可能失去自由、失去数年的光阴,但他依然在创作,依然在筹备著,怀著希望,期待让剧本里的雪花在他的故乡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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