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谭湘璇
(八打灵再也7日讯)“当你抵达墨尔本的体育场,哇!很大的场地,人山人海,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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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过了64年,耄耋之年的钟明叶在形容她踏上奥运会会场的感受时还是露出兴奋的神情,彷佛一切仍历历在目。
大马第一位跑进奥运的女运动员
原计划于今年7月24日举办的2020年东京奥运会,因为冠病疫情被迫展延。你或许不会想到,这位已经86岁,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是我国史上第一位跑进奥运会的短跑女选手。她当时年仅22岁。
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对我国而言是一场历史性的赛事,因为那是尚未独立的马来亚第一次参加这场全球体育盛会,那一年共有7名选手获得参赛资格,而钟明叶是代表团中唯一的女运动员。
在记者问起她参加奥运会的往事时,她从客厅一角拿出了一本大相册和两本泛黄的单线簿。
从王室成员接过无数奖项
“这是我得到的奖杯,我还穿着校服……这些是我的同学……这张很经典,他是亨利葛尼,英国驻马来亚高级专员,我上台领奖……”
相册里放满了一张张她从王室成员手中接过奖项、出国参赛的选手合照以及田径场英姿的珍贵黑白照。
她边翻页,边解释照片的背景,仿佛搭乘时光机,回到了50年代,见证她的辉煌青春。另外两本簿子,书皮甚至缺了一角,看起来充满岁月的痕迹,里头贴满了她亲自整理的国内外报章的剪报。
那些年接触短跑跳远的故事
她也指了指一张放在餐桌旁的照片。那是年轻时的她与已故美国非裔田径名宿杰西欧文(Jesse Owens)的经典合照。
她说,那年杰西欧文在默迪卡体育场附近的维多利亚中学(Victoria Institution)负责训练。
“我们在那里受训,那里有操场,然后我在那里遇到了他,他教我如何跳远。”
在翻看旧照和剪报的过程中,她开始述说起那些年她接触短跑和跳远的故事。
“双林”恩师启蒙
是金子总会发光
接受英文教育的她,中学就读吉隆坡圣玛丽女子中学。17岁时与一群热爱田径运动、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从吉隆坡甘榜峇鲁骑著脚车到蕉赖的体育俱乐部跑步、学习跨栏和跳远,也是在那里她的运动天分被后来的恩师林泰喜(译音)和林方(译音)发掘。
她表示,教练本身也是运动员,并愿意在没有任何报酬的情况下帮助她训练。
边工作边追逐梦想
以前因为环境或经济因素,很少会有人成为全职运动员,大家都必须边工作边追逐自己的运动员梦想,钟明叶也是如此。她18岁中学毕业以后,就在一家荷兰公司工作,下班后,再用脚车骑10几公里的路程去田径场训练。她对田径的热爱,让她即使疲惫,但仍享受其中,也有毅力每天不间断地受训及参与各种赛事。
她一路从州比赛到全国赛事,最后成功突围,选为国家代表。
“入选后,他们告诉我要为奥运做准备。我没有太多想法,我觉得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跑步女孩。”
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上演首秀
得知自己将前进奥运后,钟明叶还是维持着白天上班,傍晚练跑的生活,就连周末也不间断地训练。在1956年的11月她顺利飞到了澳洲墨尔本,达成了运动生涯的巅峰。那一年的奥运会是奥运史上第一次在南半球和大洋洲国家举办。
当年的短跑赛制以100码为单位(约91.44米),钟明叶在奥运赛事中,以12.73秒的成绩在预赛中排名第4。碍于无法适应当地寒冷的天气,虽然无缘晋级,但她说她已经尽力。
除了奥运会,钟明叶也曾代表国家连续参加了2届的亚运会,分别是1954年第2届马尼拉亚运会及1958年第3届东京亚运会。
父权社会意外获父母支持
钟明叶无忧无虑投入训练
早期社会认为女性,成年后就需要步入婚姻,在家当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原以为钟明叶的父母也会反对她成为运动员,不过她却得到家人的支持,得以追寻运动员的梦想,打破社会既定的框架,充分展现了自信与女性自主权。
谈到家庭,未婚的她说,她在3男3女的兄弟姐妹中排行第5,虽然母亲在她13岁时就离世,但父亲却非常疼爱她。
“我的姐姐都比我年长很多,她们结婚后,我就自己照顾自己,为自己的生活做主。我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供应者。”
出国比赛需挨家挨户筹款
钟明叶的父亲在英殖民时期是一家公司的经理,日子还算过得去,因此她投入田径训练那些年所需的装备,像是运动服、钉鞋都由父亲出钱资助。
不过,她也分享说,出国比赛的费用虽由田径总会承担,但以前总会的资金不够,因此运动员需要上街挨家挨户筹款,一人筹几百块,前后共筹了几千块,才让选手们得以顺利出国参赛。
从田径场转换摩哆车跑道续奔驰
她在参加完东京亚运会后,于1960年离开了田径跑道。有趣的是,在因缘际会下,反而开始接触摩哆车比赛。穿上帅气的皮衣,骑着英国经典摩哆车品牌BSA的50cc的摩哆车,换了另一个跑道继续奔驰,而且是跑道上唯一的女性。
她也还收藏著当年她在肯尼山(Kenny Hill)打败一众男骑士,夺下摩哆赛车冠军的剪报。
入选名人堂一圆多年梦想
回忆起往事,她说,那年参加奥运并没有让她声名大噪,就连向公司请假参赛也被要求请无薪假。
运动员生涯结束后,她过着与一般人一样的生活。她曾经在马来西亚地毯国际公司任职,甚至升上主管,后来在40多岁时开始成为载送小学生上下学的司机,并在50余岁退休。
历经漫长等待
如今,她独自一人居住在一间公寓,玄关的墙上挂着2幅表框的证书。她自豪地向记者介绍,那是她期盼多年,名字终于列入2017年大马奥理会(OCM)的名人堂(Hall of Fame),并在去年获得了世界奥林匹克选手总会(WOA)的证书。
大马奥理会于1993年成立名人堂,目前有67个对国家运动赛事有贡献的运动团体和人物得到奥理会的认证。为了获得这份证书,钟明叶可是经历漫长的等待。
“他们要取得伦敦的批准才能得到认证。
贡献一度不受承认只因“马来亚”
“我们那时候是英国统治,英国人离开后,马来亚成为马来西亚,他们不承认我,说我是英国统治下的人……”
她表示,当年她参加的奥运赛事是我国独立的前一年,马来亚仍是英属殖民地,所以她的贡献一直不被承认,她为此难过了很多年。
“在马来西亚,我们常说,如果你是一名运动员,你应该要得到名人堂。
“这个黑色的(证书)很重要,我一生都在期待,我不喜欢拿督拿汀的头衔,没有意义。我们运动员都是为了这个。”
等待了几十年,大马奥理会终于在她85岁时捎来了好消息。
感谢谢国骥为她争取入选名人堂
“谢国骥是秘书时,不断敦促奥理会,说我有权得到这份荣誉。在我得到名人堂后,他就退休了,这都是他(的功劳)。他特地到我家把这个还有国家运动员的夹克交给我。”
获得这份殊荣让钟明叶圆了她多年的心愿,并欣慰年轻时为国争取荣誉所牺牲的时间和金钱,终于得到了马来西亚的认可。
她提到,她后来将大部分重要的奖杯、奖牌和国际赛事佩戴的徽章都捐给了国家博物馆作为馆藏。
运动免于病痛缠身
年近90老当益壮
运动让她在年老时免于病痛缠身。偶尔下雨时关节会疼痛,但年近90歲的她从不需要使用拐杖步行,甚至到今天都还能开车外出。身为一名基督徒的她笑言,教会的会友总会以“Sport Woman”这么称呼她。
她现在过着惬意的晚年生活,平日会到教会参加祷告会或是参加乐龄人士的活动,并学会了乌克丽丽,在家有空就会练习弹奏诗歌。
仍能自驾令人惊讶
“我也会跟教会的单身妇女一起出去,享受美食,我们享受生活。我还能驾车,当人们看到我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驾驶座时,都会很惊讶。
“我的白头发怎么了?我还会开车载人,载着6、70岁的妇女,我还是最老的呢!我也开车送她们回家。”
对人生充满知足感恩
人生步入晚年,回顾自己的过去,钟明叶除了感到满足,也心存感恩。
“直到今天,我都很开心,没有焦虑和财务问题的担忧。感谢上帝给了我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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