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姆安族婚嫁 长幼有序·弟妹爬头会被村长处分

沙果耀热爱艺术囊括多奖

位于雪兰儿万津的肯珀岛村（Kampung Pulau Kempas)，住着的都是特姆安族的原住民。这地方距离吉隆坡市中心约一个小时车程。这一个小时，刚好也是沙果耀儿时每日风雨无阻，徒步到村外小学上课的所需时间。

沙果耀今年35岁，毕业于玛拉工艺大学美术系的他，目前是一名全职的艺术工作者。他从小就热爱画画，从当代绘画到后来专研装置艺术，并把原住民土地被随意开发以及外来者入侵村庄的经历深深刻镂在他的作品里，有如沦肌浃髓。

艺术事业发展至今，世界各地都拥有他作品的收藏家，分别在英国、澳洲和美国。2015年，他荣获原住民代表奖 (Indigenous People Icon Award)；2017年，他再次备受肯定，获得莫迪卡大奖（Merdeka Award Grant for International Attachment)。

村里首名升大学者

2003年，沙果耀成为肯珀岛村子第一名升上大学念书的代表。从小就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他，原来在大学期间也曾经有过难熬的日子。

他说，90%的大学朋友都没有听过原住民的存在。即使听过，对他们的刻板印象都停留在“懒惰”，“不肯工作”，“不上进”，都是一些负面的印象。

泛灵信仰敬畏万物

对于宗教上的差别，沙果耀也曾接受不少批评。“我们不像其他族群一样有个特定的宗教，我们的信仰很简单，不需要到寺庙供奉，只需一颗时时刻刻对万物保持尊重的心态。”

他所说的，是泛灵信仰（Animism)，指的是相信自然界现象皆有其灵，所以原住民对于山神、海神、河神、太阳神、小米神、树神等超自然力量持有敬畏的心态。

随着社会的变迁与信仰的转型与改革，原住民的泛灵信仰与崇拜的传统文化已不复从前。所幸的是，对于日常习俗的保存，他们多数依然选择坚守。

婚礼习俗拥禁忌条约

当中包括他们的婚礼习俗。他们称之为Adat，是来自老祖宗透过大自然取材以及根据生活经验所得的一种价值系统。

沙果耀举例好几个纳入在他们婚礼adat之下的禁忌条约。第一，由于族人对出生顺序有阶级之分，透过阶序的高低来判断一个人在家系的地位，所以身为弟弟或妹妹的，一定不能比哥哥姐姐先结婚，否则将由Tok Batin (村长）处分。

有趣的是，新人在婚礼之前还需要遵守不能在入夜之后到庭院收衣服的禁忌，也不能坐在晒衣架和阶梯下聊天，否则婚姻将会不美满。我问沙果耀，这些禁忌背后的意义是什么。他说：“不要问，照着做就是了。”

男女方各派一Wali沟通
提亲日须备7样聘礼

受现代社会的生活形式影响，原住民准新人大多数都早已相识，所以他们都会直接跳过窥亲（Merisik)的步骤，直接踏入婚姻的第一阶段——提亲（Meminang）。这将会在婚礼的两个星期前进行。

男女双方将会各派出一位成为Wali的最年长代表，分别有男女Wali，充当提亲时的沟通媒介。在这一天，男方将会随同家人、Wali以及必备的聘礼来到女方家。

聘礼一共有7样，分别有槟榔叶、槟榔、石灰、甘密草药（Gambir)、烟草、火柴以及两枚银戒。这些物品都会被装入一个由孟光树（mengkuang）叶制成，被称为Bujam的小篮。

银戒代表男方诚恳的心意以及对婚姻充满希望的决意，剩下的6样物品则为了取悦女方家人，也象征男方有能力照顾妻子。若女方代表吃下槟榔，再经过Tok Batin的审核，既代表这场婚事被认可了。

婚礼第一天：
村庄动员大扫除

确定婚礼日期后，马上就要开始筹备婚礼了。原住民结婚通常要进行数天，并透过盛大的仪式，来展现男女双方家庭的地位及财富，也表现出双方重视这桩婚姻的程度。

人力展现家庭地位

第一天，大家不分你我地在婚礼地进行村庄大扫除，男女方彼此加上亲戚人力上的动员，是家庭社会地位的展现与炫耀。

沙果耀分享，原住民节俭的性格即使来到了大日子也一样派得上用场。他们只把钱花在购买食材上，因为大家会从各自的家里搬出煮饭用具，就连进行婚礼的帐篷也是邻居之间互相帮忙建造的。

有的特姆安族村子，例如马六甲的Lubuk Bandung村，在婚礼第一天会进行海娜手绘仪式。利用被磨碎了的伊奈（inai）树叶，将颜色涂在两位新人的脚趾和手指上。

有学者认为，部分的特姆安人受了印度文化的影响，因为在印度信仰里，他们相信新人处于脆弱和容易受到危险（Darah Manis）的状态，伊奈被涂在身上的话能避免他们受到邪灵的侵害。

婚礼第二天：
新人须早起净身

第二天清晨，两名新人一定要早起，因为等候他们的是必须要在早晨进行的净身仪式。村里的老人家将花和香粉混入清水中，在众人围观之下将他们清洗一番。Tok Batin和Wali则在旁念咒，为这场婚姻献上祝福。

特姆安族根据老人家的口述记载，相信进行净身仪式过后的新人犹如新生命一般，过去所造的孽将会归零，而他们能携带像新生婴儿般的心灵去面对日后婚姻的考验。  

Mak Andam帮新人剃胡修眉

一名叫作Mak Andam的长辈将会负责帮新人剃胡子以及修眉。据说Mak Andam拥有防止邪灵的巫术智慧，能够保佑这对新人婚礼顺利进行。结束后他们要付上马币7令吉给她，单数7象征的是圆满。

紧接，两名新人将会就进行Tupat Lepas仪式，将叶子编制物的两端拉开，直到编制物回到叶子原型，象征着两人以初心迎接即将到来的婚姻。

婚礼第三天：
新人随队游行Wali进言

隔日下午，新人将在众人陪同之下游行，过程中将会由伴随的队伍撒上鲜花、班兰叶、香水以及用黄姜粉染色的米粒。

这欢庆的方式效仿了迎接皇族的到来，为喜事倍增热闹。特姆安人也相信透过香气扑鼻的物件开路，所有挡在路中间的邪灵都必须远离新人。

在村里游行一番后，新娘和新郎将步入帐篷内并排而坐，两人的双脚要先浸泡在清水里，象征他们把污气散掉，在婚姻中的关系友好。

展示聘礼聘金

随后，Wali将会主持大局，为新人送上肺腑之言。传统上来说，新娘和新郎都必须听取Wali的建议，主要是关于丈夫和妻子的相处之道，一说可能会持续好几个小时。

提亲日的聘礼与聘金也会在这个时候展示在众人目光。这时他们已正式结为夫妻，婚礼在歌舞喧哗之中画上句点。

经教育职场洗礼被同化
部分新一辈弃传统礼俗

经过教育和职场的洗礼，也许不少的特姆安人早已被同化成主流社会一分子。婚假礼俗也因文化、地缘和社会变迁产生不同的演化与改变。沙果耀直言，他看过不少亲戚朋友已经不再跟随传统式婚姻，有些甚至为了节省时间只办一天的婚礼。

传统文化的断层，年轻一辈摒弃传统礼俗，是难逃的自然现象。问及沙果耀若在未来有结婚的打算，会不会遵照传统礼俗。他以坚决的眼光说：“I will only follow the old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