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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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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12:05am 31/12/2020

郑翊 – 我还是个孩子

作者: 郑翊(留台电影系学生)

2020年的最后一天,天气预报说也会是台北最冷的一天,我在海岛这头,准备在寒冬里跨年。

今年是黑暗笼罩的一年,世界似乎都在被死神的阴影领导著,每天都活在不安之中,深怕哪天就轮到自己登上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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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好友最爱的乐队叫Green Day,他们有一首歌,看起来是酒后乱写的,曲名叫做「哈哈你死了」(Ha ha you're dead

)。内容大概是在唱著生活痛苦的友人死去之后,歌者到镇上庆祝、彩绘街头的故事。

打从我们初中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之后,我每隔两年就告诉他们说,万一哪天我不小心英年早逝,你们俩必须到我的葬礼上,守著扩音器,无限单曲循环这首歌,不准任何人切歌,一直重播把现场所有人都搞疯。

死亡不可怕,悲伤和失落才是最可怕的。

我想,那是从初中到现在,我唯一没变的愿望。除此之外,我一直在变,一直在不情愿地长大。或许比起死亡,我更害怕长大。

小时候总是在冀盼长大,不想被认为是小孩子,每天歪著头,急吼吼地想像自己成为大人的样子。直到自己长到21岁,有一次路过乐高玩具展,竟然没有冲进去的欲望时,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恐惧。

不再对梦的世界燃起热情,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我忐忑了一阵子,试图保有自己的童趣心。直到星际大战系列推出了「曼达洛人」影集,我又像个小孩一样,每周上窜下跳地期待新一集的出

世。我才发现自己内心的小孩还没死掉,只是热情转移到了新的新奇玩物上。

当一个小孩,最珍贵的不是玩具,而是永远好奇的心灵,以及不断想长大的欲望。或许很多人都在朝九晚五中悄悄遗失了心中的孩子,但我希望我永远不会说出「啊,我老了」这种泄气的话。

于是,我在剪辑介面上重复播放演员搞笑的小表情,走在路上抬头仰望树影摇曳的节奏,晚上出门透气时思考著头上那团云长得像不像哈利波特的大黑狗,然后自己一个人傻呵呵地笑著,像个孩

子一样。

虽然小时候在广告牌看见的2020宏愿好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场,但2020年对我来说是标志性的一年。这一年里接触了很多新的事物,误打误撞进入了电影长片的工作圈、在泰拳课里开始认真

打架、在性别理论里开始认真探索性别定位。

或许最重要的是,开始懂得了人的内在是不断流动的涌泉,总是一直在变。我不再执著于「找不到自己是谁」这个没有答案的命题。自己像是由无限的小乐高拼块组成,每一个小配件都在不断

游移,组成新的面貌。

我不想长大,但长大与时间的前进不是相对的,所以我不再害怕。迈进新的一年,新的未知挑战即将迎面冲来,但我不怕,我紧紧牵著心里跳跃著的那个孩子。我们一起面对。

新年快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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