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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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是杨慎的《临江仙》,中学的名句精华教学,选录其中的上阕。小时候首听,是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几度夕阳红》里,琼瑶当时的御用小生秦汉在剧里唱。其实这词在1994年中国中央电视台出品的历史大剧《三国演义》里由音乐大师谷建芬谱曲定为主题曲,也唱得街知巷闻。
清初文学批评家毛宗岗与父亲毛纶为《三国演义》进行增删整顿,并在卷首载录这首词,成为总结三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天下大势的点睛之笔。不过也因为这样,有人却误以为此词乃《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所作。
杨慎,字用修,号升庵,与解缙、徐渭三人并称为“明朝三大才子”,而杨慎冠其首,被评为“博览第一”,人称其“无书不读”。《明史·杨慎传》称其:“明世记诵之博,著述之富,推慎第一。”
这么一个博学多才的人,却近乎“籍籍无名”。这名字没有李白通俗,没有苏轼响亮,但是,他与后两者同列蜀中三仙(或曰“三杰”)。
明代著名的心学大师李贽极其赞颂杨慎的人品与学问,他有言:“岷江不出人则已,一出人则为李谪仙、苏坡仙、杨戍仙,为唐宋并我朝特出,可怪也哉”。李大师把杨慎与李白、苏东坡并称为唐、宋和明代的代表人物,说他们皆是四川闪耀的文学巨人,这是英雄识英雄的慧眼。
杨慎的父亲杨廷和,官至内阁首辅(相当于宰相之位),作为四朝元老,还是把明世宗朱厚熜(即后来的嘉靖帝)推上皇位的功臣。杨慎不靠父亲关系,以真才实学24岁状元及第。他有文人的傲骨,为官正直。父子俩最后却卷进政治漩涡中,因一场皇权和相权的矛盾僵持不下的“大礼议”闹剧下台。当杨廷和想以退为进为此请辞时,没想皇帝马上顺水推舟让其告老还乡去。赋闲家中的杨廷和以己为鉴,担心在朝的儿子,多次写信劝戒杨慎要懂得“藏”。
然而,年轻气盛,铁血丹心的杨慎当时并不明白“藏”的奥义,父亲的下场没有让他明白一些道理,他仍旧与皇帝唱着反调。
父亲死后,他才终于明白,伴君如伴虎,太岁头上违圣意坚持正义或锋芒毕露,都会误事。
1524年,杨慎被贬到边远之地云南,终不得归,在那儿度过余生三十多年。嘉靖帝大赦天下多次,名单上永远没有杨慎之名,他还经常探听杨慎近况,所幸杨慎得一众友人袒护,在嘉靖帝面前说其过得落魄潦倒惨及且有悔意,方能使其在偏远的他乡安然度过晚年。
杨慎至72岁终,也没能等到皇权易位而平反,可历史却给他记上一名。他虽无法在政治上施展抱负,却在学术上给自己留下了一席地位。
然而,反调总有人唱,明代学者陈耀文,胡应麟乃至《四库全书》,对杨慎多有贬抑。《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影响之大,导致杨慎长期被冷落,一直不被重视,以至其总是缺席近百余年来的中国儒学史,中国思想史著作中,所以我们也鲜有闻其名者。
杨慎已经无法还阳辩驳,想必他在世,也不会多费唇舌辩解。不过他早对世间的纷扰与功过有所预言,果真是古今多少事,都任由他人付予笑谈中!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显能藏,跟道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有所呼应。遇穷,能藏能隐,才是无用之用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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