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即使过了立冬，香港天气仍然温和，但不少南来香港访问的中国知识分子，内心深处却是冷冰冰的。他们觉得中国的政治改革、宪政之梦、人权的保障，似乎越来越远。他们担忧王功权被捕、媒体和微博上的自由度越来越小。军方所推动的纪录片《较量无声》，说出过去所没有的强硬路线，视选举和民主化为反面教材，是美国的渗透颠覆。知识界陷入了悲观与无奈的漩涡中，认为看不到中国希望的曙光。

但另一方面，中国的商界、金融界都对中国的前途充满了兴奋之情，他们为双十一光棍节的网购狂潮而感动，见证了中国网路经济的飙升，超过了美国，也刺激了中国的物流业。他们认为从经济的购买力指数PPP（Purchasing power parity）来看，中国会在2016年左右超过美国，并且会很快跃升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他们发现中国民营企业的力量飙升，从阿里巴巴、腾讯、华为到小米手机，都展现中国民间社会的巨大竞争力。他们对中国的未来充满了乐观的情怀，觉得中国的明天会更好。

这也许是瞎子摸象的写照。他们所摸到的大象都是那么真实，但也都是那么片面，不能涵盖中国的全貌。中国最高领导层在全球面前所展现的方向是“政左经右”？“打左灯，向右转”？或是一条难以用过去左右交锋的思路来界定的道路？

其实中国超越了乐观与悲观的二分法，正在一条前所未见的路径上前进。中国不仅发挥市场机制，也成为全球网络世界的先锋，释放了广大人民的生产力，也使中国的创新力上升到历史的新高峰。马云、马化腾、马明哲等合建的网路保险，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展现不少创意模式，而不再是靠“山寨”。中国的高铁，在90年代还是距离世界先进水平很远，但就是在这二十几年间，它吸纳了全球各国高铁的优点，加以改造，后来居上，成为全球第一的高铁大国，让先进国与后进国都为之惊艳。

如果中国在经济上可以创新，中国的政治是否也可以创新？这是中国人对自己国家的期许，也让中国人有更多的想像空间。中国开创了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也出现了庞大的知识阶层，中国的网民人数高约6亿，高居世界之冠，也为中国的变革搭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平台。信息结构的变化，肯定带来价值结构的变化，这不是官方意识形态所可以恣意操控的。

这也是一场无声的较量。那些企图用经济繁荣来巩固专制统治的集团，却要和那些在经济繁荣中茁壮成长、反专制反腐败的力量不断博弈。军方推出的视频《较量无声》，终于被中宣部封杀。这是一场宁静大变革，没有硝烟，没有刀光血影，但却有强大的历史张力，延续中国近百年以来对现代化社会的追求。

但中国现代化的剧本不是简单一刀切的快意恩仇，不是光明与黑暗的对垒，而是不同利益集团与思想派别的博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超越了悲观与乐观的分歧，13亿人在经济狂欢的实践中，寻找政治蜕变的新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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