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塞节一早,跟随人道救援组织一行人,出发到雪州两处工地派发粮食物资,约有七八十名皆来自印尼的外籍劳工,仍然等不到复工的佳音。
抵达工地“A”的客工宿舍,依附在一栋高级公寓范围不远处,一抬头,便清晰可见该建筑工程已构建了三分之二,估计在复工不久后即能完成楼盘。此前,联邦政府已经颁布5月4日起的“有条件行动管制令”,允许部分行业包括建筑业全面恢复营运,雪州政府虽不跟随其步伐,而后仍网开一面,让发展商向地方政府申请准证,只要确保业者做好一切防疫措施,便获准复工。然而,有不少业者仍在观望不前,到底该不该开工,究竟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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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相识的工地承包友人告知,事出有因,尤其近期发生在安邦路一处建筑工地,一开工就爆发27宗确诊病例!更何况联邦直辖区部长在事后扬言,若发现员工一旦染疫,并证实该处未遵守客工宿舍卫生指南而传病的话,承包商和发展商将会接获罚单,甚至是面对停工令。因此,业界均对此事作为前车之鉴,宁可延迟工程计划而选择不复工,一来是不想承担万一确诊来袭的风险,毕竟大家心里有数,即使是逃过冠病劫数,客工宿舍的卫生问题仍处处可见,难道要乐善掏钱去建更好的住宿给他们吗?至于第二个原因,听起来毫无悬念,部分人士长期为削减生产开支,向来比较钟爱又便宜又划算的“非法”客工,奈何,此时都纷纷躲起来,避开执法的捕网。
50天后,继续没工作没粮食,暂且不论是“合法”或“非法”,为了保住活命,试问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才不会饿死?像如此的疑问,每到一处工地派发粮食,我和义工们的内心就涌现一次复一次的慨叹,近乎眼前所见到的客工,在毫无任何薪资辅助下,继续等待雇主的良心发现,等不到的,唯有一餐少过一餐,如果不幸真的饿死了,这些无名无证的边缘人,像是宿命泡沫般消失在空气中。
在这一处工地派完物资,远远地跟一位来自印尼泗水的年轻客工对谈,听着说着,言语中难掩沮丧。他来吉隆坡5年多了,这一次真的很失落,老板也不管不顾,他说等行管令结束后就想跟伙伴借钱买机票回国了,想回去照顾家里年迈的母亲。经过这次疫情,他很怕客死他乡,一个多月来挨饿的日子,想通了,想回家了。
站在原地,望着那一栋即将建好的高级公寓,心想在不久后,此处就会入住不少衣食无忧的高端国民,即使在多年后,他们也从不晓得,更不会过问,在那一年疫情下的2020年,曾有一群挨饿的建筑客工囚居在楼盘下,苦守了50多天。
顿然,想起这阵子不少“网民”的箴言:“将外劳通通送回国!”好吧,一旦外劳都送走了,接下来“网民”就有好日子过了。离开工地那一刻,望着车窗外排队领取粮食的客工,我没跟他们说再见,只祈望他们能熬过疫情,平安回到故乡,此生不再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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