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家.“中间宿主”的尴尬身分

注意“重要宿主”、“中间宿主”等词语都被替换了。审核文章的专家们应该是认为这些穿山甲冠状病毒基因组的资讯有限，无法达致“中间宿主”的结论，但同时却认可穿山甲可能在新冠病毒的演化扮演重要角色。

从修改段落来看，作者也被要求解释“穿山甲冠状病毒”和“人类新冠病毒”的重要差异：只有人类新冠病毒的S刺突蛋白（spike protein）拥有一个被称为furin蛋白酶的“裂解位点”（cleavage site），穿山甲和蝙蝠的冠状病毒S刺突蛋白则没有这个位点。这一段全新段落的解释，能避免让读者产生“穿山甲冠状病毒可以感染人类”的错误理解。

必须注意的是，这个“裂解位点”，就好像进入一个房间的“开启密码”，让病毒进入人类细胞。

但变种的新冠病毒如何获取这个“密码”，以进行感染人类的恶作剧？

文章提出两个可能解释：（1）趋同演化（convergent evolution）：两种关系很远的生物（比如人类新冠病毒的祖先和穿山甲冠状病毒），由于长期生活在相似生态环境中，各自演化成相似的器官或构造（比如鸟类和蝙蝠，个别演化出飞行的器官“翅膀”）；（2）基因重组（recombination）：新冠病毒的祖先和某个拥有“密码”的病毒同时出现在某个环境（比如人体内），两者交换基因、重组基因后，病毒就演化成拥有“密码”的超强感染力新冠病毒。

上个星期，广东省生物资源应用研究所的团队发表了也是以马来亚穿山甲冠状病毒基因组为主题的论文，并强调无法支持“新冠病毒SARS-CoV-2源自穿山甲冠状病毒”的推论（引《PLOS Pathogens》5月14日的论文）。

无论如何，华南农业大学团队于5月7日在《自然》发表的另一篇相关的病毒基因组研究论文，却直接的以“穿山甲可能是中间宿主”作为结论。

穿山甲的中间宿主身分，目前还是“无法确定”的尴尬地位，这是科学界“确定”的一致看法。

这三份最新报告也依然无法确定这些走私到广东的穿山甲来自什么地方，因为马来亚穿山甲（学名Manis javanica）遍布东南亚各国，而这些冠状病毒可能本来就存在于穿山甲身上，或在运输过程中受其他动物的感染；穿山甲的国际走私途径很多是从印尼出发，途经马来半岛、泰国、越南而进入中国，所以这些国家都有可能是病毒祖先的来源地。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日本流行性感冒专家根路铭国昭的见解，许多野生动物身上原本就有和他们和平相处的各种病毒，人类的贪婪和无知，使这些野生动物在运送过程中生活在恶劣的环境；强大的环境压力，迫使原本温和的病毒苏醒、反击动物后，再感染人类（参见《病毒反噬》，2005年11月咖啡田出版）。

最重要的是，各国政府除了这些文章提到的建议所说“应将穿山甲从菜市场上清除，以防人畜共患传播”之外，更要禁止中药店出售这种受保护动物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