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 | 为何美将销售服务排除于贸赤

在国际贸易的世界里，被排除在官方计算之外的事项，往往比纳入计算的更为关键。美国这个长期将贸易赤字当作政治武器使用的国家，有意识地将两项关键组成部分排除在其贸易赤字的官方统计之外：服务业与美国跨国企业在海外的销售额。这并非官僚的疏忽，而是一种政策选择，反映了自1980年代以来美国经济结构向“金融化”转型的深层逻辑。

这一转型始于里根总统执政时期，当时的联邦储备主席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配合推动了去监管、减税等政策，使华尔街取代了传统中西部的工业地带，成为美国经济的权力中枢。这场变革催生了以服务和金融为核心的经济结构，强调无形资产，例如品牌、知识产权、科技以及专业服务等。

美将赤字归罪“贸易流氓国”

尽管美国经济已逐步向服务业和数字经济倾斜，其贸易赤字的计算方式仍然沿用旧有模型——即比较实物商品的进出口数量。特朗普总统自2017年上台以来，尤其是在其2025年第二个任期开始后，继续将贸易赤字当作政治工具，将中国、德国、韩国、日本和马来西亚等国家描绘为“贸易流氓”，指责它们造成美国赤字，而事实上，美国真正的经济收益并未体现在官方数据中。

被排除的部分包括美国在金融、技术授权、保险、教育、旅游、咨询等服务领域的大量出口。此外，美国企业如苹果、谷歌和微软在海外子公司获得的巨额利润，也未被统计为传统意义上的“出口”，因为这些收入并未以实物方式跨境流动。

以iPhone为例，其组装可能在中国或越南完成，但其设计、技术、品牌和利润却归于美国加州库比蒂诺，并常被转移至如爱尔兰或开曼群岛等低税天堂。同时，美国的法律及金融服务在全球广泛使用，但在双边贸易赤字中未被计入。

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在于政治。特朗普等领导人深知，制造业商品的赤字更容易被用作政治宣传工具，尤其能争取那些在工业衰退中失业的工人阶级的支持。民众并不关心境外技术授权收入或服务出口的盈利，他们只想知道为何工厂倒闭、工作外移。通过排除服务和海外利润，美国政府可以营造出“受害者”的形象，从而为征收关税和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寻找正当性。

这一数据偏差也对马来西亚等国家产生了影响。马来西亚作为出口导向型经济，承载着大量美国公司如英特尔、惠普和西部数据的运营基地，这些公司虽在马国运作，却将收益计入美国本土。但这些利润并未出现在贸易平衡表中。与此同时，马来西亚也从美国大量进口软件、科技与咨询服务，这些也未在双边贸易赤字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