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振豪.笨蛋,问题出在最低薪资


这时候我们会要反思,为什么大马人宁愿选择缺乏保障的零工经济,而不是稳定且长远的正规工作?道理很简单,问题出在我们国家的基本薪资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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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计局的数据指出,今年4月份失业率为3%,受雇人口较3月增加173.4万人,就业市场蓬勃,国家经济看好。
千万不要被台面的官方数字给轻易忽悠过去。根据MaybankIB统计,马来西亚失业率的确降低,可是我国从事自雇行业的人数和比例不断扩大,2025年4月自雇人口(316万人)较2021年1月(239万人)增加77万,零工经济对于一个成熟的经济体来说,这并非正面的经济现象。
第一,失业率降低背后其实是失业人口转移到零工市场,这是一种转移不是变迁,并未反映到更高的充分就业率,用经济学的角度来说,这是经济成长不是经济发展。
第二,自雇行业通常是小本经营,如电商、保姆、护工、外送员、电召车司机、摊贩等等,这些群体没有像正式员工被强制性纳入社险和公积金,需要自己负担社险跟公积金,表面上看自雇人士有较弹性的资金可以使用,可是这些资金规模不大,加上民众普遍缺乏(或是不愿意)投入长期财务规划的概念,由于工作性质的不稳定性,使得自雇人士容易跌入隐形失业(Disguised Unemployment)的陷阱,进而言之,自雇人士增加让我国经济基础显得更加脆弱,对国家的经济结构造成严重扭曲。
第三,今年4月份停业停工比率较去年4月增加64.5%,2025年前四个月累积上升29.5%,Maybank IB分析认为这是整体经济环境冲击,包括美国4月初公布关税以及全球产业链波动造成公司重组和转型,而统计局的失业率显然未计入停工停业的范围。
自雇人士的资金管控更自主和弹性,逃过政府的所得税魔爪,人们感觉上有更多钱用于消费,问题在于,这些工作属于短期性质,可持续性偏低,因为资本额太小、收入比较不稳定,自雇人士很难就家庭和个人进行长远的理财筹划,手上资本只能足够应付眼下生活所需,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马来西亚的就业率/就业人口在不断增加的同时,被归入中低收入的群体(M40、B40)有增无减,政府依旧承载巨额社福补贴和民生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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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们会要反思,为什么大马人宁愿选择缺乏保障的零工经济,而不是稳定且长远的正规工作?道理很简单,问题出在我们国家的基本薪资太低。按照人力资源部的最新规定,基本月薪从今年2月开始调升至1700令吉,然而这只是比2022年5月公布的最低月薪增加200令吉,这个水准不如相邻的泰国,因而居住在城市地区、从事两份工作以上的马来西亚人不见得是少数。
如果一个人有能力从事多份工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积少成多,而且被弹上班性时间所吸引,另外公司为了节省成本,倾向以较低报价的散单方式外包出去,请问又有谁愿意去当月入1700卑微到毫无尊严的上班族奴工呢?
谈到提高基本薪资,雇主百分之百祭出反对理由,甚至恫言触发严重的裁员风潮,若是如此,政府应该站出来保障劳工权益,而不是附和这些财团、富商和商会的嘴脸,凭什么大老板可以用裁员威吓政府?请问雇主的选票比较多(他们买通政商门路的钞票确实比较多),还是上班族的选票比较多?
有人会说提高基本薪资触发通货膨胀,请问,这何尝不就是应证了我国薪资水平长期停滞所累积下来的恶果?难道政府没有能力调控市场,对民生日用品实施顶价措施?政府没能力监管物价起落?如果这些照顾民生的工作也办不到,政府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有一些人大言不惭地说,政府若提高基本薪资会吓跑外企,转去劳动成本相对低的国家去投资。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至少113万(2023年统计)大马人到新加坡打工是因为薪资过低所导致,所以,政府为讨好外国企业的低薪劳动需求而剥削纳税人的经济权利?宁愿配合大企业的低廉劳动需求,任由土生土长、拥有技术背景和专业训练的劳动力持续外流?如果是看在马来西亚廉价劳动力而过来投资设厂,那么,这些企业不值得我们挽留,他们单纯冲着剥削跟压榨这个国家而来的害虫。
有人会说,马来西亚大部分人是零工经济者,调整基本薪资反让他们受害。这种论述明显是本末倒置,如果基本薪资更能够反应一般民众的生活现况,请问还会有多少人会想要充当缺乏保障、收入不稳定的自雇人士?自雇就业人口之所以庞大的根本性原因是正规职业的基本薪资无法反应民生经济概况,收入低到无法养活自己,更别说养家糊口。
政府经常说(尤其是安华领导的团结政府),我国经济被各种补贴给绑死,需要进行“合理化”,例如燃油、煤气、销售与服务税的改革,以便真正需要的民众享有社会福利。但政府对补贴群体的分群、定义和措施通常被民众骂个臭头,因为口说容易实为窒碍难行,与此同时,收紧小幅的社会补贴带来效益也很低,民众不会有感。事实上要解决民生补贴过重不难——请先提高基本薪资,让民众可以调整生活水平,有更多资本用于个人或家庭理财,自己决定车子需不需要加满汽油,自己决定要买纽西兰进口的苹果还是当季盛产的本地榴梿,这样政府就可以更大幅度地削减更多民生补贴,不必畏手畏脚。
1992年美国总统大选,当时民主党候选人克林顿用“笨蛋,问题出在经济”的口号攻击共和党总统老布什领导无方,如今,我们应该让马来西亚的朝野领袖和政府官员清楚,就是你们在摧毁我们的生活,是你们逼我们从事没有保障的工作,“笨蛋!问题出在最低薪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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