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毓林.文化付费是打开新局面的出路之一

任何文化产品的诞生，都需要时间、资源与专业技能的投入。一场讲座承载着讲者数十年的研究结晶，一场戏剧演出需要团队数月的排练准备，一则新闻调查往往耗费记者数月的奔波采访，而一篇深度文章则凝聚着作者的知识积淀。如果社会持续拒绝为这些价值买单，结果只能是创作者不断流失，优质内容日渐减少。

更值得警惕的是，免费平台上通常充斥着广告和劣质信息，读者反而需要耗费更多时间筛选和阅读无意义的资讯。其他负面影响还包括本土故事、小众艺术、独立声音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商业化巨头垄断市场。

新闻业同样面临着这一严峻挑战。当广告收入被社交媒体不断蚕食，传统媒体若不转向付费墙模式，将越来越难以支撑深度调查与专业报道。反对新闻付费最常见的理由是“信息应该免费共享”，但这个理想化的观点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没有可持续的营运模式，新闻质量必然走向崩塌。与其争论“该不该收费”，不如思考“如何建立更合理的收费机制”。

观察国外的成功案例，可以看到各种分层收费模式：基础新闻（如突发事件）保持免费，深度报道、专栏文章设置付费墙；针对学生、低收入群体提供优惠价格，或推出“单篇付费”降低门槛，这些都是值得借鉴的机制。当免费新闻被算法和广告主导时，底层民众接触到的反而是更片面的信息茧房。付费媒体的真正价值，在于能够摆脱流量束缚，回归事实报道和公共利益的本真。

马来西亚社会亟需打破“文化就该免费”的迷思。当我们愿意花数百令吉享用一顿大餐，却不愿为一场音乐会或一篇深度报道付费时，实际上正在亲手扼杀本土文化的生命力。新闻付费阅读不是垄断，而是对专业主义的坚守；文化收费不是贪婪，而是对创作尊严的捍卫。只有当社会普遍建立起“文化有价”的共识，才能避免更多媒体倒闭、艺术家出走、公共讨论浅薄的悲剧。

为优质内容付费，本质上不是消费，而是投资——是对一个保有真相、多元与深度的未来的投资。每一笔文化消费，都是对原创艺术的支持，都将促成更多精彩作品的诞生。

文化就像一棵需要持续浇灌的树，如果我们只想着摘取果实却不愿付出，终有一天会发现，曾经郁郁葱葱的文化森林，已经变成一片贫瘠的荒漠。到那时再想补救，恐怕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