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学.全民派100令吉的经济分析


在经济学的分析下,安华政府的全民派钱措施,非但过不了主张“无为政府”的自由派那关,还过不了主张“有为政府”的凯恩斯学派那关。不论宗派,大师们警惕的,是政府做大、国进民退,所种下的经济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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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者会支持政府向全民派钱吗?答案是:不一定。
有一种问题,是事实类问题(factual)。比如说,太阳一定从东边升起。只要有眼睛看的人,答案一定对。
而上面提出的,是科学问题——根据经济理论,基于可观察的条件,推断政府政策的结果。
因为理论不同,或者条件变化多,所以答案是:不一定。
有一种支持派钱的理论,是乘数效应(multiplier effect)。比如说,政府派100块钱,民众拿去商店消费,店家赚到这100块后,可以支付员工薪水,或者做什么投资……总之,政府派100块,得到的效应超过100块。
这个理论一般被认为是主张“有为政府”的凯恩斯学派的。
20世纪英国出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经济学家凯恩斯(John Meynard Keynes),开创了“宏观经济学”。他主张在经济陷入衰退时,政府积极干预。他的学说历久不衰,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和2020年冠病疫情造成的经济衰退,都有人搬出来讨论。
不过,就连该学派的现代宗师曼昆(Gregory Mankiw)都认为,乘数效应易遭人滥用。原因是政府插手经济同时会有挤出效应 (crowding-out effect)。所以搞清楚政府钱从何来,至关重要。
比如说,政府通过增加税收来派钱,被征税的民众可能就会先减少工作、老板减少投资……这来 ,100块不是100块,是少过100块。
政府找钱的办法,只有两种,一是征税,二是举债。
我国在7月1日起加征销售及服务税(SST),大家可记忆犹新?
另外,财政部副部长林慧英近日在国会报告,我国国债已达1万3千亿令吉,今年这半年来增加了5千亿(增幅为4%)。这些钱用在何处?基础建设、教育、医疗保健及社会保障。
无独有偶,国家银行也下调了经济前景,预测大马国内生产总值(GDP)今年只有4至4.8%增长。要知道,我国有法律规定,政府的借贷不能超过GDP的65%。而最新数据显示这已达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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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国家银行公布的货币供应数据,广义的M2和M3今年以来每个月都录得2至4%的增长,狭义的M1增幅更高。
我曾多次在本栏介绍过通货膨胀的概念——源自经济学大师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一句名言:Inflation is always and everywhere a monetary phenomenon。(通货膨胀无时无刻、无处不在,都是一种货币现象。)
这句名言警惕我们:不管政府是加征SST或取消汽油补贴,这些只会造成短期的物价上涨;长期的物价上涨才是通货膨胀,而通货膨胀的成因是货币增长快过经济增长。随之而来的,是货币贬值。
言归派钱。根据以上分析,乘数效应那关,安华政府是过不了了。
还有别的理论支持全民派钱吗?有的。吊诡的是,支持全民派钱的,却是跟凯恩斯学派作对的自由派学者。怎么说?
自由派学者经常被人认为是大企业的枪手、打工仔的魔头,因为他们偏帮老板讲话——什么最低工资、什么工会立法,通通反对。
然而,自由派大师如弗里德曼,却是赞成全民派钱的。
这是一个务实的决定。一来,社会上确实有穷人需要帮助;一来,民主政府如果要赢得选票,就不得不搞一点民粹政策。
如果说必须要派钱,那就有针对性派钱跟全民派钱之分。自由派学者认为,全民派钱,是the lesser of two evils(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个分析和一般人所设想的相反——针对性派钱,才能把钱交到“有需要的人”手上啊!全民派钱不公平!
自由派的答案是这样的:要鉴别谁是“有需要的人”是有成本的。政府推出越多针对性政策,就需要设立越多行政部门和聘请更多公务员。而政府这么做的费用,又是来自上述的两个收入来源——征税和举债。
所以,自由派学者支持全民派钱,但有一个前提——把其他针对性政策取消,精简政府、提升效率,削减行政开销。
都说现在人工智能(AI)很强大,那么鉴别“有需要的人”费用应该大大降低吧?可这些年来,我们何曾见过政府部门缩小、公务员减薪甚至裁员?
年年10月,财政预算案宣布之时,我们只见公务员薪金支出有增无减,今年也必然如此。
而政府正通过补贴私人界的方式,推行渐进式工资(progressive wage);现更打算在官联公司推行“生活工资”(living wage),给15万雇员提供3100令吉的“最低薪金”。
综上所述,在经济学的分析下,安华政府的全民派钱措施,非但过不了主张“无为政府”的自由派那关,还过不了主张“有为政府”的凯恩斯学派那关。不论宗派,大师们警惕的,是政府做大、国进民退,所种下的经济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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