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强.潮玩那飘渺的价值与价格

收集潮玩，就像收集古董、邮票、名画、名酒、名表，基本上就是买了、放着、赏玩，必要时转手赚一笔。这些商品，既是艺术品，也是一个世代的缩影，一个文化的工艺代表。

最近听说曾经的潮玩品牌BearBrick价格暴跌，我趁着周末购物时，与一家当地最大的潮玩店攀谈。那老板跟我说：潮玩店里有三种顾客。第一种是以自己的生活背景与心理状态来买潮玩系列的顾客。第二种受到周遭影响，看上什么就买什么的顾客。而第三种是既喜欢但又抱着投资心态，专选当下热门系列的顾客。

我当时问他，这三种顾客的最大差别是什么？老板说，第一种顾客通常是以外在物质来补充内在自我的不完整，对于那些能把内心具象化的潮玩，意义非凡，所以从不投诉之前所买的潮玩是“买贵了”。第二种顾客会以跟风的方式来维持自我的社会性，而第三种顾客在乎转手利益。当潮流转向，系列跌价后，他们就觉得自己当初“买贵了”。

潮流玩具已经盛行多年，也逐渐的发展出潮玩的三大特色：迎合成年人品味的原创设计、受知识产权保护的限量稀有，以及浓厚的独特美学与艺术性。而这三个特色，也使得潮玩跃身为近代艺术品，尽管它带着浓浓的商业味与复杂的经济关系。

收集潮玩，就像收集古董、邮票、名画、名酒、名表，基本上就是买了、放着、赏玩，必要时转手赚一笔。这些商品，既是艺术品，也是一个世代的缩影，一个文化的工艺代表。

而这些商品都有着一个特点，就是会“溢价”。商品的价钱不只是功能与品质上的价值，还包括情绪与潮流的价值。

价值是买方的消费感觉。顾客觉得值得，那就值得。价钱是卖方的营销直觉。商家能让顾客觉得值得，那价钱就值得。特别是关于那些没有涉及科技元素、稀有原料，或精密加工的商品，价值与价钱间的关系，非常抽象。

也因抽象，所以能被给予丰富的注释。基本上，只要顾客投入情绪，价值就到位了。而相反的那些具体性商品，一分钱一分货，要高档就得付高价，价钱与价值很直观。奢侈品作为价值抽象的商品类，主打的都是情绪炒作。只要大众的热情澎湃了，卖方就能获得商品的定价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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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设计、限量稀有，以及独特美学，都是一物难求的条件。潮玩在二手市场里会经历三番五次的起价，特别是稀有的，或有特别意义的系列，“溢价”会更高。

问题是，稀有性是人为的，是品牌公司特意控制商品投入市场的比例。只要公司没倒，就随时都能投入无限商品。意义也是人为的，是品牌公司的营销策略，也是“讲故事”、“找共鸣”的功夫。

能达到殿堂级的收藏价值的潮玩，条件是历史的标杆性与数量的绝对稀缺性。除此之外，价格都会随着大众赋予的价值而起落。在潮流转向后，尽管潮玩艺术价值仍在，却失去市场价值。

暴跌的价格来自第二种顾客的情绪冷却，第三种顾客退出市场，导致市场萎缩，价格也随之滑落。当时的供少于求与当下的有供无求，投资潮玩也跟投资房地产一样，有泡沫化的风险。

所以，当Lisa在个人社交平台Instagram上载的相片，带着的不再是Labubu或Crybaby，而是曾红极一时Monchhichi时，潮流随时都会转向。

当潮流人物不再晒自家收藏的BearBrick时，BearBrick也退热了。若干年后，当潮流人物又开始晒BearBrick时，BearBrick又会在二手市场里坐地起价。

美丽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情愉悦。无可否认，精致又独特的潮玩确实也有此效果。对潮玩有特别喜好的话，潮玩就跟各种收藏品一样。若由衷的话，对我来说，其实也不算浪费钱。但消费，还是得明智一些。别盲目跟风，也得量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