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淡忘的宏愿学校：团结的真谛| 30年来争议未歇 宏愿学校真能促进团结？

时光荏苒，全国唯一的宏愿学校走过24个年头。如今再回望，当年的理想是否已经实现？宏愿学校是否如政府所期待般成为族群融合的典范，抑或变成华社所担心的样子？

本报今天起连载“被淡忘的宏愿学校：团结的真谛”新闻专题，带读者回溯宏愿学校的政策背景、原始构想及矛盾冲突；记者也深入校园实地考察，观察3种源流学生的互动，聆听学者与专家的点评，让大家在回顾当年的同时，更理解当下的教育现实。

陈亚才：华社忧落实单元教育

当本报记者走进资深历史学者陈亚才的办公室时，满墙的书籍仿佛在静静诉说历史的长河，他见到记者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何会想做宏愿学校的课题？”毕竟，他已许久未曾听闻有人提起“宏愿学校”这4个字，而它似乎已经被华社所淡忘。

宏愿学校是陈亚才于1985年加入教总后，在忙于应对综合学校（Program Sekolah Integrasi）争议之后，又急需处理的另一个课题。

恐弱化华淡小自主权

他接受星洲日报专访时说，华社普遍认同政府加强团结的政策和理念，只不过在执行过程中，华教人士都会有所顾虑，担心政府变相落实单元教育，并弱化华淡小的自主权和办学特质。

我国的教育体系多元且特别，除了国小之外，还有以各自母语为教学媒介语的华淡小，而各源流学校的存在皆获得联邦宪法的保障。

至于为何华社会反对宏愿学校的落实情况，这又必须回到大马教育的根本问题。

陈亚才指出，大马教育的根本问题，除了教育本身，还肩负着政治与国民团结的重任，即希望通过教育来促进国民团结。

“在谈到国民团结的时候，常常又跟政治理念挂钩。不过，联邦宪法清楚阐明，国人尊重马来文作为国语的同时，也允许其他语文的自由发展。”

不过，华社始终担心，任何以团结之名的计划，是要落实《1956年拉萨报告书》提出的“最终目标”，主张逐步落实以国语为主要教学媒介语的单元教育，这也会不利于我国华印裔等民族母语教育的生存与发展。

当时，华教人士担心的，莫过于是关闭和消灭华小。

宪法保障各源流学校

在亲历华社抗争的过程后，陈亚才更能理解华社当年反对宏愿学校的原因；在他看来，这种担心和反对绝对合情合理。

他直言，联邦宪法保障各源流学校的存在，而不是变相去约束、改变学校特质或落实单元教育。

“宏愿学校若走到极致，那就是变成了国小，这也是华社所担忧的。

“如果我们从概念上来看，政府要把所有学生放在同一屋檐下，采用同一种语文，然后有更多接触，其实这就是国小。因此，宏愿学校其实也是多此一举。”

接二连三计划无疾而终

事实上，早在宏愿学校计划之前，政府于1985年就提出综合学校计划，并于1986年率先在柔佛哥打丁宜南亚港选定3所不同源流的学校作为试点，但最终未能成功。

之后，政府又推行“学生交融团结计划”，起初反应良好，但未能长期延续，最后也无疾而终。

陈亚才说，无论是综合学校计划、学生交融团结计划，又或是设立宏愿学校，华社的考量都是：“概念虽好，但会否变相转为华小变质？”

“如果将各源流学校的学生放在一起，并使用马来文为共同语言，接着要共用食堂，而食堂食物必须清真，那这跟国小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从严格的角度来看，实际上它并没有尊重联邦宪法对各语文的使用、推广和保障。”

他表示，虽然首邦市的宏愿学校有其积极意义，但由于各方顾虑比较多，因此无法推广至全国各地。

国大讲师：促进多元融合非统一各源流

国立大学教育多样化研究中心高级讲师安努亚阿末听到记者提起“宏愿学校”的概念，他感慨：这已有好久远的历史了，大概是24年前……

在他记忆中，宏愿学校是由前首相敦马哈迪第一次任相时提出的概念，其意义在于让不同族群的学生从小就接触、交流、互相理解，从而建立跨族群的友谊。

他本身非常支持宏愿学校的概念。在他看来，宏愿学校并非要统一国小、华小和淡小，而是让各校保持原有形式之余，也能促进多元文化的融合。

“宏愿学校是一种折衷的解决方案，即不会废除多源流学校，也不会改变其管理结构，而是希望在同一校园内创造不同族群学生之间的联系。

“我们无需将学校统一成单一类型，也能让各族学生从小体验、理解和尊重不同的文化和习俗。”

3校管理结构不变

根据安努亚的观察，每所学校通常代表特定族群。例如，国小中超过95%为土著学生，非土著比率不足5%；华小和淡小的情况也大致相同，虽然有少数友族学生，但人数并不多，有些学校甚至完全没有。

他说，尽管宏愿学校是将3所不同源流学校置放在同一校园，但是各校的管理结构保持不变，校方和学校委员会依然维持原样。

在宏愿学校计划下，巫裔学生能够了解华裔的文化与生活习俗；华裔学生也能理解并尊重印度文化与习俗；而印裔学生同样能够认识和理解其他族群。

“我们看到了宏愿学校带来的积极影响，这是在不排斥任何源流学校的前提下，化解多源流教育面对问题的另一种途径。”

● 宏愿学校发展时间轴

宏愿学校特征与实施

在行政管理方面，在同一个环境内虽拥有3所不同源流的小学（国小、华小、淡小），但各校拥有自己的教学媒介语。

每所学校将拥有各自的校名、校徽、校歌、校训及考试。华小与淡小的董事会将如1996年教育法令所赋予的权力。

宏愿学校拥有独立的行政，包括政府拨款、管理及发展开支预算、校长及其他。

即使实施宏愿学校，华小的原有特征仍将获得保留。

校内的学生受鼓励共同应用一部分的设施、如食堂、周会场地、球场及草场等。

每校校长及两名教师将组成一个协调委员会，负责学校的整洁、美化及安全。此协调委员会的主席，将由3所小学的校长轮流担任1或2年，不过，这不会取代华小及淡小原有董事部的操作。

至于学校食堂则为公用，但由3人分别投标经营，租金按学生人数均分。食物种类包括各族餐点及符合穆斯林食用。

各校的水、电及电话费将由各校付还，其他公用的费用则均分。

3所学校受鼓励安排相同的休息时间。

课程及媒介语

3所学校各自拥有自己的媒介语言与政府所规定的课程，即华小用中文、淡小用淡米尔文及国小用马来文。

宏愿学校所上的科目亦根据各源流的课程进行，至于教与学根据各源流及媒介语进行，而师资也根据预定的人数。

课外活动

除了原有的课外活动，各校受鼓励进行额外的集体课外话动。各自的语言也可用来进行课外活动教学。

在学术与课外活动的各种比赛时，有关学校可以派出各自最好的代表。同时，有关学校可以派出一支3校联合的队伍参加涉及多人的学术与课外活动比赛。

为了促进各族团结，3校受鼓励一起进行常年运动会、教师节、国庆日及食堂日等，各校亦可分开进行上述的各种活动。

（资料来源：本报整理）

下期预告：

与其纸上谈兵，不如走进校园。本报记者将实地探访首邦市USJ 15宏愿学校，观察不同源流学校的学生如何在同一校园里学习与交流。华小、国小与淡小的校长也将首次同台受访，分享办校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