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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前些日子去考察,我买了导游写的书,一本关于当地史地资料的出版物。虽然是华人,我猜大概也不是说方言的家庭,因为她的英语说得很好,广东话却听上去有点生疏。书是全英文撰写,内容大都是经过考究的史实,偶尔夹杂当地居民口述的传闻,结构严谨,读着像学术期刊论文。她看待地方、建筑和历史的角度和我想像中文史地专业出身的人不太一样,听她的叙述总觉得少了什么。但毕竟是道地的人,她知道很多细节,比如五角街走廊上方楼板用来窥视店铺门口的洞、药局门口扇门圆柱木条的顺序、上世纪的花街遗址、从书籍和网络无法寻获的人时地事因果。 她说的锡谷故事很动人:从海外漂泊而来的一群人,早上做着割胶和锡业的粗活,晚上流连于烟花柳巷,生命望不见尽头,但每个明天都可能是生命的句点。他们被世俗所扰,深知终生无法再次回到故土,便向着末日狂欢,最后被葬在村子的后山里。后山铺满茂密的树,不如其他村镇的坟山壮阔明亮。他们在远离故乡的土里,成了无名无姓的齑粉。 “这是拿来做什么的?”我们团队集合的庙宇对面有个戏台。我当然知道那是戏台,不过我很坏心眼,就是想听她解释。“是给中国歌剧用的,”她说。我从小受的西洋乐教育作祟,实在没办法把西洋“歌剧”和“戏曲”作联系。她用英语回答:“是给皇帝听的,然后老百姓说他们也想看,便有了戏曲。”我心中警铃大作,西洋乐确实是给“西方皇帝”听的高雅艺术,但歌舞以外,那些讽刺官场、志怪、低俗、歌颂百姓的民俗产物,戏剧杂曲,皇帝能听得多少?万一有皇帝角色的剧本那还得了。 我没有继续问她那这戏台是不是唱京剧的,因为会显得我很无知,我也只听说过霸王别姬。她继续描述了花街的历史,矿工们如何迷上赌博、嫖娼和鸦片。我逐渐发现她对鸦片的看法也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她的话语间少了应有的沉重,介绍的时候某些应该浓墨重彩的地方忽然变得空白了。我推测她不知道鸦片战争的细节,或者至少不太清楚,这让我很惊讶,因为这篇锡谷故事的开头应该是鸦片战争。她在看枯萎的枝叶,我在看地底腐朽的根。她把书写完了,写了应该写的,但像是只写了一半。 没有人能明白我的问题 整个村镇都流着他们故乡的血,连锡谷里废弃的湖都是。我们考察的地点在“澳门街”,她解释的时候我一直在走神。我看着路牌,脑里一片空白。她是阻止政府改掉这条街的名字的功臣,整个村镇过去两百年间曾经存在过的人都应该感谢她,因为就算很多人最终无名无姓,至少这条街不会。“澳门”这两个字承载的历史意义实在太过沉重,字体上面也流着故乡的血。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是割离的。矿工的昼和夜、路牌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同一条街上的福建庙和客家、广东庙、她没写的上集和我买的下集。空巷里静得可怕,里头曾经有很多惊叫和鲜红的血,暴力的斗争,一字一句都是我曾在教科书上读过的。这些曾经离我很远,现在就像宿命一样都摆在我眼前,我无法不震颤。我什么都没看见,但像是什么都看见了。 迷失在空巷里,我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完成作业的。离开之前我采访了一些村民。他们所有人都比我更清楚这个地方的意义,我却还是要问他们每一个人:“对你来说这个地方什么东西最重要?”没有人能明白我的问题。我在内心哭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回到学校把转译的工作都完成后,我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这个地方的名字有很多待考究的来源,最可靠的据说指的是船只停泊用的木桩的意思。这个意义和现实也是割离的。因为他们都觉得不重要,所以这个地方可以无名无姓。到底是什么不重要?
3星期前
清明扫墓,一般按逝者的辈分规定上坟顺序。从家族第一代人的墓地,扫到近期去世的亲人灵位,这是我家上坟不成文的规矩。其中,除草与补漆是扫墓的例行工作,后者更是我的分内之事。 母亲家族至今繁育了五代人,最先移民的男祖祖与女祖祖(笔者家中惯用称呼,分别指曾祖父及曾祖母)死后埋葬在名为邱公司的墓园,由于去世年份相差35年,夫妻俩分隔了一座山丘,18年前去世的外公亦长眠于此地。但外婆3年前离世时因空地不足,加上生前没有购买与外公合葬的灵位,只能火化后住进灵骨塔,成为我家第一位火葬的先人。 土葬与火葬的明显差异,在于能否履行“扫墓”。以我家先祖的处理方式参照,择火化者为子孙提供便利,无需劳烦后人祭祀时顶着大太阳擦拭墓碑、除草等琐事。虽然省略了许多繁文缛节,却也同时丢失了扫墓的神韵。 每当我扫完男祖祖、女祖祖及外公的墓,再到外婆的灵骨塔祭拜她,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反之,打扫男祖祖、女祖祖及外公的坟墓时,因得以碰触墓碑而有感受深切。对我而言,年代越久远的墓碑,越具时代感。3位先祖因立碑的年代不同,呈现出独特的墓碑特色。每年必扫的3座墓之中,最让我难忘的便是男祖祖的坟墓,为他的墓碑补漆,使我走近了他的故事。 天未亮,我和家人就领着祭品及扫墓的工具,为家族第一位移民到马来亚的先人——男祖祖扫墓。旧时墓地规划不妥,如何穿越凌乱的墓,找到没有门牌号的墓既是考验,亦是家族记忆的传承。为了辨识男祖祖的坟墓,干爹以一棵老树为记号,凭感觉沿着老树直走,寻觅男祖祖的坟墓。我跟在队伍的后头,时而避开踩到别人的坟,显得战战兢兢,不清楚自己究竟越过多少坟头,走了多少步,才终于走到男祖祖的坟墓。抵达墓地后,长辈分配工作,妈妈用湿布擦拭男祖祖的墓碑,将红漆和毛笔递给我,让我补漆。我铺了一层旧报纸,跪在墓碑前,思考如何下笔。 男祖祖的墓碑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石头,墓碑上雕刻的文字深浅不一。我用毛笔沾了红漆,决定从中榜的“显考陈焕栋之墓”着手。左手摸着凹凸的墓碑,右手以握毛笔的姿态临摹中榜的字迹,写到陈焕栋三个字时,内心充满感触。说来惭愧,我对男祖祖的认知,竟停留于纸扎衣物的署名。打从会写字开始,妈妈就教我在纸扎衣物上标注祖先的姓名和忌日,七八岁的我常常写错男祖祖的名字,不是把“焕”字写成“换”,便是“栋”字少了木字旁。我把纸扎衣物当习字帖,用黑笔在上面涂涂改改,用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记住了男祖祖姓名的写法。 写完中榜,我微蹲,为颜色脱落的“福建南安”补上红漆。适才经过的许多大大小小坟墓,发现几乎所有逝者的墓头,都会以最大的字形,刻上各自的籍贯。男祖祖的墓头雕刻的“福建南安”,是一个我暂未到访的乡土。6年前,干爹曾经到南安寻根,他发现男祖祖的故居已成为废墟。从他录的视频和相片,只见红砖堆砌的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想到现实世界里,男祖祖那个已经被岁月摧残的老宅,我慢慢地填补“福建南安”4字,似乎填平了男祖祖日思夜念,却再也无法归返故乡的遗憾。 发现男祖祖的离世年份 填补了墓碑上的大字体之后,我换了一支小楷笔,将笔头弄得又尖又细,继续未完成的部分。我在墓碑的右上角赫然发现忌日的年月日。关于男祖祖的生平事迹,家人知道的确实有限,我们也只知道他去世的月份和日期,不清楚具体年份,如今这个秘密意外被我挖掘,甚是高兴。我按捺着兴奋,顺着浅浅的雕刻痕迹,把近乎脱落的年月日补上。写罢,男祖祖的忌日浮现——乙酉年农历八月十五日。 有关男祖祖的忌日,传到妈妈那一代便剩下月日,我们只知道他是中秋节那天去世的,不确定他在哪一年往生。如今迷惑多年的答案浮出石面,在场的家人前来围观,仿佛发现了很大的秘密。我悄悄地背起了年份,回家后立刻检索农历与西历对照表,发现男祖祖是1945年离世的。 乙酉年,即是西历1945年,这组年份,我曾在历史书读过,那是日军在侵略马来亚3年零8个月后,无条件投降的年份。掐指一算,日军撤退的日期与男祖祖去世的日子相近。厘清男祖祖的忌日后,先前的兴奋顿时被复杂的情绪取代。男祖祖生于战乱的年代,饱经苦难,离散至他乡。得知男祖祖死于纷乱之年,我一心在想,不知道他是否在有生之年见证过和平。 写完忌日,墓碑剩下孝子孝孙的名字。环视参与扫墓的家属一圈,我发现除了外公,榜上有名的孝孙几乎都参与了扫墓。我抬眼望向妈妈、干爹、舅舅和阿姨的除草背影,突然想对男祖祖说,你的子孙真的没有忘记你,但是他们已渐渐老去。近年,家族扫墓的主力军渐渐交付到我辈手上,母亲那一代逐渐成为乐龄人士,无法像当年干粗重的活,于是,我们这群“榜上无名”的曾孙辈,分工学习扛起扫墓的职责。 在我所负责的小小墓碑,补漆演变为一门大学问。天色昏暗,我看不清字迹,便以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墓碑,摸着石碑深浅不一的文字,我边补边猜,耗费了不少时间。家人除完草,我尚未填好男祖祖墓碑的字迹。由于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赶在7点半前到女祖祖的墓地扫墓,小我5岁的表妹便协助我把余下的字迹补齐,子孙随即轮流上香,压黄白纸,焚化祭品,男祖祖的扫墓仪式便告一段落。 男祖祖的故事,写在墓碑之上,也写在墓碑之外。那些在墓碑上镌刻的痕迹,谁能保证它能成为永恒。男祖祖墓碑上的字,犹如家族不可忘却的正史,而没有记录在碑上的插曲,经上一代人口耳相传,更似家族的传奇。为男祖祖上坟补漆,我所写的那几个大字,不过是填补家族记忆的空洞而已。
3星期前
北方国家入冬了,夜加长加深;南洋这几天早晨却是日出提前,且都意外地凉,适合散步,也适合思考。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瞥见手机上学生转发了龙应台的脸书文章。谈到《目送》,原来〈散步〉一篇成了今年独中统考的白话文理解题目。有本地学生传了讯息向作者请教,于是作者龙部长亲自回应,并附上了一两考题,还邀请她众多脸友一起发挥文字想像,只不过她不是考试局,没提供答案。 记得大学教授说他和名作家简媜是邻居,曾聊过试卷上的阅读理解,结论是当作家遇到自己文章变成的题目时,得分未必比学生更高。出题老师的心思难猜,我想大家也挺好奇作家本人会不会答对吧! 考题说古代诗歌中的燕子常是漂泊的象征,然后要考生略加说明“漂泊的燕子与作者的母亲有什么关联”,相信了解中国近代历史的考生不难回答。龙应台是台湾作家,所以要想到她母亲那一代人就是在内战中被迫搬迁,永远地离开了内地省份的家乡,跟着国民政府转进,漂泊到台湾,成了外省人。然而文章中并没有提及太多的漂泊,有的只是作者和朋友之间的简单对话,她回到家陪伴多疑失眠的母亲,决定清早4点出门,牵起她已经失智不识字的妈妈的手,说去路底永和豆浆店吃豆浆──浙江淳安的豆浆。 散文是生活的映现,直抒胸臆。我用谷歌地图查了屏东潮州的永和豆浆店,一共两家,一家傍晚5点开到早上8点半,另一家4点开始营业,那时间果真“灯火通明”。深巷寒犬,路旁电线杆上有许多燕子,地面上有一条很长的白线,是燕子屎。龙应台写这样的燕子成千上万,凝结在夜空中,她仿佛压低了声调在诉说一种悲凉。燕语呢喃,轻唤离家的小燕,忘记自己曾经离家,她母亲美君也是一只燕子吗?燕群的身影与美君叠合在白线上,翘望春天。 照我们学科的训练,标准答案通常是这样写可以深化感情、凸显主题、渲染氛围,然而真的是这样吗?我又迟疑了。作家停笔在这里,是要说外省籍老人脱离社会,走不出时代的伤痛,默默黯淡在黑夜里,甚至遭到人的嫌恶? 怀乡主题写了好多年,一代人青丝成雪。台湾独立与统一的问题总是在临近选举时被政客拿出来大声嚷嚷,什么“九二共识和平发展”、“今日XX,明日台湾”、“票投XX党,青年上战场”等。等等,如果保家卫国的根柢是先让百姓能够拥有有形的家,房价不是应该控管吗?谁不希望买下一处安稳的居所然后终身守护? 世界需要温暖的故事 前几天才看过台北一位医生写的得奖文章,他们住院医师已是相对高薪,却仍买不起房子。他在行医过程中听到了肝炎病人M先生吐露的买房秘笈,自嘲被驯化,也想学一手,恰巧驯化的字根就是domus──拉丁文的“房子”。 燕窝是燕子被端走的家园,它们为儿女吐唾,意外成了现代时髦的补品,滋润了富人。开头燕窝结尾燕子,那是前呼后应。父母一辈人的牺牲养大了我们,我们这一辈人去台湾逐梦、去领新加坡3.5时,想到了谁?回乡照顾失智母亲,绝对是辛苦的选择。 我还不确定把自身经历的痛苦说出来,是不是一种召唤?当作者写下与母亲共同生活的琐碎小事时,她在邀请众人来分担共苦,然后期待同甘? 齐邦媛太老师在《巨流河》中写道:“我出生在多难的年代,终身在漂流中度过,没有可归的田园,只有歌声中的故乡。”她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歌声连动心头的母语记忆,她把心头的故乡写在纸上,千万个我们被感动,被赋予力量。 燕子需要窝。 想到此刻烽火仍在亚洲的边疆烧燃着,我们的世界迫切地需要历史,需要温暖的故事,需要点亮万古长夜的灯。
5月前
父亲有心事时,总会长时间坐在车房角落的懒惰椅上,旁边的矮凳放着已开封和未开过的香烟盒,还有一个烟灰盆;父亲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任不息的火烧成烟雾袅袅,久久才吸一口。陷入沉思的父亲,样貌极其严肃,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我们兄妹弟三人,没人敢靠近他。 包括母亲在内,看到这场景,总刻意的闪避。因为之前有过被突然“火爆”的父亲打的经验,所以经一事长一智。自那次我被突然打得伏地不起后,知道再次眼见这种情况的时候,不该过问父亲的状况,就连用餐前的招呼都随之停止,放任父亲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与不吃,由父亲自己决定。因为大家都恐惧于父亲的凶,甚至是尽可能绕道而行,或躲在房里,不出房门一步。 小六毕业后,母亲开始揭开谜底,因为承诺过只要她认为我长到够大,就会渐渐地将父亲变成暴戾个性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在我帮忙撕菜或包裹糕点,同桌边聊边手做时,断断续续地说着父亲以前的故事。如果父亲在家,还要轻声细语,不时张望,生怕父亲突然出现,听到母亲提起他的过往经历,他会很不高兴的。 “父亲没受过教育,只懂得写自己的名字罢了!但这并不是坏脾气的主要原因,而是父亲自小就长时间被祖父排挤和鄙视,因此自卑心作祟,总惯用武力来保护自己。他有一个哥哥,因为哥哥密谋独占祖父留下的一块屋地,选择从父亲的火爆脾气下手,常常挑衅父亲,直到父亲按捺不住,一次吵闹中,失手伤了伯伯的背部。这正好被伯伯利用成话题,召集了村委主持公道,就这样,父亲在村长与伯伯串通的诡计陷害之下,被驱逐出乡,并且宣布脱离兄弟和家族关系。” 这是上一代兄弟阋墙之事,但影响后来家族的情谊深远。 我似懂非懂地吸收母亲的说话,母亲虽然轻松地述说,但眼神里总有哀伤,偶尔还有泪水流淌在眼眶。后来历练多了,才明白这是一种心酸,和说不出的痛。 逐渐成长的日子里,我曾尝试去与父亲亲近,想了解他更多。 但无论我用什么关怀方式,包括为父亲清洗摩托或买零食给他,他都没对我的关怀动过一次心。甚至是,我也买了他抽的牌子的香烟给他,他都心如死水,没有改变。这完全与我小时候记忆中的父亲不一样,我甚至曾向母亲问,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吧! 此话一出,立马被母亲骂个狗血淋头。 后来,母亲在一轮狂哭之后,把我拉近身边,脸无表情地开始另一个更加我吃惊的故事——母亲生我的月子期间,父亲急需金钱,不顾老人的忌讳劝阻,冒险替雇主放火烧芭,结果父亲自己陷困火海,双脚烧伤,据说是爬着逃离,才重见天日,捡回性命。父亲双脚不能走动,治疗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也欠了亲戚一笔医药与生活费。 从这千丝万缕的往事中,层层剖析之下,才知道原来父亲是如此艰难地挨过来的。幸好父亲没有放弃,这么多的打击之下,没选择自寻死路,依旧坚强不屈的活了下来。父亲还不断扛着因长期使用劳力工作的工伤后遗症身子,撑起这头家。 立志为父亲还原真相 升初中的某个傍晚,父亲心血来潮,骑着摩托把我载到镇上的高岗,停放好摩托后,父亲举起右手,指向远处的一个村庄,吸了一口烟,双眼紧闭着用客家话说:“那里是我的故乡。”其实那就在下岭不远处的一个村子。 我是长子,也是父亲唯一教会说客语的孩子,弟妹们都没学会。当时,我真的是年少无知,不能体会父亲的心思。当然,对父亲的热情载出门,也忐忑不安。 长大后,每当想起这一幕,用了蛮多个角度分析,我才逐渐了解了父亲当年举动的用意。归纳起来,应该配称是:父亲的乡愁。 一个不能回故乡的人,和一个回不到的故乡,会是永远的遗憾和自责。 不止如此,父亲不曾在清明时节扫墓和祭祖,想来,这更是另一种痛。 一个有着这么多故事的父亲,我知道的却太少,也有来不及帮他还愿的失落感;因此,近日来,总尝试将父亲的点点滴滴,梳理成一篇篇文章,除了还原很多误传故事的真相,也算是弥补父亲的被不公社会的践踏,就算父亲已不在,我立志不让人们再说自己父亲不好的一面。盼已回天家的父亲接受我的思念与迟来的爱。父亲,我爱你。
5月前
5月前
火车在自己的轨道上缓慢前行。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我和家乡的距离。窗外熟悉的景色提醒着我火车即将到站。下了火车,我便看见在车站等着的父亲。 父亲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多了,眼神也不再像年轻那般明亮透净。岁月终究在父亲身上留下了痕迹。每次我回家,父亲总会在车站等我,然后骑着那辆十多岁的摩托载我回家。一路上,微风拂过我的脸颊,扬起我的秀发。我闭上双眼享受这片刻的凉爽。 到了家里,我如愿以偿吃到了妈妈的拿手好汤药材鸡汤。鸡汤的香味飘荡,金黄色的汤汁看着让人胃口大开。待把鸡肉细细咀嚼咽下,回味悠长,唇齿间隐隐还带着一股党参黄芪的药香令人回味无穷。 饭桌上,弟弟提议吃完饭以后一起去牛屎桥散步消食。妹妹欢快的答应,我和爸爸妈妈也决定一同前往。牛屎桥是每个土生土长的拉央人都知道的地方。这里之所以被称为“牛屎桥”是因为这里有一座衔接两边道路的桥和随处可见的牛屎。 盼自己不被世俗所染 牛屎桥依然和小时候记忆里的样子一样,让人有时还停留在过去的错觉。走在道路上,左边和右边一样都是油棕树林。这里有很多油棕树和翠绿的青草。有些牛会在油棕树林里吃草散步,另一些则会在路边吃野草。偶尔还可以看见几只鸟在树上歇息,猴子在树上乱窜。参天大树遮挡了部分阳光,带来了些许凉意。 走过油棕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桥。这便是牛屎桥了,也是许多人到此一游的打卡圣地。我曾经在这座桥上,与故乡的好友合照、与家人谈笑风生、独自在此闲庭信步。偶尔走累了,我会到前面的凉亭坐下歇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在这里,一切烦恼烟消云散。 “姐姐,你看这里有好多鱼。”弟弟的声音把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我走向河边的家人才发现好多鱼游走在河里。牛屎桥下的河很长,却很浅,暴雨时这里总会发生水灾。水灾让这里的居民苦不堪言,却也滋养了这里的土地。 小时候,父亲会在放假时带我们来牛屎桥河边垂钓。我们也会下河玩水。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空气中总是回荡着我们的笑声。我也切切实实地体验了一把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境。 时至今日,再次和家人一起走过牛屎桥,我依然能感觉那时的轻松自在和幸福。夕阳西下,我们看着日落相互谈笑步行回了家。夕阳将我们五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似乎影子也想在此多逗留一会儿。 看着眼前与儿时记忆如出一辙的牛屎桥,希望自己永远勿忘初心,笑闻天下事、淡观风云变,不被世俗所污染。盼多年后,即使已不再年轻,可我依然善良、乐观、积极、热情地去拥抱这个世界。
7月前
9月前
我始终不曾忘记故乡那条河,那条埋葬了我母亲的河! 小时候喜欢到离我家很近的那条河去游泳,摸鱼虾或和童伴隔河打泥战,尤其是雨后河水高涨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顽童,总是背着大人跳下河里比赛游过对岸,我常常因父亲屡劝不聴挨了不少皮肉之苦。 后来,听庶外婆的苦口相劝,才知道童年最爱,一直陪着我成长的那条河,竟然是母亲的葬身之地! 童年的心渐渐对故乡的河开始恐惧,再也不敢到河里去了,失去母爱而渴望母爱的童年,那条柔情似水的故乡之河竟然变成了洪水猛兽。母亲因一时不慎被上涨的激流冲走。那时候是战乱的日治时期,父亲后来找人沿河在下流找到了腐烂的尸体,就在河边草草埋葬了。多年以后因河流的改道、河岸的崩塌,再想找回母亲被草草埋葬之地,已无所觅处。 青年男女约会的好去处 可是,恐惧与憎恨河的童年,很快就过去了,上世纪50年代,故乡没有自来水也没电流供应,热火朝天的时候,家里的井水是不能满足孩子们到河里冲凉的喜好的。试想来到河边,面对一河滔滔活水,纵身一跳,潜入清澈冰冷的河水冲个痛快的兴奋与享受,说真的,城市的孩童永远无法体会,也无法感同身受。 未离家出外谋生的少年时期,我经常看到父亲夜间光着上身跳进河里,把一天的热气及疲劳让夜河冲得干干净净。有一次我好奇地问庶外婆,怎么我爸不怕我妈把他拖下水去呢?庶外婆幽默地告诉我:傻孙子,你妈还指望你爸替她把你和你大哥养大啊! 成年后,那条河上架起了一道铁桥,我和隔壁少年就在那条铁桥谱写了各自初恋的恋歌。说来也真巧,我们两个少年的初恋女友都是住在河对岸柏淡村的村姑,这座桥也被后来的青年男女视为约会的好去处,于是被冠上了“情人桥”的美誉。待我和隔壁男孩双双离乡背井,远走他乡,一场天真浪漫的初恋便无疫而终了。 现在的我,每年回乡过年,起初带孩子,后来带着孙子们到河岸的大伯公庙上香,总不忘告诉儿孙们,这条看似温柔的麻坑河却是吞噬了你们的祖母或曾祖母的凶手! 马来谚语有道:不要以为河水清澈就没有鳄鱼!
11月前
12月前
外公在我有记忆以来都是公务员。不是马来西亚的公务员,而是中华民国的公务员。二战结束后,中华民国政府从日本殖民政府手中接收台湾,随后就需要开始有人代表政府管理地方事务,外公就是那时候来到台湾的首批公务员之一。 后来辗转分发到阳明山管理局做事,政府提供了一个不算大的宿舍给外公和家眷住。这一间房子现在可能还在,至少疫情暴发之前还在,虽然已经很破旧,也没人住了。如果搭乘台北的260号公车上阳明山,在“教师中心站”下车,横跨一个马路,然后往下山的方向走大概20步就看到了。 房子前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种了一棵桂花树,还有几棵金桔树。外婆家给我的记忆就是随着温泉飘来的浓浓硫磺味,季节对的话,还夹杂着一丝桂花的香味。外婆会收集干桂花,然后一层桂花,一层白糖,让桂花味融入白糖,增加风味。外公则在金桔成熟时,偶尔摘几颗塞进嘴里嚼。那时候年纪小,自然也想有样学样,不过被表弟大力阻止了。他们都吃过金桔,又涩又酸,都不知道外公是怎么忍受的? 几十年过去了,早就人事全非。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人世,每每想起那间老房子,浮上脑海的还是桂花树,以及金桔树。 金桔承载的是惆怅 外公一家到台湾后不久,国共内战爆发。20世纪初期,军阀战争、抗日战争一直打个不休,普通老百姓只要不是生活在战区的,对战争多少都有点麻木了。如果知道这一次战争和以往的不一样,一开打就注定了几十年的对抗,回不了家乡,我猜,外公是有可能携眷想办法逃回大陆的吧?在当时,不时听说有外省人因为思念家人,抱个篮球就跳进台湾海峡,试图回到大陆故乡。外公是个念旧的人,不过一家八口人,抱篮球跳海可不是个明智选择。事实上,外公至死都没回过故乡,反而是我在上世纪90十年代曾经随母亲,带着外婆的遗愿回到浙江奉化老家祭祖。 十几年后,我找到机会,到杭州的浙江大学读博士。导师经常请同门学生吃饭,有次在饭局后上了一碟浅黄色的小桔子,同学严晓蓉说那是浙江人喜欢吃的金桔,还热心教我怎么吃。我还记得表弟小时候的劝诫,金桔最终没吃。 又过了几年,今年农历新年前第一次在商场见到售卖金桔。我买了一盒,估计有三四十颗金桔。拍了照片跟严晓蓉确认是浙江的金桔后,这次鼓起勇气拿一颗塞进嘴里用力一咬,完全没有预想的涩和酸,反而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嘴里爆开,非常好吃! 刹那间,我理解了外公当年嚼的金桔,更准确的说其实是他在咀嚼对故乡和家人的思念。浙江的金桔到台湾后只剩虚有其表,味道完全变了样。不过对外公来说,金桔承载的是几十年不能再喊一声哥哥、姐姐、弟弟的惆怅,当然也包含了无法再一次去父母坟前扫墓的遗憾,这些情绪都比台湾金桔的酸涩程度强多了吧?一时,虽然满嘴的金桔汁,我也感觉五味杂陈了。
1年前
浅顶渔村是我的故乡,从儿童到年少,我在她的怀里晃过整整30年的喜乐哀愁 。 浅顶的马来名称叫做双溪布莱渔村(Bagan Sungai Pulai),而这名与“浅顶”可谓风马牛不相及。这当中有个故事可以听讲。长久以来,村里流传一个故事,据闻在一个无法考究的年代,有村民几人涉水爬山,来到一个渺无人烟地带,却没想到前方有大河挡住了去路。村民灵机一动,斩路边一棵大树铺陈其上,让村民能顺利过河,来到村子里落户,从此扎根,开枝散叶。听来真像陶公〈桃花源记〉里渔民之巧遇桃源。 据说,这棵树名字叫做“Pulai”,村民为了纪念这次偶遇,索性将浅顶命名为Sungai Pulai。自此,双溪布莱世代相传。 小时候,浅顶确实有陶公世外桃源的景色。其西南方躺着一片方圆数公里的洁白沙滩。沃野千里的蓊郁阴绿红树林相伴其侧,每逢假日,沙滩被扶老携幼的人潮踏成一股沸腾。野餐踏浪追风挖贝仔放纸鸢的,好不热闹。只可惜,渔村气候潮湿,海浪日夜汹涌拍岸,土地侵蚀严重,加上政府也不施工加以保护,不到10年间,沙滩渐渐败退,先是美白腹部被熊涛吞噬,后来连最后防线红树林也葬身海涛,一大片美丽的西海岸线最终完全吞没于岁月洪流之中,留下几声缅怀时候的叹息!一堆T字钢骨水泥躺成数公里之遥的半弧形,日夜撑守着浅顶面对的风吹浪打。 浅顶,大概便是她位处浅滩,故而得名。人气旺盛的时候,村里曾有近300户人家,浪潮呼呼进逼,临海许多住户人家搬迁以后,住家接连舍在海中央,如今只剩百户有余,岁月浪潮之凶横,莫不让人心惊! 浅顶收藏太多难忘的回忆 浅顶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快乐的渔村。每一年农历新春,大年除夕的凌晨,喧闹的春天会把整个村庄炸得连夜失眠到天明。那时节过年,气氛浓得连呼出的气都夹着春味儿。真的好怀念青壮的浅顶。每年酬神歌舞剧,也是另一番能把浅顶摇得很嗨的时刻,一连数日。那时候,海产相当丰盛,渔民的渔船后面追着前面,竞相往海上投奔,码头里,处处都是水杉的影子。 西南岸的浪潮依旧汹涌,水泥钢骨挡不住前进的年岁。浅顶这些年来老去不少。不少村民为了生计,远走他乡。海产少了以往的风光,留下几艘苦苦继承祖业的渔船,多数时候也是在码头下沉思。这些年过年,偶尔能有几声烟花冲上夜空,安慰她的落寞伤情。 有时候去探望妈妈,顺便到墓地漫步一圈,许多生命里似曾相识的老浅顶,都已经睡成永恒。生命就是如此,有欢乐,便有哀愁。 浅顶收藏我太多难忘的回忆。日后,我将与子孙煮茶闲聊她的今生过往,欢乐哀愁。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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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在华人文化象征吉祥和丰饶,常以人畜无害的模样出现在民间传说和文艺作品,大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只在月亮上捣药的玉兔。 在其他文化和民俗里,兔子又给人怎样的印象呢?是不是永远那么洁白如玉?而且月亮上总是住着一只兔子? 跟华人民间传说一样,日本民间传说月亮上有一只兔子,但这只兔子不是陪伴嫦娥捣药,而是在月亮上捣麻糬。 在日本民间故事和文艺作品里,兔子通常以正面和寓意吉祥的形象出现,不过也有一些例外。马来西亚诺丁汉大学日本文学助理教授梁月梅博士说,例如在宫泽贤治的〈贝之火〉,主角兔子就不怎么讨好;还有在太宰治改编的〈咔嚓咔嚓山〉里,兔子是一个无情的花样少女,男人为了她可是吃尽苦头。 总的来说,她觉得在日本的作品里,兔子给人的印象跟中华文化里的兔子大概一致,“但如果仔细找一找、看一看,就会发现一些比较不一样的兔子。” 趁着兔年即将来临,且跟随她的介绍,一起欣赏那些出现在日本文学作品里、歌曲里和历史长河里的兔子。 《鸟兽人物戏画》日本最古老的漫画 《鸟兽人物戏画》(简称《鸟兽戏画》)是日本的国宝,由于其中部分手法跟现代漫画有相似之处,因此被称为日本最古老的漫画。 《鸟兽戏画》共有甲乙丙丁4卷,以动物拟人化的方式描绘日本古代社会,因此被称为戏画(讽刺画)的集大成。梁月梅说,其中最有名的要数甲卷,出现在甲卷的动物有兔子、青蛙、猴子等动物,有些画面相当滑稽,场景包括它们玩水、相扑、射箭、做法事等。由于图画背景出现萩(胡枝子)和芒草,因此推论是秋天的场景。 这些画卷的画者不详,专家普遍认为这些杰作是在12世纪至13世纪完成。由于甲乙丙丁4卷没有明显关联,且画风不同,因此相信是由不同的画家,作为不同的作品分别绘制而成。 《鸟兽戏画》是京都高山寺的珍宝,目前甲乙两卷由东京国立博物馆收藏,丙丁两卷则由京都国立博物馆保管。 〈咔嚓咔嚓山〉暴力血腥的童话故事 〈咔嚓咔嚓山〉是一则日本民间故事,但因为部分情节相当暴力血腥,所以被指是暗黑版的童话故事,甚至有些日本人说〈咔嚓咔嚓山〉简直是他们的童年阴影。 这个故事主要有两个动物角色:一个是奸诈的狸猫,另一个是帮人类报仇的兔子。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在古代日本,有一对老夫妇以农耕为生,有一只狸猫经常跑到田里偷东西,有一天终于被老爷爷逮住了。 狡猾的狸猫趁老爷爷不在家时,对老奶奶说它不会再做坏事,还答应帮忙做家务。老奶奶于是解开圈套,不料狸猫却用木棒把老奶奶打死,然后把老奶奶熬成肉汤,还假扮成老奶奶。老爷爷回家后吃了那锅肉汤,狸猫大乐,老爷爷才知道自己受骗,但狸猫此时已经逃回山上。 老爷爷与疼爱的兔子商量后,兔子想出教训狸猫的主意,约了狸猫一起上山砍柴。路上,兔子用打火石“咔嚓咔嚓”,点燃狸猫背着的木柴。狸猫听到声音觉得奇怪,问兔子刚才的“咔嚓咔嚓”是什么声音。兔子骗它说:“那座山叫咔嚓咔嚓山,所以咔嚓咔嚓鸟会发出这种声音。”狸猫反应过来时,背部已经被烧伤,兔子假装好心帮狸猫涂药,但药膏其实是辣椒做的,可想而知狸猫简直快疼死了。 之后有一次,兔子约狸猫分别乘坐两条船去钓鱼。狸猫坐的船是用泥巴做的,到了水里会慢慢融化,狸猫因为这样而快沉入水中。兔子把桨伸过去,假装要拯救狸猫,但其实是用桨痛击狸猫,狸猫最终溺死,兔子总算帮老奶奶报了仇。 近代改编变成恋情纠葛 怎么样?〈咔嚓咔嚓山〉的故事是不是有点暴力?后来流传的版本做了一些更动没有那么暴力,例如老奶奶只是被打昏没有死去,而狸猫受了教训后还回去向老奶奶道歉。 这个故事流传已久,到了20世纪,日本小说家太宰治改编日本传统民间故事,写成《御伽草纸》,其中一篇翻案作品就是〈咔嚓咔嚓山〉。改编后的狸猫是一名丑男,兔子则是美丽的少女,故事来到太宰治的笔下就变成狸猫与兔子的爱恨纠葛,如中文译本的文案写道: “每个女人的心中都住着一只毫无慈悲的兔子,而每个男人的心里,永远有善良的狸猫即将溺水拼命挣扎。” 因幡之白兔预言大国主神姻缘成真 日本最早的历史书籍《古事记》里有一只白兔,这只白兔欺骗海里的鲛鳄排成一列,然后白兔假装一边数鲛鳄一边跨海。就在白兔快抵达彼岸时因为多嘴说了一句“你们被我骗了”,结果被剥光了皮。 这只白兔后来遇上一支前往因幡国(今鸟取县)向八上姬求亲的队伍,他们是大国主神的兄弟,他们教白兔用海水洗浴然后让风吹干,白兔照做,反而痛苦不堪。后来赶上的大国主神教白兔怎么医治,白兔的皮肤真的就好了。白兔预言八上姬会选大国主神做夫婿,这个预言果然成真。 这个传说的白兔就是因幡的白兔,现今在鸟取市海岸附近有个祭祀白兔的白兔神社。由于传说中的白兔牵起大国主神和八上姬的姻缘,因此这里就成了祈求良缘的神社。 〈贝之火〉从动物视角窥探人性 〈贝之火〉是日本作家宫泽贤治(1896-1933)的作品,故事叙述小兔子赫摩伊有一天救了小云雀,因而获得鸟族国王赠予稀世珍宝“贝之火”,取得号令森林万物的权力,一夕之间高高在上。但赫摩伊受到狐狸教唆,干了一些不讨好的事,而且屡劝不听,结果…… 宫泽贤治是日本家喻户晓的国民作家,有“日本安徒生”的美誉,据说也是宫崎骏、手冢治虫、安房直子等大师的灵感来源。宫泽贤治热爱大自然,许多作品是以动物或人与动物的互动作为题材,透过动物视角映照幽微人性。 〈贝之火〉蕴含恶有恶报的警世意义,但梁月梅说,曾经有人讨论,故事中兔子受到的惩罚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虽然这是童话故事,但这故事有别于一般光明美好的童话,也许能让小读者提早对人性有更深刻的认识。 〈故乡〉游子寄情在民谣中 〈故乡〉是日本家喻户晓的民谣,表达游子对于故乡还有童年时光的怀念之情。这首歌第一句歌词的第一个字就出现了兔子——“兎追ひし彼の山”,大意是“追逐兔子的那个山岗”。 梁月梅说,日本放送协会(NHK)曾经在1989年主办“日本的歌·故乡的歌”全民票选活动,第一名是〈红蜻蜓〉,第二名是〈故乡〉,由此可见〈故乡〉这首歌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有趣的是,日语中“追逐”和“好吃”的发音非常相似,因此曾经有些人误会〈故乡〉的第一句歌词,把“追逐兔子”听成“吃兔子”的意思。 〈故乡〉这首歌唱出游子的心情,内容大致说“当我成功之后,我要回到我的故乡,看青山、看绿水之类的。”不知道你的小时候,是否也曾经在山上追逐野兔和到溪边钓鱼? 月亮上的兔子复活后到月亮捣麻糬 很多民族的神话都说月亮上面有兔子,日本也不例外,故事跟佛教有关。相传很久以前有一只兔子、一只狐狸和一只猴子,它们遇见一位虚弱的老人,为了让这位老人填饱肚子,它们分别去寻找食物,结果只有兔子空手而归。没想到兔子对老人说“你就吃我吧”,然后纵身跳进火海奉献自己。而这位老人其实是“帝释天”,祂将兔子复活并将兔子升上月亮,希望后人抬头看月亮就会想起兔子的慈悲。 听过嫦娥故事的人都知道,玉兔在月亮上捣药,而日本传说的兔子是在月亮上捣麻糬(另一种说法是捣年糕)。至于为什么是麻糬的说法有很多,其中一种说法是日文中的“望月”发音跟“捣麻糬”的发音一样,由此诞生了兔子捣麻糬的传说。 兔子泡沫养兔子要征税 明治时期,日本有段时间掀起把外来兔子当宠物的风潮,饲主争相比较谁养的兔子最好看,毛色特别的兔子会被炒到很高的价钱,所以那时候出现了哄抬兔子售价的乱象,被称作“兔子泡沫”。 当兔子成了投机品和身分象征,很多问题便随之出现,例如诈骗事件。日本政府为了抑制养兔子的风潮而开始课税,每只兔子每个月的税金是1日元,这在当时算是重税,因为据说警察的底薪也才不过4日元。 “兔子税”这招果然奏效,养兔风潮很快褪去,兔子泡沫宣告破裂。最可怜的是兔子,很多兔子遭到弃养甚至宰杀,从一度备受荣宠变成了流浪动物。     相关报道: 【兔年说兔/西方篇】从童话到艺文,兔影翩翩   延伸阅读: 【新村年味:乌雪新古毛新村/01】蒸年糕──汇聚游子,凝聚人心 【新村年味:彭亨加叻新村/02】红灯笼高高挂,点燃浓浓年味 【新村年味:马六甲马接峇鲁新村/03】梅花绽放,红粉飞舞迎春节 【时来运转/01】兔年大吉风水阵 办公室吉位这样摆 【时来运转/02】2023替换年 混乱中有另类生机与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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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创作谈 05.】 7月某个黄昏,有雨,难得进城的路并不堵塞。 拥挤的是人。为了躲雨,人人走在可以遮蔽的老街。经历数次解封的城市人气热络起来,或只是我,还不太熟悉擦肩接踵的行人身分,对迎面而来的脚步感到有点心慌。路上收到讯息,友人Y已先一步抵达,但推门进入满座的餐馆,一桌桌不见身影。转身走上二楼,赫然闯入一间挂着祖辈肖像、摆满上世纪器具的房间。 退回外部的廊道,一来一回地确认,才知道自己误入同名的地方,而他们身处街头另一端。 这家氛围相对清冷,可以放心地说话。Y是个热心劳心的青年,远地近地注视几个家乡,教职业余翻译小说、主编理论书籍,平缓上升的学术生涯相当刻苦。我们相识转眼六七年,席间聊及过往读过的小说家,近期出版了回忆录。然而关于揭露,牵涉的亲近之人颇有微词。又谈论写作的过去与现在——会不会想到有一天不写了?不写了的话,会不会遗憾? 7月的黄昏,时时萦绕心底的疑问放到桌面时,仿佛预习许久的灾难终于发生。面对危险与困滞,人们不免下意识地逃,影子随即追了上来。疏于动笔却还是汲汲地读,读取回音同样紧紧地扣在心上。或许是后来的形式训练,有时会对投入情感而迟疑犹豫。由此散文经常备受质疑,主流抒情,亦囿于抒情。比如针对私我经验,太过耽溺于某一状态,与世界距离太远;比如文学语言的有无,过多的修辞掩盖了真挚,白描的文字又少了意趣。 书写是划线,这里不说,选择如何说。在散文当中,作者主体(我)最大的体现,大概就是自传了。这展现了一个人对生活经历的思考,找到人生之初最深刻且或某个影响深远的时期,试图为个性的诞生写下的长篇叙述。菲力浦·勒热讷(Philippe Lejeune)《自传契约》罗列与自传相近的体裁,比如回忆录是作者着重外部的历史,以个人视角出发,却讲述超出个人范围的事情。有时候也很难判断,作者想写的是个人内心与成长,还是着重时代的刻印。 当然,划线并不能有效区分,而是尝试趋近散文的精神。作者始终要给读者的一面镜子,是古朴神秘的铜镜,还是塑料外壳的玻璃镜子?我回答Y,关于能不能想像不写了,自己肯定想了无数次。在还没准备好一面镜子之际—— 契约是建立在信任基础上的,由作者在文本开端声明意图,仍是不足的,还牵涉到对话者、对象是谁?文体上的选择能够回避矛盾与冲突吗?菲氏特别指出,关键不在如何讲究精确地还原现实与历史,而是作者是否真诚地讲述。回忆录、自传、自传小说,不管叙事人称如何改变,关乎自己的揭示,空白与倾向都有其意义。读者期待领会和理解作者的同时,应该明白这是一方面的真相。标识文类并不能自动为其取得证明,这份契约不能由作者独立完成,更长久考验着读与写的人。 仍然期待阅读散文,因为从个性的历程、个体的片段,我们意识到身分与理解是如此复杂的。在这个文类,许多常见的主题都与来历有关:故乡、父母、童年。谈及故乡,又经常与祖辈的相处有关,或是美好的田园想像。这些经验不假,但还有一些看见叫人重新思索,原乡为何。 《九歌107年散文选》其中一辑家园与栖身,收录小说家哈金〈故乡与家园〉。这篇并不是主流散文的私我抒情,他将个人见解放在三则人物故事里。要如何面对故乡的感情?有犹太人保尔、胡锦涛,另一个是“没有乡愁”的余英时。哈金为这些事迹作注,虽然原籍故乡无法选择,它们亦时时召唤个人的忠诚,但人人可以各自建立自己的家园(生命的意义),而混淆两者是危险的。读者不难联想到这位以第二语言写作的小说家,也是借此回应“不回去”的态度,又是艰难的释怀。 或重或轻,如复数的栖身之所,也可能是〈家乡们〉。在《野风波》出版之前,因编辑的缘故先读了靖芬的这篇作品(也收录在《复始之地》文集里)。家乡可以关系出生,或是住过最久的地方,也可以因为某个微小的原因而生成:第一次感到不舍的地方。许多会心一笑的叙述,在于作者对生活的独到解读,有时近乎误读,她说这是“重新建构不知有无的东西”。比起传颂既定的观念,这应该是散文写作越来越被看重的意义。以至于我近年对于目及的散文竞技——最终经常选出无可挑剔、四平八稳的作品而感到困惑。进一步说,我们只期待选出符合原有想像与标准的“文学”吗? 看别人如何照镜子,再想自己的镜子,是不是也照出了自己投下的阴影与伤害?房慧真在《单向街》写父亲主导的曲折返乡旅行(来自家庭的阴影),还有小时候与同龄人交往的深刻擦痕(天真有邪),致使或加入冷落排挤他人的经历:“我可以感觉到她怯懦的,头望向我这里的友好延伸。像一只洁白温顺的小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在我学龄前,一把捏碎整笼小鸡,莫来有的恶意,此刻又蠢蠢欲动。”(〈恶意〉)如今她多了记者身分,经常分享人物报导的采访经验,自言譬如化身猎人观察猎物,卸下对方的光环、标签,才可以直视所有细节。其实她早已化身为自己的猎人,将所有真实与伤害并排于最初的内在身世之书里。 与Y暂别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想着当时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定有那么一天,不写了。那么还可以尝试书写的此刻,应该如何面对呢?给你我一面镜子,毫不保留是道德的吗?想到那则古老的寓言,我们如囚徒在洞穴里面壁生活,但终将孤独地理解,日夜相对的黑影动静来自背后呲呲燃烧的篝火,篝火属于外面真实的世界。熟悉又虚假的影长久成为习惯,篝火与阳光是刺痛乃至错乱。如果造出不完美的镜子,找到适当的角度映照看看,多少能为原地的人带来缓冲的景色吧。 (编按:文中粗体关键字为编辑所标明。本系列每月第三个星期五刊出。) 相关文章: 【散文创作谈 01】卢姵伊/我为何写作之——史前生活 【散文创作谈 02】卢姵伊/透明的散文? 【散文创作谈 03】卢姵伊/成为“我” 【文学关键字 04】卢姵伊/散文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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