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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2027是我的退休年,朋友问,退休后做些什么?我说早有计划。去环游世界吗?旅行的确是其一,然而,真正落在心里的老年生活蓝图是——写作。这听起来有点梦幻吧!60岁脑袋还灵光吗? 对着电脑荧幕敲打键盘,眼睛、手指、肩膀、椎间能耐多久? 是的,60岁以后,体力、精力都不再充沛,别说60,迈入50我已觉察,记忆常断层,才关门就怀疑家里的灯、风扇关了吗?锁匙明明拿在手上,怎么还到处找。刚说的话,转身就忘了。早餐吃了什么?下午还要抓头想呢! 退休后选择写作,是年轻时编的梦,没能完成;步入老年,静思默想,将人生阅历、体验、生活色彩,浓缩成文字,何尝不是锻炼脑袋灵光之法?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刻意找灵感,而是边走边看,用心灵体会,通过文字,让七彩绽放,这梦能依循自己心意,真正美啊!况且,写作本身就是一段段静谧时光,同时也是思想流动的宝贵时刻,符合我随年龄增长,喜欢慢下来的作风。 退休后的生活,不选择浪漫粉彩,不躲在四面墙,非黑则白,或暗淡无光的灰蒙。身体需要活动,大脑也一样需要滋养。写作看似静止状态,实则静中有动,动中生静——静动两相宜。退休后,更认真生活,积极为日子调色点墨。写作可以让步调放缓,过去教书育人,教务繁杂,不仅日子太匆匆,脚步也急冲冲,忙得追着时间跑,有时忘了自己,忘了健康,忘了家人,像陀螺无方向直打转,唯有假期才歇息。 退休后,空闲时间多了,有许多机会好好处理耽搁的事,好好阅读高搁的书,可休整于暇憩焰火,写作就成了我退休后最长之路线图,非拼命挤出零碎时间,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或许退休后的自己,不仅体力精力齐衰退,还有伴随而来的病痛,40岁后牙齿少了几颗,50岁前动过白内障手术,50岁后出现手腕腱鞘炎,膝盖滑膜炎,近期更是坐骨神经痛。这些悄悄在体内作祟的小东西,使我无法否认“老”的来临,然而,它教会我的是——与之共存。仿佛告诉我:还会有身心格外吃力的事,未必有预告,别愕然,共存即是。 筑梦没有老幼之分 退休并不表示生活停滞,只是离开了职场,能更悠闲从容度日,不再追赶疾风速度,自由地观赏夕阳,静听海浪声,嗅闻花儿香,风景多美啊!人生步入黄昏,正好走进更温和的生活节奏,光线色彩依旧有温度,且在能力所及之处,与社会脉搏衔接。 相信退休后,日子可以充满乐趣,先是好好与身心灵对话,接受器官会逐渐老化,然而,筑梦没有老幼之分,让写作操练快退化脑袋,接受新知,做老了以后还可做的事,更实际地面对全新,自由的自己,这就是我人生花甲后的计划之一。 退休是期许,期许那前所未有的新生活,珍惜晨光夜临的人生变化。退休如珍宝一般,适时闪烁。迄今,好好感受现有幸福,留意生活许多小确幸,满足喜乐度日。纵使年华老去,七色彩虹依旧心中升起……
5小时前
【听君一席话EP 5:工作的意义】已经上线了,欢迎重温! 每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会怎么说?我是一个会计师,我是一个老师,我是做设计的——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不小心,你就习惯用职业,来定义自己的身分了?那如果不做这份工作,你又是谁呢?职业真的能定义你吗? 你可能也发现了,一份工作做久了,还真的会塑造我们的性格气质,和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而且无可避免的,我们的人生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工作。所以小时候,大人常问: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呀?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呀? 我先问,你是为了什么而工作?废话,不就是为了赚生活费吗?钱多事少离家近,这个概念那么受欢迎,是因为我们都不喜欢上班,对吧?大家幻想一夜暴富、提早退休,都是因为我们觉得,不必工作,就能专心享受人生。 但如果工作只是为了钱,为什么巴菲特60岁之后,还继续工作了三十多年?而且好像很享受工作? 我们先厘清一些逻辑:工作不等于上班。上班只是工作的一种形式。赚钱,也不一定要靠上班。搞不好,每天朝九晚五,反而拖累了你赚钱的机会,还把你的生活切得零零碎碎,也不能随时出门玩耍,不开心。 因为,我们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了,觉得工作是被占用时间,下班了才是还我自由。可是,如果你热爱自己的工作,你在工作的每分每秒都觉得有意义,那你不会觉得,工作剥夺了你的生活。因为你在工作的时候,其实也正在“好好地生活”。 这可能就是巴菲特老先生所说的吧,他一直都在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工作就是他的人生意义之一?把工作当成人生意义,并不是一种奴性。放到更大的角度来看,为什么人类世界,会有所谓的工作?你想想,人类是要互相合作,才能活下去的。我们的衣食住行,全都是别人工作的成果。社会要运转,就需要每个人做出某种贡献。就算只是每天泡咖啡,也是帮助大家有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也就是说,工作,和其他像是工作的事,是我们和世界发生联系的方式,也是我们和别人建立联结的方式。 所以,工作是什么?就是帮助别人,和自我实现。这中间,也在不断塑造“你是谁”。当我们的工作,给别人带来有用的东西,甚至只是让别人生活轻松一点,快乐一点,你会感受到一种踏实,知道自己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了一点。 这就是为什么,一份好工作,不一定是因为薪水很高,年假和公司福利很多,而是你有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深深地投入这份工作。你能不能在工作里,探索自己,延展自己,实现自己?那样,我们就觉得自己有价值,而不仅仅是价格。 我们都想做自己在乎、喜欢、有意义的工作,但现实常常会卡住我们:比如,兴趣好像赚不到钱。或者,市场上根本没有这样的职位。怎么办?如果一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工作,那你就去“创造” 自己想要的工作。 因为工作从来不是一个“现成的职位”,而是你和世界互动的方式。把你从小到大的好奇心和兴趣,全部召唤出来,把那些奇怪的特质,组合在一起,用你的独一无二,来建立一个细分市场,来发明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工作。这就等于你在“做自己”,在这条赛道上,你不会有其他竞争者。而你需要的是更大的想像力和执行力,那恰好是AI不可能取代你的东西。 如果你担心被AI取代,很可能是因为我们太早把自己当成“市场工具人”了。你让别人来决定,你应该要有什么工作技能和工作目标,最后当然会变成一颗,容易取代的螺丝钉。 可如果你做的是真心想做的事,而不是只听老板指挥,你内在的动力,会点燃你的爆发力,让你变得更强,让你走得更远。到时候,你不可能赚不到钱。更重要的是,你工作得非常愉快,生命也因此丰盛起来。 当然,我们工作也会有迷茫和倦怠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没能从工作里找到乐趣。或许,我们可以先把工作当成通关游戏,不是为了赢,而是在过程中,不断学习体验,解锁新的可能性。把心态从“熬日子”变成“练等级”,然后,为自己下一场大冒险,做好准备。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漫长的时光里,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世界的运作之后,才慢慢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可以做些什么。不需要着急的,这个过程也是在好好生活呢。而且,人也不一定非得有什么伟大梦想,生命才有意义。 想像一下,如果你的工作能养活你,又能表达你是谁,还能让你和他人建立真实的联结,欸,我们就懂了:工作,其实就是,你选择如何使用人生的方式。 更多文章: 【听君一席话01】陈奕君 / 老后的生活 【听君一席话02】陈奕君 / 人需要多少钱才够? 【听君一席话03】陈奕君 / 爱情如何发生? 【听君一席话04】陈奕君 / 当我们在网络游荡
2天前
前一阵子,心情郁闷,几番在夜里质问自己,却始终不得答案。之所以如此,我想该是某一天,来自学生一句无心的玩笑话。 “老师,你好像一下比去年老了好多。” 当然,我不是因这句话而闷闷不乐,置气于学生。这句无心的话语倒是点拨了我,提醒我该在匆忙的生活抽出时间,关心许久未见的自己了。 2025年已经接近尾声,每当到这个节点,我免不了会回望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尽管这么做可能早了些。我选择早些回望,只不过是想要趁着今年结束前,催促自己完成些什么事情,以此达到慰藉的作用,安慰自己说道:“好在今年也不是一事无成嘛!” 有趣的是,越是这么想,越是心烦意乱,更是觉得自己真的什么事也没办成。教学工作的忙碌和生活的枯燥愣是将棱角磨平,除了偶尔几次出门旅行,增添几分趣味以外,日常中的疲惫和无力才是真正的主旋律。 在与同龄人的话题中,纯粹的聊天早已少闻,听进耳里的大多是前程、薪资、婚恋、投资、深造、个人发展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好似说一日不想这些事情,自己就会被其他人远远抛在身后。为什么说谈这些不能算是纯粹的聊天,是因为人人都在打听。打听来作甚,该是用来比较的。谁比谁更好,谁又比谁窝囊。他有了,我也要有。 我自认是一个缺乏冲劲的人。在工作上,从不想着去争取晋升。在感情上,也从不选择主动。在多变、讲竞争的现实社会中,我贯彻“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做法。这听着是一副通透的姿态,可眼见同龄人一个个有所成就的时候,又有多少把握能按捺住自己的比较心理。心里涌起无数个拼搏的念头,去了解深造的事情,去找适合的副业。每日结束前都会告诉自己,“明天开始行动!” 结果呢?明日复明日。 网络上充斥无数“改变”“变强”的诀窍,不停地充实自己,保持自律,时时刻刻关注所谓的大趋势,什么样的性格、特质可以成为强者。 生活似一团乱线 这没有错,只是身心的疲惫是真实的,那种因慵懒和放纵换来的麻木式快乐也是真实的。前段时间,偶然读得一则新闻,16岁应完成中学教育,21岁便可步入职场。听来匪夷所思,但不代表不会成为真实。现代人,越走越快了。 我已在社会上工作两年,才25岁的年纪,但身后的浪愈发大了,恐怕我也未能来得及拍死身前的浪了。忽然间,我明白为什么很多同龄人选择继续进修。可当踏进硕士班的时候,我发现同班同学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原来,这社会留给人们的焦虑,是不论年龄的。开学的第一天,教授在课上问我们为何进修,许多人都答是想提升自己。 这是一个体面的回答,既遮掩了担心被职场、时代淘汰的自卑,又填补了害怕不如后生的心虚。或许是想得太阴暗了,但倘若有人问起,只怕自己的答案也一般体面吧。 在那段作茧自缚的日子里,维持着外表麻木、无所谓的姿态,可内心总是躁动着,无法平静。 可我太幸运了。 平凡人,一生琐碎,烦恼不断。生活似一团乱线,被打上一个又一个的结。柴米油盐的忧愁是一个结,不顺意又无能为力的事情是一个结,遗憾也能是一个结。有人的成了心结,也有人的成了劫。结,无论轻重,它就是劫。 周末,在同事的盛情邀请下爬山。我答应得爽快。其实,我以前并不怎么爬山,甚至不感兴趣,爬得勤了,也是这几年才有的兴致。我踩着坡一步步爬去,大胆地饮着山泉,逍遥自在。 以往,我见山是山,看水是水,又有什么稀奇的呢?然而,我幸得有山水相伴。虽然几次爬山都来自朋友的邀约,可我最喜欢的,莫过于一个人爬山。我不爱在爬山的时候说话,也不愿意等人,只喜欢任我心意,走走停停。眼中只有山顶的时候,我心无挂碍,很多事情也想不起了。那可以是忘记一件错事,遗忘一场苦难,释怀一段感情。人们常有登山激励自己要不畏困难和砥砺前行,多么激昂的口号,而我却在山里寻得一方平静。 高处直流而下的瀑布冲打石块,我只是站在一旁,便也湿了头发。激发的水汽朦胧了林间,道道光柱散得错落有致。静谧的树林间,唯有潺潺的流水声。阳光再毒辣,也透不过这一片福荫。我坐在巨石上,悠悠地剥开橘子。橘子在口中爆开,酸甜的汁水沁人心脾。不同于人群的吵杂,这无间断的流水声和虫鸣鸟叫不令人窒息。山里的信号不好,论谁也寻不得我,也是另一人都难以读懂的我。一时乱去的分寸,也逐渐找了回来。山路蜿蜒,乱石嶙峋,走得慢一些也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节奏。 如今,我见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只是不知山水见我可还是我? 我总该明白,自己是渺小的,注定在洪流中漂浮。未来迷茫的时刻仍会有,我又会像如今这般经历一番挣扎、自我开解。那日,我又会灰头土脸地逃进山水间。一副躯壳,任凭风沙的磨砺而变了模样,也要有一口灵柩安放灵魂。 柳宗元见了愚溪,守了自己的愚。我见了山水,守了自我,更是见了自己。人心中有一处山水,它超脱物质的枷锁,是属于精神上的世界。纷扰的世界里,那一处安放着自我。世人,都应该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山水。又一次,我慰藉了自己。
6天前
6天前
今年我常因口腔溃疡受苦,也就是人们说的ulcer。这不算什么大病,偏要折磨人。年轻时,我最爱说话,巴不得一日里把满肚子的话都倒给别人听。偏偏一遇这毛病,连开口都成了折磨,痛得像被人扼住了嗓子。如今倒好,性子静了下来,话也少了,发作时反倒不觉有多碍事。只是想想,这“不碍事”,怕也不是什么修养,而是棱角早已磨平,凡事都习惯忍着。 起初,我把病根归咎于“发热气”。这在马新一带,是稀松平常的毛病。究竟怎么来的,我也说不准,只知碰了煎炸油腻之物便会遭殃。奇怪的是,在南部那片土地时,少有发作;到了北方,却如期而病。当时暗自嘀咕,或许是水土不服。这里的口味,相对那里重得多,对我这副身子,倒像是难以调和。 算算,今年平均每月发作一次。最厉害的有两回:一回在新年,口腔里冒出两点白痕,饭也咽不下去;一回在5月,舌头两侧也各开了口子,山珍海味在前,依然动不得筷。那时我想起《目连救母》的故事——目连的母亲入口便是火炭;莫非我也那般罪孽深重,所以被折腾得七荤八素? 去看过几回医生,吃药便好,却总不过两三周又复发。后来查些资料,大抵说是压力太大、免疫力失调。我想想自己:每日5点半起身,洗漱后读书一小时,下楼上班。放工便吃饭,翻翻闲书,10点半睡觉,天天如是。这算不算“夕惕若厉”?若真如此,倒也有些可笑。 然而我这样的人,偏好在书里找依据,似乎生活总要凭借些什么才安稳。于是学了网上的偏方:随手翻开眼前的书,第一句就是解答。果然翻到《论语》:“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句话历朝历代的说法不少,有人说是修身次第的道理,有人说是安身立命的根柢,各有各的解析。我却偏偏只看重最后的“游于艺”。至于道也罢,德也罢,仁也罢,都顾不得。想到这里,我便跑到葛尼商场的某家书店,买了几本“读书人看不上的杂书”,心情舒坦了些,钱包却空了一截。病没好,反而添了个新窟窿。 溃疡里悟出的世道 后来又翻到《周易》:“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说得好听,是居安思危;说白了,就是提醒人,别等火烧上来才找水。我读到这里,忽然觉得,溃疡也正是如此——未发时潜伏着,一旦发作,便烧得彻底。若真要应对,怕也只能在“未济”之时下手为强。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于是我一见苗头,就急忙敷药,果然至今少有发作。 事后想想,这些举动实在滑稽,却也值得一记。如今这世道,少有人还会如此认真地替一个溃疡翻书,或拿小病当作劫数。可溃疡算什么?真正的病,大概还是日子,一点一点地把人磨钝,待回过神来,已不见血色——说穿了,不是什么长进,只是时世暗里操刀,把锐气削去,留下几枚钝角罢了。 难道这便是“大器晚成”么?一笑。
1星期前
在雪兰莪州念大学时,曾有几次和朋友去吉隆坡看他们所说的A市。搭乘巴士、轻快铁或电召车,发现这个地方有很多异常宽大的马路、各种分岔路口、相叠交叉的高架桥、又急又快的车辆、混乱嘈杂的声音。他们说,在吉隆坡工作必须有一辆车。到吉隆坡工作前,我想像过,离开柔佛州的家乡,在这个地方开自己的车,车里不能有音乐、副驾驶座不能有人、驾驶时速不超过80公里、来不及又错过的路口、被各种鸣笛声吓得手忙脚乱、不敢开车的雨天。想着说着,开车似乎是费神的事,也因为那些发现,大学毕业后决定到吉隆坡工作时,我确定我会在这个地方搭乘公交。 晨间通勤的奇妙片段 我在吉隆坡搭乘巴士上下班快要两年,起初必会根据手机应用程式的时间表到站等巴士,后来则根据我的“大约”。他们说,乘搭公交上班需要很早出门。上班时间是早上8点,我预计7点45分就要到达公司。我特意租住在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地方,大约7点15分出门,为能乘搭即将在7点30分出发的巴士,并在大约10分钟后到达公司。我想7点15分大约不早,大约不是他们所说的很早。由于那个巴士站是该巴士路线的起点也是终点站,所以大多时候巴士已到站,司机大约会在7点30分的2到3分钟前开门。在还未能上巴士的几分钟内,我有时看马路上的人车,有时看队伍里在我前方的人,有时想最近的写作,然后上巴士,7点30分准时出发。 他们说,公共交通工具不是所有地方都可到达,而且常出现各种情况:不出现、太快、太少、不准时、麻烦、浪费时间。 那些巴士站和我的目的地之间都有一段不知多少米的路,需经过很多地方才能到达。我租住的公寓和附近的巴士站之间,有天桥、U转路口、家具店、油漆褪色的酒店、冷寂的购物商场,看到有人在那个拿督公的神祠前祈祷,才会到达目的地。从公司大门到附近的巴士站,会经过左右停有汽车的路,鸽子成排出现在屋顶的店屋,闪避路面正方形的洞,走过高桥的下方,便到达目的地。 坐在巴士内时,我总会浪费时间,看窗外,看各种情景,它们大约相似并且会被我归类。比如遇到阳光只照在巴士左侧,我喜欢听阳光怎么闪躲高楼和快车,巴士内的冷气在窗上努力吹气,猜天桥里移动的影子们要去的地方。比如遇到雾在窗上还未消散时,巴士以外的世界是半透明的,我喜欢大约,能看见分散亮着的光,车辆颜色拉长制成的丝线。比如窗外似乎无人的时候,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被怪力推动,路边巴士站展示着相同张望姿势的人体模特,只有巴士里有人和无数座浮岛,每一座岛只容纳一人,我和那些人都坐在岛的入口,不允许其他人的参观。还有,比如积黑的云团、忽然堵车的情况、不相让的人、看向巴士里的人。 巴士的确不完全准时。每个月大约有那么几天,巴士会迟到或不出现。早上,当走到巴士站时没看见显示“NEXT TRIP 7:30”的巴士,往往都需等7点45分的巴士开动,到达公司附近的巴士站大约7点55,我快步走到公司门口时已是7点59,那几天我都会庆幸自己还能准时打卡上班。每次下班,我大约会在5点01分就离开工位,以便能在大约3分钟后到达公司附近的巴士站,赶上预计5点10分到站的巴士。我只在上巴士“滴”卡时才注意到当时的5点几分,09分或11分或05分。当看见其他号码的巴士经过,一起等候的其他人原地跺脚,然后想起是否已过5点10分时,我就知道巴士又迟了。那时才会开始查询巴士的实时位置,然后比平时更急于知道现在、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后会有巴士。如果发生在雨天,空气和鞋底的湿黏会使我格外烦躁,我会想他们说的完全没错。 但是我也能接受那些不准时,否则每个月上下班大约20天的日子里巴士没有变化,我会以为自己处于楚门的世界。 我记得他们说的话,虽不记得他们每一人的名字。决定搭乘公交不是为了证实他们的对错,也不是为了从此就不在吉隆坡开车。而是我已成了他们之一,在说他们说。
1星期前
生活的速度,总是比建设慢一点。 那天,我走在老街上,看见一位老人骑着脚车,慢悠悠地在车流中穿梭。老街依旧熟悉,可车流早已不一样了:呼啸的摩托、按喇叭的轿车,让人心紧。我心里替他捏了把冷汗,可老人神情淡定,仿佛仍在旧时代的节奏里。 在城市发展的洪流里,许多地方换了模样,但人心还停在旧日的节奏里。那些老人骑着脚车,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路上,不完全遵守交通规则。有时闯个小红灯,有时逆着车道。他们的逻辑也许很简单,不是为了叛逆,而是习惯了那样走。对他而言,交通规则不是刻在法条上的秩序,而是几十年来的生活路径——他从年轻时就这样来回穿梭,哪有什么问题? 同样的故事,也在街角不断上演。小店主在店外摆上几张椅子,小老板把货品摆到行人道上。他们是故意要占道吗?还是只想让顾客更方便,也让店铺显得“热闹一点”?他们的道理是,我们都这么摆了几十年,街坊都不曾投诉,大家都不觉得有问题啊! 再往前走,会看到摩托车停在人行道上——骑士或许想着“我只停一下”,但行人却不得不绕道。每个人都没恶意,只是各自想活得顺一点。当每个人都只想着顺一点,城市便开始有了轻微的摩擦。 街角故事不断上演 住宅区的角落,也会出现一些温柔的“冲突”。有位阿姨在儿童游乐场、慢跑道旁的草地上种了几棵辣椒、羊角豆、黄瓜。种些自家小菜是她从家乡带来的习惯,也是她与土地仅剩的联系。可在新的住宅区,这样的角落种植,成了“侵占公共空间”的问题。 这些现象看似混乱,其实都藏着温度。它们提醒我们:城市的成长,不只是建了几条新路、几栋高楼,而是人要学着在新秩序里,重新安顿自己的生活方式。 只是这件事,需要时间。 社会常常想追求效率、整齐与美观,但生活的美,不全在整齐。真正的城市,不只是钢骨水泥的排列,更是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包容与调适。一个成熟的社会,懂得让旧习惯有转身的空间,让“从前的方式”在新的规则里,找到温柔的出口。 严格说来,不是他们走进了城市,而是城市走进了他们。城市一路扩张,把郊区、老街、田边的生活都卷进规划里;那些原本属于慢生活的角落,被高楼、单行道和红绿灯缓缓吞没。老人骑着脚车,依然沿着旧路前行,只是那条路,早已换了模样。 或许我们都该多一点耐心—— 对逆向骑车的老人,对摆摊的小店主,对那几株努力在屋外生长的小菜。 因为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旧日章节”,在努力与今天同行。 城市长大了,人也会慢慢跟上。只是,生活的速度,总是比建设慢一点。
1星期前
【听君一席话EP 3:爱情如何发生?】已经上线了,欢迎重温! 明明只是要回一个讯息,结果一打开手机,两个小时就不见了。临睡前躺在床上滑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半夜三点。你会这样吗?先举手承认,我会这样。 这个年代,一天不上网,就会错过好多事。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在网上,网络世界,就是现实世界。小小一台手机,连接了全世界。 只要有一点空档时间,我们就忍不住,打开社交媒体、购物网站,没有要找什么,刷到什么就看什么,有时刷出来的是快乐,有时是“这什么鬼东西”?这种不确定,和情绪起伏,就是上瘾的快感。 手机一响,总是马上打断我们正在做的事,最近什么八卦,什么舞蹈和段子爆红,你忍不住要转发,模仿,和朋友讨论,要成为一份子,我们害怕被落下,这就是FOMO,但我们偶尔也会检讨,有需要知道那么多事吗? 我们把日常生活放上网,午餐吃什么,去哪里旅行,买了什么车。是为了记录生活吗?还是,为了得到观众?一件事好或不好,你的价值如何,如果没有来自观众的肯定,你可能也不会那么相信。 你把自己放上网,再去观察,别人怎么看自己,然后,你又会观察那个,别人眼中的自己。我们的自我评价,和别人的评价,变得紧密相连。所以,当按赞和留言不够多,我们就焦虑了:是演算法变了吗?是大家不喜欢我了吗? 网络版本的“我”,往往比真实的我,更好看、更讨人喜欢。我们修图、斟酌文字怎么写、几点发文比较多人看,慢慢地,现实生活变成了“网络素材”。 我们开始内化演算法的逻辑:什么值得记录?什么值得体验?不再问自己开不开心,而是问能不能发文。久而久之,生活变成了内容,体验变成了表演。我们活在一个无时无刻的凝视里。 我们上网看其他人的生活,哇,每个人都比我厉害。比我漂亮,比我有钱,有更多人喜欢他们。我们又焦虑了。可能还有嫉妒。 但别忘了,大家一定是精挑细选,自己的光鲜亮丽,放上网的。那又因为,唯有你自己,才清楚自己糟糕的地方,结果呢?你就像是把自己的黑暗面,拿来和别人的镁光灯,进行比较。不公平也不必要的比较,不要欺负自己嘛。 社交媒体,好像可以让我们快速认识新朋友,或是和几千个朋友保持联系。但如果要算真实和亲密的联系,150个朋友,是人类大脑的极限。 更何况,是演算法决定了,你会不会看到朋友的近况,你可能留言,恭喜朋友结婚,但转眼就忘了。社交媒体上的对话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浅。有时我怀疑,我们是在跟朋友互动,还是在跟演算法互动? 你可能知道一个网红刚生了孩子,却不知道隔壁邻居是谁。看似和2000个人保持联系,却和身边的人关系疏远。我们不再参与彼此的生活,而是在手机上,观看朋友和陌生人的生活,观看彼此的表演。 如果你也有点心慌,别太责怪自己。大平台费尽心思,本来就是要让你上瘾的,这是一笔大生意。手机放大了,人类本来就有的弱点。科技改造了我们的脑袋,从此以后,一个影片前面10秒不好看,你就会滑走了。 你的注意力,决定了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们要有意识地,安排生活节奏,不要被手机牵着鼻子走。但真不好意思,我还是必须用网络,来跟你聊这些事。 说实话,现代生活不可能离开手机。我们也知道不要手机上瘾,可为什么做不到?因为滑手机,是最简单的娱乐,或者放松休息。放下手机,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们会恐慌,无聊让我们焦虑。 但或许,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做一点小小的改变。比如,试试看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完全不要碰手机?就算有讯息跳出来,也不要急着回复。别担心,世界不会因此毁灭的。真有急事,别人会直接打电话。 好啦,看完这个影片之后,先放下手机吧。伸个懒腰,去喝杯水,看看天空,和小猫小狗玩一玩。如果天气不错,不如去外面散散步吧?手机当然也能让你看风景,可是,风吹在脸上的时候,才是更有意思的风景。 更多文章: 【听君一席话03】陈奕君 / 爱情如何发生? 【听君一席话02】陈奕君 / 人需要多少钱才够? 【听君一席话01】陈奕君 / 老后的生活
1星期前
记得读书时期,爸爸总是带我去喝椰花酒。我们驱车前往郊区的泰裔村子,当地的村民都非常热情。 为了欢迎客人,他们会提早杀猪,在院子里升起一摊火,烤得香气四溢。村民与外来的客人,聚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边聊天,一边等着香喷喷的烧猪上桌。猪肉被剁成大块,端上桌,大家围坐一起,边吃边笑。 接着,主人家会从屋里拿出一瓶瓶自酿的椰花酒。那是从椰花茎中收集的汁液,经过半天自然发酵后,变成乳白色、带点酸味的酒。其实味道并不好,却是村民最引以为傲的待客之礼。 夜幕低垂,村民敲起皮鼓,吹起笛子,高唱着熟悉的〈Loy Krathong〉,翩翩起舞。成年人喝着椰花酒助兴,孩子也跟着乱跳一通,笑声此起彼落。那一幕,总让我难忘。 毕业以后,虽然哥市只是个小地方,却也有几间酒吧。年轻时,朋友常相约去玩乐,喝酒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喝没几口就脸红,被笑说“这么快就醉”,其实只是体质问题罢了。 那时觉得抽烟、喝酒都稀松平常。后来步入职场,身分转变,也开始注意形象,夜生活自然淡了。朋友各奔东西,聚会也越来越少。 有了家庭与孩子之后,更得时时提醒自己。生活被工作塞满,为了生计,根本没时间放松。直到后来,走过病痛、走出阴霾,我才明白医生那句“要学会享受人生”的真正意义。 于是,我开始为自己而活。 旅行途中,我喜欢尝一尝当地的啤酒。每个地方的啤酒味道都不同。有的清淡如水,有的浓烈扑鼻,也有的让人微醺昏睡。只是小酌一杯,就像在日本居酒屋一样,是种生活的滋味。 酒杯里的生活味 有时在海边,看着浪涛,一口一口喝着啤酒,那是我最自在的时刻。即使独自一人,也觉得无所谓,因为那份平静本身就是幸福。偶尔与朋友相聚,共享美食,喝点红酒,聊聊天,就是简单又快乐的事。 酒喝多了伤身,小酌却能暖心。有人喝酒为热闹,有人为配餐,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心情。就像西方人讲究“食配酒”,那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前阵子,旅游部长因为在宴会饮酒而惹上麻烦。许多穆斯林批评喝酒是罪,甚至搬出佛教五戒来评断。还有人指责华人不遵从戒令,没有信仰。其实他们不明白,华人的信仰可以是多元、自由的。 我向往的自由,是能自己决定生活的方式。只是,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是否还保有那份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
2星期前
今年又是在他乡过节。 也只有每逢这时节的月亮,才会如此清晰地唤醒我隐藏的思乡之情。从大学回到住处需要一个小时有余。虽是中秋佳节,街道却似乎比平日更安静。 新加坡与马来西亚仅仅隔海相望,但我总对这里的一切带着一层滤镜,明明两者极其相似。 还记得以往新年回老家,总能听邻里闲话家常说谁家孩子去了新加坡工作,一比三的汇率和大城市水土就是养人。如今脱胎换骨回来在“乡巴佬”面前,装模作样地说上一口蹩脚新加坡英语,连带着不和自己的孩子说方言和中文。似乎这样能摆脱原乡印记,摇身变成“上等人”。诸如此类复制粘贴的话题人物在乡亲们口中好评如潮,话里话外不外乎赚了多少钱,孩子送去了什么国际学校学英语。同时炫耀似地广而告之自己已在成为新加坡PR的路上更进一步,不久就变成高贵的新加坡人云云,仿佛把乡音一洗,就能从田地里的菜苗变成五星饭店里泛着油光的餐盘摆饰。这也使得年少时期的我极度讨厌新加坡,觉得那是腐化人心之地——去了那里的人都变得目中无人,变得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 如今,我也机缘巧合来到新加坡继续学术研究。但基于此前先入为主的经验,我常带着一种扭曲而拧巴的情感,执著地在新马两地之间寻找差异,仿佛融入这里就是“背叛”家乡。口音、食物、节庆、政治语言——我总能敏锐地察觉细微的不同。或许那是一种隐秘的防御:我想告诉自己“我和那些已经是新加坡人的前马来西亚人不同”。仿佛只要分清楚“我”和“他们”,就能保留某种纯粹的原乡印记,提醒我来自何方。 但我深知自己的错误。他们有错吗?没有错。人人都要追求更好的生活,无可厚非。城市提供赚取钱财的机会,给予更多可能。 作为一名研究者,学术训练要求我们跨越国界和情感。它让我学会用“底层研究”“全球在地化”“民族志”等词汇概念分析问题,却无法教我如何安放感情。我常提醒自己,在接受如此训练之下,我应当是一位国际主义者,我要有宽阔的心胸,去理解,去同情。我要批判,要把历史的伤痕和被埋没的不平等挖掘到太阳底下,让所有人正视这一切。国籍之于我理应建立在“想像共同体”思考之上,而非情感的枷锁。但“理应”二字最显人的无力。 这本不应该成为问题。辗转于北京、吉隆坡、怡保和新加坡,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流动的生活。但当我真正站在这个场域之内,才发现那种超脱只是一种幻觉。 我研究马来亚的土地、作物与族裔历史。这个研究以我的新村老家为起点,此前我也乐于到处跑动,期冀能把研究打出名堂。或许潜意识里有点自命清高地想要证明给那些只认赚钱才是成功的乡亲——你看,我做人文研究,也一样能得到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也能在特定的场合内收获尊重。 可是在外婆故后,我越来越计较离家的距离。直到这时,我才觉得“批判”是种沉重的姿态。面对殖民遗产遗留问题造成的现代社会不平等,我们可以写出论文、发表论述;但当问题回到个体层面,就变成了难以承受的无力感。外婆去世后,这种情绪愈发明显——我越来越不想离家乡太远。我也偶尔会自我怀疑,我花那么多时间揭示历史的伤痕,可又有谁真正能因此得到安慰?或许,人终究无法永远处在批判的姿态里。 月光照不进的乡愁 马来西亚的国旗也有月亮,不过那轮黄色新月象征伊斯兰教,和圆月相比尖锐很多。在北京读书时,逢十五近半夜,我常被月亮照醒。人说月亮哪里都一样,但北方的月夜干冷透亮。自从在中国学习以后,我就养成了不拉窗帘的习惯,无论身在何处总希望月光能进来。也每每那时,我会独坐床前,想新村的生活,想老家的悠闲,觉得北京一切的一切,都和南洋相隔甚远。突然想起,外婆去世那年,我在大学里接到消息后立刻飞奔向大兴机场。我仍然记得那天正是农历八月二十五,天上的月亮是峨眉月,与国旗上新月般尖锐,暗淡无光照不亮前方路。 如今,曾教过补习的孩子要入籍新加坡前来服兵役的消息,更加剧我的焦虑。年青人与原乡的连接越来越少,向往城市生活。城市的车水马龙、明亮堂皇的商城,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井然有序的花卉树木,以及街道上人工制造的香气吸引着人们的感官,有如此奢华和天堂般的生活,谁要回到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小地方呢?可我却没来由地依恋村内,成为一名怀旧者,翻箱倒柜般地挖材料书写乡土。我为何会这样?我也不知道。自我批判和剖析往往最难,在于无法理清自己的混乱杂念。 有时我会羡慕那些真正能安于新生活的人。他们不再问“我从哪里来”,只问“我现在在哪”。而我仍在原地打转,像被某种透明的线缠住。也许,我的研究、我的写作,都只是延长那根线,让自己不至于彻底漂浮。 现在偶尔怀念以前在北京读书没心没肺的日子。人总是这么容易变化,不可预测,也不可控制。不像月亮,总在可预知的时间变化月相。我想,我终究无法摆脱对故乡的牵挂,也无法完全融入新的土地。这是我一点隐秘而别扭的坚持。 此刻唯有能做的是关上灯,尝试让十五的月光照进房间。可高大的HDB组屋[1]遮挡了月亮,月光究竟隔绝在窗外了。 [1] 注:此为新加坡政府建屋发展局(Housing and Development Board)开发并管理的祖屋住房。
3星期前
绣花是什么呢? 绣花是用针和线在布料或其他材质上刺出各种图案或花纹的工艺。它不仅是装饰,更是一种技艺与美感的表达。精美而多样的绣花,可以绣在鞋子、帽子、衣服上,也常见于学校的徽章与企业的标志等等。小时候,我常常看见阿嬷拿着绣花针,慢慢地在枕头或手帕上绣出龙凤丶花朵丶孔雀等图案,要好几天才能完成。那一针一线,细致又漂亮,让我对绣花充满了喜爱。 长大后,我真的踏入了这一行,从事现代绣花工作。刚开始时很不习惯,因为如今的绣花是依靠电脑绣花机操作,速度快、效率高,但却必须长时间站立,一站就是8小时,有时还得加班,脚又酸又累。那段日子,我一度想要放弃。幸好上司很细心,耐心地教我操作绣花机,也常鼓励和表扬我,让我没有理由轻易辞职。于是,我坚持了下来,一做就是36年,直到孩子们长大,我才慢慢退了下来。 绣花的过程,其实很有趣。顾客拿来图稿(Artwork),我们先把图稿输入电脑进行设计,再车出一件样本,根据针线的密度、图案的大小和颜色的搭配来定价。等到顾客各方面都满意了,才进入大批生产。绣花完成后,还要整理、包装,再送回给顾客。 每逢学校开学,校徽订单特别多,名字和班级颜色都不一样;来自不同学校的设计,也各有特色。记得有一年,学校开学的订单特别多,我们全厂都在加班。车间里7台绣花机同时开动,“哒哒哒”的声音响彻整晚。虽然脚酸得发麻,但看着一叠叠完成的校徽和名字慢慢堆起来,我忽然觉得,那哒哒响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属于我们绣花工人的歌,唱着坚持与责任。 现在,我越来越觉得绣花是一件充满乐趣的工作。把布料夹好,放到绣花机针前,轻轻按下电脑开关,“哒哒哒”的声音一响,针线飞快地穿梭,花纹一圈圈显现出来。不到几分钟,12件绣花作品就完成了。速度之快,花纹整齐划一,每一道针线都展现出高效率的美感,让人由衷赞叹。 机器在响 我在绣人生 回头想想,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绣花员工,但36年来,我亲手绣过无数的绣花作品:校徽、名字、企业的标志、儿童衣服上的可爱卡通……每一个绣花作品,都是一份心意,它们丰富了别人的生活,也陪伴着我的岁月。 在别人眼里,绣花只是布上的点缀。但对我来说,绣花是一种生活,一份坚持,也是一针一线里留下踏实的故事。36年的岁月,让我明白:只要用心与专注,平凡的日子也能绽放出不平凡的光彩。 或许绣花看似简单,却教会了我耐心、细致与责任。人生也是如此: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一针一线地坚持,总能把生活的图案绣得丰富而美丽。每一件作品都是心意的传递,也让我理解了平凡工作背后的价值与成就感。 【星云】长期稿约/我们这一行 电邮:[email protected] 来稿请注明:我们这一行 •文长勿超过1000字,可附上相关照片。 •请于稿末注明中英文姓名、身分证号、联络地址、银行户头、电邮等作者资料,否则恕不录用。 •文章经录用,除了在平面媒体刊载,本报也拥有作品上网、录影、录音、改编等其他使用权。
3星期前
【听君一席话EP 2 :人需要多少钱才够?】11月12日已经上线了,欢迎重温! 我们常问一个问题:怎么花钱,才不会浪费钱?但其实真正应该问的是:怎么花钱,才不会浪费自己的人生? 这是一个对普通人还不错的时代。你想要饿死?很难。你想要活得舒服?不难。你想要赚大钱或阶级流动?好像不太容易。理财资讯很多、工具也很多,你赚的可能也不少,但我们对金钱的焦虑,却从未减少。 我们囤积金钱,就像是在囤积安全感,而且好像永远都不够。我们的金钱焦虑,背后是很深的恐惧:没钱,就要吃苦;没钱,就只能出卖时间,牺牲梦想;没钱,就会错过那些“看得见却够不着”的美好生活。所以,钱是安全感,是退路,是保障。 钱是自由,是我们做选择的底气。钱也是自尊和社会的认可,不是为了富有,而是为了不被小看。 你有没有因为钱被羞辱过?因为钱而在人际关系中受伤?你小时候看父母谈钱,是轻松的,还是充满压力? 这些经历,早就悄悄地影响了我们怎么赚钱、怎么花钱、怎么理解钱?也决定了你现在的生活方式,你的恐惧和欲望,甚至是你对幸福的标准。 “钱够不够”这件事,从来不是一个客观的数字。它是一个心理门槛:你什么时候,才觉得自己已经够安全、够好、够有价值了? 你现在所赚的钱,是为了缓解焦虑,还是为了更靠近人生的意义和乐趣呢?你可能会说:我哪有空想这些,我连房租都快付不起。对啊,现实真的很难,尤其当你没有退路的时候。 但也因为现实难,我们更不能一直逃避去思考:这些辛苦,最后要带我去哪里?你是否常跟自己说:我先拼一下,以后再好好生活。以后再多陪陪家人,以后才去学画画,以后才认真照顾身体。 但你也知道,如果不刻意停下来,那个“以后”可能永远不会来。等不到“以后”的人,只剩下“现在的遗憾”。 有时候,我们不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我们不敢承认——那个选择,好像不在主流的人生剧本里。 于是我们像全世界的人一样,把钱当作衡量标准,努力赚钱存钱,以为只要钱够了,就可以有更多的自由,更大的选择权。但我们很少停下来想:这样追着钱跑,到底会先牺牲掉什么? 其实,我们真正的自由,是做选择的能力。做选择,就是诚实地排出人生的优先顺序。然后你排着排着,发现:焦虑变小了,自由的感觉变大了。 因为你开始主动放下一些,别人觉得你应该要有,但你其实没那么在意的东西。你也会慢慢有勇气承认——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种生活方式。 钱只是一种工具。要怎么善用它,让你的人生更幸福快乐,才是你真正应该搞清楚的事。有句话说,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句话很潇洒,对吧? 或者换个角度想这句话,那些无法用钱解决的事,可能才是人生里面更重要的事?比如你的健康,你珍惜的人,或是人生的使命。我们好像更应该认真面对这些,是吗? 一个人可以赚到多少钱,只是能力和运气的偶然,它不能评断你是否成功,也不能决定你是否失败。 很多事情都和钱有关,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需要用到钱。我猜你一定也想像过,如果有天不再为钱烦恼了,会想要干嘛? 那你期待的那种生活,难道不能从现在就开始一点点吗?一定要等“钱够了”才行吗? 或者务实一点地说,当你拼到一个程度,知道自己累积财富的能力,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这时候,我们就应该准备停下来,或是放慢赚钱的速度了。 因为这时候更重要的,是你的时间。你要开始思考:你还能活多久?而剩下来的人生,应该要怎么分配时间?过怎么样的生活? 所以,人需要多少钱才够?听起来像是在问“钱的数量”,但其实在问的是:放下恐惧,不再和别人比较之后,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这个答案越模糊,你就越焦虑;这个答案越清楚,你就越自由。我们不是在找一个数字,而是一个你要亲自做的决定。 【买书有优惠:扣完11~25%,再扣5%】 ●在网店【城邦阅读花园网路书店】结款时使用E-coupon, 可在一般优惠(11~25%折扣)之下,再享有5%折扣。 ●到实体店出示此固本号,也可获得同样折扣哦! ●注意:本期仅《别把你的钱留到死》有优惠。 【E-coupon】 DUSHU002 【有效日期】 2025.11.16-11.29 地址:41, Jalan Radin Anum, Bandar Baru Seri Petaling, 57000 Kuala Lumpur. 询问电话:+603-9056 3833 更多文章: 【听君一席话01】陈奕君 / 老后的生活
4星期前
我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收到这样的询问了。翻看了通讯记录,里面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讯息,便是网购的货物已经抵达,请去领取的消息。 那些很常联系的,大都是一张早安图,不然就是逢年过节的预制图,已经很久没有哪一个朋友是主动给我发个消息,随便聊一聊天的了。以至于当我看到一篇文章讨论着,我们如果收到了“你还好吗?”的问候,我们都会自动地回复:“我很好”,我才察觉,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人到中年,如果成就很一般,日子就会越来越安静。没有了酒局、没有了客套,有的只剩通知。一张简单的早安图,既是告诉对方自己还活着,也是告诉对方自己还记得他。礼貌上地回一张早安图,也是只在回答对方,自己还在,您的问候我收到了。然后呢?双方继续过着没有交集的日子。 该带孩子的带孩子,该上班的上班,生活里再也没有波澜,甚至连抱怨的欲望都没有了。因为明白了生活都一个样,抱怨也不能改变什么;如果真的想要改变什么,多说也无意义,直截了当地就去做了。做成了就安静的享受成果,没有做成就继续苟且的生活。真的想要聊些什么,都会浓缩成最简短的词语,就比方,“国庆节快乐啊,有假期就多休息啊。” 很久很久以前还会听见,应该说是看见,对方说的下次喝茶。其实双方心里头都清楚,那个“下次”,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基本不会出现。最近几次和朋友见面的原因,不是生日就是白事,简单的见个面,闲聊了几句,也就兴致缺缺的离开了。 年纪大了,时间感觉就少了。或许不是时间少了,只是动作慢了。多慢呢?就是那种想要出门玩的冲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耽搁了。 现在出不出门,去什么地方玩,都习惯了权衡。衡量着这趟门出得性价比高不高,还是说家里是否还有一些未完成的事。出门不再是为了找乐子,而是为了寻找一种出师有名,一种心安理得。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成为了出门的起点,如果找不到,那么就更情愿待在家里,哪怕无所事事。 安静里藏着的小矛盾 其实我好不好?也还好,日子过得很安静。没有了喧闹,可以听见更多自己的声音。不去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但是多出了很多空间去胡思乱想。像一个哲学家,空想而且没有结论,没有行动,对自己的人生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一方面不停的劝自己,珍惜自己拥有的,然后不停的羡慕别人拥有的;另一方面断断续续的提醒自己平凡是福,然后患得患失的感叹璀璨的人生。 感觉自己就特别的矛盾。 矛盾一点地好,在安静的生活里面如果没有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一点点矛盾,那么就安静得太可怕了。多了一些小九九,才能够在那么安静的生活有点热闹。 会想起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自己刚刚静了下来,偶尔还会有人来找我说说话。他们开头的第一句也是,“你还好吗?”那个时候的我也有趣,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还活着。”然后他们好似被电触了一般,停下了言语,一秒钟、两秒钟,才说了一句:“活着就好。”本来想要说的话又收了回去。我没有追问,他们也没有继续的说,那对话就这样搁浅在了岸边,既上不了岸也回不到大海里。时间长了,岸上就都是这些搁浅的话语,不知道是该去清理的好,还是就随它去的好,不想思考就顺其自然吧。 也许就是这样的顺其自然,所以今天的我把手机放在几案上,慢慢的沏上一壶茶,看了日出、赏了日落,它也没有动静一下。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陪我感受这日夜的变化,听那落叶的声响。 也许这世道它就是这样,不爱听真话,偶尔听到了真话就觉得突兀,一觉得突兀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感觉就像是上了台,唱错了词儿,然后下不来台。一次两次之后就不再找这个人玩了,因为玩下去就不舒服。 也不是说谁对谁错,人各有所好。喜欢跟谁凑在一块儿都行,只要对方也愿意,这就是所谓的合拍。就像当初的俞伯牙和锺子期,他们没有朋友满天下,但是却能够遇见了对方,多么的难能可贵。如果真的找不到知音如此,那么就和自己待着,多和自己说说话,也算是给自己图一个清净,享一份安宁。 那么你还好吗?我很好。
4星期前
最近这几个月,一位视频博主模仿北京司机骂“Chill Why Did”(臭外地)的哏爆火,视频分享给朋友K,朋友K哈哈大笑,说老北京人是客气的,臭外地一词不会明目张胆骂,不过外地人也不喜欢北京人,也算持平。 在北京生活两年,多数马来西亚同学都不喜欢北京,问为何不喜欢。含糊的答案有“这就是一种感觉”“归属感不强”。具体的答案也多:“冬冷夏热,气候干燥”“费用太高,食物难吃,氛围太卷”“去哪儿都要一小时两小时起跳”“人太多,还不讲礼貌”…… 哪怕如此,我还是得大大方方地说我挺喜欢北京的。一个下午,我与K相约去隔壁学校吃韩餐,出了自家校门,扫了一个共享单车,两公里的路预估要骑个十来分钟。那天刚好是4月天,马路与马路之间的蔷薇花丛盛开,粉的黄的白的红的,小的有拳头大小,大的比脸还大。K说她得拿电脑电池去维修,我们估计得绕路,先到附近的电子城看看。 骑行的时候,舒适的凉风打在脸上。一个月前这风吹的是黄沙,这个月忽然就吹起了花瓣。此时一辆车急速驶过,地上的樱花和桃花瓣像小旋风一样地飞起,惹得我惊叫,让K赶紧刹车。我拿出手机,想要拍这瞬间的花雨,但花瓣太小,在镜头里像是点点的白絮。 “这儿拍不了的。”K说,于是我们继续骑行到维修店。到了店铺,K从环保袋里拿出电脑,我这才发现这是前几个月大热电影《好东西》的周边,上面印着“正直,勇敢,有阅读量”的绿色大字,让人会心一笑。不过K倒是不喜欢,说环保袋的尺寸不好,可公司给的,将就用着。 “这螺丝转紧没什么,换电池得300,包手工费。”店里老板说,我和K对视一眼,看出了K眼神里的犹豫,适时地说道:“我也饿了,要不咱们先去吃饭。” “行。” “那你电脑转螺丝得收你10块,不过先说啊,这电池已经胀得这样了,容易爆炸着火的。” 我和K走出店铺,K的神情担忧,想到那老旧宿舍发生过数次火患。我安慰了几句,说道:“换电池可以,但这儿一定是溢价的,你要不自己上网看看。” 走去的路上,上淘宝和咸鱼看了苹果电脑电池的价格,200到250,那手工费竟黑心地收了五十多。 去到了隔壁大学,保安也不讲究,随意地放行。我们走在有点陌生的地方,向一位同学问食堂在哪儿,她指了指身后,说穿过这楼向北走就是。北是哪里,这指路也太北京了,我们都有点糊里糊涂的,但不懂装懂,走了没几步,那同学又跑回来说,我带你们去吧。 喜欢归喜欢,北京不好待啊 我们和那女同学道谢后,在前往三楼韩式餐厅的过程中,还瞧见了二楼的日本餐厅。不过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日本餐厅除了清酒以外没什么好吃的,商量好下次有机会后,便按照原定计划前往三楼。 这韩国餐我之前来吃过一次,一道菜20到30人民币左右,分量大,味道也不差。当我沉迷于干饭时,K看着穿梭在餐厅里的送餐机器人,还有电视机里的韩国新闻,抿了一口酒,若有似思地说:“这老板可能不是中国人。” “唔?” “这儿做生意,请的员工能干的就不会给机械干,而且端菜是端菜,后厨是后厨,电视上还播韩国新闻。” 说完,她还得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特意去和一个侍应生聊天。那侍应生没什么事,也乐得和K聊天,还真是韩国人,但来北京开了二十几年的店了。 一位外国人,选择在北京扎根二十几年,让人有些意外。别说外国人,中国外地人,若非一些机缘,也不会在北京安家落户,始终做着老京户嘴里的“臭外地”,挣了钱后头也不回地告别这座城市。结账的时候,两人吃了88元,一瓶米酒还没有喝完,人已醉得头昏脑胀。那么实在的酒,还便宜,北京不多了,说完我自己都发笑,真的被北京的物价毒害已深。 饭后我们慢慢地游荡在别人家的校园,也算做了个“臭外校人”,走着走着还要对别人学校的园林设计指指点点一番,说这杏花树、枫叶都稀稀落落,没有规划。经过周恩来的雕像前,K突然说,周恩来出生江苏呢,不过再看了看介绍,死于北京,秉持着对周总理的敬重和政治的敏感性,最后只是假正经地评价,这雕像帅气程度不如周总理本人。 “你新的实习怎么样?”K问。我摇摇头,上班第一天喜提加班两小时,假期也难拿,还没有转正名额。 K说她也辞掉干了一年的实习,公司转正薪资不高,在北京难活得舒服,更重要的是工作指示混乱,没有成长空间。路上的柳絮吹来,我打了个喷嚏,说道:“喜欢归喜欢,北京不好待啊。” 话一说完,K拉了我一把,一个闯入人行道的外卖骑手呼啸而过,横冲直撞。我们目视着他远离,本想骂几句,话到嘴边,又不晓得该骂什么,只觉得骑士也辛苦,最后两人又开始说北京的宜人春天过得快,短短几周,又要迎来酷暑。
1月前
过去写作时,记得老师曾说过:文人手不离笔墨,武士手不离刀剑。熄火多年、想要东山再起的作者,若真以“磨剑十年,一鸣惊人”自许,多半只是枉然。 老师还说,写字总要天天动笔,不必拘于日记一格。如今科技方便,随手往网上一丢,也算记录。有些话,便任由天下皆知;若不欲外人旁观,锁给十几个亲友,也就够了。反正你真要写下去,总得找个出口,哪怕只是关起门来自言自语。 这方面,我还算有些师承,三不五时,就爱胡乱敲些东西,像是给生活打一针“维持剂”,免得把生气都熄掉——当然,老师可没我这般胡闹。但说到恒温,却又不能成天都搬出历史考证,或长篇抒情。友人笑我:写历史文献,日子长了要折寿;写抒情文学,心思多了要伤神。我听完想了想,这若都写,岂不是要既伤身又伤心?世上哪有这般赔本的生意。 于是,便想到了随笔。这门体裁,世人说是“随意随事的散文”。鲁迅的杂文,多半也可算作随笔,像是《热风》或《华盖集》,都是我案头常见的书籍。然而,当年的我总觉得,这东西不过是笔墨游戏,随手拈来,不值一哂。可一动笔,方知不易。 在我看来,写随笔要过几道关卡:既要行云流水,又能小中见大,更须逻辑紧密,还得不失趣味。当然,这也不过是一己之见与期许,自己多半也做不到。 所谓行云流水,重在文字浅显易懂,却不能流于庸俗。能平白道来,仍见筋骨,这才是真正的行云流水。若引经据典过多,反倒成了屏障,生出“隔”。隔,就是晦涩。写给读者看,却叫人看不懂,那不如写在废纸上。 再说小中见大。随笔篇幅有限,不能四面出击;可有限不等于无。既写不了千头万绪,那就集中火力,让一个小角落折射出大世界。鸡毛蒜皮,能点出人情冷暖;一粥一饭,也能照见世态炎凉。若真想铺开十万八千字,把所有线索都揽尽,那还是改行去写专著。 至于逻辑,便如文章的筋骨,不外露,却支撑着全身。若无起承转合的逻辑,只怕读者三行后便要失足。许多所谓“随笔”,动笔时以为是云游四方,其实走得歪了,不是撞墙,便是打转。作者不察,一味“随意”,最终连自己都找不着出路。若安排得当,步步相扣,即使闲聊,读者也能在不觉间,循着一条看不见的路,一直走到文末。 最后不得不提有趣。有趣这东西,像开水里的几片柠檬,不是为了止渴,只是添一点清新。放了,自有滋味;不放,也照喝不误。若说无趣,文章便废了,这话未免太狠,也太急。真照此理去写,随笔便成了柠檬水,读者不笑,作者先慌了。然而,这只是我的审美偏好。对我而言,若能添些趣味,就比白开水多了几分活泼。 和自己过招的文字 当然,随笔写得太勤,也容易沦为流水账。日日一篇,篇篇无神采,久而久之,行云不复流转,只剩一摊死水。此病唯有凭日后删削,反复熬炼,使冗语澄成骨汤,方能见其真味。 写到这里,我才懂:随笔之难,难在“随”而不散,“笔”而能透。随得太随,变成了废话;笔得太笔,又成了八股。两者之间,如走钢索,稍一疏忽便跌下去。 于我而言,写随笔,不过是和自己过招。输赢不打紧,重在笔下还有生气,心里还有温度。若真能如此,那么我每日胡乱的几句,虽不过残笔剩墨,也还能撑起个样子,不至于彻底荒废。不过这些话,也只是自家念叨,听过就算,毋庸太认真。 然而,精品自是可遇不可求,我若真有本事日日出精品,那早该躺进文学史了。如今的我,其实也只能在日常里切磨,写得不好,算是枉费笔墨;写得好,不过聊作自解。无论如何,总比虚掷光阴来得好。这样想来,虽不足以自矜,却也还能对得起当年老师的一句叮咛。
1月前
1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