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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

(峇株巴辖2日讯)“他是峇株巴辖和柔佛州行动党的中流砥柱,也是家人心目中的英雄!” 峇株巴辖行动党昨晚为逝世不久的柔佛州副秘书傅勇駺举办追思会,出席的希盟成员党领袖和亲友一同缅怀昔日与他的相处,包括与他一起为党奋斗的历程,以及他为党和社会做出的贡献。 傅勇駺生前也是峇县新村发展官,教育部副部长兼全国新村发展委员会主席黄家和在会上肯定他的表现,并直言要在柔州担任新村发展官并不容易。 “因为需要与马华的村长配合,两个政党之间要互相合作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他非常努力,致力与峇县的20个新村村长沟通联系,遇到什么问题都尝试自己去解决。” “在他、各个村长和州议员一同努力下,2023年下放给峇株巴辖县20个新村的拨款,全部加起来超过350万令吉。” 黄家和也说,他与傅勇駺认识超过10年,在他眼中对方直率、有义气且对党非常忠心,过去他们还曾在霹雳州、柔州甚至党中央的党选互相鼓励。 投资、贸易及工业部副部长兼行动党柔佛州主席刘镇东指出,傅勇駺见证了柔州行动党的发展。 他形容傅勇駺是政治战略家、军师,更是善于解决问题的好领袖,在大选期间做出巨大贡献,包括策划、安排,以应对每一场选战。 行动党柔州财政颜碧贞则说,傅勇駺积极开朗,在峇株巴辖有许多支部都是在他的推动下成立,他可说对党有巨大贡献。 “他在我心中反而像是一名长辈,我从他身上学到许多,而他也是一个感性和容易心软的人,会积极帮助有需要的人,不希望看到弱势群体受苦。” 行动党柔州秘书曾笳恩和委员甘南、诚信党四加亭国会议员阿米诺胡达和峇株巴辖区部主席阿都哈密等,也在会上发言缅怀傅勇駺。 其他出席者包括行动党柔州组织秘书黄书琪、宣传秘书廖彩彤等。 傅勇駺的妻子王俪烨与大女儿傅睿琳也在会上发表追悼词,她们都说丈夫、父亲是家中坚强的支柱,也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生命导师,从不吝于表达对家人的爱。 王俪烨指出,丈夫走上政治这条路后,一直忙著服务社会,帮助有困难的人,他对党的热爱和使命感影响了许多人。 她透露,即使丈夫在近几年生病了,但也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一直以身体力行的方式,证明就算生病了,只要活著的一天,也能创造自己的价值。 傅睿琳在回忆起父亲生前点滴时说,父亲说话比较直接,她误以为父亲常得罪人,人缘不好,但事实上父亲也是一个心软的人,会尽全力帮助有需要的人。 她说,父亲也会在能力范围内,给她、哥哥傅诚思和妹妹傅蕴琳最强而有力的支持。 “我们如果遭遇失败,父亲会鼓励我们,成功了也会给予称赞,虽然平日我们能彼此互开玩笑,但我们都对父亲都非常敬重,他也不会吝啬地表达对我们的疼爱。”
3月前
园艺一向是母亲善用时间和陶冶性情的嗜好。养花、养树和种菜都是她的强项。故居的院子是蜂鸟、蝴蝶和蜜蜂的乐园,更是家人团聚的地点。 在异乡多年,我已经将这宜居的地方活成孩子们的故乡,回乡集聚以及与母亲通电话却从没减少。趁今天天气不热,处理完院子的花草,想在乘凉的时间给在家乡的母亲打个视频电话,让她也看看从家乡带来的花草,顺便天南地北聊一阵。 唉,我又忘记了!母亲已经离开人世了,刚刚过去的星期二是妈妈的三七忌日。 脑勺好像吃了一记闷棍,我痴痴的看着一个多月前才拍摄的一张相片。在安宁疗护(Palliative Care Unit)的病床边,母亲紧握着我的手睡去。我一直维持那固定的坐姿,不敢移动,不敢松开,不敢离开,生怕惊醒她。 仿佛回到儿时,我握紧母亲的手,不舍她在我入睡后离去一样。或许对母亲来说这应该是此刻最具安全感的依偎。端详她沉睡的脸庞就好像见到儿时的我。 彼此牵着的手就如精神和思想的脐带,我想母亲一定是在回顾自己的童年、青涩岁月、青年、壮年、中年,到晚年。当母亲还是少妇时正是我的襁褓期,她的壮年是我的童年,而她的晚年正值我知命之年。 母亲很坚强,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之痛都挺过来。她总可以在生活的疾苦中找到“回甘”的方法。就像小时候吃油甘果,我第一口咬下去那果实由酸转苦,即刻吐了出来。妈妈曾这样对我说:“你可以试试坚持含在口中半分钟,再细细感受从舌根内侧渗出的甘甜味道。” 然而经过生活淘炼,多年以后我才体悟“回甘”的意思。 有时在自己生日之前会动手制作“母难卡”送给母亲,我称之为“菩萨的叮咛”。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母亲不但没有将这些卡丢弃,而是珍藏起来。当时拍下2013自己生日前寄出的“母难卡”留念。 2023就快到尽头了,放不下,又不想放下的是对母亲的牵挂和思念。她的离去,我没哭出来,只是不想触动往生者未完全离去的耳根和神识,而给她带来更大的不舍和眷恋。今年自己最想放下的事是内心的愧疚:“我一直觉得还没有好好陪伴你,你却走了。” “妈,请原谅我。”
4月前
10月前
10月前
11月前
清明时节,纸扎店成为市区的故事回收站,前来光顾的顾客多了,原本摆在店铺的纸扎用品渐渐被赋予情感,成为顾客家里的“纪念品”。 扫墓前一周,我陪妈妈和小阿姨到纸扎商铺采购清明用品。踏进纸扎商铺,琳琅满目纸扎服饰悬挂在门梁上,仿佛在提醒在世的子孙,记得替祖先买新衣。严格来说,这家纸扎商铺属于菜市场的其中一个摊格,它坐落于药材铺对面,生与死的距离挨得很近。我经常陪妈妈到菜市场,几乎都会快速略过这个摊位,不过今天,我们必须驻足。 走进纸扎店,映入眼帘的是生活的仿造。在这里,人们无法停止对死亡的想像,子孙选购的纸扎用品即将在拜祭之日化为一份心意,以有形代替无形,转送给第二国度的先人。 我走到纸衣区,为我家的先人选购纸衣。店家将形形色色的纸衣分类成箱,摆在商铺外的走廊,男的、女的、传统的、新潮的,各个款式可谓应有尽有。我蹲在一整排的纸箱前,翻找最适合我家先人的纸衣。妈妈说,买纸衣要找最适合他们的风格:男祖祖穿唐山装、女祖祖穿娘惹装、公公穿深色衬衫、婆婆最爱花边翻领套装,一人两套。 每买一回纸衣,仿佛都在复习祖先们的穿衣风格。生前,他们穿的衣服,代表他们走过的路;死后,我们选的纸衣,象征我们脑海里他们最美好的模样。我不曾见过男祖祖与女祖祖,但是偶尔从阿姨口中听闻他们的生活。 据闻,男祖祖当年穿着单薄的外衣和一双拖鞋下南洋,利用唐山习得的茅山术民众治病。女祖祖是被娘惹家庭收养的印度人,男祖祖早逝后,她便四处到烹煮月子餐赚钱,用娘惹式的厨艺把公公养大。女祖祖晚年患上糖尿病,妈妈说她时常身穿一袭纱笼卧床。男女祖祖双双下葬后,公公扛起祭祖的责任,操办祭祖用品一事自然落在他的肩上,直至公公双腿一伸,这责任兜兜转转来到妈妈这一辈人身上。 写上先人姓名才不会拿错衣 在我记忆中,妈妈也曾是不会购买纸衣的女儿。那时,老家门外每个星期六都会有一名叔叔,开着一辆兜售纸扎用品的货车到我家门外停放,附近的邻里纷纷从家里走出。我跟着妈妈和婆婆到货车选购纸衣,只见妈妈负责付钱;婆婆负责置办。后来,婆婆年岁渐长,行动不便,我成了那位负责拎物品的女儿,妈妈代替婆婆的职务。 两年前,婆婆撒手人寰,家族上一代人的档案正式存档。婆婆不在的第二个清明,妈妈叮嘱我必须为婆婆选最漂亮的纸衣。婆婆生前讲究服装品质,每个新年都亲自挑选布匹,让老朋友为她量身定做衣服,所以身为后辈的我们,绝对不能轻怠婆婆的纸衣。 我还记得收拾婆婆遗物当天,身为孙女的我第一次“鉴赏”婆婆衣柜里的衣服,摸到了婆婆的温度。也许那一刻,我已经把所有婆婆穿过的衣服款式,烙印于心。 挑选完婆婆的纸衣,妈妈说我忘了一位很重要的人——我的爸爸。8年前,爸爸意外死亡,当时还是中学生的我不曾替父亲购买衣服,于是我只能在每个清明节与忌日替他挑选质料最好的纸衣。我永远无法忘记爸爸穿着深蓝色衬衫和长裤入殓的画面。即使那身衣物是爸爸最喜爱的服装,但比起老年人穿的寿衣依然不够体面。50岁的他走完他的一生,我竟在不知不觉中替他买了8年的纸衣。至今,每回我替他挑选衣服,我都会默默在心地他问一句,这件衣服,你喜欢吗? 买完纸衣后,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回家时,我还得在一套又一套的纸衣上写上先人的姓名与忌辰。我不晓得这是公公自创的习俗,抑或大家的传统,写名字成了我家祭祖的文化,也是我的工作。大约一、二年级开始,妈妈开始教我怎么写祖先的姓名。年幼的我总是混淆祖先们的忌日,每换一个祖先的衣服,我都得跑去厨房问妈妈,祖祖是什么时候离世的?于是我记忆中童年的清明,便是这样问过来的。纸衣上留下字迹,对我而言是使命,我把每个名字写得又黑又大,希望祖先不会拿错新衣。 这几年清明,家里购买的纸衣数量又提升了。我想每个购买纸衣的顾客都一样,带着缅怀先人的情感逛纸扎店。就像我家,每增购两套纸衣,代表家里又失去一个人。
1年前
2年前
思念是蔚蓝长空挂上棉花似的云朵,柔软擦拭着清澈的思绪,让思绪快乐得入了神,在现实中有泪光地微微上扬起嘴角。 “3个月了”。母亲节前夕的早晨,友人的Insta Story照片植了这几个简单不过的字。照片中有几棵高耸的树木,枝丫与叶缝间透出阳光和澄蓝的天空。想,他该是趁着母亲节,到母亲前献花,仰望天空之际,拍下的一张照片吧。这条思念的丝,从他的视线抛向了天国,很长,很长,牵住了天国无止境的一端。 我的心仿若被小浪击沉了一下,视线离开了手机,缓缓地移向摆在电视机旁的毕业照。那是当时在照相馆拍的全家福。我凝视着父亲的容颜,看着时间溜过,一晃,他已走了8年。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有真正把哀伤完全释放,毕竟整个父亲的丧礼过程,我都没掉过泪。那时,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落泪,不然父亲会不舍得离开我和母亲,到他该去的地方。心哭或许比哭出来更难受,泪水从眼睛逆流,心盛得满满,在体内倾泻,随血液流窜。 依然记得,去太平间领父亲的死亡证书时,由于恍神,我下殡仪负责人的摩托车时,从后座跌了下来,左膝盖淌了很多血,结果在丧礼仪式中,我不曾跪下祭拜父亲,心感不敬。 最近看了贾平凹的散文〈写给母亲〉,其中几段特别深刻,感同身受: “我妈在牵挂着我,她并不以为她已经死了,我更是觉得我妈还在,尤其我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里,这种感觉就十分强烈。我常在写作时,突然能听到我妈在叫我,叫得很真切,一听到叫声我便习惯地朝右边扭过头去…… 现在,每听到我妈叫我,我就放下笔走进那个房间,心想我妈从棣花来西安了? 当然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却要立上半天,自言自语我妈是来了又出门去街上……” 想起父亲刚谢世不久时,家乡组屋单位只剩下我和母亲,窄小的空间仿佛变大了,晚间再也看不到父亲放工回家,踏进家门笑着脱下摩托车头盔,一起把防晒外衣和雨衣放在旁边的模样。那一刻,我也晓得,在日常中,我从此不再有机会如常叫出“爸爸”二字。那几次回家乡,到了晚间,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口,然后问自己,今晚父亲晚归吗? 用文字来缅怀亲人 以前,每逢星期日早上都一定拨电回家乡,问候父母,与他们闲聊,问他们在吃什么作早餐,问他们有没有多吃蔬菜……每一回都是父亲抢先接我的电话。父亲的手机号码至今还逗留在我手机电话册,有时,我会想拨打看看他是否在电话另一端。听他说话的声音已是我在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对,是一种“习惯”,长时间逐渐养成、不容易改变的行为,当它存在时,总是习以为常,不觉得有啥特别;当它突然消失,却若有所失,犹如一些珍贵的东西不见了。这种感觉就像友人所说的,先前每个周末会到某个露天市集给母亲买早餐,如今却少买了一份,也或许不需要特地到那儿去买了。 回家乡时,我会尽量抽时间到会馆去探望父亲,在他的灵位上香,问候他,告诉他我和母亲的近况。端详他的脸,我更相信他不曾离开我,仍默默地守护着我,如以往般支持着我。 每个人缅怀亲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友人把与母亲的合照作为WhatsApp和社交媒体账户照片,并选择下班后继续经营母亲的小生意,可能也是缅怀的方式;而我则常用文字来缅怀、追忆,是记录,是抒发,是寄送,亦是对话,久而久之幻化成一股力量,支撑着精神。 抛出去的丝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保留了许多遐想与信仰。它是沟通的情丝,是心中难以磨灭的余味。是爱,使它没了伤感。 谢谢您,爸。我爱您。 “每一天都是思念的一天。每一天也是感谢的一天。”——幾米《星星是暗夜的眼睛》
2年前
01 / 天生天养的菩提树 不知是哪一只鸟,多年前的某月某日,把菩提树种子撒在我家屋顶上。 不知道种子静默了多久,某一天绿叶悄悄冒出迎风招展,主人注意到但无能爬上屋顶把她移下来栽种,只能时不时抬头看菩提叶在风中展颜,心里也留着这份天赐的礼物。 有一天,电工来弄电线时把约两米长的菩提苗拔下来随手丢在我家门前(可能他也爱惜植物,觉得应该好好种在泥土里),但疏懒的主人没有及时处理,等到要拔起来种植时,3米高的她已长出深深的根紧抓一方泥土不放。 主人只好任她继续在电灯杆旁天生天养。但是她长至一定的高度就令人嫌弃,也有些危险。邻居客气地提醒此树会弄坏水管,最好砍掉,但我实在舍不得砍,不仅仅因为那是我信奉的宗教的“神树”,而是她降低了温度带来凉意和绿意,菩提叶也带来不同时刻的美感。当然,最实际的好处是她让我白日泊车时享有树荫。对了,树下一簇叶子旁系了3条红丝带,是给父亲戴过的孝。父亲葬礼后,殡葬礼仪师说那红丝带不要带回家,但可以绑在屋外的树上。 感谢会种树也会锯树的邻居,上周帮我费时修剪。有3位男士帮忙,但我还是舍不得砍完整棵树,我留起了她有用的枝干,尝试第二次移植。 第一次移植是在两年前搬家时,抱歉把她种在新居屋外的大花盆里,限制了她的生长。两年来她长不胖,在风雨中依旧天生天养,不时给愚痴的主人说法。 而原生的菩提树,主人只能不时找人修剪,不让她长得太高,以免触及电灯杆。菩提叶不管世事继续自由生长和开展,爱她的人也只能尽力守护,尽管树的生命和尘世一样——无常。 02 / 母亲的水梅 母亲生前爱种水梅,老家曾经有十多棵水梅,开满小白花时又香又美。她走后父亲没打理,但水梅依旧花开花谢,从来没有停止生长。弟弟两年前搬新家时带走了最美的两盆,带不走的只有在智能手机里的记忆卡长存吧! 母亲送过我两盆水梅,二十多年来活得比人还要坚强。几年前我去姑姑家拜年,表弟指着他家中那一棵又大又美的水梅说是他舅母我母亲送的,我才知道原来母亲喜欢送花木给她喜欢的人以结缘呢。 在老家时我多次听到外婆唠叨母亲种花,因为“没有用的,又不能吃”。外婆半辈子都在种菜卖菜自食其力,她年轻时(70年前)每天挑着重重的菜从旧巴生路走两个小时到吉隆坡大巴刹卖菜,又挑着空空的菜篮走两个小时回家,偶尔有跟她买菜的马来警察送她回来。务实的她从不种花,曾帮我们种了一桶又一桶的玉米和茄子。但不知为何母亲从来不种菜,只种花,会不会是看过她的母亲一辈子种菜卖菜辛劳,所以她不要种?我年轻时只是浇花而不沾泥土,年纪大了才亲自种植,似乎也是一种补偿心理。孩子们把我种的花树唤作杂草,他日见花不见人时才会像如今的我一样睹花思人吧。 除了水梅,母亲也种了多株俗称富贵花的沙漠玫瑰(天宝花)。水梅是坚强朴素又含蓄的花,富贵花花如其名,是俗艳的红色,花开时红得霸气,性格坚强独立的母亲为何最喜欢这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花呢?我不认为她是迷信风水说的富贵花会带来财富,但想想她盼望过花开富贵,那也是一般人对幸福生活的期盼吧? 为了纪念母亲,我迁居时第一盆搬去新居的花就是她送我的水梅,同时在旁边特地种的第一棵树也是水梅,而且是种在泥土里,不是花盆。 旧居屋后野生了一棵无花果树,长高后就被违章把厨房搭出来的邻居嫌弃,说是有蚂蚁。但无论我怎样修剪,树就是疯长,如果那果子好吃,我还可以用果子结缘,但那果子偏偏不好吃,落得继续被人嫌的命运。 这一次我把水梅种在屋子篱笆里,总算没有人嫌弃了。她就陪在母亲的水梅旁边,花开时互相映照,悠然清香。但我总觉得植物种在土地上和花盆里的差别可以给教育工作者和治国者很大的启示,那就是限制与不限制生存和发展的巨大差异。 无论如何,花木有情,生命力旺盛,比人活得长久。六道轮回没有植物可供选择,但阿弥陀经极乐国土里有七重行树,若在人间能长成一棵平凡的大树日日吸收日月精华,与天地共呼吸,说不定也会明心见性,菩提花开…… 03 / 蝶豆花 天长地久有时尽 花开花落无绝期 我家第一棵蝶豆花是老幺昀的保姆送的,我唤她花安娣,因为她的名字有花。 花安娣人如其名,爱种花,家里种满了花,也喜欢送花给不懂得照顾花的人结缘。 她送我的第一盆植物是俗称富贵花的沙漠玫瑰,但我没种活。我发现只要是需要放花肥的花我都没种活过,因为我都让植物天生天养,除了每天浇水(洗米水和洗果汁机的蔬果渣水),我未曾买过肥料。 她送我的第二盆植物是发财树,多年来她好像没怎么长大,但也没有枯死,有时会冒出一两棵叫叶落归根的植物,我也没打理,让她自由生长就是。 花安娣没有气馁,继续送我第三盆植物结缘。这一次就是蝶豆花了。 蝶豆花的生命力有多强?看我家的蝶豆花就知道了。从花安娣送我那小小的一棵,到后来疯长的几棵,疏懒的主人很少打理,蝶豆花都是自己繁殖,长了一棵又一棵,我只负责分盆,让她们有多一点土地和空间。她的茎很细,长大后却很强韧,不易折断。紫蓝色的花朵开了一朵又一朵,我从来没有晒,要泡茶或煮蓝色的饭时就采几朵,采不完也没事,让花自己继续长就是。花有花的生命,不需主人多事,花儿会自在生长。就像野生的菩提树,主人只管欣赏,树竟然会报以满树的绿叶和凉意。蝶豆花更殷勤和实际,给主人可以喝的饮料和做成蓝色的米饭(去年我和大小孩还用蝶豆花做汤圆),就像世上许多永不言倦的妈妈,她们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用永恒的耐心与爱心不断灌溉孩子们的生命。 感恩上天曾派给我和孩子一个爱花爱孩子的菩萨,照顾了昀18年,也帮了我18年。安娣在昀差不多满月时搬来我家附近,是陪月婆的老朋友。陪月婆满月后离开,安娣就开始每天走路来接班。从昀满月第二天到前年母亲节后两天的早晨,花安娣在她的家安详离世,她一直是我们家的一分子,在我不在家的时刻照顾昀直到她离家赴台深造。记得昀赴台前,我们一起去吃饭,饭后她拖着背已有一点驼的花安娣的手上车的背影让我特别感动。是的,花安娣是上天派来的菩萨,守护了孩子18年。也许从小特别善良和善解人意的小孩给过晚年的她一些欢乐,但是我肯定她给小孩的绝对远远超过小孩给她的。 花安娣离世前几天,我和老二晴去探望她时,她说她梦见了一个满地黄金的地方,那应该就是她想去的乐土吧?她常说有一位视她如母亲的善心人每周末带她去佛堂听经,让她带回家满满的法喜。那天送我们走时,她在门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得闲载我去你地嘅新屋睇哈(得空载我去你们的新屋看看)。世事无常,不只是行孝不能等,很多小小的承诺都不能等。我没有机会带她去新居看看,但我带去了她送我的发财树,还有两株蝶豆花。人不在花在,生命力特强的蝶豆花,在我家屋前屋后,没有一天停止过生长和繁殖,仿佛一辈子要重复告诉我她的身世她的意志,花开花落,永不止息。 【后记】 这3篇植物记事写于2019年5月,那是父亲离世后的一个月,我重拾文字疗愈伤痛的日子。那时只在个人脸书跟亲友分享,没有想过要公开发表。今年有机会重新订阅报纸(之前那位派报几十年的派报人意外去世后就再也找不到人派报了),才想到集结成篇投稿,以记录一些无法忘怀的植物与人事。也许文字的本质是虚幻的,但是进入回忆和怀旧的年纪,看到文字再现在实体的报纸而不是虚拟的所谓元宇宙,那种心动和悸动仍然很真实,让我重新握笔,不,是重新打字,打出记忆深处的一点动心。
2年前
3年前
前后到过纽约6次。 2000年,是千禧年的开始。这年的冬天,我和女儿结伴再次前往纽约。 根据报道,那一年的除夕countdown,曼哈顿的时代广场,共聚集了将近100万人。若不是手帕交力陈安全隐患,我还胆粗粗地,想亲临见识一下场面。两个星期后,女儿急着上班,回了香港。隔年的5月,就在春暖花开时节,才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国,这也是我前去纽约的第四次。 万万料不到的是,回国仅仅4个月,最后一次见到的世贸大楼,突遭恐袭,轰然倒下,灰飞湮灭,变成了一堆废墟。然而,2006年再度到纽约时,看到的,是用围篱围住,供人凭吊的一小堆“遗物”。一位来自菲律宾的老游客,站在我旁边,一边拍照,一边伤感地在摇头叹息。 忆起1992年,初来乍到纽约,人生路不熟,决定参加一日游的旅游团,先来走马看花地将这个有“大苹果”之称的纽约市看一遍,当然,世贸大楼也是打卡的景点之一。 等到再次到世贸大楼,是继1996年后的2001年正月。 那一天,应了作家,也是中国儿童文学科普作家,冰子医生的邀请,请我到纽泽西(New Jersey)给当地的一个文艺团体,介绍一下马华文学。他还说,其中几位负责人都认识我,是海外女作家协会的会员。此外,他还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见一位我一定会喜欢的散文作家,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我心仪的琦君前辈。 纽泽西,对我并不陌生。记得不止一次,搭乘朋友的顺风车去那里购物,也曾两次在那里的纽瓦克机场上机、下机,都是由朋友接送。这一次,冰子要我独自前往世贸大楼底层,搭乘Path(短程直透纽泽西的火车)前往,并申言会在终点接我。 人如其文的琦君 结束了与一众文友聚会后,冰子将我送到琦君老师的家。获悉我们抵达的时间,只见对方扶着拐杖,正站在门口等候着。前辈说腿力不好,需要拐杖支撑。一进内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挂在墙上大大的“佛心”字,原来这位资深作家,还是位虔诚的佛教徒。前辈说,她跟冰子不仅是朋友,也是她经常咨询的家庭医生呢! 我们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契。冰子打趣说为了不妨碍我们畅谈,识趣地与琦君前辈的夫婿,李先生,退到另一边谈经论政去了。 我俩坐在客厅一隅,边喝茶,边聊天。从对方谈话中,才知道原来这位温婉儒雅的作家(一如她的文章),在年轻时,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幼稚园老师,也写过不少儿童文学作品,这些共有的经历,让我们敞开心胸,分享更多话题,是一次非常愉悦的交谈。 等到再见琦君前辈时,他们已经从美国回到台湾。有一年,趁赴台湾开会之便,我请陈若曦大姐陪同,前往台北一家疗养中心去探望她。当时老作家正在睡觉,由李先生接待我们,对方表示太太健康不是很好,让我在房门口望一望她的身影,最后只能带着惆怅的心情离开,想起那年在纽泽西,两人面对面,侃侃而谈的美好画面。2006年6月7日,这位广受读者喜爱的老作家,不幸因病离世,享年89岁。 回说那年从纽泽西回到世贸大楼下车时,眼看时间尚早,一个人就在那里漫无目的到处走走、转转,没料到这次的巡礼,竟成了绝响。 最近一次到纽约,是3年前(2018年)的秋天,女儿刚辞了工作,母女俩特意到世贸原址去,可是,眼前一切都变了样。两栋设计新颖的高楼,拔地而起,17年前的那场灾难,似乎已经渐渐被人淡忘,走入历史。看来这些前来的人潮,很多都不曾看过原貌,也就无所谓缅怀与伤感了。 一位当年在华尔街第一线,从事金融的华裔专家,陈思进先生(退休后成为作家)事后对记者描述说,当时他正在大楼的第80层工作,也是刚从加拿大多伦多转来此上班的第7天,接到紧急逃生的呼叫后,他们只好急冲冲地从上面沿着楼梯走了下来。过后,他对这次死里逃生最大的领悟是: “人啊,不一定有明天。想做什么就尽快去做!” 世事无常,人事沧桑,琦君和冰子两人都已先后作古,而当年傲视纽约市的双子星大楼,不复再见。人与事,事与物,都在不经意中瞬息万变,无从预料。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