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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

1月前
3月前
人生一世,莫不是一笔糊涂账。 孩子随我外出购物,上万只欲求不满的猴子在他们脑里跳跃,零食、甜点、玩具、文具统统捉一把,要要要都要,缺乏消费概念的他们,花钱毫不心疼。后改以零用钱制度,让他们积攒储蓄,想买什么,经允许即可自掏存款买单,可这时他们却不乐意了,嚷嚷着钱不够要求补贴,更是因为舍不得自费。可见,我们在花别人钱时,会不觉地处处宽裕;待花自己钱时,便不由得精打细算起来。因此钱不患寡,囊中羞涩手头吃紧,反倒最能拦住一时的欲望。 小时候,和邻家友人逛夜市,她建议我们各买一物互赠,选了所要的再让对方付款。我选了一包5分钱的“咸酸甜”(蜜饯),她要了一盒50仙的叮当巧克力,我们怀着各自的喜悦归家。可自此,“吃亏”成了我的小名,揶揄成分从盛到弱至无,家人已习惯如此唤我,至今依旧。如果我当时手上仅有5分钱,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让自己充胀十倍去逞强当出手阔绰的胖子?那可是吃两碗面有余的花销。彼时学校最阳春无添加食材的一碗面只售20仙。于是,购物与问价成了一门学习课。 想起过去反复与孩子伴读的绘本《第一次上街买东西》,故事里5岁的美依接受妈妈的委托,独自克服恐惧上街买牛奶,经历紧张与挑战,最终顺利完成任务。美依5岁即展现的独立与勇敢,我孩子五年级才坦然学习。这五与5之间的差距中,我仿佛看到那个遗留在小时候亏了45仙的孩子,那个一直很想用自身努力来弥补这个差价,卑微地拾起尊严,只为洗净“吃亏”污名的自己。有些事,很多人一早就懂,有些人却只能慢慢磨练,还要吃一堑才长一智。 主动施舍与被动吃亏本质有别 “多少钱?”应该在选购前问,我记下。直到曾随友人逛吉隆坡茨厂街问价没买而遭遇破口大骂无礼驱逐的经历后,才明白问与不问间,像要不要给从军的夫君寄军衣的凭栏闺妇一样: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于是,有些人拿捏了我们不问价的胆怯或大方而随意抬价,甚或在秤上平添几两虚数。 是否经历过巴刹买菜结账时,老板常要捉几根葱相赠?我不要,我不吃葱。几次拒绝以后,老板改送辣椒,可其实我也不爱吃辣椒。心想着何不算便宜点啊,就不必以赠葱蒜表达善意,却始终只憋在心然后默默掏钱。当姐告诉我这档便宜,那档贵,什么菜划算什么涨价了,我根本没概念,也没心思记取,我只对那些明码标价便于掂量袋里钱财足够与否的东西才心里有数。我以为自己早就拉近了5分与50仙的距离,却原来这笔账由始至终算得糊涂。 爸爸晚年,姐叫我去说服他把过去那些下注赚来的横财捐出去,轮番劝说后,爸终于应允。我们虽不富,但姐坚持以劳力换取正财。如此慷慨大方的他们,为何当年却狠狠教育了那个“吃亏”的小孩?因主动施舍与被动吃亏终究本质有别。他们时刻提醒我,占便宜这事,不让人得逞,也别宰割他人。可俗世繁华中,谁没有几番任人鱼肉的经历?个性是镂刻在骨子里的印记,那个被唤着“吃亏”长大的孩子,早已把闷亏咽成了家常便饭。 这时,却又灌来一碗抚慰心灵的鸡汤佐饭:吃亏就是占便宜。瞧,文字游戏如此奥妙,词语搭配或词句重组,像我爸投注万字般可以4翻,或6、12、24翻,无限可能。说好不占便宜,吃亏了,还硬是能嚼出占了便宜之味,去细品傻人有傻福。这般教育若加诸孩子身上,必叫他们困惑难解、疑窦丛生。是以,教他们划定道德底线最为重要。 我们困在欲望的鼓噪中,徘徊于盈亏利弊的边界,努力为自己立下能力的注脚。无论我们是否自以为斤两十足,其实旁人心里早已秤砣明算,轻重早被他们默默衡量。当然,这其中往往将主观情感揉进了浮动的价标,很少有人仅靠理性丈量。人际关系,像交易,又不全是交易。有人真心实意珍重彼此的真实内涵;有人眼里只盯着外在的虚饰,轻视他人背后真正的分量与价值。这些,都是生活的常态,然而那份轻重,始终不是生命中最根本的意义。 听过“21克实验”吗?美国外科医生邓肯·麦克杜格尔(Duncan MacDougall)曾就灵魂是否具有物理质量,于1907年进行研究,发现病人在咽气后的重量竟减轻了大约21克,因此推测那是灵魂的存在迹象。但其结果因存在严重缺陷且不具备科学依据而被科学界否决。可我相信,灵魂轻如一缕烟,终究载不走半分重量。
7月前
在槟城的街头巷尾,有一道深受本地人与游客喜爱的道地美食,它的名字因地域而有所不同。槟城人称之为“福建面”, 雪隆人叫它“虾面”,也有人将二者结合,称为“福建虾面”。尽管我曾在雪隆生活将近15年,但在我心底,那碗以虾头、虾壳熬成浓汤的鲜汤虾面始终叫做“福建面”。这一碗曾在成长某段时光中飘香的汤面,承载我在老家生活的独特记忆。 我的年少时光是在槟城土桥尾17层组屋度过的,这座不太起眼却矗立于乔治市入口的组屋至今拥有55年历史。小时候的我并不懂得欣赏这个地方,毕竟那是七八十年代,人尽皆知牛鬼蛇神混杂的黑区,唯一觉得我住的地方还不错的,大概就是楼下的面档,早上有一掀开锅盖就飘来香味的福建面;下午有让人难以抗拒的叻沙、曼煎糕、包点;夜晚还有经济米粉、云吞面、炒粿角等,为数不多的面档承包了组屋居民和食客不少的早午晚餐和夜宵。 每当想起老家的面摊,我那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回忆里总是浮现一缕缕袅袅升腾的热气,那是晨光中,浓郁的汤底飘散而来的香味,仿佛与阳光交织成一道温暖的画面。食客们围绕着阿陆伯的福建面三轮车小摊争相言笑,而阿陆伯再忙,脸上总是挂着亲切友善的笑容。直到长大我才明白,那些看似寻常的瞬间,即是人间最真实的烟火气,轻柔地牵引着温热的人情与世事。 阿陆伯的面和他一样实在 然而,随着时光的推进,曾经的人与事会慢慢淡去消失。阿陆伯因年事已高停了摊,其他的面摊也因为兴建高速大道而消失,甚至连我也搬离了那片土地。那些熟悉的场景,逐一被时日取代。旧组屋早在几年前翻新过,油漆焕然一新,可是物是人非。组屋楼下现连一个档口都没有,那些生活的温度仿佛随着时间一并消失。而我这次回到这个地方,再走熟悉的“回家路”, 竟是为了参加阿陆伯的丧礼。 丧礼上,我环视四周,竟没一个熟悉的面孔,只有灵堂前那张遗照中熟悉的笑脸。阿陆伯是我父亲的朋友,小时候对我疼爱有加;懂事后是作为面摊和食客的心心相惜;长大后是对和蔼长者的敬重。 阿陆伯退休后,常骑着他那辆老铁马四处游走,我偶尔在街头碰见他,父亲则常在菜市场或咖啡店遇见他,坐下来一起喝咖啡聊天。印象较为深刻的是数年前的一个早晨,我陪同父亲与阿陆伯一起吃点心喝早茶。尽管我对阿陆伯的身世与家事了解不多,但每次遇见他,我都很开心,心里总是涌上一股暖意。他还是一如既往,如我小时候那样叫我,他就像我小时候记得的模样,眼里带着关爱,即使岁月的痕迹爬满脸庞,他那亲切的笑容依旧温柔如初。 阿陆伯出殡的那天,是个阳光普照的一天,温暖得让人有些不舍。我特意出门品尝一碗福建面。我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一碗能够媲美阿陆伯烹调熬煮的福建面,光是炒虾和虾壳,再以虾头虾壳熬成浓郁的汤底,这些都是现今的摊贩所不屑一试的工夫。如今大多数的面摊,料少不在话下,配料也不再讲究,蕹菜早已成了省略号,虾子切得薄如纸,猪肉片也屈指可数。而阿陆伯的面,总感觉和他一样实在,每一口都是心意与手艺的传递。 食物,是时光的密码;味道,是回忆的起点。过往的点滴,如今早已模糊,但感受深存心底,尤其那份心中深埋的感激。如同我在灵堂前默默对阿陆伯说的,谢谢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您让我尝过世上无可替代的福建面,谢谢您成为我成长岁月中温馨的存在。您充满关怀的眼神、恳切的话语与朴实真挚的笑容,如同窗户洒进来的阳光,温暖而不张扬,照亮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这份感激与怀念,随着岁月愈发温暖深刻,亦是珍贵的被时间修饰过的美好。
10月前
昨晚整理旧物时,偶然间翻出了这张多年前的手绘地图。在如今人们出行几乎全依赖手机导航的时代,这张地图更显得格外珍贵。 回想2002年,我从笨珍调职新山宽柔二小。初到新山这个繁华的大城市时,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青春的我有着一股闯劲,只要一纸地图就能一路通行,似乎全世界的每个角落我都能轻易驾车到达。 作为一名华文科卓越老师,每逢星期四便是我的自由时间。那一天,我不必前往宽柔二小上班,而是可以随心所欲自由地走访各地,为老师和学生举办华文讲座,与老师们分享教学法,或是指导学生考试答题技巧。 那一年,我首次被邀请到马塞华小分享UPSR作文技巧。马塞并不位于新山市中心,而是在城区外约13公里的一个小镇。我们学校的第二副校长林雅兰曾在马塞华小教书,她老马识途,问路找她最适合不过了!于是我找她询问路线。 原本以为林副校长会用简单的口述指路,比如“看到油站转左然后右转”之类的指示。未曾想到,她却说:“今天学校有些忙,我今晚回家给你画个地图。” 次日一早,林副校长见到我时,立即递给我一张由两张A4纸拼接的手绘地图。 地图上每一个路标都清晰标注,细致到令人感动。她不仅标出了油站、电讯局、警察局、邮政局、政府诊疗所、购物中心等主要地标,还细心地注明了一座显眼的电讯塔和一座蓝顶的人行天桥,确保我这个方向感不佳的人也能顺利抵达目的地。 这张手绘地图,对小白司机是零失败率,我成功抵达马塞华小! 这张地图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导航工具,更是林副校长对我的关心和帮助的体现。依靠着它,我每年都能顺利地前往马塞华小。 即便在手机导航普及的今天,这张手绘地图依然闪耀着它独特的价值。它不仅是一份地理指引,更是一份珍贵的人情温暖,让我感激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位贵人。 睹物思人,谢谢您,林雅兰副校长!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后来我想明白了,优秀的人被群众排挤,不是因为他们太优秀,而是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合群;比如,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和一般人有明显不同,而让别人把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自然有更多的机会挑出他们的毛病。足够聪明的人会设法避开这一类外显不合群的风险,而对此毫不避忌的人则显现出对世事天真但心思纯净的意味。 老祖宗教你低调做人,不时刻强调自己与他人的差异,或是彰显自己比他人优越。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容易,低潮有时,顺境有时;我不晓得有没有人性的本质这种东西,但可以确定的是,某些境况会引出人性里的善,有些情况必然会导向人性里的恶。 而照顾他人的生存焦虑和自尊心,其实是一种保护自己的策略。人们打压出头鸟,有时不是针对某个个体的故意为之,而是一种不自觉的群体狂热情绪。没有太多人会时刻审视自己的生存处境是否符合某种自订的伦理准则,也不太可能为了真理而放弃社群认同,更多时候我们都顺着难以压制的情绪涌动做事——而理性只是把我们稍微往回拉的微弱力量。 如果不想和这些复杂的人际往来打交道,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想要在群体里高调地做自己,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设法让自己有能力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赚钱,或是用原始资本直接产生现金收益。如此一来,你就不需要谨小慎微地压抑自己的个性,以求和身边的“人脉圈”维持和谐的关系。 再来,你还可以让自己身上拥有大部分人所欲求的资源,这样身边的人为了维持和你的关系,会愿意忍受你的脾性。 然而,这两个条件并不容易达成,因此大部分人采取的是第三种选择:轻松交朋友找A圈子的人,谈利益谈生意则找B圈子的人,而这两个圈子一般没有交集。但你也知道嘛,讲的比说的容易,日子久了两个圈子难免会交叠,于是最后可能只有你的伴侣才知道你真实的性情。 人类这种生物,既需要依存群体、寻找同类来确立自己的存在,也同时需要区隔于他人的差异来找到感觉良好的自我。于是人们在群体互动中的各种表现,难免会渗出优越感的味道。心理学家阿德勒当初提出“优越感”这一概念时,曾认为这是人类应该要追求的目标,因为优越感代表的是一个人对自我能力与成就的自信。 保持头脑清明的方法 其实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程度的优越感,比如有些人觉得自己特别漂亮,有些人认为自己的学历亮眼,有些人相信自己听的音乐更有品味,有些人为自己建立的商业王国感到志得意满——你本来不知道自己好不好,但透过和别人比较之后确立了自己某方面的相对优越,你就找到了标杆位置。 如今,优越感已经被污名化了。“人人生而平等”作为信念被普遍接受以后,真实世界的阶级依然存在。世界变得复杂,人们的自我在群体里互相碰撞,有些人或许是内心的自我意识已经过度膨胀,也可能是出于对自身不足的自卑与焦虑,他们开始透过贬低他人来求取自信心,“来秀优越感了”。 这里面的问题是,他们往往只在自己处于优势的领域和他人比较,忽略了他人的优势,结果每一次的较量都加强了自己的信心,也同时让他们的认知和真实情况出现了偏差。随着这个带有偏误的自信心扩大,人们忘了如何发掘他人的闪光点,却沉浸在狭隘的满足感里原地踏步。从这个角度来说,保持谦虚并非客套辞令,而是让自己保持头脑清明的方法。 曾和朋友到某国大使馆申请入境签证,现场人山人海,估计要耗一整天的时间。办事人员公然索贿,说想要插队嘛,可以,给钱罢了。朋友欣然接受,给了钱,10分钟办好走人。问他怎么想,不会觉得在助长不公义的社会结构吗?朋友说,我只在意自己有没有被优待,选择花点小钱就能做到,还省得我去套人情规则了。 嗯,我能理解。就像有时人们选择主动去做一些不善良的事,也是出于某种恐惧之心,担忧自己不被命运优待。他们相信,作为一个比较优越的人,可以享有更多身为人的权利。
3年前
以前听说男人到了一个年龄就会突然衰老,我还以为是都市传说,没想到是真的——不得不承认,上了年纪就一定要学会保养。然而所有事物都一样,不只是人,东西也同样需要保养。最常见的就是汽车,时间到了就必须去做个检查,不然可能就在不经意间衍生出一堆小毛病——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说来有些好笑,学校的电梯似乎最近就疏于保养,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总是关不紧,屡屡被弹开留下一道缝隙,以致电梯无法正常运行,电梯门又再次自动打开。由于运行不顺,电梯门闭合时偶尔会发出激烈的声响,常常吓得里头的我们心惊胆战。刚开始还会有人被吓得走出电梯,担心一不小心自己就被困在里面,可这时间一久,大家竟慢慢习惯了。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天才最先发现的方法,居然想到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助它一臂之力,用手把门推紧。这样的方式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果然一次就能让电梯门成功闭合,完美执行任务——而这样手推的方式,还真有几分上个世代闸门电梯的风采。 秘诀早已在学生间传开 现如今偶尔在电梯内,如果又遇到这样的状况,老师们都会很有默契的一起伸出手,使出招式“双剑合璧”“三国鼎立”“众志成城”等等,还打趣说这电梯很有人情味,笑得大家合不拢嘴,也为这枯燥的等候电梯时间增添了不少欢乐。 那天上课,我拿着一叠书本要上5楼,奈何山高水远,于是我选择搭乘电梯。电梯门打开后我往内一站,还有两名学生也在电梯关门前走了进来,我们3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往5楼进发。怎料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状况又来了——电梯门再次无法合紧,被自动弹开了。 我正想上前,却听见一学生先开了口:“推一下!推一下!”只见另一位同学连忙伸手,两人合力使出双剑合璧,这才让电梯顺利往上。看他们娴熟的手法,想必早已有了好几次的观摩或练习。没想到这套秘诀早已在学生间传开,我在后头一时忍俊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学生见我窃笑,也禁不住发笑。 而令我们笑容绽放的,或许不只是这“半自动”电梯,更是在这电梯内,愿意伸手去推一把的人情。当然这电梯总归是要维修的,不过这种种的奇遇,我想却不会止步于这里。 电梯抵达5楼,学生按着开门键先让我出去,而我带着余下的笑意,微微朝他们点头致谢,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下一节课的教室。
3年前
先生外出采购,我请他散买一些可以搭配菜肴的食材,比如辣椒两根,萝卜两根,番茄三颗,洋葱几颗不等,以烹煮数日晚饭的量为准。家附近设有批发霸市,那里的生鲜食材价格随市场价浮动,不怕谋暴利。无论散装或袋装的食材价格,皆以公斤计算,买袋装纯粹方便且能吃上一段时间。我宁可多出几次门,也不囤积食材,确保食材新鲜又能变换烹煮的材料。 听罢,先生笑说谁会买两根辣椒? 约半小时他提了一袋蔬果回来,我见有3根红辣椒,不禁会心一笑。他说真拿两根辣椒去称重,多难为情,他可买不下手。说来也是,一般人上市场买菜,小件的会抓一把,买叶菜类也会拿超过一束才付钱,意即买得大方,多买多吃。 我还未上幼儿园就跟祖父母上传统市场买肉买菜,至今认得不少食材,也习得买菜学问。走进传统市场犹如置身于小江湖,每个摊贩均是股势力,如何在买卖市场里游走自如,当中人际关系的拿捏成了关键。两老会跟有亲戚关系的摊贩买肉。老板说说话恭恭敬敬,听了毫无愠色,偶尔趁着没客人时还会多切一点瘦肉给我们。众所周知那摊的猪肉价格比其他摊位贵,我们倒是给足面子帮衬。 水产部分湿漉漉,我通常跟在祖母身边买菜。祖母不识字,凭经验记下各种蔬菜的名字,免得再问其名反被说成“狗买菜”。旁人听来说是玩笑话,却对不善言语的祖母形成压力,甚至叮嘱我别乱说话,乖乖跟着就好。 市场底层四分之一都是菜摊,祖母只跟几个相熟的女人买菜,付钱后,卖菜阿姨会多放一束青葱入袋,有时任祖母拿一两根辣椒,阿姨也没异议。 我年纪尚小,只看见贪小便宜的购物心态,要属谁赚谁亏,却摸不清所以然。向来好奇心强的我忍不住扯祖母衣角,指着刚装入袋子里的东西,说别摊也卖着相同的瓜,为何不在那买?祖母猛地甩开我,要我闭嘴,说这里买了就好。我一愣,瞧见挨在摊位台面上的女人脸色一沉,原来自己无意之中冒犯了卖菜阿姨。祖母赶紧付钱,离开前没多带青葱或辣椒了。 人与人之间的润滑技巧 后来与母亲一块逛露天早市,经过本地人摆卖一些自种蔬菜、水果的摊位,我俩会停留在某学生家长前。魏生的摊位有母亲爱吃的人心果。随意挑了七八颗付钱,好客的魏生念着母亲教过他的孩子,随即多抓几颗人心果入袋。此情此景,我仿佛回到似曾相似的岁月。每次路过魏生的摊位,我对母亲必买的行为感到嗤之以鼻。虽然如此,母亲还是念着魏生的好意,甚至见他摊位所剩无几,干脆买下水果让他收摊。 我看着袋子里畸形的木瓜,数十枚朝天椒,以及魏生收起遮阳伞时说谢谢的情景。再看看埋入人群里的母亲,终于明白卖方结账时释出的“善意”,不管有无需要,与买方只想满足心底贪小便宜心态,其实必须腾出空间相互交往——借由你给我好处,我将还予你的人情,乃寄予着彼此的美好期盼。只买两根辣椒或有不合情理之言,若买后还塞一两根入袋却是难能可贵,亦为人与人之间的润滑技巧。
3年前
8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