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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

在年轻一辈眼中,脸书早已被打入“过时黑名单”。他们觉得那是爸妈辈才用的东西,如今真正“潮”的是IG、X,或是动辄上百万点阅的短影音平台。看他们滑着荧幕的速度、发限时动态的熟练程度,不禁让我自嘲:“果然,我已经是社交媒体的化石。” 但说真的,对我们这一代人而言,脸书不只是社交平台,它更像是一座记忆仓库,也是一条时光通道。许多年未见的朋友,正是透过脸书,一个个从记忆的深处重新浮现,与我们重拾曾经的联系。 脸书成为情感的寄托 还记得几年前,一位中学同学在脸书上发出一句简单的问候:“还记得我们高三那年吗?”短短几个字,竟瞬间召唤出一群沉寂已久的名字。我们开始留言互动,贴上当年的旧照、分享现在的模样与生活。一来一往间,失联多年的友谊像老照片般重新上色,熟悉感又回来了。 那次同学会的筹备工作,也是靠脸书完成的。从联络人数、确认时间地点,到讨论活动流程,通通在线上搞定,效率高、成本低。最妙的是,在见面前一个月,大家陆续上载近照与自我介绍,让彼此先“热身”,才不至于当天面对满脸岁月痕迹时太过惊讶。 而这些年来,我们几乎每年都有一次小聚,仍是靠脸书联系与号召。日常生活中,也靠它彼此关心、留言、按赞,哪怕只是简单一句“你还好吗?”都能唤起熟悉的温度。 相比之下,IG主打画面与即时分享,介面简洁漂亮,适合年轻人快速浏览;但对我们来说,它太快、太短、太“表面”。而脸书那种可以长文书写、细细互动、留下痕迹的特质,更贴近我们这一代的习惯与情感模式。 所以即便年轻人笑说用脸书很“老土”,我们依然甘之如饴。因为在这片被他们遗忘的角落,我们找回了友情、回忆,甚至是一段段被时光冲淡却未曾消失的情感。 潮流可以不断更替,但某些陪伴我们走过岁月的平台,早已超越工具的功能,而成为情感的寄托。对我们来说,脸书不是落伍,而是一种温柔的存在。
2月前
大概是从大学时期开始,对身边友情便不太执著。因为生活开始忙碌,开始被很多活动和课业压缩本就不多的时间,所以和朋友打电话聊天这样的事算是很少了。毕竟需要打电话才能联络的朋友,平时的生活轨迹定然不同,有的时候相互倾诉隔着电话仿佛也隔开了共情的由头。所以我很少打电话,只是没想到前天深夜的一通电话却让我内心触动许久。 最近经常跑医院,因为颈部囊肿,专业点的就称甲状腺囊肿。今年22岁的我还算幸运,血检报告是漂亮的,代表着我的小蝴蝶(甲状腺)功能正常,没有甲亢甲减的问题,但它生囊肿了,很大。它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在我脖子里,开始撑开薄薄的皮肉组织,变得显眼显壮。这让一向爱美的我很是焦虑且无法接受。但上网咨询后得知,甲状腺最忌压力情绪,所以尝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么多,听医生的话继续观察。但它就在我的身体里,每天仰躺着睡觉时,我都能清晰感觉到颈部像有一大水球压迫着呼吸管道。 医生给出的方案是,如果继续增大就需要手术切除。当代网络发达,上网自行了解相关病例是缓解我恐惧的方法之一,相信当代年轻人都有过相似经历吧。不查不知道还好,一查就更害怕,仿佛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下来还要面对一堆后遗症。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通过某书我了解到同样是甲状腺囊肿,除了永久切除还有一种方法是“射频消融”,就是把多余的囊肿细胞镭射消除,创口小,也避免完全切除这个掌管全身荷尔蒙的器官。但这个医疗技术只在吉隆坡私人医院才能找到专业医生。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吉兰丹妹,就连大学也在一个小地方上的学。去吉隆坡的次数用10个指头都能数完,加上方向感极差,所以当面对错综复杂的高楼大厦时,巨大的无措感是我对那里最深刻的印象。且没有亲戚投靠,也不想家里人担心,所以把想去吉隆坡找医生的想法压心里去了。心里压事总是睡不好的,也很怕手术切除后,身体内分泌失调导致身体发胖、记忆力衰退、嗜睡等等。 无助时被朋友捞了一把 然后,电话就响了。在深夜书桌上震动播放铃声,平添几分诡异感。直到看到熟悉的名字才按通话键。自然而然地就把内心的话一股脑地交代出去了。有的时候,反而是很久不见的朋友才更容易透露心声。当时只是想找个人诉苦,甚至在说出来前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这件事情是可以和别人说的,然后我朋友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啊哟!你告诉我哪一家医院,我帮你查一下,你不熟KL(吉隆坡),我熟啊!为什么没有和我讲,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我们可以住旅馆、搭MRT还是LRT去的。” 眼泪像突然开了阀门一样,哗啦啦往下掉。接下来和她说话都是抽抽搭搭的。当下我突然意识到,22岁的我好像还没长大。我在自己的乌龟壳里舒适了很久,畅想着未来的自己一定能利落解决困难和琐事。但意识回笼,我只是一个呆在小地方,见识很少的女孩。我真从没想过麻烦别人,连家人都没有更别说朋友,但那种无助的时候被狠狠捞一把的感觉,直到现在用文字记录时都记忆犹新。 后来我们聊她的近况。她最近开始面试,要工作了,也聊过几年会买什么牌子的车。窗外路灯映得房间朦胧灰黄。感慨着我们好像都长大了,褪去中学时期的稚嫩和懵懂,开始会想为未来打算了,有很多事情都变了,也有些东西没变。挂电话前,我久违地袒露了内心话。 “苑,谢谢你呐。我一直感觉自己对朋友方面,期待值不高。觉得每个人有自己的平行线,有阶段性的。倒不至于之后完全不联系,但能维持简单问候,偶尔吃个饭的关系也已经很不错,很知足了。但就刚刚,我突然感觉有些朋友还是能够走很久很久的。”
2月前
理发店。跟理发师说:“pendek sikit.”结果一剪好,小禹就惨叫:“马麻!你看!都是你!剪到这样短,同学一定会笑我!”我按捺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哎哟,怎么办?我说短‘一点’,哪里知道,他的‘一点’跟我的‘一点’理解不同,没关系啦!头发很快长的,这样不错啊!不会热,又肯定不会被抄名,同学要笑就让他们笑!”小禹在一旁已经沮丧着脸。 但是,别说小孩,我们大人也会担心周围的人怎么看我们,不是吗?尤其面对批评,他人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可能就伤了我们的心。记得读大学时,因为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过得特别节约,有个朋友就曾当面说:“为什么你穿来穿去就这几件衣服?”当时真的好难过。 “不在乎他人眼光”,是人际关系里一门难修的课。尤其在友情里,我们要如何一面建立和维持友谊,一面泰然自若地做自己?在群体里,我们都害怕被边缘化,有时为了得到友情,或加入一个小圈子,就会不自觉迁就妥协。要如何平衡拿捏,有一定的挑战。而如果这是大人自己也还在摸索学习的课题,又该当如何引导小孩? 你喜不喜欢那是你的事 我想起最近买下的绘本《I DON’T CARE我不在乎》。绘本的第一个对开页,写的就是: 我真的不在乎——你怎么看我的发型。 或者我的眼睛、脚趾,还有鼻子。 回家后,我把绘本凑近小禹,他按着额头的短发,翻着白眼说:“妈妈,你故意的!” 我真庆幸家里有这本绘本,及时地派上了用场!青少年,总是特别在意朋友,在意自己在同侪间的形象。(要能培养出像伊能静儿子恩利那样的自信,并不容易!)虽然这是一本描绘友情的绘本,但也是一本非常细腻的,培养孩子自信的绘本。每一页,无论图画还是文字,都是经过仔细推敲与铺陈的,都出现得刚刚好! 我真的不在乎——你怎么评价我的靴子,或者,你喜不喜欢我的衣服。 有个性的孩子,通常比较豁达,可以做到不在乎。确实,鞋子和衣服都穿在我身上,你喜不喜欢那是你的事,如果为了讨你欢心,得到你的友谊,而刻意迎合地投你所好,久而久之,我便要失去我自己了! 我不在乎—— 如果你觉得我的歌声很好笑, 或者,认为我画的青蛙像一只兔子。 这是现实场景。在学校生涯里,我们总会面对同学的玩笑、诋毁和嘲讽,有时对方是无心的,也有的怀有恶意。能做到不在乎,一笑而过又不陷入自我怀疑陷阱,这孩子内心一定有强大的底气,我们要培养的,就是这样的稳定心态。 我真的不在乎你怎么处理——你的发型,你的眼睛,你的鼻子,或是脚趾。 我不在乎你穿什么样的鞋子和衣服。 也不在乎你的舞有多滑稽,或者你画的奶牛有多么像一只兔子。 哈哈!这样很好,我不会在意你的看法,同时,我也不会用主观视角来评价你!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能对“关系”有健康的认知,懂得彼此尊重,也许像校园霸凌那样的事,就能在某个程度上减轻。 我真正在乎的是…… [vip_content_start] 但是,我真的很在乎—— 你总能公平游戏, 不会在我赢得时候 改变规则。 这段,我好喜欢。我们在乎的,是一个朋友的内在,是他的素养,是他的价值观,是他对人的尊重,是边界感,是同理心,是乐于分享……其他的,我们何必太在意呢? 我在乎你许下的愿望, 我在乎你放声歌唱, 我在乎你在荡秋千时,喜欢向着我的方向,往后仰。 是的,在友情里,在家人间,我在乎的是你过得好不好,我在乎的是,你的愿望实现了吗?我在乎的是,你快不快乐?还唱不唱歌?这些都是细腻的情感,真正的关心。这也是最美的友情! 我在乎你的微笑,我在乎你的忧伤,我在乎你的焦虑,我在乎你的懊恼。 我在乎的是——你喜欢在湖边的树下,和我一起野餐,品尝蛋糕的香甜。 不过,我更在乎的是—— 你是你,我是我。 这才是健康的关系!我们付出真心,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你可以保持原来的你,我也可以自由做我自己!健康的友情,本就建立在相互尊重和支持的基础上。我们谁也不需要委曲求全,或是刻意讨好,我们分享与分担,在关系里成长! 差异让友谊更加坚固 《I DON’T CARE我不在乎》真是一本不负“强强联手”的好绘本!作者茱莉·福利亚诺是《纽约时报》畅销作家,她联合两位荣获凯迪克绘本大奖的绘者,以诗一般的优美文字描绘友情的样貌。 书店的推荐文是这样写的——“温柔的石墨笔触,让这本绘本阅读起来充满暖意。朋友不在乎彼此的外表、装扮,而表面上的这些小小差异,其实反而会让美好的友谊更加坚固。” 我也喜欢绘本里风格简约的图画和用色。其中一名绘者胡安娜就说了:“我们选择颜色的标准很简单,就是挑选各自最爱的颜色——蓝绿色和黄色。全书只采用这两种色彩,其他部分用黑铅完成。而关于选纸的部分,我们各自购买了大量纸张,一张张地试,结果我们喜欢的纸竟然是一样的!和好朋友一起,再难的事,也会变得简单,不是吗?” 从创作立意到过程,这都是“很美”的一本绘本,让我们细细思考“关系”和“关系里的自我”,也让我们从文字里看见了“不在乎”的在乎!这本绘本,大人小孩都适读,可以亲子共读,也可以送给最喜欢的朋友,更值得珍藏! 简介 《I DON’T CARE 我不在乎》 著:茱莉·福利亚诺Julie Fogliano(美) 绘:莫莉·艾德尔Molly Idle(美)、胡安娜·马丁内斯·尼尔Juana Martinez-Neal(美) 译:张琼 茱莉·福利亚诺 《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著有《然后是春天》、《如果你想看鲸鱼》以及荣获纽约公共图书馆年度最佳绘本《树林里的房子》等;她也曾荣获 2013 年埃兹拉·杰克·济慈奖和两项波士顿环球号图书荣誉奖,她的书籍已被翻译成十多种语言。朱莉与丈夫和三个孩子住在哈德逊河谷。 莫莉·艾德尔 毕业于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获得绘画学士学位,并在梦工厂动画工作室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她现在与丈夫、两个儿子和两只依偎的猫住在亚利桑那州。 《茶霸王》是她的第一本书。 胡安娜·马丁内斯·尼尔 在秘鲁利马长大并学习绘画,现与家人住在亚利桑那州斯科茨代尔。她的孩子们出现在“Little Boy Azul”、“Twinkle, Twinkle, Small Estrella”和“I See la Luna”的艺术作品中。
3月前
邻国城里我们走了近万步,累了一天在亭里等相应号的大巴到站,远远驶来一辆双层巴士,孩子耶耶耶喊起来兴奋地说:拜托告诉我这就是我们等的那号车!雀跃是因为期待登梯上层,是因为在国内她们幸福得几乎没有挤巴士的经历,罕物稀事总是新奇。想当年自己不也等在英伦街头只为双层红巴驶过成为咔嚓定格的相片背景吗? 巴士记忆于我恒有温度。没有驾驶执照的母亲带我下坡底(市中心)只能携手走一段约莫10分钟方抵达的车站候车。站在大路旁远远见巴士驶来,考眼力认准了号码就得快速伸出手臂上下摇晃招停巴士。敬且乐业的司机会施予难得微笑,可究竟是严肃急躁者多,乘客还没坐好站稳就急不可待地继续快走,哪管你摇晃欲坠你狼狈。满座以后,车厢里大人捉紧车顶吊环站立,矮小的我只能捉住横在椅背上方的金属扶把边角,或紧靠母亲身上寻觅安全感。那时候不必记车号,跟着母亲就有方向。 稍大以后,姐代母职对我照顾有加,巴士上伴行的安全感换了人可踏实依旧。最尴尬那次,攸关年纪小小我就长得高大,剪票员质疑姐为何只给我买儿童票,姐三言两语坦然化解难堪。又有一次,姐说带我看电影去,外头求学住宿舍的她教我搭几号车去会合,一路忐忑直到见着她就在站上守候。原来有一种安心叫姐妹情深。 再后来,挤巴士的日子换成友人在侧,更多时候孤独等待。讨厌没有直行到底需到中转站换车的行程。下了这班车,保不定何时才有下一班,高峰时期更是难。道德课本教的排队文化让我好几回挤不上车后,我学会了跟众人比蛮力,后背书包前抱厚厚一叠书护胸,边践踏优雅边抛弃矜持只为踏上回家的路。每当挤成一团“沙丁鱼”,必会萌起拥有小叮当任意门的念头,渴望一步到位开门到点的悠哉游哉,可念想总被剪票员叠声高喊的“masuk!进去!”惊醒,多数站立的乘客总要在推挤间嘀嘀咕咕连带着满腹怨言一并吐出。如今,记忆匣中陈年的汗臭已被蒸馏,苦涩与辛酸逐层滤去,还有尘封箱底不愿翻起的非礼往事,皆在时光中被亲情与友情温柔洗净。 只要珍惜过一切都好 那时候还没有哈利·波特,我的魔法寄托只有小叮当的百宝袋。如今,记忆闪现英国作家J.K.罗琳(J.K. Rowling)隐藏在现实中的秘密入口——魔法师的9¾站台。我也要编个无关开始也基本不结束的故事,车子在别于一般维度的中转站5.5号入口驶入,开启魔幻之旅。 9¾站台的原型是英国伦敦国王十字车站(King’s Cross Station),那是J.K.罗琳父母相遇的起点。于是笔下人物哈利·波特在这里搭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展开“出发与重逢”的魔法冒险历程。 我的5.5号台超越时空,更趋近抽象原理,那是pH酸碱值里的“温和弱酸性”,最贴近皮肤的健康值,是柔美的防线也是最稳固的守护。从最初的母婴肌肤接触,到大手牵小手的亲子互动,再待身分互换后握起满布皱纹与厚茧的掌心时,爱的回旋悄然启动。这趟旅程奇诡纷陈,随车跌宕起伏去寻找未知,一代代人无限循环上演出发重逢再出发的故事。 孩子问,记得否新加坡环球影城“哈利·波特魔法幻象展”的入口即是骑士公车 (Knight Bus)场景?故事里那是一辆紫色的三层公共巴士,是巫师陷入困境时可登上的紧急交通工具。现实中我们陷入困境时,又该搭哪一辆车? 还记得小时候看电影《搭错车》哭得稀里哗啦,慢慢理解许多的“错过”再也没有回程。车来,不管怎么嫌弃,它就还是“有”;一旦车去,任凭怎么遗憾懊悔,都挽不回已成定局的“无”。一颗心突然给失落腾了位子以后,就只能猛挖回忆填补虚空。我们或许就是彼此的5.5号中转站,曾经依赖的方向没了,自己就得是指标。 总有那么一个时空交错的瞬间让我们遇见彼此的最初,言语都丢车窗外,窗外是5.5站台出发的旅程,风景正好。珍惜,一切都好。
5月前
看到《活力副刊》的新年征文题目时,感觉脑袋一片空白。这当然不是说我从未有过失言而后悔的时候,只是突然需要回想并整理成文字,不免有种重新翻翻找找一些不好的回忆的感觉。本来还在烦恼着,除夕那天却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特别懊悔。 那天,我收到了久未联系的大学同学传来的讯息,内容很长,除了提及一些近况,还说她今年回到马来西亚了,如果时间能碰得上,或许可以见一面。因为曾经失联过很长一段时间,再收到她的讯息,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觉得有些意外——原来她还记得我。 我们当年都是到台湾留学的大马人,也因此熟识起来。有趣的是,当年坚定地要回国工作的她留在了台湾,而想留在台湾的我,因缘际会下回到了马来西亚工作。当彼此不再身处于同一片土地上,又因为工作而各忙各的,联系的频率便逐渐减少。 懊悔自己说话不经大脑 我们上一次联系,是当年疫情很严重的那段时间,我得知她的父母因为冠病先后去世的时候。当时她无法从台湾回到马来西亚,家里突遭噩耗,只能由她留在马来西亚念大学的弟弟去操办一切。当时,最令我们担心的是,我们和她失联了——她不接电话也不回讯息,相隔了一片大海的我们竟没有其他方式能够联系上她。想着她需要一些时间疗伤,我后来不再给她打电话,只留下讯息,告诉她如果有任何需要,就算只是说说话,我也一直会在。 那封讯息,在3年多后的今天收到了回复。她在讯息里说,那段时间她真的没有力气和人交流,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复我们的讯息。事情发生后,她接受了心理治疗,现在逐渐在重新站起身的阶段,而她接下来想迈出的那一步,就是回到马来西亚,看一看爸爸妈妈现在住的“家”。 我当时回复她的内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几年,行动管制令也已经取消许久,我下意识问她:“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回来过吗?”我们使用LINE来对话,所以讯息一发出去,我便看到她迅速地已读,我想撤回也为时已晚。 讯息发出去后,我便后悔了,毕竟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冒昧。我想再补充说一些什么,可脑子总在需要的时候转不动,所以我盯着手机屏幕犹豫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去。她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回的内容蛮长的,大致是在说自己没办法接受这件事,严重的时候,想到要回马来西亚,生理上便会有应激反应,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能理解她,所以更为自己的那句话感到懊悔。尽管没办法完全地感同身受,但我知道,她今年选择迈出这一步一定是花了很长的时间、用了很多的勇气,而我那句话,就像在责问她这几年为什么要逃避。事后我向她道歉,她却说,只有我会因为说了这样的话而道歉,她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所以没关系。 我想,在她躲起来疗伤的这几年里,“你为什么不回家”这样的问题,她已经被问了好多好多遍。可能大家都没有想揭她伤疤的意思,可这对她来说,大概就是一次一次被钝刀划伤——或许不至于一刀毙命,可伤痕累累的心怎么经得起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呢? 长大后就一直提醒自己,说话前要三思,可我们毕竟不是机器,人总是会有犯错的时候。我想,说错话之后要引以为戒,不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这才是我们一生的课题吧。
7月前
我的邻居是一位矮小勤奋的印度阿姨,也是位典型的贤妻良母。偶尔见面聊天,她总是笑意盈盈,谈起她幸福的家庭时更是眉飞色舞。她的丈夫是退休文员,温文尔雅,每天傍晚都会带着狗在草场散步。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娶了一位漂亮的华印混血太太,夫妻俩都是工程师,育有两个可爱的小女儿,由阿姨帮忙照顾。小儿子也是工程师,全家人住在一起,家里常常充满孩子们的笑声和嬉闹声,热闹非凡。 今天是阿姨小儿子结婚的日子,我们一家受邀参加婚礼。之前我错失了几次机会,所以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印度婚礼,心里既兴奋又期待。婚礼设在附近一间冷气多用途礼堂,时间是上午9点到11点。 到达礼堂时,新郎和伴郎穿着全白镶金边礼服,在门口迎接宾客。他们看到我们远远走来,热情地挥手招呼:“来来来!快到里边就座!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新郎满脸笑容地向我们握手。邻居阿姨今天特别打扮了一番,化了精致的妆容,头发盘成圆发髻,装饰着白色花环,身着深紫色纱丽,显得高贵优雅。她和丈夫满面笑容,看得出来十分开心。 婚礼场地布置得美轮美奂。以白色为主色调,礼堂内约有40席,桌椅都披上亮白布套。中央的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台上,两侧摆放着精美的大象雕像,每个雕像立于芬芳的花盆中,增添了一份庄重与神秘感。台上的背景是一幅白色网状板,连接着两根白色粗圆柱子。上面挂满了鲜花串,显得庄严而神圣。旁边的白色仙女神像栩栩如生,仿佛置身于印度的神庙之中。 礼堂内宾客众多,不仅有印度人,也有一些马来人和华人,显然是新郎的同事。随着音乐响起,男方家族成员排成行走入礼堂,花童领着伴郎、新郎与家人缓缓步入红毯,走向台上。新郎坐在备好的垫子上,开始接受传统祈福诵经仪式。接着,女方家族陆续入场。 “新娘好漂亮啊!纤细高挑的身材,真像模特儿!”女儿感叹道。 新娘身着印度传统纱丽,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落在背后,以多串白色花环点缀着发间,额头与鼻旁都装饰着精致的金饰,妆容细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们坐在台下,一边欣赏婚礼仪式,一边品尝主家准备的小食。香脆的印度零食“母鲁古”让我们吃得停不下来。女儿兴奋地说:“这零食超脆的,真好吃!” “这红豆冰也不错!包含玉米、豆蔻丝和百香果,加上少许炼乳,风味独特,又冰冰凉凉的,特别开胃!”儿子回应着。 仪式结束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两位新人正式成为夫妻。接下来是用餐时间,宾客纷纷起身排队品尝美食。右侧是印度自助餐台,各式咖哩有羊肉、鸡肉、蔬果和脆饼一应俱全;左侧则是准备给穆斯林宾客享用的清真菜肴,包括什锦菜、咖哩鸡和洋葱沙拉,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开。外子最爱咖哩了,所以吃得赞不绝口。 餐后,我们依照传统方式排队上台,向新人献上祝福语和礼金。道别时,邻居阿姨热情地拥抱了我,笑着说:“谢谢你们的到来!” 想起善良的印度朋友 这场婚礼让我深深感受到邻居阿姨一家人的温馨与幸福。在多元种族的马来西亚,能近距离体验如此丰富的文化是一种幸运。 这场婚礼也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共事的一位印度助理玛苏拉。她是位个子娇小、勤奋又贴心的女孩,工作时总能与我配合得天衣无缝,我很喜欢与她一起共事。那时,我正怀着女儿,特别嘴馋,无意中提到自己很想吃咖哩鱼,没想到第二天午餐时,玛苏拉递给我一个装满咖哩鱼的便当盒,说是她特地为我做的。还有一次,我随口提到已经很久没吃花蟹了,因为家人担心孕期吃海鲜可能引发过敏,所以一直不让我碰。同样地,玛苏拉第二天又带来了一份香气扑鼻的咖哩花蟹。 “你运气真好,最近市场很少见到花蟹,刚好今天让我买到了!” 她笑着说:“虽然你是孕妇,但尝一两块问题不大。按照我们印度的传统,孕妇想吃什么,家人都会想尽办法满足。”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们的习俗,但她的体贴与关怀让我深受感动。 我们共事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年。她没有手机,除了工作上的每天见面,我们没有其他的联络方式。后来,我为了专心照顾家庭和3个孩子辞去了工作。不久后听说玛苏拉也离开了公司。从那时起,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半年后的一天,我意外接到了她的电话。“姐,我现在在外地工作,一切都很好!姐,我要结婚了!我的未婚夫是个好男人,对我很体贴,还买了一间挺大的房子。我真的很开心!”电话那头,她的语气洋溢着喜悦。她接着说:“姐,我知道你现在忙着照顾孩子,婚礼太远就不用来了,我也没时间好好陪你。今天就只是想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还未来得及回应,电话里她的声音就渐渐变得模糊。是的,她还是没有手机,那通电话是从公共电话拨的,因投币用完而不得不挂断。从那以后,我再也收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一晃18年过去了。今天的婚礼让我不禁想像,当年的玛苏拉会不会也像今天的新娘一样,满怀幸福地走进人生的新阶段?不知如今的她过得怎样?也许她已事业有成,也许她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甚至成为了祖母。无论如何,我都衷心祝愿这位善良的印度朋友,在遥远的地方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
8月前
后来始知,工作语境下的“Temporary”是“临时工”之意。 小时候,姐假期去打工,带回了一张工作证件,告诉我公司给她取了个洋名叫“Temporary”,问我这名字可好?我信以为真还回说不错。见姐憋不住狂笑才知上当。忘了当时是否有受骗后的恼怒,想来更多是懊恼自己拙劣的英文功底。后来啊,我们兄弟姐妹,陆续领过这名卡,都曾被唤过Temporary。 浮光微栖中寄身尘世,谁不是蜉蝣一瞬?临时、短暂与过渡皆是变。 二姐三姐曾一同在五层组屋底楼角落间的小百货公司打工,任职收银员。那时,收银全凭手动输入条码,唯有手速疾如流水,方能避免顾客久候。若稍有迟滞,性急之人难免皱眉抱怨显现几分不耐。老顾客经常光顾后熟悉了员工能力,总爱挑选员工手速最快的那个收银柜台排队,只为缩短等待时间。趋利避繁,乃人之常情。人潮多,每个柜台还要配给一个包装员,协助将购品入袋,物品过重还能要求两层袋子防破漏。 时下商家早已改用扫描收银,条码无需手动输入,塑胶袋不再供应,包装员亦成过往云烟。人力减少,物力精简,服务精神日渐淡薄,何以物价仍年年高涨?如今,孩子随我购物,见惯了电子钱包轻轻一扫,信用卡瞬息过账,鲜少目睹钞票在指间流转,金钱的意义愈发模糊,哪能理解开销烦恼?一世一难,代代皆有难诉人前的冷暖自渡,今智能变革狂飙突进,未来恐挑战更巨。 上高中以前,住家附近的巴刹另一端动土奠基,邻里间议论纷纷猜测将建何物。眼见钢筋错落,楼宇渐成,再到高悬招牌,这期间,众人无不翘首以盼。三层楼的百货公司落成开张,吸引络绎人潮,套老人家的俗语说是“新茅厕,好大便”。每日顾客熙攘,停车位不足以应付,许多车子于是经常到我们组屋占据泊车位,影响居民日常出入。那时候姐经常致电去商场投诉。拿起话筒摇码时,一半是嗔,一半是傲,咱们这老旧小区竟也有水涨船高叨光之时啊。从西边的购物便利到东北边几步之遥触手可及的繁华热闹,微光熄隐突又浩光乍现,五层楼组屋的邻里人家日光盈室般满怀荣喜,自以为地域上的距离比他人更近,情感的疏密之间就更趋后者。 第一次跳出民族圈子 因不及龄,我未曾于那五层组屋的小百货公司工作,而新开张的商业广场,正是它的蜕变新生。我后来在商场当过促销员,还当过销售书记,终于也挂上了“Temporary”名卡,用双脚酸疼一身的累赚了些零花钱。长辈最爱唠叨不去工作不知求学最乐,老爸也常言“吃米不知米价”。当兄姐们问起假期打工滋味又等着我认同赚钱不易时,我偏要叛逆示易,坚持不苦。惟内心警醒,忧惧于不具思考且枯燥循环的工作,不甘于就此站老了年华。那时候常有查岗,见不得闲也见不得坐,员工如钟表上紧发条,只为服务至上。是的,磨练要趁早,往后才能在半勺糖里也尝有一勺的甜。 当书记那回,印裔爷爷、巫裔姐姐和我,三大民族凑一小部门。那是第一次跳出民族圈子去获取他族友谊。人事部带我入职时,巫裔姐姐不苟言笑看似难以相处,可她却在后来工作时尽是护我,陪我哭伴我笑。人们说我严肃生人莫近时,我总要想起她。人各有其韵,谁也不是谁,外向热情如流水欢畅,自是受人爱戴;内敛寡言如深潭静默,自也有人欣赏你的沉稳。有些情感因此历久弥新而不衰,可惜更多的彼此情谊经不起考验。每晚临下班前15分钟,吉米·戴维斯(Jimmie Davis)〈你是我的阳光〉的改编歌曲即透过播音系统循环响起,归心似箭的愉悦遂随之跃动,夜里向阳寻思,云浓天沉不过是自然流转。工作或人事上的不如意,哪管在不在意,终如露珠遇阳而散。 万物终究善变,唯有超然的永恒亘古不变,历史长河里,我们也只是时间的临时工,居天地临时以寄。 成家置宅以后,我跟孩子说起〈你是我的阳光〉,巧了,眼看着叠砖堆瓦地筑起了九层综合商区,那阳光在我们家附近又逐渐升起。时运岂有日日晴光普照?际遇却总引我向阳而生。问孩子将来可要步行穿越街巷,赴那商区复刻我Temporary的向阳之路?深潭似一片静默不语。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下一代“趁早”的又会是什么?
8月前
我一直不能忘记35年前的那杯咖啡,一杯很普通的咖啡,但却是那么的香淳而且带着可口的苦感,还有更多无法用文字和语言形容的感觉。我嗜咖啡如命,曾经喝过很多咖啡,也曾经在不同的国家喝咖啡,也曾经和很多朋友喝咖啡,但那杯咖啡的味道和感觉就是不同。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是我独饮那杯咖啡,而泡咖啡的人则是坐在旁边和蔼可亲的和我谈话。这一情景再也不会出现了,因为泡那杯咖啡的人在25年前离开了我们,这25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那杯咖啡的味道和感觉,也没有忘记那位泡咖啡的人,没有忘记我们之间那共同思想意识形态的真挚情感。 35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有事走进了国民大学,走到离图书馆不远的国民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办公室,迎接我的是一位中年朋友,他满脸阳光灿烂地邀请我坐下,然后他走向另一个角落,不久他端着一杯咖啡乌放在我面前。“来,来,saudara Chong喝杯咖啡吧!要一些饼干吗?”他的话语声宏亮,你会感觉到他是一个坚定和很有信心的人,而且他平易近人,一丁点架子都没有。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国民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我曾经和他见过几次面,那是在人民党政策讨论会上。我们都互称saudara,saudara在马来文是兄弟或同志的意思。我回想起当年我们和人民党的同志,朋友互称saudara时是多么地亲切和真挚。 那位泡咖啡的人就是在学术界享有盛名的Profesor Dr. Ishak Shari。Ishak Shari于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国际著名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深造,该学院培养不少进步学者和公共知识分子。Ishak Shari于1972年进入国民大学担任经济系助理讲师。1980年升任为副教授,1991再升任为发展经济学领域的教授。在大学行政管理方面,他在1974年就担任统计经济学系主任,然后在1988至1990担任经济学院院长。与此同时他还担任了好几个重要的行政职位。他于1997年担任了马来西亚和国际研究学院(Institut Kajian Malaysia dan Antarabangsa简称IKMAS)院长一直到2001年。IKMAS在他的领导下培养了不少有开阔视野的年轻学者和研究者。该学院至今仍延续着Ishak Shari的理念和精神。 失去了一位真挚的朋友 Ishak Shari在大学时期就关注社会正义、社会发展、贫穷问题、贫富悬殊、城乡差异等。他进入大学以后参与学术和行政工作的同时,也积极参与大学和学术以外的社会活动。他参与了马来西亚社会科学学会、马来西亚人民党、社会分析学会等团体组织,关心社会大众,特别是工人阶级的命运。他强调学术和知识分子必须走入社会底下层。他是一位进步的公共知识分子,他一切以人民为本,人民为先。 Ishak Shari于2001年6月30日突然因病去世,享年53岁,正值壮年。朋友们无不惋惜。我当时正在台北出席一个文化论坛,无法出席他的葬礼,深感无奈和遗憾。Ishak Shari的离去不仅仅是马来西亚社会和学术界的一个重大损失,而且是国际学术界的重大损失。我们都失去了一位真诚,真挚,谦虚的朋友。Ishak Shari是一位非常乐观的人,朋友们常常见到他开怀哈哈大笑,久而久之朋友们都叫Ishak ha ha ha。但从此再也听不到他的笑声了。奈何。 我再也喝不到像那杯一样香淳可口和无限感觉的咖啡了,尽管35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和尝试,但就是没有那个味道和那个感觉。那以后每当朋友来访,我都很乐意地为他们泡上一杯咖啡,为的是希望有一天,他们其中有一人会告诉我他喝的那杯咖啡感觉及味道和35年前那杯咖啡一样。
9月前
忍不住期待,接下来这一年会不会是我和旧朋友重启连接的一年呢?从去年底开始,十根手指数不完,我已经和那么那么多的旧朋友、老同学见了面,叙了旧,还安排了未来的联系。 一定是感动的。毕竟,和一个10年没见面也没联系的旧识,在现实生活里慎重地碰面,你不免会忐忑:我们要聊什么呢? 这样的担忧很快就过去了。我和他们从一坐下就停不了话匣子,你来我往,一抛一接如此顺畅,不是那些干巴巴的追忆往日之类话题,而是真诚又坦然地分享近况,以及这些年来的生活感悟、人生体会。丝毫没有尴尬和隔阂。依然是当年那种率直的语言。我们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信任,也知道对方听得懂自己的话语,不需要稍微费力地猜想对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或是因为对方的价值观与认知层级而调整自己使用的词汇。 太难得了。我想,他们是真正的朋友。我曾经对交朋友的意义感到迷惑,或许是因为我对人际往来的需求极低,乐意一个人完成许多事,也不懂得配合友情的推拉展演。我需要朋友吗? 没有必要定时定量互相取悦 如果友情必须是人们口中那么黏黏糊糊甜甜腻腻的,所有的生活变动比如搬家啦谈恋爱啦都必须让对方第一个知道,过节或生日一定要送礼聚餐,否则就是不重视对方;不能公然反对朋友的价值观和立场,要无条件支持对方的荒腔走板,每一次见面都要拍照打卡上传社交媒体再来一个标签 #bff——这对我来说,更像是用某种表演在努力说服双方:我们都要把对方当成好朋友噢! 但朋友是这样勉强的关系吗?一定要有这样那样会带来压力的情感索取嘛?现代人喜欢说的那种,情绪价值? 我有几个知心好友其实都定居国外,平常不多联系,也不常交流近况,会挂念,但也不会太挂念,我们每年也不过就是碰面那两三次,又或是约一次到第三方国家的旅行。可是,我们知道对方是可以当婚礼伴娘的关系,也确信若家中有重大变故,彼此都会为对方两肋插刀。 然后,我们这样的朋友,每一次见面都没有拍合照。说起来有趣,我是在去年的圣诞节,浏览了社交媒体上许多的聚餐合照,才赫然发现这件事。于是我怀着一种惊奇,传讯息给前几天才见面的海外好友:我们下一次是不是应该拍张合照?我们这10年来竟然完全没有拍合照欸! 朋友哈哈大笑,传过来一篇文章,篇目〈跟越亲密的朋友见面,发合照贴文的频率越低:你身边也有这种高品质相处的挚友吗?〉——我也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 没错,光是聊天都来不及了,从白天聊到深夜还总是意犹未尽,连手机的存在都被遗忘了,当下真的不会记得要拍合照耶。或许我们双方都有一种默契,知道彼此会长久陪伴,是某种生命同行者,因此下意识不觉得需要某种宣示友情的仪式——反正,拍了照,我们也不会贴上社交媒体,只会私下留念。 是的,我需要朋友。不是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八卦的那种,而是,即使隔着物理上的距离,没有时常联系和日常相处,也不会让我们的友情淡去——当我知道,我的这么一个朋友,怀抱着一些可贵的价值和信念,在远方拼搏,在他们自己的生活里凛然地存在,那样的景象就足以给我一种友情上的支持。 好朋友,没有必要定时定量互相取悦,而是一种相互的选择。这阵子和老朋友们见面之后,我更加笃定了自己多年来选择朋友的眼光,以及看待友情的方式。 我爱我的朋友,是因为他们真实的人格,是因为他们相信的世界。我爱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待我好,而是因为他们有很好的心。当然,他们也待我好,他们可能也会说,他们爱我,是因为我有很好的心。我们作为朋友,滋养了彼此的心。
10月前
人生没有下辈子,今生相遇即是缘。人生匆匆,人海茫茫,我未曾出国留学,但这些年来无意间在世界不同角落结识了好些朋友。 2012年,当我第一次展开“一个人的旅行”前往缅甸时,从没想过会在政局动荡的国度结识一名同龄和尚,更意想不到的是,12年过去了,我们跨越语言、文化与距离的界限,保持联系至今。 我称他为Shin,认识他的那一天正是我的生日。那天阳光普照,我走在仰光街头,拿着看不懂的地图问路,偶然间与他相遇。他身穿橘红色的袈裟,以半咸不淡的英语与我对谈,说要带我参访他上英文课的地方和两大著名佛寺。基于安全考量,我当场拒绝,但最后盛情难却,被他的眼神与言语间流露的慈善温和与热忱打动,带着防备之心随他一步步前行。幸好是我多虑了,我见到了他的老师和其他年轻僧侣。他们虽然身处简陋的环境,但对知识的渴望与理想生活的向往,依然抱持着满怀热情和无畏艰难的力量与信念。 目前,Shin因为家人的关系,暂时移居至泰国清迈。我刚发信息跟他说:“好久不见,突然想起你了,我的朋友。”他的回复让我会心一笑:“有时确实会突然想起一个人,根据佛学教义,思想是无常的。”果然是僧侣会说的话!我们聊了一阵子后,他说“老师来了”,并发一张照片给我,照片中一名老师背对着年轻僧侣们,在白板上用马克笔写字,旁边还有个目测为43吋的屏幕。这画面和当年那破旧不堪的教室大相径庭,唯一不变的还是热衷于追求知识的他!曾经我以为,年少时的他只是短期出家,没想到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他。 那些年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的旅程,还为我带来另一段美丽的邂逅。在沙尘飞扬、古老厚重的古都蒲甘,我遇见来自“世界公园”——瑞士的Ramona。在缘分巧妙的安排下,我们成了3天的室友,临睡前互诉旅途的点滴,分享各自的故事与心情,让原本一个人的夜晚因为不期而遇的陪伴,变得温暖而难忘。 3天的相处时光虽然短暂,但我们的缘分并没有画上句点。一年后,当她再度踏上旅程时,恰巧在吉隆坡转机而选择逗留一天,与我见面。那一夜,我们相见甚欢,连美食都多了一份暖意与回忆。多亏社交媒体,我们至今仍保持联系,但愿有朝一日能在她的家乡瑞士相聚,续写那段未完的旅程! 我还有好些要好的台湾朋友,这些年来我们在台湾约见了好几次,也在马来西亚相聚无数次,从年少时一起追星看演唱会,到后来早已成为可分享生活,把彼此都放在心上的老朋友。每每提及这些朋友,情感和回忆都会温暖心里的某个地方。感谢那个单纯的年代,轻狂的青涩岁月与纯真的个性,选择交心交重,这才收获珍贵的友谊,精彩了我的人生故事。 分享日常而收获一批新朋友 新冠疫情暴发实施行管令时期,我也因在风靡一时,以语音为媒介的社交软件Clubhouse的“小房间”分享日常与想法而收获一批新朋友。这些朋友包括旅居美国、澳洲、台湾等地的大马人。虽然现已不再年少,但遇上有缘人还是不想错过难得的交集。当他们回马时,我们终究排除万难跨州见面!当然,在多年的工作生涯里,也结识一些海外的朋友,包括走访韩朝非军事区一起感受空气中弥漫紧张氛围的韩国朋友;还有退下同事身分后发现彼此原来情投意合的印尼友人。 这些分布于五湖四海的朋友所在的城市都在我手机的“天气预报”里,无论是台湾台风预警、缅甸暴雨成灾、韩国雪花飘落、悉尼阳光明媚……这些熟悉的城市名,那一行行的数字,仿佛是一种默默的牵挂,传递着无需言语的深情。无论晴天雨天,得知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着,平安着,安好就好。 缘分的奥妙,往往超出我们的理解与预期,它让我们在纷繁的尘世中,遇见生命额外的赠礼,有者是匆匆过客,有者仿若大浪淘沙留下来的命中之人。在人生旅程中,这些人与情感的出现总是带来温暖与学习,成为某一时光里无法抹去的记忆。交上这篇稿关上电脑后,我要准备从槟城飞往吉隆坡,去见曾与我在韩国非军事区眺望朝鲜的久违的韩国朋友咯!每一次重逢,都是缘分最美的诗篇,而今它又悄然掀开新的篇章。
12月前
这是一场充满回味与温馨的餐叙。 日前与女儿结伴到杭州,一是重游旧地,二是准备与老友相聚。 刚从金华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化研究院院长职位退休的方卫平教授,因太太赵霞博士受聘于杭州一所高校,也随之移居杭州。那天不巧下了老半天的雨,不过,大家还是准时应约到方教授夫妇安排的一家杭州老字号餐馆相聚,感谢他的贴心,还代我约了刚从英国归来的前《中学生天地》主编,袁中庆老师(90年代曾经在她主编的刊物写过专栏)、以及浙江文艺出版社,副总编的王宜清(我的儿童小说《香喷喷的童年》是她任职浙江少儿出版社出版的),还有方教授最后的关门弟子,黄晨屿也来了,说来也真巧,原来她们都是浙师大的校友,新知旧雨,话题可多了,席间气氛十分融洽。 聊着聊着,方教授突然转换话题,面向女儿说:“诗敏,你想不想听听你妈到我校访学的故事?1992年的9月,你妈前来我们浙师大儿童文学研究所报到访学,她还是我们大学接待的第一个外国学生呢!那时候,我刚从讲师升任教授不久,三十出头,当上了你妈的老师,当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你妈反而心胸豁达且开朗地说:‘年龄不分先后,达者为师。’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还有这么强的学习欲望,实在让我又感动、又敬佩!” “入秋后,天气逐渐转凉,冬天随之而来。金华的冬天又湿又冷,对我们本地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可你妈是来自亚热带,没经历过这样的天气,加上那时她寄宿的虽号称‘专家楼’,却没暖气设备。看她经常冻得瑟瑟发抖,我和教导幼儿文学的已故黄云生教授,都不知道怎么帮她才好。 “有一天,我在家里熬了点小米粥,备了几样家常小菜,请你妈到家里来。她也不推辞,开开心心地应约,一点也不嫌弃我们家简陋的环境。看她捧着热气腾腾的粥,喝得津津有味,那一脸的满足神色画面,直到现在还在我脑海里。你妈性格随和开朗,整个冬天,我和黄教授在教务不太忙的时候,就分别熬了热粥,请她到家里来做客。” “哗,方叔叔,原来我妈还有这样的求学经历,我从来就没听她说过呢。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可以用‘雪中送碳’来形容呢!”此话一出,大家都笑开了。 白头宫女说前朝感慨又感伤 “故事还没完呢!”方教授笑着继续说:“你妈为了学习上的需要,当时买了不少书,几乎每隔一两个星期,就要往家里寄两个5公斤重的包裹(邮局限定每个包裹只能5公斤)。初来乍到,为了方便她川行校园,我还给她找了一辆旧自行车,每次她就用自行车将包裹载到小邮局寄发,连邮局的工作人员都跟她混熟了!” 方教授讲得兴致勃勃,女儿听得津津有味。这时,袁中庆老师也插嘴说: “有两次爱薇老师到杭州来时,一次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我陪她到西湖溜达一阵后,就直奔满觉陇。诗敏,你听过满觉陇这个名字吗?那是杭州欣赏桂花的著名胜地。我还记得那天我们选了一棵桂花树下的座位,点了桂花茶和桂花糕。每当微风吹过,花香扑鼻而来,还有一些被风抖落的桂花,顺势飘落到茶杯里,碗中,你妈开心得直说:‘袁老师,你看,这场景多浪漫啊!可惜我不是诗人,否则我一定作一首诗送给你!” “还有一次,那是冬天赏梅的季节。我带爱薇老师到浙大附近的灵峰赏梅,那年的梅花开得特别好。尤其是那些古梅树,枝头花团锦簇。你妈拿着相机拍呀拍个不停,兴奋得跑来跑去,猎取镜头。那个美丽的画面,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是昨天的事。” 听着老友们数说二三十年前的往事,有一种白头宫女说前朝的感觉,感慨又感伤。 人生苦短,许多记忆或许可以淡忘,不必追朔;有些却如陈年老酒,抿了一口,齿颊留香、挥之不去。维系多年的友情,却不因岁月的流失而失色。生命过程中,总会遇见许许多多人,有些可能只是匆匆一瞥,船过水无痕;有些则会在某个时空、某个节点,不期而遇、相聚。这,或许就是所谓“缘”吧?也许正如作家、收藏家马未都说的:人情这个东西很怪,有它,再穷的日子过得都很舒心;没有它,再富的日子都让人胆战心惊。 当然,心里明白得很,人生,是一场没有人能够陪伴你到底的旅行,聚散两依依,明日又天涯。杜甫的两句诗:“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正是我此时心境最好的写照。
12月前
种的玫瑰开出了小花苞,我细心灌溉,希望她能绽放自如。女儿在一旁看花,和我聊起天来。 起初,她只敢有意无意地透露一点点,说我今天为她扎的小辫子,真是幸运。我想起昨晚和她共读《歪歪路小学》,里面有个叫莱斯莉的小女孩,有两条诱人的辫子,经常惹得后座的男孩忍不住伸手去拉,最后男孩反而被两条辫子救了一命。 “你的辫子今天救了人?”我打趣道。 “没有啦!”她格格地笑着说,“今天因为扎了两条辫子,某某对我特别好。” 她提到喜欢的男孩,脸蛋粉嫩得像一朵小玫瑰。她说男孩如何主动开口帮她赶走泼辣的班长,如何帮她处理手上还盖不完印章的图书,男孩的影子如何为蹲在地上排队的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她重申:这是友情,不是爱情。 喜欢异性,感觉是与生俱来的,并不一定等到青春期才萌芽。我回想自己大概在三四年级时,也会对一些小男生产生好感,偷偷地在旁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当然,那都成为了永远的秘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不可能跟任何人道出。喜欢异性,那不是件羞耻的事儿吗?跟爱在班上捣蛋、不做功课的孩子没两样吧?我是乖巧的女孩,怎么能喜欢男生?异样的感觉只能在心里挖出小坑,偷偷地把这条邪恶的毒蛇埋葬起来。 我敞开心胸,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着,聊得开心了,她什么细节都和我道开来了,我也能适时地从旁引导。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小兴奋、小害羞、小幸福。世界上那么多不同类型的男孩,不一定是终生伴侣。这生命中不同的缘分,都是一幅幅独特的风景。母女俩能边喝饮料,边聊聊这些优秀的男孩,欣赏人间之美,不也是一桩乐事吗? 我希望女儿以后都能跟我聊她人生路上遇见的男孩,如同聊花、聊树,或旅途看见的风景一般,一直聊到老。
1年前
1年前
表姐的家向来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每提着礼物上门,都让我有种给对方添了麻烦的错觉。早已女大十八变的侄女好些时日没见我,一见面便缠得黏黏糊糊,她控诉着班级里的大小事,闲碎的话像豆子一样倒得满地都是。 我频频听她提起一个人名,无论是喜事坏事,总能窥见该人物留下的只言片语。我好奇,便主动问起那人的身分。表姐闻言,脸色却有一瞬的扭曲,我十分不解。小侄女倒没什么,她坦然说道,那是我的好朋友,兼死对头。至此,对表姐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总算明白了七八分。 小侄女在校成绩很好,容貌昳丽,交友甚广。实话实说,我很难想像有谁会当上她的死对头,但一番细说下来,我才知道所谓争锋相对,仅仅体现在她们争夺学术成绩上的表现。 “我们很要好的,从初一开始就是朋友了,每天都会在一起玩,放学也一起回家。要是她开口,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和她分享。”小侄女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骄傲,从她的神情中,我似乎已经看到一对志同道合的小女孩,她们肆无忌惮地向彼此袒露心迹,分享见闻,每一天都过得快活且自在。 纠结在成绩的友情 “那死对头,又是怎么回事?”我追问。小侄女的脸有些垮了下去,她绞着手指,倒在沙发上,“因为每一次,她的成绩都比我的好啊!” 她看上去似是挫败极了,细数起自己做的努力如何付诸东流,明明和朋友付出同等的精力,最后怎么还是不能和她持平。比如生物的分数总算有了进步,却不及朋友全班第一的高度:作文分数创了新高,朋友的却被老师单拎出来表扬: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拿了满分,朋友却因给出了更简洁的答案获得加分等等。她的苦水看似无穷无尽,我却很快地听出了这孩子真正的症结。 并非攀比,也不是嫉妒,她仅仅只是觉得不公平。 因为有了比较的对象,而对方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友,因而更加便利地同享双方在追逐同一目标上的资源,最终得出不同结果时,便不能很好地说服自己接受成果的差异。除此之外,也不能断定其中是否有“面子文化”作祟,抑或是自尊受到了挑战,才生出了这样的心理不平衡。 曾经在《人民日报》看过这样一篇报道:以追逐他人为目的地将自己置于一场攀比,是一种“孔雀心理”。该心理现象的特征为无法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无法专注提升自己,而是企图在无休止的攀比中获得优越感,久而久之,便丧失自己真实的想法,甚至沉溺于此。他们的驱动力来自同他人的比较,因而时常缺乏幸福感,无法真切感受到进步带来的快乐。更有甚者,由着这种扭曲的心理日渐壮大,直至发展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嫉妒心,有朝一日行差踏错,便干下恶行。 这样的说法也许夸大其词,但事实却恰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不及。所谓心为形役,尘世马牛;身被名牵,樊笼鸡鹜。不正确的价值观不仅会限制幸福感的来源,使人在追逐虚荣的道路上不可自拔,甚至会在将来与他人交往之际生出影响,逐渐变得众叛亲离。 我深信,小侄女的情况并不恶劣至此,她年纪尚小,遑论那“孔雀心理”提及的诸般炫耀行径,即便是所谓“嫉妒”,相信也是早早被两人深厚的情谊给压倒了去的,如今因不甘心而生出的种种抱怨,也只是因为她还没认识到所谓能力,并不仅仅包括别人在背后为此付出的努力,而是同时包含了先前他人所拥有的阅历及沉淀。 表姐不擅言辞,从她自动回避的举动看来,相信类似的谈话已发生不少,我十分庆幸自己能够担任这样一位将人从思想的死胡同里拉出来的角色。毕竟类似的“面子过敏”我也遭遇过不少,深知这样日复一日同他人比较是一件多么身心俱疲的事。趁小侄女尚未长成须他人仰仗方能拥有底气的可怜人,我相信,自己能够教晓她什么才是真正值得奋斗,为之悲喜的目标。
1年前
常常听人们说,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不过我的人生有不同的造诣,我的亲情变成了友情。 去年年初,全家人相约电影院,看《真爱好妈》。恰好那天看电影的人很多,我们4人就没办法坐到一起。于是,爸爸和弟弟坐在前一排,我和妈妈坐后一排。这样一来,反倒给我一种是和妈妈两人约会的感觉。电影开始,18岁的何佳琪和她的妈妈美玲是主角。何佳琪在换衣服时,美玲忽然闯了进来,她感到非常难为情,美玲却觉得没什么。电影演到这里时,妈妈小声说:“你看,这是你来的。”我也小声地不甘示弱:“你看,这个也是你来的。”剧情里的母女,好像现实中的妈妈和我,又或者全世界大多数的母女皆是如此,我们有着深深的共鸣。 后排有个小孩,有些顽皮——把太小的孩子带进电影院,有时真的不是个好计划。不过当电影里出现妈妈二字,她也学着说一声妈妈的时候,我竟不觉得她吵闹了。若是旁人,定想让他安静点,我却开始好奇那样小的孩子,眼里看见了什么,妈妈对她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我真想知道。我悄悄回头看一眼,恰好看见小孩定定地看着她的妈妈,那样的视线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的心里开始产生疑问了,似乎我们与所有母女无异,又好像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有大人的高高在上 从小到大,我是从未对妈妈心生恐惧的,而她也的确如寻常母亲一般,要是我,犯糊涂,会纠正;做错事,也受罚。不过我在小学期间,一直发现许多同学对自己的妈妈敬而远之。他会告诉我他的妈妈对他多严厉,他又有多害怕、多抵触;她也会闭口不谈母亲。然而,邻里之间的流言蜚语总是有的,久而久之,大抵能知道他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小学的这些同学其实也好久未联系了,我无法切确地知道他们与自己母亲的关系现在到底如何了。不变的是,我从始至终没能理解为何会有如此的母子或母女关系——犹如上司与下属,犹如主人与仆人,没有一丝与我们这般,像朋友的关系。 阿姐的朋友回去时是这样评价的:“你的妈妈真有趣,还会跟我们这一帮小孩子一起玩游戏。”这样的评价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因为这在我们家不足为奇,在别人眼里却是难能可贵。那天阿姐的朋友来家里拜年,我们玩的是猜字游戏,玩法是大家把抽到的写有题目的小纸张贴在额头,自己无法看到,其他人就负责给提示,直到猜出答案为止。这样的造型本就很搞笑,可妈妈还是愿意配合我们,并且乐在其中。而且我们在游戏当中会自然而然地把妈妈当成同伴一样,不必有对长辈的毕恭毕敬。妈妈没有大人的高高在上,这是彼此关系毫无隔阂与距离感的主要原因。我的妈妈最不像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读书时,会时常与妈妈联系,打电话也可以,发信息也开心。然后有一天,一个朋友忽然问我,一直跟妈妈说这说那,不会很烦吗?我是全然没意识到这件事的。因为他与我对于妈妈的概念也是全然不一样的。偶尔都能听到他说:“妈妈们和我们有一定的年龄差,代沟是肯定的,所以很多事情,我是不告诉她的。”他的神色及语调犹如大发什么伟论 ,我却一直没办法认同。不过他这么一问却引我思考了起来。索性还是打电话给妈妈吧。要不说妈妈是我朋友呢,这种回复真的算满分了:“要是厌烦,就不会接你的电话;要是烦恼,就会不停打电话给你,说来说去就是任何一个烦字也没和我沾上边儿。”我的妈妈最不像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我的朋友,最知心的朋友,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 我还记得小时候出席的某一场宴会,有一位不认识的叔叔向我打趣说,让我过去与他同坐,但我不愿,一直跟着妈妈。后来见我快哭了,又忙说:“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不必一直黏着妈妈,难道你要一辈子跟妈妈坐吗?”幼年的我是无比怯懦的,对那样的大人感到恐惧,只会哭。于是,我要在现在的时空代替那时的自己回答他:“是的,一定要坐在一起的。我把妈妈比作朋友,所以也请您想一下,要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是否也会最先寻找自己熟悉的人或朋友?答案已经很清楚了。无论是朋友,亲人或是母亲,我们不离不弃。”
1年前
我的老朋友蔡良洲是星洲日报总社近32年的老忠臣。青楼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职场归属。《星洲日报》陪伴我俩从童年到少年到中年再迈入老年,光阴荏苒,漫漫繁花岁月涓涓不息地流淌,我们如今都已成了老星洲。 《星洲日报》是我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每日精神食粮。年少时,老洲天天都来我家翻报纸或追看《龙虎门》。我们是年龄相仿的邻居发小,而他是唯一被妈妈允许可以免费翻看我家报摊任何报章、漫画杂志的朋友。老洲性格温和憨直,年纪小小时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我妈妈就因此为他冠上“老洲”这个绰号。后来大家长大,离乡背井各奔前程。星洲依旧和我的教职生命在岁月莽莽的江流中共浮沉,老洲则是离校后远赴宝岛,然后承载宝岛未圆的梦进入星洲青楼柯式部就职,从此和星洲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为星洲奉献他人生最美好的峥嵘岁月。 随着科技巨轮的迈进,老洲部门的纯手工菲林制版的手工活儿,渐渐被机械取代,到了2009年柯式部的全部手工活儿终被电脑制版全面取代。老洲见证了星洲柯式部技术跨越的时代,后来老洲服务的部门还有印制品管和目前的印前制作组。 退休后,我每天清晨阅读星洲,依然会让我感觉丝丝的亲切和淡淡的温暖,因为这是一份有我老朋友用心参与劳作的精神食粮啊!对《星洲日报》的深情和依赖不再仅仅是一种生活习惯,更是地久天长始终不渝的情感,像我和老洲的友情那样——万古常青。
1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