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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

昨天凶了我爸,起因是他第一次买榴梿,结果被商贩骗了,用昂贵的价格买了两颗快要坏掉的榴梿。他兴高采烈地提着榴梿回到家,可是打开后看见烂了的榴梿果肉,我下意识地大声责怪他,“哎哟爸,不会买你下次别买了,这都能被骗。”我爸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察觉到他的情绪,我才发现自己有点激动了,爸爸也是因为我喜欢吃榴梿才买的,我却因为他被骗而责怪他。我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懊恼。 其实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冲动和情绪化使我总是在责备父母之后才来反思,继而感到愧疚,会反复询问自己: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明明爸妈没有犯错,明明可以好好地沟通,为什么要冲他们发脾气? 就好比前段时间,我发现家里没有塑料袋,每回想拿个袋子把东西装起来都找不到,所以特意去便利店买了一些塑料袋,隔天晚上要用又找不着了,问了我妈才知道她把那些塑料袋当垃圾丢了。我当下很生气,立马冲着我妈没好气地骂,“那是我买来装东西用的,新买的,你丢之前不会看一下吗?”妈妈小声说她不知道,我继续责问她不会问吗? 于是我又到便利店买了一袋新的塑料袋,在店里冷静下来后发现,其实丢了也就丢了,几块钱的袋子可以再买,没必要对着妈妈破口大骂。我顿时觉得内疚。然而更让我感到惭愧的是,回家后妈妈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有些旧的塑料袋问我,“这袋子能用,你看看够你装你要装的东西吗?”后来我才知道,我出门后妈妈在家里转了三圈就为了找一个替代的袋子。 我立刻哽住了,我觉得我应该道歉,我妈却比我先一步说了句对不起;她说她确实应该先问我,但是她怕我嫌她烦。 是了,每次爸妈问我事情我总是显得不耐烦。他们向我请教怎么用智能手机里的各种软件,我皱着眉头说自己上网搜;他们拿着我的东西问要放哪里时,我看也不看就烦躁地说随便放;就连他们关心我的近况,我也很厌烦似的说我自己会看着办…… 每一次情绪管控失败对爸妈埋怨、责骂或是发脾气后,我都会后悔。但我从来没有真正地道过歉,因为他们永远会主动递台阶让我下,从来不会计较。可不会计较不代表不在意,我能察觉到因为我经常在家里发火,导致爸妈对待我时偶尔会带点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开始,爸爸给我发短信后面都会加一句“爸爸没有打扰到你吧”;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生病让我带她去诊所看病时前面会带一句“可不可以麻烦你”。 “与亲近之人,不可说反话,不可说气话,不可不说话。”因为向至亲之人发泄负面情绪所带来的伤害,往往比想像中的还要深刻。道理都懂,却做不到,我总是把最坏的脾气留给了最亲的人。 不清楚怎样和亲人相处 我经常思考如何能做到不说反话、不说气话。有的时候对于爸妈的无知我真的束手无策,很简单的事情他们会问不止一次,同样的解释我要重复很多次;有些事情拒绝了无数次,却还是要以“为我好”为由去执行,直到我耐心耗尽。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清楚和亲人正确的相处之道究竟是什么样的。 直到今天晚饭的时候又再一次发生了同样的事。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太劳累,我没什么胃口。餐桌上,妈妈时不时给我夹菜,我说,“够了妈,我吃不下。” “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多吃点。”我妈说着又要往我碗里夹菜,我伸手挡了挡说,“妈,我真的不想吃。”这回我妈没开口,我爸却夹了只虾放进我碗里,他说,“你是该多吃点,太瘦了。” 我忍无可忍,丢下碗筷和一句不吃了就上楼了。我觉得委屈,不停地拒绝可爸妈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又觉得自责,不应该因为这样就给他们甩脸色。 这一次,我主动下楼。 爸爸坐在客厅,妈妈捧着一盘切好的苹果从厨房出来,看见我也没有责怪,只温温柔柔地喊我吃苹果。我坐在爸妈中间,拿了一块苹果迟迟没有放进嘴里。我妈说胃口不好吃点苹果开开胃,我爸说,“你还在长身体,爸妈担心你吃得太少影响健康,”他拍了拍我肩膀接着道,“下次胃口不好直接告诉爸妈,你不说,爸妈不知道。” 我低下头,有眼泪悄悄从眼眶里掉落,我说,“爸,妈,对不起。”他们说不怪我,只希望我也不怪他们就好。 那一刻我在想,我能怪他们什么呢?爸妈不知情并没有错,他们不会读心术。他们认知有限也没有错,我见识广阔只是因为踩在他们背上。我好像突然明白,要做到不说反话、不说气话,其实只需要把我发泄情绪的直率用在表达自己的感受,表达对爸妈的爱就足够了;我们只需要在沟通的时候更加坦诚,一句“我现在心情不好,别和我说话,我怕伤害到你”并不难说出口。 和亲近之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是在对方的包容里学会包容对方。
7月前
我识得西西是在我念厦大的那一年。苏燕婷老师以〈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为香港小说例子解读,又颇带点玩味的笑着让我们想为什么是“西”。因为,西,是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在跳房子,温柔的揭开谜底。原因我倒是没认真猜,那会儿我只在心里默想,这名儿太可爱,那肯定是个年轻的女作家。我又想,自己和她是如此有缘——我的名与她多少相似,西与茜,音与形,家里也用叠字唤我。于是,自心里对西西有一种亲切感。 然,一看老师的幻灯片,西西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是个老奶奶了。课前预读了〈像〉,那最后一“花”与“诀别”句,让悲伤将起又戛然而止,唯有淡淡的惆怅与哀伤,悠久绵长不散,终于深刻。曾一字一句地把文本念完,替“我”倒数相信是必将降临的离别与分开,这抑或是比悲伤还要悲伤。后来复习读了不少资料,却始终没读到一篇百分百的,能够契合我心中这悠长模糊的念想的解释。往后每次落单,竟都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念,像我这样的女子是……像我这样的女子。 那会儿因为喜欢,特意去订购了一本《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找到市面上稀有的库存,等它漂洋过海来与我见面。满心欢喜地等它来,不料却是盗版的,店家私自复印。难免失望,便把书搁在一旁,始终没读〈像〉以外的故事。 转校到了优大,又转系回中文,在文学概论课上再见〈像〉。兜兜转转的缘分。为了那份熟悉与亲切还有那深刻的读后感,坚决选择以〈像〉为题的小组研讨课题目。特意回家翻出之前的资料,又零零碎碎从资料库看她好久以前在报纸上评文学等。那是2022年10月还是11月吧。那时雨季还不那么嚣张,不过天气已经凉快。讨论会议中给还没来得及阅读的朋友简介了西西的〈像〉,那温和的女子如水的回忆与否认,极平淡至阅读也缓慢,说故事的渐轻了,那咖啡馆的人不知走向何方,而故事停了。恍惚中记起我也曾读过西西的〈浮城志异〉,那是在把〈像〉读了无数遍以后。一幅幅的画,里头仿佛一个浮着的苹果,像童话般又怪异,当时没看懂,记忆早已模糊腐朽。 坚定坦诚纯真 我是知道西西的其他作品的,印象最深的是老师说她癌症手术后右手不能写了,换个手学写字又继续写。在她接受的少量访谈中,一直记得她说这个年纪了她还去卖公仔的店里买娃娃,毫无掩饰地表明是给自己买的。并且学会了缝动物公仔,为他们也取个名字,为他们写下了故事。那么坚定坦诚纯真,一心一意的一个爱好,好像已能知道她这般坚持时的表情。 听闻西西去了,心有悸动,转发了好几个帖子,许是为了缓解这种奇怪的不适感,却觉得无论怎样都还太轻巧了。我曾对朋友说西西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事实上,我也只从〈像〉来看她,无疑是受限的。可我读懂的她和她本身在我心中分量却不是互相衡量的。我看西西的时间恰巧在那迷茫失措的年岁,在我转了一圈回到原点时,一看,还是西西。我只是觉得太轻巧了,怎么说都是。 文概课的老师在课堂群组转发来了《东方日报》对西西去世的报导,写上“西西去世了”。没有更多的言语,我想也是,就如我始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是些什么。只是,我忽然就想起了苏老师,她是这么迷恋香港文学,从她说起香港文学就藏不住的笑与双眼发光可知,从她和我们说我的博士论文就有香港文学可想。此刻若她在,她又当怎么一番表情与感慨? 夜,读副刊【文艺春秋】版面,记几人心中的西西。一个穿裙子的女孩在跳格子,以及右下角老师的文章。她得在新一学期学弟妹简介西西的PPT上写上日期(1937-2022),而我多么黯然又幸运,只因为我至今还保存收藏着的笔记上,西西没有终点。 像西西这样的女子,该怎么说呢。从何说起,又始终不想停止。只绕了个圈,走过些冤枉路,再读起西西,只道是,像她这样的女子。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