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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

2月前
在年轻一辈眼中,脸书早已被打入“过时黑名单”。他们觉得那是爸妈辈才用的东西,如今真正“潮”的是IG、X,或是动辄上百万点阅的短影音平台。看他们滑着荧幕的速度、发限时动态的熟练程度,不禁让我自嘲:“果然,我已经是社交媒体的化石。” 但说真的,对我们这一代人而言,脸书不只是社交平台,它更像是一座记忆仓库,也是一条时光通道。许多年未见的朋友,正是透过脸书,一个个从记忆的深处重新浮现,与我们重拾曾经的联系。 脸书成为情感的寄托 还记得几年前,一位中学同学在脸书上发出一句简单的问候:“还记得我们高三那年吗?”短短几个字,竟瞬间召唤出一群沉寂已久的名字。我们开始留言互动,贴上当年的旧照、分享现在的模样与生活。一来一往间,失联多年的友谊像老照片般重新上色,熟悉感又回来了。 那次同学会的筹备工作,也是靠脸书完成的。从联络人数、确认时间地点,到讨论活动流程,通通在线上搞定,效率高、成本低。最妙的是,在见面前一个月,大家陆续上载近照与自我介绍,让彼此先“热身”,才不至于当天面对满脸岁月痕迹时太过惊讶。 而这些年来,我们几乎每年都有一次小聚,仍是靠脸书联系与号召。日常生活中,也靠它彼此关心、留言、按赞,哪怕只是简单一句“你还好吗?”都能唤起熟悉的温度。 相比之下,IG主打画面与即时分享,介面简洁漂亮,适合年轻人快速浏览;但对我们来说,它太快、太短、太“表面”。而脸书那种可以长文书写、细细互动、留下痕迹的特质,更贴近我们这一代的习惯与情感模式。 所以即便年轻人笑说用脸书很“老土”,我们依然甘之如饴。因为在这片被他们遗忘的角落,我们找回了友情、回忆,甚至是一段段被时光冲淡却未曾消失的情感。 潮流可以不断更替,但某些陪伴我们走过岁月的平台,早已超越工具的功能,而成为情感的寄托。对我们来说,脸书不是落伍,而是一种温柔的存在。
2月前
2月前
3月前
4月前
4月前
5月前
5月前
桌上放着半杯水,你看见的是还有半杯水,还是只剩下半杯水呢? 不是明明才刚在大安森林哭着跨年吗?怎么突然就来到了6月。台北的春天像荷尔蒙失调的月经,往往来得很突然,也结束得很突然,却又总是断不干净,偶尔吐点冷风,偶尔燥热难当。当我还在准备适当的衣物来应付这种喜怒无常的天气时,夏天就这样降临了。 我其实不太喜欢在有四季变化的国家生活。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感受四季变化是非常愉快的体验,在不同季节可以穿不同的衣服做不同的打扮、可以吃到不同风味的美食、可以看见不同的风景、可以感受不同的温度,让枯燥的人生增添一些变化。每天都有不同的盼头,日子也仿佛好过了些。可我实在喜欢不来,四季变化着实让我心慌意乱,我总觉得在四季国家生活,时间过得特别快。因为天气不断变化,每到了一个节气时候,温度的变化都在提醒我:嘿,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哦。 每年一到6月我就会不自觉感叹:一半了,一半了呀! 这个时候我就会开始审视自己,回顾今年立的flag,有多少已经完成了,有多少可以准备开始了,又有多少可以直接放弃了。这种时候,就像桌上半杯水的理论,我有时会想接下来还有半年可以慢慢完成目标,有时又会想完蛋了,今年都过了一半了得抓紧时间完成目标了。这算是一种半空半满的自我监视行为,适时从严格的角度审视自己的进度,又适时从宽容的角度纵容自己的懒惰。 喜欢完成目标打勾的感觉 这种半空半满的监视行为,我也套用在自己的读博生活中。读研究学位首先需要具备研究能力,而想要按计划完成研究学位则需要时间管理能力。当然,研究学位的毕业时间是相对自由的,每个人的时间规划和安排不同,3年、5年、10年,只要学制可接受都在合理范围之内,没有所谓的快慢之分。只是,我的学业起步较晚,无论是大学、硕士都晚同侪好几年,到了博士阶段更是晚了同侪十几年了。年纪越来越大,家庭的责任和负担也越来越重,所以更得加紧脚步向前跑。 我那无窗的房间的墙上贴着满满的行程进度,一张全年时间表、一张上课时间表、一张短期计划表、一张待完成清单和一张手写的读书计划。读书计划中写满了整个读博生涯的详细规划,每完成一项就在旁边打个勾。我很喜欢打勾的感觉,像是在毫无尽头的未来黑洞中又亮起了弱小的一点光,一点光或许只能照亮现在脚下的路,但一点光再加上一点光,慢慢地就能照出一条我努力走出来的路。 如果一直望着最终的目标,那座巍峨且慑人心魄的崇山峻岭,真真会让像老鼠一样渺小怯懦的我胆寒,心虚得半步也跨不出去。于是,我就这样一直只看着脚下,东一个勾就往前一步,西一个勾又再往前一步,慢慢累积这些小勾勾慢慢一步步往前走。 去年6月,半空半满的夏天,我在台北街头一直往前走,呼吸着湿湿热热的空气,脑袋在恍惚间开启了半空半满监视机制。心中扫描了脑袋里关于一年的目标和学位进度,滴滴,一半了,一半了呀!总算将所有课都修完了,也发出了期刊论文,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大半。未来仍然是个毫无尽头的黑洞,但我抬起头往来时的方向看去,那些汇聚起来的小勾勾化作点点亮光,已经清楚照亮着我的来时路。 才一半呢,还有一半要继续走哦。 今年6月,又来到了这种半空半满的夏天。我的半空半满监视又开始扫描,一半了,一半了呀!今年除了学位论文,还多了好多好多目标,每一项都在缓慢进行中。一半的我鞭策自己: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得赶快向前跑起来了;另一半的我勉励自己:还剩下半年时间了,坚持走下去就对了。 6月就快结束了,你看见的是还有半年,还是只剩下半年呢?
5月前
6月前
音乐随机播放到〈想去海边〉,正逢上日暮时分。余晖从不晚点,也不吝惜垂落在身旁的耳机线上投下阴影,熟悉的气息弥漫空中。十七八岁的少女们眺望大海,脸上洋溢出依然懵懂却已经情窦初开的潋滟笑容。我有些出神,恰似与她们擦肩而过。晚风撞进怀里,我似乎无意间,路过一整个青春。 夏已至。风声起,烈日炎,内心的激动燥热,学生嘻笑的声音此起彼伏。初入校园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也是在那年开始一届届地看着他们热泪盈眶地向彼此道别,许是习以为常,总觉得来日方长,永别遥不可及。那时候全班同学的名字记不住几个,都像陌生的点头之交。如今流行音乐名称记不住几个,却记住了全班同学的名。白板上那用着红笔写下倒数天数的字眼着实刺眼,望向窗帘,没了风的怂恿下格外安静。初升的太阳透过窗帘的空隙照射到我们的书上,那一刻像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打光,时而刺探,时而耀眼。“栖!上厕所去啦!栖!装水吗?栖!假期后见!栖!……”轰轰烈烈的,一看就知道是团伙作案。我这青春啊,或许和大家的都一样,很普通,但因他们成了独家记忆。 时间总是流逝得太过抽象,空调在教室内呼呼地响,似是在为正做题的学生涤去他们的忧愁。我被窗帘与风的歌舞吸引,不自觉再次将视线落在窗外的风景上。在错综复杂中的缝隙里是毫无边际的蓝,蓝得彻底,用怎样的颜料都无法复刻出的蓝。太阳似是天空中的点缀,金耀的光线倒影出学生们的身形于白墙上,影子随着窗帘的摆动而起伏不定,随光而动,随光而变,亦正亦幻,美得宛如一幅画。 这一别将是永别 日出的光耀轻轻抚摸着葱郁的树枝,它们在繁茂中撕开了点点缝隙,顺着间隙照射到地面上,为学校的走廊上铺下了粼粼金光,这是朝阳的笔触,更是独属于绿叶的闪耀。我们一同站在走廊上,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尽头,毫无防备的添加悲哀。钟铃响起,唯有今日不为上课,而是在为我们的离别而敲响,铃声就这样牵动着心底的弦,似断非断。也是在这个礼堂,当初为回忆做准备,如今为永别做准备。校长的肺腑之言,老师们的恨铁不成钢,同学们的苦涩别离以及你我的青春,藏着无尽夏。 那一天,谁都没在催促。微风在与烈日斗争,雨神与太阳神正下着棋,光线正配合着相机,面部格外协调。你听,海阔天空,山高水长。曾经因疫情逝去的时间已无法追溯,燃烧了我部分的青春。我们读过的每一本书,走过的每一段路,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茫茫此生中重要的回忆。这一别将是永别,那天抛出的纸飞机亦会带着我的思念与寄托,在将来飞回我身边。它不会随着年月而泛黄,也不会因为记忆模糊而去,它将融入我的生命。日落,那一抹朝阳迟迟停留在天空,把我们平静地推向离别的路口。我想用相机把这个夏日封存,试图将时间握在手里,画面定格,时间却无声息告别。来时迷茫,去时沉静,而我依旧是我。我们在夏天相遇,又走向各自的夏天。
7月前
1年前
1年前
今天早上我才刚从上海回来。年头陪爸爸妈妈去了一趟云南,觉得很好玩,于是我们又一起去了上海、乌镇和杭州。 可能是夏天的缘故,上海的夏天真的很热。是不是很好笑?我们这种生长在常年夏天的人,竟然敢说别人的地方热。依照乌镇的德士司机说,这可是当地一年来最热的20天。气温大概在40度左右,看似有风吹来,谁知道吹来的比较像吹头发的巨型吹风筒的热风。要是头发刚刚洗好,也许站在这种风前甩一甩头发,湿漉漉的头发马上就干了。 一到上海,我就十分的不习惯。即使自己也算是个生长在城市里的孩子,却没想到一个城市跟另一个城市可以有这么大的区别。因为到哪里都是挤,一挤就变成赶了,因为行动力变慢。比如,要是不挤着上电梯,也许就永远不用上了。我们到外滩走走的时候,人才走到和平饭店外,我按了几次快门,就跟爸爸说,走吧,可以回了。爸爸说,你都还没有走到外滩,一半就说要回去?想到现在转身往回走也一样要塞过人群,还是顺势一起挤到外滩再照几张相片才好。 又有一次,我们到了乌镇,买了门票才刚进入,大家挤在一座又一座的桥上,要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桥。我问爸爸,掉下去会有人救吗。爸爸指着人群里在喊叫大家不要停下拍照的那个人说,这个人应该会救吧,这么多人经过,肯定曾经也有人掉下去过,不然也无需派一个人在那里提醒大家。才走不到100步,妈妈就说不如不走了,回去酒店吧。后来大家一想到门票不便宜,还是坚持继续走吧。 无形的有序拥挤 大城市的人多,会挤也是有道理的。可是这么拥挤的地方,却还是有一种无形的次序,这倒让我很惊讶。早前去云南的时候,高铁的乘客没有这么多,所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次在上海和杭州坐高铁,乘客密密麻麻,他们如何在高铁短暂停泊的几分钟里,先让要离开高铁的人出来,再挤进高铁里找自己的位子,速度极快。 有一趟高铁,我们必须在到达杭州站赶快提行李下车,以免前面迎来入座的乘客就下不了车。于是,我学精了,车站还没到,就赶着把行李准备好,在门口处排队等。结果也只是第二位在门口等的乘客,前面是一位男士。火车来到月台还没停下,这位男士忙着在嘴里塞一根烟。站一到,门一开,男士的前脚才踏出去,后脚还没踩到月台,就已经开始点烟。把拎起行李跨到月台的我喷上一脸的烟,惹得我很生气。和爸爸投诉这就是烟鬼,怎么这么急。爸爸说那是因为这一站会停7分钟,大部分站都只停2到5分钟,7分钟要吸一根烟可能也要很用力地吸才能吸完。所以脚还没踩出去,点烟要紧。 回到马来西亚,同事们问我上海好玩吗。我都是这么回答的,要是把我独自丢在上海两个月,我应该是没办法生存的吧。承认自己软弱,也不是一件坏事。软弱的我,还是留在吉隆坡这种悠哉的城市,过着悠哉的忙碌生活。我真心佩服上海人。
1年前
我从马来西亚回来,在机场等了好久都不见设仁来接,打电话给他,他在那一头气急败坏地说车子开不动。我只好召计程车。到家时见设仁正在付款给汽车修理员,想必不是太大的问题。进了门他才告诉我车子没坏,是他自己疏忽没给电池充电。他好长一段日子没用车,才会这样。因为时差,回来很累,我先去洗澡,想吃过晚饭就睡觉,没再多想车子的事。冰箱和冷冻库都没什么东西可吃,我说我们分一个披萨吃好了,你去买。他说几乎天天吃披萨吃腻了,不然用蛋和面粉来做煎饼,很快的嘛。我实在不想动,煎饼跟披萨不也差不多吗?就坚持买披萨,他讪讪地出门。过了一阵我想起车还在充电池,设仁怎样去买披萨?走路来回也要三十多分钟,他没说什么就走去,是不是又赌气了?飞行十多个钟头后,脑筋一团浑沌,像塞满了棉絮,感觉上已经挤得膨胀,同时却又感到胀是胀了,其中并没有内容,仍是恍恍惚惚的空,就是抽不出任何思维。这时设仁走路的姿势浮现,我看到他一顿一拐蹒跚向镇上走去的身影,从浑沌中展现,又踽踽进入浑沌中,迷糊中我想:设仁你就别去了。可是外面夏夜天光是这么明亮,亮得人不得不明白这不是梦境,盛夏根本容不下任何妄想,在光照里什么都必须真实无遮拦,设仁走去买比萨的事实,带着幽怨的责怪成分,摊开来,明摆着,收不回。我的头更膨,棉絮变成铅质,除了挤,还重得人要失去平衡。 设仁终于回来,披萨饼冷了,我们用微波炉热了吃。设仁很安静,面无表情,他一贯的样子。他没解释何以许久没用车、平时怎样买吃食,我太疲倦也懒得多问,只问他马丁有没有来看他。他说马丁忙他的,没要他来。显然他们父子在我不在家时很少交流。那份陌生感又涌上来,设仁和马丁是我的至亲,然而他们就是在雾中,我则在梦境中,我们三个,没一个踏实,都悬在虚空中。设仁戴一副圆形哈利波特式眼镜,他回答我时挑挑眼皮,眼睛蓝光一闪。他的双眼,夏天里沉如潭水那么的深蓝,透着水晶的光泽,冬天随着季节转淡,成了灰蓝玻璃球。老来眼球浑浊,那深蓝中映着一道灰黄色,纯净不再,添了一丝暮气。我捕捉到他的蓝光,惊艳地再端详他的眼,想看看是不是又寻回他年轻的风采。他抬头,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我傻乎乎地瞅着他。他的眼神,透过旧蓝、微黄的闪烁光芒,无力地接触我,连一丁点询问的意思都没透露,让我联想到死鱼暴突的眼睛。一个月没见,他怎么就没了神采?一向都是这双眼睛尖锐地对我作出批判或抗议,他不会赘言,眼神是他的言语,多年来我善于揣摩及意识到他的心意,常常,只要瞟一眼、横一横眉、或提一下眼皮,他射出来的蓝光有着千头万绪、以及最微细的语调变化。他的眼镜让学者氛围或多或少留驻于几天没修的、失去轮廓的脸,也只有这副眼镜在提示世界他曾经历过的盛世。我朝他咧咧嘴微笑,他无动于衷地盯了我一秒钟,继续低头咀嚼。 时差,凌晨两点就醒来,没办法再入睡。继续躺着胡思乱想,尽量不翻身,设仁浅眠易醒。我们睡两张单人床,我侧头看他那边的动静,好像睡得很沉,跟醒着时一样安静。他喜欢早醒,每天固定4点半起床,煮咖啡听收音机读报。过了一阵他仍一动不动没有声息,我开始不安,万一他这样就睡死了呢?骂自己胡思乱想,怎么可能在我一回来就死去!我忍不住侧了侧身,这两年背脊出问题,不能平躺太久。再看他,没动。怀疑他呼吸停顿,我终于悄悄下床,由于身体僵硬,动作笨拙难免弄出声。到他床边瞧,他没被吵醒,安静如深井。听他的鼻息,又仔细看他腹部起伏,黑暗中实在不容易。观察他的当儿,忐忑无章各种念头起伏,想着种种可能性,许多臆设境况如波似浪翻搅,时间像已经走了几世纪。然后,他终于吁了一口气,我踅回床,想起他工作中的专注神情,也是这样在静默中偶尔吁一口气。 设仁说必须去上坟,我不在家,他一个人没劲去。他父母的坟墓在安曼峡,我们每年秋夏两季去上坟。他看天气预测,选一个晴朗天出发。收音机开第五台,整天播放跟夏日有关的歌曲,许多陈年老歌也搬出来,听听倒也心旷神怡。5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反正不急,沿途几乎每个休息站都停下来歇歇脚喝咖啡,不赶路就有余暇看风景,做微停顿。在云端江畔逗留一个小时,设仁感到疲倦,我让他小睡一下,自己坐在大石上看天地流水。云端江以急湍闻名,湍流一路冲窜,岩石都挡不住,轰隆隆的铺天盖地,气象宏伟。水流上方聚凝着浓浓水气,天空的蔚蓝被洗淡,一时天跟水没了界线。我拍了几张照,时间到了去叫醒设仁。依我们的走法,5小时不可能到达,设仁曾创下4个小时半到安曼峡的纪录,而且并没有超速。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设仁从没承认他精神不济,总是说要一路看风景不要急,我可有可无,反正出来了,随他怎样安排。设仁去江边洗脸,我盯着,怕他失去重心掉下水去。他似乎变得没有自知之明,或是不自量力,仿佛没有察觉自己的老化,我想他是不愿意感到老,像熟透的苹果仍不愿落下,犹自死攀住枝条,风雨中更显垂危。也许我的心比他老,总看见他的老态,是不是应该乐观看待我们的景况,我更该放宽不要担忧,常常读到一些激励文字,什么顺应自然、随遇而安、以平常心看待无常等等,不但没有起作用,反令人更依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天长地久。 我们订了两晚旅馆房间,在安曼峡以南的烁石岭镇,因此不用担心路上耽误时间。天气真的如预报的晴朗,夏天是神的恩典,自然界里的所有颜色都突出而不争先,相映相辅,野花顺时序不慌不忙轮流开放,绿树草茵,在湖心的云影,令人兴叹人间世领受的是何等福泽。收音机播放东尼纽森的〈蓝是你的颜色〉——这是我的一生,倾我所有给予你。我活在你眼底下,因为此刻我就是我。在亮光永不消翳的夜里,忆你最深,而你的颜色就是蓝色。 这样刻骨铭心,是年轻才有的情怀。我多年前听这首歌,不过是一首情歌,喜欢的还是旋律的美,没怎么细嚼歌词,现在才把它听进心里。设仁跟我,没有过这份浪漫的儿女情长,他是搞科学的,理智自律得不食人间烟火。他是十年如一日,过生日结婚周年不曾在他心中稍微停驻,就是掠过一抹影子也难,连孩子的生日也忽略或忘记,我总怀疑马丁对我们家的不热情是不是被疏忽的后遗症,不然就是得了他爸的真传。工作是设仁的堡垒,也是他的家,跟我组织的家庭退居第二,而他并非不顾家,他是极度尽责的丈夫和父亲,问我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说不上来,他的心常缺席,就是退休后也像一个行动电脑,心之所在在何处不得而知。 我问设仁记不记得这首歌,他说从未听过,双眼直勾勾望着路,全神贯注的样子如临大敌。车已经开了几十年,不知何时起他对上路有点迟疑,他一贯没有表情,但我感觉得出他手忙脚乱又极力控制着。前面的一辆车行得慢,尾随了快一公里,不得不超车,设仁向左斜出开始超车,却没有加速,变得两辆车平驱并进,拉锯了好一段路。我催促他加速,赶快超过那辆车,他踩下油门,我整个身子后仰,车一声怒吼飙出去,我吓得大叫,幸好是乡间路段,前面没有其他车子,他终于控制回车速,仍然一声不响,但我看到他额上冒出汗珠。我忍不住说他两句,他瞟我一眼说:你懂什么!是谁开的车! 我说:不然我来开一段吧。他沉着脸不吭声,也不肯停车换人。看看安曼峡不远了,就不再唠叨他。这段路变得好长,才5公里,像走了半世纪。除了收音机在唱,我们静默无话。我一不说话就如被一窝蚂蚁缠身般,只想快快到达好抖动身子,把所有憋住的话语抖落。(7月9日续) 相关文章: 扶风/晏夏(下) 扶风/丽晴 扶风/缓缓流去(上) 扶风/缓缓流去(下)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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