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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花异草

我喜欢攀登P300这座不高也不陡的小山丘,常独自穿行于浓荫深处,在寂静中倾听自然的心跳。除了几条登山客踩踏出的蜿蜒小径,这里几乎完整保留了原始地貌与自然节奏,呈现出难得的生态纯度。万物犹如遵循另一套律法,不与人间喧嚣为伍。自然在此不受拘束,静静展现它本真的样貌。走进山林,恍若步入一个被时光掩映的秘境,连感知也悄然调到了森林独有的绿色频道。 每次登山前,我总会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在心里轻轻说:希望看见一只蓝色的山蝴蝶、一只七彩斑斓的山林大蛛、一条带黄褐斑纹的豹纹守宫,或是一朵奇异绚丽的菌菇……今晨在山脚下泊好车,取出登山杖时,我在心里默默说:愿今天能遇见一朵奇特的红色蘑菇。 这几天山区下过几场雨,最有可能在落叶、木屑与腐殖土中寻觅到蘑菇。山中的菌类总带着一点魔幻色彩,有些甚至能在夜晚闪发荧光,为黑暗的山林添上一抹幽幽的亮光。只是我心知,在黑暗中上山太过危险,那样的奇遇,只能留待梦中。今天,我只盼遇见一株颜色鲜明的红菌菇,已足矣。 我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脚下的路面,像个细心的侦探,捕捉菌菇可能现身的蛛丝马迹。屡次以为发现了什么,凑近一看,不是枯叶,就是从泥土里冒出的树根。四周的光线渐渐幽暗下来,心里的那份期待也随之起伏不定,时而亮起一丝希望,时而又黯然落空。 走了约三分之一的路程时,突然,一株陌生的蘑菇亭亭伫立于潮湿的枯叶间,想必早已在那里等候我多时,只待我一眼发现。虽然那只是一株小小的菌类,却让我如坠入庄子的梦蝶之境:在真与幻之间摇摆,难辨虚实。一瞬间,我竟不知是现实,还是林中的一场幻象。我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才确认真的是它。那不是一般的蘑菇,而是我曾在书页上一眼惊艳的红色鬼笔菌。这种菌菇有着红色的中空菌柄,表面布满网格状的纹理,如蛇皮,又像细腻的浮雕。中文出版物鲜少提及,若非早前在一本英文自然杂志中偶然见过它的图文介绍,恐怕也难以立刻认出。 风吹叶动、小溪潺潺,流水声轻响,耳中只剩这些纯粹的声音,时间仿佛在这片山林中放缓了脚步。在这样的空间里,五感逐一被唤醒。 眼前这株红鬼笔状态极佳,纹理清晰得惊人,让我忍不住屏息凝视,蹲下身细细观察。它从一枚白色菌卵中破壳而出,下半段呈粉橘色,表皮布满细致的小格子,顶端覆着一层黑红色孢子黏液,湿润发亮,仿如刚刚抹上了一层厚厚的草莓果酱。 它静静地挺立着,无声无息,似悄悄应允了我今日的愿望,送来了一份温柔的馈赠。它像一个刚刚苏醒的小精灵,笔直站立,在林中不动声色地张望,似乎也在打量着我。我和它对望片刻后,感觉那是一场微妙的相认。 那一刻,我知道,当内心的喧嚣沉寂,自然便无声地发声。我遇见的,也许不仅仅是这株鬼笔菌。我或许重新感受到那份早已沉睡的敏锐与柔软,并无意中重新连接起与自然之间那条久未通电的无形细线。 我仔细端详着这株鬼笔菌,不知它是否有毒。忽然一阵风拂过,一股混合着甜味与腐叶的气息扑鼻而来,令我不禁皱眉,却仍忍不住再次低头凝视。那气味像是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吸引力,亦潜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正是自然最矛盾的魅力——吸引与疏离,总在一瞬间便在心头交错浮现。 蘑菇的世界总是神秘莫测,一夜之间悄悄现形,在晨曦微光中,又随时会隐退,消失在这片柔和的光影中。它不问人世,也无须回应,只是默默存在。今天,在这株鬼笔菌短暂的生命旅程中,我恰好撞见了它。它宛如森林悄然递来的一封红色短笺,字迹斑斓,寥寥数语,却已深深镌刻心间,让我将这段山路铭记于心。 因为罕见,它的出现宛若一场梦,而梦醒之后,一切竟仍有余温尚存。 风吹,林间枝叶晃动。我站在林中,一时恍惚分不清,是我遇见了鬼笔菌,还是它选中了我。也许,这正是自然偶尔敞开的一扇门,只为愿意低头看一朵野生菌的我。 这次,愿望真的实现了。也许,是一种巧合;也许,是山林听见了我悄悄的心念,在沉默中悄悄回应。那么,容我再许一个愿:愿下一次,能遇见更多梦里才有的奇菌。说不定,它们早已在幽暗深处静静等待,只差我再向前一步,再低头一瞬。 离开前,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鬼笔菌依然一动不动,静静伫立在腐植土中,仿佛懂得我的不舍。那一抹红,不喧不语,却在我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记。 相关文章: 露凡/树倒,猢狲散 露凡/听听那虫鸣
4月前
《论语》有云“四十而不惑”,意指人到四十岁应不再迷茫。然而,当今80后一代步入不惑之年,却遭遇疫情与AI人工智能的冲击,有人戏言:“80后不是四十而不惑,而是四十活不过。”事实真是如此吗? 星洲日报《大柔佛》社区报走访位于麻坡巴莪的一座独立民宿,看海归美发师司徒光伟(41岁)如何“杠杆”园艺圈,最终在奇花异草间找到让心灵落脚的绿洲。 “我对植物的兴趣,其实源自母亲。她热衷于用植物点缀环境。小时候,我常看到她用最简单的方法栽种——随手拿瓶瓶罐罐当花盆就能种出一片绿意。那些画面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司徒光伟娓娓道来。   长大后,他一直想着能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园? 前半生如空气凤梨般靠本事拼搏 在台湾研习期间,司徒光伟偶然发现空气凤梨。“起初我很困惑,这种植物竟然不用种在土里?在我认知里,植物一定要种在花盆才合理啊!空气凤梨却完全不需要土壤,只靠空气中的水分生长,这让我大开眼界!” 虽然对空气凤梨惊为天人,但是当时他还在国外美发时尚圈拼搏,根本无心照顾植物。 司徒光伟艺名Hikaro Sitoh,原是麻坡老街长大的小镇男孩。由于小时候患有阅读障碍,他难以专注课堂学习,却对具体的形状与图像充满兴趣。16岁时,他毅然进入理发店当学徒,凭借勤奋与刻苦在美发界崭露头角,并获得机会前往英国维达沙宣美发学院学艺。此后,他在英国和新加坡的高端发廊间游走,逐步站稳脚跟。 从淳朴小镇跨入顶级时尚圈,司徒光伟前半生的故事也跟空气凤梨一样,无根无依靠,却光凭本事在世上占有一席之地。 空气植物易打理又美观 空气凤梨(Tillandsia)原产于美洲,是一种生长在空气中的铁兰属植物,与可食用凤梨同属黄梨科。它不仅耐旱,还能依靠空气传播繁殖,因此在南美的电缆线上,常能看到它们随风摇曳的身影。也正因如此,它被誉为“地表最强的植物”。 在亚洲,空气凤梨受到室内设计师大力推崇,被视为精品植物。司徒光伟从国外回归家乡创立艺术发廊后,也开始恋上空气植物,其后玩起鹿角蕨,这一两年大量培植积水凤梨(Bromelioideae)。 这些植物的共同特点是不需培土,易于打理。然而,它们不像花卉那般绚烂盛放,而是以安静优雅的姿态悬挂或附着在枝头,静静点缀四周。这类低调却极具韵味的观赏植物,反而吸引了一批死忠玩家。 经历低潮学会放下执念 司徒光伟回忆起自己对植物最执着的时期:“每逢刮风下雨,就算半夜我也会爬起来查看花圃。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们养得如此茂盛,但若某片叶子折断、留下无法复原的伤痕,我真的会心痛不已。” 行动管制零期间,艺术发廊迟迟不能开业,加上女儿早产需要医疗费,司徒光伟不得已将心爱的空气植物转手他人,太太吴翠瑾(40岁)也协助他管理社交平台并接单,将小植物打包邮寄给买家,算是意外“杠杆”了一回。 经历疫情低潮期,也让司徒光伟有意识地要让自己慢活下来,放下对时尚和精品植物的执念,以更舒适和豁达的心境看待事业和嗜好。今年过年,是他在美发业最轻松一年,全店忙完小年夜就放假半个月,他笑言是植物让他的焦虑感下降。 他的发廊内外摆放不少植物,犹如一座雨林美发屋,不仅优化了工作环境,也让他缓解压力。“每当我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我就走到发廊后面碰一下植物,它们能帮我快速恢复能量。” 如今,他与妻子也游走于麻坡文创市集,将积累的培植知识推广给大众。他笑言,这种方式就是一种“推坑”,通过分享让别人也想要参与。“比如要养鹿角蕨就得从基本款入门,再进阶到其他扩展品种,透过不断进阶才能获得更高的栽种技巧和更有经济价值的成果。” 司徒光伟如今也将栽种培植的嗜好当作人生下半场的志向。他坦言美发界与时尚圈一样有年龄期限,尤其像他一样有家庭的美发师,中年以后要逐步退居幕后,花圃未来也许是他的另一个主场。 植物点缀民宿更独特舒适 由太太吴翠瑾主理的独立民宿,是一所由老宅改造的旅舍、咖啡座和小发廊,如今民宿周围都被司徒光伟种满各种植物。吴翠瑾淡定表示,自己从未被先生“推坑”爱上植物,“但是他真的做得很好,连我在新加坡的哥哥回老家过年,也对他的园艺设计赞不绝口”。 吴翠瑾透露,园艺是很烧钱的一件事,两夫妻没少为了买植物而争吵,不过这些植物也将他们一家三口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绿意盎然的植物让民宿咖啡座更独特和舒适,女儿也能在这里看猫狗、蝴蝶、蜻蜓,成为坐拥一整片花园的小公主,间接达成司徒光伟童年的梦想。 夫妻俩笑言,人生仍在不断折腾,谈不上真正的“乐活”,但至少,他们都对自己的40岁心满意足。
10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