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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

台剧《两个爸爸》有一幕,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男主角的父亲唐伯伯,从家人手中拿到一把儿子家的钥匙。他凝视着手中的钥匙,沉默片刻,才轻声地说:“忽然觉得,拿到一把回家的钥匙,有回家的感觉。” 第一次看这部剧时,我还在念小学。当时的我感触并不大,纯粹觉得那把钥匙对唐伯伯而言,不仅是一把开门的工具,更是一种迟来的归属感,被儿子家人接纳之余,还有“我随时可以回家”的肯定。 后来,不管是影视剧还是小说,总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一个人把钥匙交到另一个人手里,这不仅象征着信任与重视,更意味着一种无声的牵绊。这一幕常见于情侣之间,也常见于家人之间。 直到中学我才发现,原来其他同学都有一把自己家里的钥匙。 “若家里没人,谁开门给你?”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这让我对“自己家的钥匙”有了全新的感悟,与故事中演绎的截然不同。 我从小就没有随身携带钥匙的习惯,不是没有钥匙,而是没有必要。因为无论身在何处、何时归来,家里总会有人等我回家,替我开门。 晚上10点之后,阿公阿嬷会从梦中醒来,边叨叨絮絮,边为我拉开嘎吱作响的木门。回外婆家时,我总是站在铁门外,等待外婆踩着缓慢的步伐,亲自打开那沉重的锁头。连续几日在外州拍摄节目深夜归来,是我妈听见车声,第一时间来开门。因拍摄短片第一次凌晨4点回家,是我爸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发出叩门声。 一扇门的守候 到异国念书,开始独立生活后,每次出门前,我总要再三确认宿舍钥匙是否在背包里、口袋里,我不安地反复检查,就怕自己被挡在门外。工作后也依然如此——刚准备踏出宿舍门口之际,赫然发现忘了带钥匙,于是连忙刹车,返回房间取钥匙;或者临时找不着钥匙,可自己上一秒明明才见着,结果翻箱倒柜后,钥匙竟然在背包的小格子里安然地躺着。这些情景已见多不怪,也记不清到底上演了几次。 原来,从前不曾经历这些手忙脚乱,是因为有人默默为我守住回家的路。 而如今,我手里依然没有那把打开家门的钥匙。因为我知道,依然有人在车站等我,载我回家。依然有人替我留着家门外的那盏灯。依然有人听见我的脚步声就来开门。
2月前
某夜的酒吧里,听见邻座一个新加坡人与酒保的对话。那新加坡人喝得面红耳赤,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在马来西亚的生意和工作。酒保随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新加坡的家,没想到他酒醉三分醒,握着摇摇欲坠的威士忌杯,眼底浸着一泡混浊不明的水,笑着戏谑道,家?这里找不到,回去也没有。 我把酒喝尽了,付了钱,便动身返回住处。一路上,不停地想起那句话:战争中你流尽鲜血,和平中你寸步难行。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合群的人,即便是身处于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依然时常感觉格格不入,一刻不得踏实安稳,恍如在浓雾中寻找丢失的家门钥匙。雾很近,也很远,如无法逃脱的异梦,或镜中令人不安的熟悉倒影。 把家倒转来看吧 也许是因为发现曾经的游乐园原来早已爬满谎言,也许是突如其来的疫症灾难悲剧让我们不再寄望未来,也许是周遭总是弥漫着关于城市正在衰败的耳语。也许,只是我自己,偏执于要和过去切割,终究成了自己内心的异乡人。以前总是忌讳那些把个人生命与家国命途硬扣在一起的伟大论述,但在经历了那些怵目惊心的千层大浪后,我还是看到了孤岛之间,深埋于海底下透明的相连血脉。 我无法一概而论,但总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对于家乡故土,有一种很复杂矛盾的逃逸意识。讨厌城里的一片伪善瘴气,又无法潇洒割舍;把自己辛辛苦苦地织进一个安全的蚕茧里,又时刻渴望逃脱;想说点什么振奋人心的言词,又张口无声,因而越加讨厌自己,因而寸步,难行。还是学王家卫的《春光乍泄》,要是回家的路逃不掉,又无法面对,那就把家倒转来看吧。在热血上脑,头昏眼花之时,也许会更清楚看到回家的路。 奥尔罕·帕慕克说,所谓不快乐,就是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城市。我想,在我的城市里,充满着许多不快乐的人。乡城和香城,只是一个写法的分别,但隔了一片茫茫荒漠,隔了一整个失落的时代。世界之大,尚有容身之地,但对于那些永远只能徘徊在家门外的人来说,宇宙穹苍,也没容心之所。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