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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若琳

如果你想静静地听一个人诉说她的故事,我推荐你去阅读《战地情书》。素莱的坚韧让她在苦闷的军中生活里即便知道有人战死了、有人自杀了,甚至于她也在与危险共舞的日子里也一直能够保持快乐的能力。 当视线划过图书馆架上一本本书,有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我。禤素莱,几年前曾以《随军翻译》一书牵动了我的笑与泪,让我这几年时光里对世界另一头念念不忘的女孩。而今阅读这本《战地情书》,好像听见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从战场上传来的音讯。对比她前一本随军驻扎国外的著作,《战地情书》在她被调任司令部的背景下更多着墨于她在军中与诸人的相处和逗趣日常。但在那让人看了不住嘴角上扬的字句背后,是那战争带来的难言伤感,和沉默下的伤痕。 我想她是极其勇敢的。无需教条化的训导,素莱本身就是一个普通女孩最美的写照。她精通五语,于重重考核中脱颖而出,成功任职联合国为随军翻译。作为一名亚裔女孩,她无可避免地遇到了文化冲突,也遭到了隐隐的歧视。在随军的路途中,危险不仅潜伏在暗处,还在诬陷与身处权力地带而必须小心翼翼的境遇上。但在面对种种状况时,她勇敢且坚定。正如素莱有意将泡得难下口的咖啡端给上司以视对约定俗成的“女人活”表示拒绝一般,在另一位上司吩咐她晚上来给他“按摩”时,她不惜得罪上司也绝不赴约。 ◢在严肃的大兵中吹泡泡 素莱也是个将“自由”二字书写在自己人生中的人。她大胆地在无聊的军营生活里为自己和伙伴们苦中作乐,也不吝于小小违反一些军规为生活带来乐趣。我对她随身携带的泡泡管印象深刻,不管多久以后,我都会记得她在面容严肃的大兵中吹的泡泡。那些晶莹剔透的泡泡既脆弱又顽强,它们乘着风,载着苦闷生活里的童趣被吹得很远很远。风小时,就会有大兵将泡泡吹起。军营里的将士们长年离家,枯燥的生活滋养了如野草疯长的思念,也让军中诸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战友情谊。有人来这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亦有人远赴战场就预感与某人永世不能相见。 如果你想静静地听一个人诉说她的故事,我推荐你去阅读《战地情书》。素莱的坚韧让她在苦闷的军中生活里即便知道有人战死了、有人自杀了,甚至于她也在与危险共舞的日子里也一直能够保持快乐的能力。她以妙趣横生的文字记载她逗趣的日常,仅在只言片语间流露出战争的残酷。但无论何时,她永远自信飞扬。而这份如早晨阳光的自信不单照耀在了她的人生旅途上,在军中熟识的将士们身上,也在每一个阅读了她的文字后或喜或悲的人身上。 相关文章: 【读家投稿】伊婉 / 谁刺杀了肯尼迪? 【读家投稿】萧宇淮 / 平凡人的侦探梦
3月前
他们成为出卖苦力的奴隶。由于语言不通,听不懂监官的命令,只能被蔑视成畜生来驱赶。人们渐渐麻木,也学会了单听命令中的语气行动。 那些刽子手如今应当都几近死绝,受难者也几乎长眠地下了。距今不到百年的犹太人集中营历史,在时光长河下慢慢被遗忘。我捡拾起这本《被淹没于被拯救的》,透过普里莫·莱维冷静的笔调,瞬间被扯回那我不知晓的过去。 他们从各地而来,被驱赶着挤上连厕所也没有的长途列车,开往那葬送了不知多少生命的集中营。此时,命运已无可挽回。 他们成为出卖苦力的奴隶。由于语言不通,听不懂监官的命令,只能被蔑视成畜生来驱赶。人们渐渐麻木,也学会了单听命令中的语气行动。文明世界的一切已成为人们不敢触碰的回忆。他们不知道何时会在劳动中倒下,也不知道哪一天会被送进毒气室。 要想提高存活率,只要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动于衷。党卫军为了约束犹太人,竟让少数人背负罪行,手染同胞鲜血。生命安全朝不保夕,让一些人抛弃良心,那些和施害者同舟的少数人,是否会在长夜中后悔?许是未来太长,他们只能考虑现在,无力去悔恨。至于其他苟延残喘的人们,如果熬过漫长黑夜,是否会迎接黎明? 但迎接这些幸存者的并非安慰和理解,而是源源不绝的质疑。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事先”躲避被捕?事不关己的大众高高在上地点评,将他们承受苦难的罪责,归咎于他们自身的不作为。集中营时期的德国军官(得到了免费劳动力的老板们)矢口否认罪行,他们不承认匆匆烧毁的证据,也不承认那些每天以吨为单位的骨灰。但是你看啊,那些骨灰被填进了沼泽地,作为木制建筑墙中的隔热材料,还被作为磷酸肥料。甚至你低头去看脚下的小路,铺的并非鹅卵石,而是骨灰。那些施害者,怎能心安理得说自己毫不知情,一切只是无稽之谈? 幸存者看似逃离了地狱,却被困缚于罪恶感中。当他们回归文明,想起集中营的事迹,羞愧将他们淹没。受害者中最善良、勇敢的人,无一幸存,他们因善良和勇敢而死。而每当想起自己替代了无数品德美好的人活下去时,他们如困兽一般无处可逃,最终接二连三地自杀。 书里只将惨案的冰山一角展示给我们,即便不忍去看,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记得那违背人性的过去,也要记得这些不只是历史,相似的悲剧一直小规模地发生在身旁。我们并非无能为力,理解和力所能及的帮助是我们可以给予受害者的——高高在上的受害者有罪论,是我们应合力拔除的社会毒瘤。 相关文章: 下雨了/巫若琳(加影) 妒忌与孤独/巫若琳(加影)
4月前
下雨了。天边层层叠叠的乌云翻滚着,明目张胆地酝酿暴雨和雷电。我坐在车里,头靠着窗。车里的氛围很安静,只有那车前刷子定时擦窗子的声响。 “等会儿落车肯定会被雨淋湿了,真讨厌。”我说:“都怪你,都说了我不想吃,你还硬逼着我吃多些。现在好了,迟了上车,还赶上了下雨的时候。” 前排驾驶座上的爸爸没有回复我,只是沉默地驾着车。他永远这样,不会说话、从不表达,只静静地听。不,我甚至怀疑他没在听我说话,又或者说他压根儿听不懂我是在责怪他。 不过,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从头倚着窗的姿势变成了平躺,视角呈45度地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其实我并不讨厌雨。 明明内心平静,贬低、伤害的话语却这么不经意地说出了口。好像在外面世界划出了细碎口子的灵魂需要一个恶气的出气口,于是将那些难言的疼痛化为刀子,扎在不会怨恨我的亲人身上。用这种低效而又杀伤力巨大的方式去发泄,就好比那些肆意焚烧垃圾的人,滥用着大自然无声的馈赠和包容——垃圾烧了就烧了,那点二氧化碳能对世界产生什么影响呢?埋怨责怪的话说了也就说了,我笃定地知道家人不会因此离开我。 你问为什么我知道?因为我知道他们爱我啊。 人的劣根性,如此而已。 “我辞职了,下个星期五正式离职。”我缓缓地说:“之前没谈清楚工作时间和工资,加上和同事相处让我觉得累了,所以不想继续。” “做得不开心,就别做了,回来。”他总算说话了,我听着他的话,突然又回想起下定决心辞职的那一天。那天我经历了一些事,心理防线被击溃了,就没由头地发了条信息问他:我辞职后找份离家近的工作,他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可以吗?他也是这么回答的:可以,做不开心,可以换。 我没告诉他我想家了,也没告诉他我看到他回复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我从前总是轻视所谓人之间的羁绊,最后却发现我是如此依赖家人,而他们也成了我离开痛苦的底气。 放弃吐露心底的想法 “可是,你的家人不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老板娘坐在我对面,将我从爸爸车上那个安稳的地方扯离。我怔怔看着她。 “你的父母会老,有一天他们想全家出动旅游,又或者他们生病了,你觉得你掏得出钱吗?这问题很现实,但你没法避免。”老板娘平视着我:“你说你社恐,也不用和其他人有交际。但你的家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不能每次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陪伴你。终究,你是要自己面对。 “有任何疑惑、问题、想说的、想问的,不要犹豫,说出来。你会发现,问题其实不是个大问题。无论以后你在哪里工作,抑或是在与人相处中,都希望你记得这点。”她微微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我说不出话来。 有些东西梗在我的喉咙,可我说不出话来。 那些心底的想法、疑惑,我不是没有试图说出口过,可我总是磕磕巴巴,犹豫中又放弃了吐露。 我又忆起在车上的时候,我对着寡言的爸爸,又或者说是对着窗外的雨,缓慢却条理清晰地诉说我所有的不解和不平。那些因紧张而反复出现的口吃在这一刻并不存在。是因为安心,是因为知道他是家人,我不必像对外人剖析自己时那么小心翼翼、怕被嘲笑。 可家人再好,我也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我鼓起勇气提了工资和工作时长的事。诚然我羞耻于让人知道我介怀这些,但这就是最真实的我的想法。就算要走,这次我也要走得干净利落,而不是带着满肚子说不出的话。 话说出口后,问题也都得到了不错的解决方案。老板娘答应了部分的工资补偿,我也订下了离开这个地方的日子。一切尘埃落定,我的世界好像下雨了,虽没赶上日出,却撞见了彩虹。 我自伞下探出手来,让微凉的雨落在我的掌心,道:“谢谢你们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让我当了那么多年的伞下人。” 未来的路,雨中,我想和家人一同撑伞。
7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