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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

洗澡时,皮肤开始紧绷。热带的潮湿和炎热让身处其中的人们早已养成了每日淋浴至少两次的习惯,但这个习惯在异乡確是画蛇添足。2023年金陵的秋日异常干燥,按理不该如此频密地洗澡。但按理和日常习惯总是两回事。走入博士二年级的生活,享受了单人间的舒适和充分拥有隐私权利的同时也接受了硬币的另外一面;若无有意或有驱动力往外走,是可以长达一周不见任何活人的。住在大国之中,会发现一切的距离都是疏离的。物理的距离确实存在,就如中国很多大学的新校区都在杳无人烟的区域。它们被赋予开垦新世界的责任,把一群年轻的人们放置到一方,期待他们为该地带来人间最紧密的烟火气。 熟悉的面孔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少。新加入的人总会不厌其烦地问一句话,“你如何在这片荒芜中居住了4年?”我总是笑而不答,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回想过去刚抵达南京,都不知道其实中国的网约车起步价是非常实惠的。人生地不熟,口袋里又揣着父母跟自己说要省省花的安家费,真的别人跟我们说怎么做就是怎么做。后来知道从地铁口打车到宿舍楼下也就8元,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拖着三个满满的宜家袋子从地铁口横跨4公里走回到宿舍。 人穷志短,是真的。那时拖着那些家私和生活日用品在校园穿梭,好不容易买了便宜的东西回到学校。差一点就败给距离。当下狼狈、委屈和倔强油然而生。到底为什么要坚持买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能将就?为什么就不能忍受一件衣服穿几天?为什么一定要买衣架?为什么不能喝速溶咖啡?为什么那么弱小?内心深处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翻江倒海。多年过后当这些东西依旧陪伴在身边,又深感庆幸。若当时将就,或许物品的寿命也会大打折扣。看着带有岁月痕迹的盘碗杯子,桌灯,台凳,置物架,安逸的感觉会在内心蔓延开来。 有人质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活得“那么累”。思索良久,那么多年过去我的答案依旧有限。甚至有时会招来批评,“规矩那么多,谁爱跟你玩?”带着这点批评,潜入了更深的回忆。曾几何时,我也曾是放荡不羁和蔑视世俗的年轻?小时候很多大人会评价我为“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时候我真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长大后有一天才意识到这句话潜藏了多少的恶毒。 东亚文化時時刻刻想着要驯化野蛮生长的一面。少年时代的我疯狂探索世界和各种人际关系。我的课外活动是多姿多彩的,前有弦乐团,后有辩论队。在学校确实是风云人物,但也因此受伤、因此孤独。年轻气盛不知畏惧,只想着要风云际会。现在的我却只想不被轻易地打扰。有人闲来无事,对我的脸书好友进行了人群分析。那人居心叵测,但也趁机让我意识到,年少时一起经历事物和成长的朋友和成年后的酒肉朋友有巨大的区别。那时我们都只是穿着制服,准备考同样试卷的一群人。谁的内心不是怀揣着更广阔的天空,期望着换下制服便可以像大雁一般迁徙至另一片天地? 长大后造化弄人,人会因自身条件产生出不同的际遇。就如我,18岁的我也不曾预测自己会到中国留学。但哪怕留学的空间是同文同种,那也是离开了。但人又能真的离开吗?四季提示了天地间总有轮回,万物萧条后入春总会在绵绵春雨中生根发芽。热带的槟榔树,红树林,和眼前的景象永远是绿油油的。有时绿得历史和时间被封锁在这片绿意盎然的世界之中。热带的花带着奇特的样子,活在这片绿色之间。面对带着秋末金黄色的杏叶拂面而来的北风,时间又在其中流逝。历史和时间的无情之处,在于它们总是在不经意转瞬即逝的片刻中产生。比如马来西亚政坛几年中的风雨不断,世界左派右派之争的永无止境,性别流动性的议题正在倍速增长地复杂。冠病疫情似乎让时间这个齿轮走得慢一些。俄乌战争却让人意识到若想生变,无论如何人都会找到方式去生变。 老子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就是那些情况吧。面对不停变化的世界,又有许多人巧立名目。美其名曰:“回到经典”。事实上,他人眼之所见也不过是一群人的社交标签。这个世界总是一直需要有人去走动。但,面对苍白的生活却要疯狂地从中挤出意义感觉本质上除了荒腔走板,亦是一种刻意。有时候,喝白水就是一杯白水;喝咖啡并非想要被过度诠释。哪来的那么多伤春悲秋?难道要像丑奴儿一般为赋新词强说愁吗? 空气逐渐失去了湿度,太阳落在紫金山的另一面。坐在书桌前的我不禁反思读书的意义为何?读到博士的时候对于这句话的答案反而没有过去那般笃定了。追寻意义本身就是一件无比抽象的事情。但每当对着书本条目,具体的文字又会把我拉回过去。仿佛我和几百年前的人在那本书的面前,共享了那片视野。或许古人看书伤眼却没有眼镜,看得也不一定如我们那般清楚。 人就是活在虚实间。就如山水画,除了大片的墨色晕染,也总有几笔实笔勾勒出山间的小屋。我想读书明理,并不是需要我们疯狂地为弱势群体发声,也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喉舌。能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人上人了。毕竟,巧言令色鲜矣仁。行走在山间钟声绕了一圈时便会发现,声音永远是往前传播的,直到遇到阻碍反弹回来的那一刻。 就如,独居的人最容易陷入自省。随后便会养成把过去画面都播放一遍的习惯。站在窗前,看着雪花慢慢地落下又堆积在地面时我也会想起第一次看到雪花的那一天。那一天我和M从大剧院走回校园地铁出口的那片白。如今的我只记得M急忙打伞后,提醒我不要在雪地里奔跑。我却不听把伞挪开,他不小心按下了快门。那张照片成为了那段回忆的永恒。时间会稀释所有事件中的情绪、情感和颜色。照片却是客体般地收纳了那个瞬间。M和我的曾经,现在让我努力想,也无法再回忆出些什么来了。 原来人的记忆有限不是虚言。若不把事件落在实物,让它看得见、摸得着,下场多半如以上的那件事一样。“刻骨铭心”也抵挡不住时间、现实的层层叠叠挤压。现在留下的记忆,或许是初次见面喝茶喝多后两人频频跑厕所的情形。想来真是荒谬,又十分合理。 如今在校园里偶遇刚理发完的P,他的鬓边开始花白。我的内心已泛不起任何波澜。毕竟人的距离远近和心的距离没有直接关系。不然哪来那么多转了世界一圈后,回来还是被长成的邻家女孩吸引的故事呢?缘分在的时候,那根线会将两个毫无相关的人紧紧的绑在一起。把两人的世界从毫无关系变成紧密联系。同住在一栋楼,如果有关系那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如无关系便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距离。 还记得当初决定结束和P的这段缘分,也是一个下雪天。那时候跟一大班朋友聚餐,B还让想出门踩雪的我去给他买包烟。那一面便是我与P在心里看见对方的最后一次碰面。那一夜的雪下得很大,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韦瓦第的冬季。多年后的我,努力去回想当时的想法却早已无从下手。看来,记忆又再次昭示了它的不可靠。哪怕当时和对方在一起感觉对方有多么幽默,却再也想不起任何他说过的笑话。或许还记得他对着我痛哭流涕的那一次,但我也只记得自己把他赶出去后听彭玲的〈囚鸟〉的那一幕。心痛是会连带着呼吸都痛的。但是放弃的时候,内心的世界又如真空一般的毫无声响。 这才意识到人生的种种回忆与自省,源自于音乐和场景的轮廓。人的记忆是如此的不靠谱,近乎出卖了那时候的青春和时间。走在同样的空间,物是人非不足以形容事实的全部。当在同一个空间里有不同时段的记忆层层叠加,我们甚至无法预测自己最后记得住些什么。那么,面对这些回忆的漩涡态度应当如何? 抱着这些疑问,我试图回想自身是如何对待音乐这个课题的。创作者都无法绕开音乐。音乐及旋律是与生长环境紧密结合的自然粘合剂。比如在国外参与马来西亚人聚会,只要播〈Rasa Sayang〉大家就会自然地唱起来动起来。听到锣鼓喧天就是农历新年的背景旋律。在某个星期天的早晨,会突然想起自己的家乡,然后突然觉得过去在周会唱国歌是人生中最常和这个旋律链接的时刻。无论过去多么讨厌站着开周会,在异乡的我偶尔会想念那个时刻。 或许成长就是,在异乡想家;在家想自在的某种过程吧。又或者是,记忆中被选择留下的所有都会被粉饰。过年期间小妹在饭桌上提及别的小孩在家庭聚会听到故人说起我的过往,我对那个自己又是无比的陌生。记忆中我不曾这样做,但在他人的记忆里我却做了。面对如此情景,应当如何?是把故人抓出来对质,抑或是默认自己真做了那件事?小妹打断了我的话头和思绪,告诉我肉片熟了,赶快捞! 相关文章: 卓彤恩/诗三首 卓彤恩/忘颜
3星期前
窗外那璀璨的灯光照耀着这条街道有一些时日了。他依稀记得,自从这些灯光开始照射进来,压在心底多时的困扰直接一扫而空。至少,他们没有再进到这条街里来,没有再砰砰砰地敲门,也没有再扯着嗓子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仿佛自己欠了他们几百万。 与窗外的灿烂格格不入的,是屋内简陋的陈设。四面油漆脱落,长满青苔和霉菌的墙、一张刚好够摆下两个碗的小圆木桌,和两张可以在上面摇晃蹦迪的椅子,就是这间屋里的全部。换洗的衣服凌乱地散在地上,倒也形成了一片井然有序的床铺,可供他和妻子二人休息。不过对于他来说,躺下并不是为了赴周公之约,而是为了放平姿态,思考将来。 3年前,他带着妻子,拥堵着跨越安达曼海来到这条坐落在富裕都城里的街道。他们说,这里有很好的设备,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留着自己用也行,寄回老家也行。每当他看到对着他傻笑,天真得仿若小孩的妻子,想要到这里的心就更加坚定。要到这里来并不容易,先得找到一个推荐人,凑一大笔钱来换取他的推荐,随后挤上那被水泼湿的棺材,跟着一大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出发。 他仍然记得,自己在那棺材里叫苦连天时,妻子早已沉浸在周游列国的兴奋中。好不容易抵达这里,推荐人说,还有一些手续没办妥,搞定了之后他们就能财源滚滚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他只能连连点头。殊不知,这手续一办就是3年,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任何消息。 3年来,当初一起出发的朋友个个都在这条街上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只有他依旧住在这街尾的破烂小房子里。他不是没有想过回老家,只是他所有家当都在3年前押给了推荐人,现在根本没办法再搞个棺材。他还听说,强行要走的话,他们会搜遍天涯海角来找他。 不过,说是志同道合,自然也是有难同当。这3年来,靠着朋友们的接济,生活倒也还算过得去。这不,他今晚又拎着一袋面包和一罐药品,推开了房子的门。妻子依旧天真无邪,看见他回来,立马冲上来抱住了他,嘴上不停说着很想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跑出去这么晚才回来。他抚摸着妻子的头,温柔地说着不是不是,我只是去买吃的。一听到吃,妻子变得兴奋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面包,跑到桌子旁不停说终于有东西吃了我都快饿死了。 他关上门,透过窗口看向门外的街道,依旧是那灿烂的灯光。它散发出来的红蓝紫,看似融合在一起,可他却能从中感觉到一丝丝的生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开始担忧起来,毕竟,自从这灯光降临在这条街道上后,他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了。那灯光越是灿烂,他朋友就变得越少。 咦?你还真别说,今天这灯光,好像特别灿烂,好像离家更近。 你不吃吗?妻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唤醒了他,他转过身去,发现妻子自己一个人就啃了半袋面包。尽管肚子咕噜咕噜叫,他还是摇了摇头,径直躺到床铺上。接下来该怎么办?那该死的手续至今还没办好,自己也没钱没人脉没技能创不了业,朋友亦消失得七七八八了,迟早有一天,他将再也收不到任何接济。 还是回老家吧?虽说可能会被追杀,但也总比在这里饿死强。这里的设备很好?他没见过也没享用过。来这里能赚很多钱?那手续一天没办好,这句话永远都只是天方夜谭。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到饭桌旁,叫停了正狼吞虎咽的妻子,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们明天回家吧。这里不就是家吗?她问。你看这里哪里像个家了?他反问。这里有椅子坐,有桌子吃东西,那边只能坐地上。她说。 是啊。这里虽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但老家那里,就真的只是四面墙啊!打破那四面墙,不就是自己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吗?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罐药品,捂着头猛抓头发。妻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啃着面包,仿佛周围的一切不顺和烦恼,都不关她的事。 他突然觉得刺眼,仿佛有一束光照进了家里,有红色、蓝色,和紫色。是窗外的灿烂跑到家里来了吗?他抬起了头,发现门早已消失。那炽热的灯光直直照射进来,璀璨夺目。模糊间,他看见几个人影朝自己走来。他们拉起自己和妻子的手,把他们推到一个棺材内。这是要让我们回老家吗?但这些人跟推荐人和敲门的那些人,好像没有半毛钱关系呀。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之前消失的朋友们原来都身处在这棺材里。这或许也是上天给他的一点怜悯吧,在这里还能遇见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但是,朋友们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荣光,更多的是懊恼和悲愤,而且完全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那灯光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消失的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干燥的棺材开始移动,这次没有水声,而是两个表面摩擦的声音,略显粗糙。他看着渐渐变小的房子、逐渐变长的街道,和那缓缓褪去的灿烂,懊恼和悲愤徐徐爬上了脸庞。 相关文章: 刘雅琳/极短篇四则 棋子/此身无聊 张永修/那年圣诞
2月前
某夜的酒吧里,听见邻座一个新加坡人与酒保的对话。那新加坡人喝得面红耳赤,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在马来西亚的生意和工作。酒保随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新加坡的家,没想到他酒醉三分醒,握着摇摇欲坠的威士忌杯,眼底浸着一泡混浊不明的水,笑着戏谑道,家?这里找不到,回去也没有。 我把酒喝尽了,付了钱,便动身返回住处。一路上,不停地想起那句话:战争中你流尽鲜血,和平中你寸步难行。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合群的人,即便是身处于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依然时常感觉格格不入,一刻不得踏实安稳,恍如在浓雾中寻找丢失的家门钥匙。雾很近,也很远,如无法逃脱的异梦,或镜中令人不安的熟悉倒影。 把家倒转来看吧 也许是因为发现曾经的游乐园原来早已爬满谎言,也许是突如其来的疫症灾难悲剧让我们不再寄望未来,也许是周遭总是弥漫着关于城市正在衰败的耳语。也许,只是我自己,偏执于要和过去切割,终究成了自己内心的异乡人。以前总是忌讳那些把个人生命与家国命途硬扣在一起的伟大论述,但在经历了那些怵目惊心的千层大浪后,我还是看到了孤岛之间,深埋于海底下透明的相连血脉。 我无法一概而论,但总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对于家乡故土,有一种很复杂矛盾的逃逸意识。讨厌城里的一片伪善瘴气,又无法潇洒割舍;把自己辛辛苦苦地织进一个安全的蚕茧里,又时刻渴望逃脱;想说点什么振奋人心的言词,又张口无声,因而越加讨厌自己,因而寸步,难行。还是学王家卫的《春光乍泄》,要是回家的路逃不掉,又无法面对,那就把家倒转来看吧。在热血上脑,头昏眼花之时,也许会更清楚看到回家的路。 奥尔罕·帕慕克说,所谓不快乐,就是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城市。我想,在我的城市里,充满着许多不快乐的人。乡城和香城,只是一个写法的分别,但隔了一片茫茫荒漠,隔了一整个失落的时代。世界之大,尚有容身之地,但对于那些永远只能徘徊在家门外的人来说,宇宙穹苍,也没容心之所。
5月前
〈乡愁〉 他在她的身体内驻寨 占记忆为王 以赞美埋葬青春,以爱 切断年少 她是他的故乡 以忧伤奠祭一生,以泪水 洗去所有的乡愁 而回望中,没有回望了 如这首诗 剩下想像,展翅 等待飞走 〈无题〉 如果你的身体是我的 深渊 我将沉溺如 一颗星 在梦幻里不断 闪烁 照亮自己 在黑暗里的无限空阔 〈异乡人〉 我在边界呼喊你的国 天空回应 以湛蓝的沉默 寂静是一种廻音 浮云啊浮云 我叫着你的名字 没有比洁白更辽远的想像了 我在边界 不敢跨过一首诗的尾韵 那里 有我看不到的挽歌 〈无题〉 让战争在我的骨头里 爆开烈焰 燃烧一夜火红的歌 摇滚,摇滚 一朵罂粟花的凋落 远。近 上。下 左。右 在拥抱里拥抱 死亡,在死亡里复活 战争在我的身体内立碑 让爱 在废墟上,永不腐化 〈国庆日〉 更换了一次又一次的国 他是王 割断了许多人的头颅 并引领 一批批强盗 用人民的裹尸布,干净 洁白 庆祝一场 举国同欢的节日 〈野狗〉 时间是一场无尽的跋涉 流浪成家 风云都在胯下 枯败成一枚枚落日 荒野养在体内,空旷而 苍茫 我是苍茫里唯一的歌 不断 不断走出自己的孤独 王国 〈一无关系〉 灰尘里有花 佛中有屎 尿在神鬼的顶上 鸽子不飞了 栖息在刀锋的锐光下 有无数脸孔 挂成一列日子的空空荡荡 黄昏远,晨光远 木鱼都在笑 光阴被阉割掉了,只剩下 破碎中的破碎 随着诗句在诗里脱队 〈内韵〉 小鹿跃入我的心上 以瞬间喜悦 踢踏出一片水花的光影 擦亮 一个又一个词语的声音 风吹落荫影,树摇头 把回忆减去 就只留下一个名字的印记 只要老虎不扑尘而来 我的世界 美好,值得安慰 〈冥思〉 刀子刻下的佛心 宁静 慈悲 还带着一丝丝的 血 相关文章: 辛金顺/微物志 辛金顺/致诗人 辛金顺/本草纲目
8月前
由刘国瑞编导,黄秋生、林诺及周国贤主演的《白日青春》于2022年在香港上映。   这部讲述着陈白日和莫青春等“外来者”在香港生活的困境、歧视以及身分认同的故事,是否也是刘国瑞作为人在香港的大马人心境写照呢?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黄冰冰 和刘国瑞的初次见面是今年6月初于大同韩新学院举办的“马台中文电影交流会”——“新导演电影分享会”上,当时他身着浅色的简洁休闲西装,与出席者们分享他的故事。 中学毕业后,来自柔佛麻坡的他,在没有半点粤语根基、对香港影视了解不多,甚至对香港全然陌生的情况下,在诸多深造地点中选择了香港城市大学,也由此决定他的人生走向。 “因为我的兴趣很多,对文学、历史、传媒等等很感兴趣,于是折中选了市场营销学系,(以为)做广告包含设计、商业的元素。” “结果到了才发现香港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城市,有很多东西可以学,只是不清楚自己未来想做什么。” 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一直到大学毕业,仍未找到答案。他留在香港生活,参加许多与纪录片、编剧有关的工作坊和课程,渐渐觉察影像创作对他的吸引力,并且在创作过程收获快感,于是毅然投身到电影行业。 “当时,我觉得最开心的是拍摄纪录片。有很多事情在这世上发生,你可以用摄像机去捕捉属于你的视角,然后通过剪辑剪成属于你的故事,这是我最初对于电影制作的感受。” 那时刚踏入影视制作领域的他,实际上并无“非当导演不可”的决心,尤其是初始他接触的大多是纪录片和独立电影,很多时候需要一人分饰多角,从摄像师到剪接等多个岗位皆一手包办。 “纪录片的成品需要靠剪接来完成,这是由于拍摄初期,你并不是很清楚这些素材会怎么用。我会觉得说,这某种程度能打开你对电影的想像。因为很多人会认为电影是按照剧本去拍和剪,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透过剪接可以完全颠覆你一开始想像的东西,所以后来我做剧情片,也不会拘泥于一定要把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拍出来。” 藏在电影背后的身分认同 电视广告副导演这工作锻炼了他的技术和沟通能力,纪录片拍摄则赋予他人文关怀的视角,如此经过长达数年的历练,在成为香港永久居民,拥有参与一些竞赛的资格后,成功获得拍摄基金,2017年第一部短篇电影《九号公路》便出炉了。 尽管《九号公路》是表达他对于身分认同困惑的作品,可是他依旧认为,这还不是最切中他生命的议题,于是又开始继续摸索,寻找他作为一个在香港生活多年的大马人视角和意义。 “做电影,尤其是当导演要不断地思考为什么需要你去拍这部作品?这部作品对你自己本人和现代电影有什么价值?那你的作品才会有存在的意义。” 尔后,2018年承载着他浓厚的情感投射,以巴基斯坦裔的Uber司机为主角的《末路穷途》诞生了。 而从《九号公路》、《末路穷途》,乃至自编自导首部长篇剧情片《白日青春》,实际上是在讲述关于人在异乡和身分认同的故事,他不讳言这与他自身经历有关。 “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议题,所以我不会停止思考。假设我在马来西亚,这种感受会轻一点,毕竟我是这里的公民,我拍的每帧画面、说的每一句台词都无需解释、说服别人:这是马来西亚电影。 但是,若我作为移民到香港的马来西亚人,然后我拍的香港电影,必须要说服大家这是什么电影?因为他们没有这个概念。” 希望拍“自由”的作品 由于刘国瑞同时也是一名职业编剧,加上多年的观察和思考,创作过程自然水到渠成,仅用3个月就完成《白日青春》剧本第一稿。从筹备、拍摄、成片到上映,算上疫情的耽误,也只花三年多的时间。 “我花很多时间去面试素人演员,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我喜欢拍素人演员,也不害怕用素人演员,因为我很有信心会把他们调整成适合这部电影的演员。” 饰演主角莫青春(哈山)的小演员林诺,也是他通过海选一眼相中。 《白日青春》上映后成绩斐然,曾入围第18届大阪亚洲电影节、第25届意大利乌甸尼远东电影节竞赛单元,也一举获得第59届金马奖最佳新导演、最佳男主角以及最佳原著剧本奖项,并在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获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新演员及新晋导演四项提名等辉煌成绩。 但是这部作品却一直等到7月27日“第6届马来西亚国际电影节”上才有机会登上我国的大屏幕,且这一天甚至发生了一个小意外:举办活动的商场发生大停电,差一点与我国观众缘悭一面,所幸电影顺利播完。 我们第二次会面就在电影上映后的隔天。 戴着红色鸭舌帽,搭配一身黑的刘国瑞更显白净斯文,说话语调依然甚少高低起伏;由里到外的平和,从上到下透露出“佛系”的气场仍保持不变,于是我不禁好奇情绪如此稳定的他,亦会出现波动吗? “也有,但是解决问题的手法永远比问题多。 “我可以很好地区分创作跟社会的生活,因为我认为创作的生活需要我去发挥很多能量,所以我希望把最大的能量和生活感悟都放在创作里。” 但“佛系”如他亦会感到焦虑,只是他的“焦虑”显然跟如今内容创作者的“焦虑”不同。 “我人生最大的焦虑肯定是来自于创作,可是若完全没有焦虑,就不会创作。因为焦虑是一个创作人会有的动力。 “对我来讲,不是因为焦虑而‘一定要去拍什么’,是要到‘非拍不可’才去拍。” 何谓“非拍不可”? 比如2015年左右,他已经了解在港难民的议题,也希望能拍出什么作品,当下觉得自己和他们的处境产生共鸣。 于是,他在这段时间搜集资料,甚至去当义工权当积累,并没有强迫自己马上推进《白日青春》项目。 “当我不觉得足以完成让我引以为傲的作品时,我不会去做。” 后来,万事俱备只欠他自己这股不可替代的东风,就是到了“非拍不可”的阶段。 “如果我这么放下,就没人会捡起来拍了。换个香港人拍这个题材,可能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他坦言,在筹备工作中,许多挑战是可以解决的技术问题,最难以攻克的莫过于“钱”。 “其他问题都可以解决,但是你没法变出钱来。” 但这不意味着他会为了资金选择让步,至少短期内他并不打算拍摄“不自由”的作品。 “至少未来几年,我觉得还是要花时间去做自己觉得新鲜好玩的东西。” 他曾在分享会提到,他下一个目标是拍摄马来西亚的故事,只是目前还只是一个雏形,仍需要继续摸索。 “我跟居住在本土的大马人不同,我是一个失去‘细节’的大马人。可能我最熟悉的是成长的地方——麻坡,但我并不熟悉麻坡以外的地方,所以我没有细节的东西。 核心肯定是普世的,但我还在寻找载体。” 畏惧自己的作品能量太大 讲述性侵儿童问题的韩国电影《熔炉》上映后,引起社会大众关注有关课题,巨大的舆论压力不仅重启故事原型——光州仁和聋哑学校的性侵犯及暴力对待一案,还推动修法即《性暴力犯罪处罚特别法部分修订法律案》,又称熔炉法。 由此可见一部电影的力量之大,只是这种改变社会的力量,并非人人希望拥有的,比如刘国瑞。 “其实我对于影响这么多人,我会觉得很害怕。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能量,而且是集体性的。” “年轻一点的时候会很喜欢这种东西,但是年纪越大,我会越怕。反而,我觉得一个真正运作良好的社会应该是在保持集体的同时赋予最大的个人自由。” 相比起推动社会改革的巨大力量,他倒希望自己的作品是对个人造成影响,赋予每个人追求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和自由,不要害怕成为社会中不一样的人。 更多【人物】内容: 作家张贵兴 / 用动物书写人性的复杂与阴暗 Dondang Sayang传唱者巴哈林 / 传唱民间歌谣 当年的甘榜男孩走进宫殿 作家黃山料 / 被骂亦是被看见 中国小说作家丁墨 / 机会永远留给做好准备的勇者 香港网络作家蓝橘子/ 删减素材比创作更难
9月前
9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