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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

如果一个人有能力、也有机会去做一件坏事——为什么他不去做?是因为他本性善良吗?或是因为他惧怕后果? 这问题像是伦理课上的假设题,但若真诚地对自己提问,它会变得令人不安。许多人在讨论善恶的时候,常常以道德为名,把自己放在安全的位置。然而,诚实地说,我们的内心并不总是干净的。谁没有过恶念?贪婪、自私、嫉妒、报复、想伤人的冲动。只是,它们最终被搁置了,没有变成行动。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它们止步于念头? 最表层的答案是,恐惧。害怕法律惩罚,害怕让家人蒙羞、朋友失望、路人唾弃。又或者,害怕社会性死亡?我想,这些理由都部分成立,但又都不是全部。 人类早期的道德规范,本就建立在惩罚与威吓之上——“不可以”是最初的伦理语言。恐惧虽然粗糙,但却是一种必要,用以大范围地划定界限,维持文明的秩序。道德教育让我们知道善恶和对错的分野,理智把我们从情绪和欲望里拉回来。 但我想,一定还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决定了我们在常常模糊的伦理地带里,最终做出什么道德抉择? 我被法律震慑,担心家人或自己蒙羞,因此压抑自己做坏事的念头,背后可能还是出于某种羞耻教育。这是来自外部的制约,是规训而来的被动服从,是他律。 但若是我希望让身边的人平静快乐,希望他们不被伤害,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让他们安心的人,于是我决定做个善良的人——那个内在动机就不同了。 我做一个好好的人,是出于对自己的珍爱;而这份珍爱,来自于我知道这世上有人爱我,我在乎他们,也想照顾他们。我深知,让自己始终好好的,就可以让我在乎的人感到放心。我并不恐惧因为失德而失去他们的爱,而是因为我也纯粹地爱他们,于是我用温厚纯善来呵护这份连结。 那么,无论我是选择“做一个好人”或是“好好对待他人”,背后都指向一种“主动施予的力量”。我可以控制自己,不是基于恐惧和规训,而是因为我有足够的爱的能力,爱的意识,也懂得如何表现爱,是吧? 爱让人愿意柔软 这就是很微妙的差异:被动约束自己,或是主动去爱人。 如果把道德约束分层:第一层是恐惧带来的约束(我不能)。第二层是羞耻教育内化的规范(我不该)。第三层则是爱与连结所生成的自我照护(我不愿)。 到了第三层,善良不再是一直被外部要求的德行,而是自然而然的、主动的存在状态。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被爱、被信任、被期待时,他对自己的生命产生一种不同的责任感——那不是惧怕失去爱,而是想让爱延续下去。于是他开始小心地生活、谨慎地选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安好,与他人的安好紧紧相连。 恐惧让我们止步于恶,但唯有爱的力量,让我们主动选择善。我之所以不愿为恶,是因为我曾经被爱,我现在也想要爱人。我知道被爱的感觉是什么:它让人愿意变得更柔软、更体贴、更细致地对待他人。 我们出于理解、共感和连结,而有意识地克制自己。于是在最低限度的律法之上,规避惩罚的机会之余,在伦理的模糊地带,我们依然选择尽可能待人善良。这样的善良,带着自由的气息。 选择做一个好好的人,不是因为我不能为恶,而是因为我不愿让爱蒙尘。我不伤人,因为我知道自己与他人共享同一份脆弱;我不放任恶意,因为那最终也会伤及我所爱的世界。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一直维持这样的清醒和自觉,也不确定爱和善良是否永远都会战胜恐惧。但我想,也许诚实地面对这份挣扎,就是人性最真实的一部分。
2星期前
我一直很羡慕我妻子的一项“超能力”——发呆。 不滑手机、不听音乐,就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像一尊雕像,停驻在只有自己的时空里。偶尔我忍不住问她:“你在想什么啊?”她只是缓缓地回过头,轻描淡写道:“没有啊,就……放空。” 然而,这个“放空”,于我而言,是难以理解的奢侈。 我好像天生缺乏这项技能,脑袋仿佛被设计成一个无法静音的接收器,随时随地都在运转:办公室的日光灯只要开始闪烁,我总是第一个察觉;家里墙上的时钟,每一声秒针的跳动,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窗外的光线暗了一瞬,我也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乌云掠过天空的画面。 这些微小的变化,大多数人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可我总会下意识吸收进来,如同一块不懂得拒绝的海绵。妻说这是因为我“善于感知这个世界”,语气里带着欣赏,可我却常想,若真有选择,我宁愿迟钝些。 因为不只是在白天,我的脑袋连夜里都不肯放过我。 有时闭上眼,我便会突然回想起许多往事——某次旅行时与陌生人的擦肩、初次见面时某人的神态和语气、某部电影里让人意难平的结局……这些片段像是不受控的幻灯片,一张接一张,映在我脑海深处。有时画面停留久了,我就会转而思考:人为什么会记得这么多事?又为什么偏偏是这些事? 接着思绪就愈飘愈远。 从自己的童年,到祖父的葬礼;从“我还能活几年”,到“人死后究竟会去哪儿”;最后甚至想到几千、几万年后,当宇宙走到终点,届时还会有谁记得人类曾经的模样……每到这种时刻,我便会被一种无法言表的恐惧所笼罩——不是害怕什么具体的事,而是那种无边无际、无从抓取的感觉,仿佛世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在这深夜里漂浮。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曾经我看过一段话,说我们害怕死亡、恐惧未知,是因为不够珍惜当下。可我却觉得恰好相反——正因为此刻是美好的,人们才害怕它的稍纵即逝。就像手中那杯好喝得不得了的热可可,越喝越近底部时,反而更让人舍不得。 可我妻不是这样的人。她像是早就知道,每一杯可可都还会再来一杯一样,从不急着喝,也不担心杯子什么时候会空,只是让一切顺着该有的步调前行,想喝时就轻轻抿上一口。 欣赏太太放空的能力 那天我们开车出门,我握着方向盘,她就静静地望着前方。车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掠过,她的眼神却没有焦点,像是在看风,也像什么都没看。我忍不住笑她:“这样盯着前面,会不会看到飞碟降落?” 她没理我,我又笑:“该不会是在思考宇宙起源吧?”她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我,说:“我在想,待会儿要吃什么。” “就这么简单?”我一愣,而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感觉烤肉不错。” 看着她那笃定的神情,我不禁笑了。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明白——或许这也是一种哲学。当我还在怀疑世界的存续,她已经在想怎么享受当下;当我执著于该留下什么印记,她却已经盘算着哪家烤肉店的五花肉最好吃。 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两种人:一种像我,被意识的洪流推着走,想停也停不下来;另一种像她,知道何时该上岸,坐在海滩吹风,看浪花来了又去。 虽然我现在还学不会放空,但我正学着如何欣赏这项能力。偶尔,在她发呆时,我会假装作弄她,问她是不是“什么都没在想”,而她总会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有啊,我在想要去哪儿吃烤肉。” 这样的回答,总能让我静下心来——而那秒针的跳动声,似乎也在这一刻对上了世界的节拍。
1月前
它是冰冷的雪地,是爆炸后的焦土,是一个女孩第一次扣动扳机时的颤抖,是一个护士徒手按住伤口、试图阻止生命流逝的绝望。 《战争中没有女性》是一部沉重的作品。它没有英雄主义的光环,没有荡气回肠的胜利,只是一群女性,在战争的废墟中低声讲述她们的故事。她们的声音曾被埋藏、遗忘、忽略,仿佛战争只属于男人,而她们的痛苦与恐惧,都不值得被记录。然而,阿列克谢耶维奇让她们开口、回忆、诉说。 当我们谈论战争时,常常想到战术、胜利和失败。但这本书讲述的战争,是泥泞、饥饿、鲜血和恐惧的集合。它是冰冷的雪地,是爆炸后的焦土,是一个女孩第一次扣动扳机时的颤抖,是一个护士徒手按住伤口、试图阻止生命流逝的绝望。书中收录的访谈,来自那些曾经奔赴前线的女性——狙击手、飞行员、战地护士、侦察兵。她们在战争中拼尽全力,却在战后被历史遗忘,甚至被歧视。 “不要让我死,求求你” 一位狙击手回忆自己的第一次杀人:“我瞄准了,然后扣下扳机。他倒下了,可是当我走近时,我看到他的眼睛还睁着,充满惊讶和恐惧。我想要为他合上眼睛,可是我的手一直在抖。”战地护士的回忆更令人心碎。她们见过太多死亡,太多年轻的生命在她们怀里流尽最后一滴血。一个女孩讲述她的经历:“他抓着我的手,哀求着:‘不要让我死,求求你。’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场景,在书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战争结束后,这些女性原以为会被当作英雄,可现实却是,她们被社会排斥,被人指指点点。“女人就该温柔,你上过战场,你还算是女人吗?”“你杀过人,你一定变了吧?”社会不愿意接受她们的经历,甚至希望她们彻底遗忘。而她们能忘记吗?她们的梦里,依然有硝烟,有爆炸,有死去的战友,还有自己杀死的敌人。 枪炮声中人变成了数字 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文字是冷静的,她没有刻意煽情,也没有夸张描绘战争的残酷,而是让这些女性讲述,把那些年埋藏在心底的恐惧和痛苦倾诉出来。正是这种克制,使每一个故事更加震撼。书中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泪水和血迹的见证,让我们看见战争的另一面——不再是胜利者的欢呼,而是幸存者如何带着伤口继续生存。 这本书让我思考,什么是战争?在枪炮声中,人变成了数字,生命变成了战争机器的一部分,而当战争结束,活着的人并没有真正活下来,他们只是带着伤口继续前行。这些女性的故事告诉我们,战争不会真正结束,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梦魇里,在回忆里,在那些无人知晓的泪水里。 这是一部让人无法忘怀的作品。或许,这个世界需要更多这样的书,需要更多这样的声音,需要更多人去聆听那些被遗忘的痛苦。因为只有当我们真正理解战争的残酷,真正看见那些伤口,我们才有可能阻止下一场战争的到来。 更多文章: 谢安雨 / 在自卑与自傲间拉扯的灵魂 情绪价值不是工具/谢安雨(马西)
2月前
那扇关起来的门,不只关住了孩子的身体,也可能关住了他对这个家的信任,甚至关了一辈子。 最近在社媒看到一支短视频,一个约莫4至5岁的小孩被关在家门外,边号啕大哭边喊到:“开门,开门,我不敢了,妈咪开门……” 从教育角度来看,因小孩“不听话”而将其推出或赶出家门,并关起门来的这种惩罚方式,无论出发点为何,都可能对孩子的心理发展、情绪安全与亲子关系造成深远的负面影响。 我听过一些孩子说:“妈妈说,再不听话她就要把我赶出去。” 有些孩子边说边笑,貌似不在意,但眼神藏不住那种深深的不安。 对大人来说,当下或许只是情绪发泄,认为是在教训孩子,让他们谨记错误。但,对孩子来说,那一瞬间却可能刻进童年,成为最难忘的记忆。他可能会想:“是不是我不够好,爸妈才不要我?”、“我只有乖乖的,他们才会爱我?” 你知道孩子那时候有多难过吗?他们并非不晓得自己错了,只是还在学习怎么表达、控制自己。此刻他们需要的,不是被推开,而是被拉近。 “可是我不这样,他根本不怕啊,怎么会改?” 这问题我理解,我们那个年代就是怕打骂才学乖的。但,我们也要诚实问问自己,那样的学乖,是学会了行为背后的意义,还是学会了掩盖情绪、不敢犯错? 被赶出去的孩子,可能会收敛、乖一阵,但那是因为怕,而不是懂。他学到的,不是为什么不能乱发脾气,而是“我不能表现真实的情绪,否则会被赶出去、会被抛弃。” 也许各位父母会觉得我夸大其事,那我分享一位友人的生命历程: 友人还是7岁的小男孩时,因顶嘴而被脾气暴躁的父亲强行将他拉出家门并推出去,接着直接把铁门锁上。那么多年过去,友人不记得自己因何顶嘴了,但他却清楚记得父亲脸上 [vip_content_start] 愤怒、蔑视、厌恶的表情,及锁上门时说的:“你很厉害是不是?行,我不欢迎你,有多远走多远,我不在乎少个儿子!” 父亲警告所有家人,谁都不准理会他,也不准开门让他进来。他一个人坐在铁门外哭了两个小时,从天亮到天黑也没人给他开门,只有小妹偷偷拿食物给他,凌晨期间偷偷开门让他进去。 这件事情让他记到成年,甚至天黑时会忽然恐惧、恍惚、空洞。试想,如此被教育的孩子,如何相信这世界是安全的?如何相信父母是自己的依靠?如何在心里建立起“我值得被爱”的信念? 坦白说,我们当父母的,谁不曾为孩子而火大? 工作一整天后,又累又烦,回到家看见孩子东西乱丢、功课不写,念了还顶嘴,真的,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来,理智也跟着下线,忍不住大吼:“你再不听话,就给我滚出去!” 然后气到把孩子往门外一推,“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当下,你也许是觉得终于教训他了;也许只是想吓吓他,让他知道父母不是好惹的。但你知道吗?那扇关起来的门,不只关住了孩子的身体,也可能关住了他对这个家的信任,甚至关了一辈子。 我们可以有情绪,重要的是,冷静下来后,愿不愿意蹲下来,抱抱孩子,跟他说:“对不起,刚才爸爸/妈妈太生气了。你是做错了,但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们一起想更好的做法,好吗?” 这样的举动,不是示弱,而是示范。示范什么叫做面对情绪、修复关系。当我们愿意这样做时,其实也在教孩子最重要的一课:爱,不会因犯错而消失。家,是永远为你留门的地方。 你可能会想,那是不是不能处罚?孩子都上天了怎么办?不是这样的。 良性教养不是放任,而是“有原则的温柔”。你可以坚持规矩,但不需要靠伤害来达成。你可以对他说:“你这样做不行,我很生气,但我还是爱你,我们一起来处理这个问题。” 你会发现,当孩子感受到“我犯错了,但爸妈还在我身边”时,他的心会更稳、更愿意听,也更容易改。 我们都只是在人生这条教养路上学习的大人。孩子不完美,我们也不完美。但只要我们愿意练习温柔、练习理解、练习放下那句“再不听话就滚出去”,也许就能给孩子一个更安心的童年。 父母的爱不是没有界线的溺爱,而是有温度的陪伴。我们不需要用门关起孩子的心,而是用心敞开家的门。即使他再怎么不听话,也知道:“这里,是我永远的家。” 衍生阅读: 陈云娟 | 致母亲:孩子需要的,是妳活下去 陈云娟 | 父爱如光:你在孩子心里的位置 陈云娟 | 破茧成蝶的青少年 陈云娟 | 父母如何面对校园性骚扰 陈云娟 | 失踪?失爱?
2月前
3月前
3月前
4月前
4月前
当年父母诉说时,还故意压低声量,也不准我没在公开场合说起,可见这个事件对上一代华人心中的阴霾。 说一说我的五一三事件见闻与记忆。在学校历史课里,五一三事件只是浅浅的一笔带过,而对该事件的描述是“513动乱”。 我无法去找回当年的课本来对照,但我记得老师对这个事件没有多谈,只是照本宣科般说这个事件令到多少人失去性命等等。于是当年我回家问了父母,以下是我从他们口中所听到的回忆。 “由于我们的老家只离吉隆坡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且有巴士直达,因此当华人新村里的人知道吉隆坡开始动乱,几乎每家每户都尽量武装起来,同时也聚集到某茶餐室,因为华人新村的隔壁就是马来人甘榜。那时看过去对面的马来人甘榜,一片漆黑,估计他们也是怕华人突然会过去爆发冲突,所以全村熄火。大家聚集在一起待了一晚发现相安无事,才慢慢散去,然后说彭亨老苏丹还特意告诫全彭亨州人民不要被煽动,要和平相处。” 当年父母诉说时,还故意压低声量,也不准我没在公开场合说起,可见这个事件对上一代华人心中的阴霾。在不受波及的我的老家彭亨州尚且如此,那些亲身经历且亲人逝去之人,又怎么可能不历历在目呢。 而《在伤口上重生——五一三事件个人口述叙事》便是记录了这些亲身经历者的见闻。他们有的是死难家属亲友,有的是事件的见证人——而这仅有的几篇,且是非华裔的讲述,让我对事件有另一层认识。 正如我前文所说,在历史课本被禁言,上一辈也没有清晰资讯来源,诸多道听途说加盐加醋的传闻,便将事件演绎成各种版本,而在华裔圈流传最广的,毫无疑问是排华论。哈山、P先生与R先生三位非华裔且几乎在事件最激烈的中心地带的经历者,给了我们其他视角。 “有马来人烧华人区的排屋,烧的时候还有人在里头……我听说在路的另一端,很多马来人在华人区被打死……五一三事件是一场计划好的政治谋反,要踢东姑出局,因为他被视为迎合华人。” (截取自哈山不同段落的口述)。 “不幸的,有一对马来夫妇误闯(戏院)前门,马上被华裔青年拉到外面路上,开始用刀和铁条攻击他们……在Tiong Nam区,至少有两户华人保护马来人……(五一三骚乱发生)纯粹是因为警方的情报失灵(而导致骚乱)”(截取自P先生不同段落的口述)。 而R先生的叙述最为震撼,因为他几乎参与了当时拿督哈伦召集马来人游行全过程: “有人向拿督哈伦家附近的华人咖啡店叫了饮料,一个小男孩拿着一个托盘,然后他们就把他杀了……他(华人)在文良港清真寺前被马来人杀害。但当故事传到拿督哈伦的家时,变成了马来人被杀……政府说过五一三的死难者只有两百人,那是骗话。当你见过尸体在河上四处漂浮,你就知道死难者不可能只有数百人”。 感谢口述历史小组让我读到这些珍贵且沉重的亲历者经历,让我了解到上一代人对事件的紧绷不是源自于对立和猜忌,乃是源于恐惧、悲痛与无奈。试想,不在事件中心地带,只听到传闻和事后报道的人都可以讳莫如深半个世纪,那见证或经历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想起? “到处都是无头尸……那个场景真的令人难受,我再也不想再看到”(截取自马来军人B先生口述)。 口述历史小组成员覃心皓的后记标题是“五一三亲历者,谁让他们隐形半世纪?”——这种隐形更衍生出了同代人的“禁言”,那新一代的马来西亚人又该从何说起?遗忘不是解药,五一三事件也不该是马来西亚历史的注脚,它是翻不过去的篇章,需要后来者去纪念、了解和面对。 相关文章: 【读家说书】马来文版《在伤口上重生》续展现关怀,从缝纫始展开513的对话 【读家投稿】蔡家杰 / 上一代的悲剧,要下一代的正视
4月前
5月前
诺贝尔得奖诗人,约瑟夫·布洛茨基,1963年,他写的诗歌被列宁格勒的一家报纸批判为“色情和反苏”,证件遭没收、刑拘问讯,两度关进精神病院,放出后又再逮捕。1964年,苏联当局发现他平常只打零工,当个诗人,对社会没有贡献,指控的罪名是“社会寄生虫”。当局称他为“穿天鹅绒长裤的假诗人”,未能履行“对祖国的利益诚实工作的宪法义务”。审判法官问:“谁承认你是诗人?谁招收你进入诗人的行列?”布罗茨基回答,“没有。谁招收我进入人类的行列?”当时布罗茨基年仅24岁。布洛茨基晚年流亡美国,写下: “勿让未来惊扰你, 你终归——抵达未来, 若你必将抵达, 请保持:你现今拥有的理智。” 这一简捷文本里,就藏有恐惧未来的解药。虽然不见得能彻底解决恐惧,毕竟有些恐惧,还得由专业医生处理。但至少这一小小的逻辑思维,在头脑里过一遍,10秒就能让恐惧烟消瓦解。 请先设想以下场景:假设你出门前,就事先知道,待会出门后,就会扭到脚,当下你肯定会恐惧,待会扭到脚这件事情。但是如果你提前并不知道会扭到脚,事实上也不会预先知道。然后走着走着,就突然扭到了脚,现在你坐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现在请问你会对扭到脚恐惧吗?当然不会,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你当下恐惧的是什么呢?是有没有骨折?假如明天就要出门旅行,机票酒店都事先订好,这下还能否成行?但不会对扭到脚这件事,有恐惧的情绪。 注意!重点来了:你所恐惧的事情,一旦变成现实,你对这事的恐惧,就消失了。变成现实后,会产生其他情绪:痛苦、悔恨、伤心……,但唯独不会对这事再有恐惧的情绪。即使有新的恐惧,也是针对下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扭到脚后,你害怕会否骨折,一旦检查后,发现真的骨折了,你就不会再对骨折这一事情有所恐惧,而继续恐惧下一件因骨折,而有可能影响到的事情。 安住当下不恐惧未来 所以,我们不可能会对任何已经变成现实的事情心生恐惧。无论这件事情有多糟糕。关键点就在于:既然恐惧的事情万一变成了现实,我都不会恐惧,何况现在还没有变成现实,那我又在恐惧些什么呢?恐惧这一情绪,瞬间就没有了存在的地基。既然恐惧变成现实,当下就烟消云散,那我现在就不怕恐惧变成现实了。 所以恐惧是否消失,和事情的结果毫无关系,只和兑现的时间有关系。换言之,恐惧只有时间属性,它产生于预期,消失于兑现。再进一步说,恐惧只存在于未来的时间点,它永远不会和当下的你真正相遇。那我又为何,非得去未来找它呢?恐惧的本质,是心理在时间线上的超前活动,心理的抢先起跑,就是恐惧产生的唯一原因,所以只要安住在当下,就不会有恐惧这一问题。 以后再遇到恐惧,先花10秒问问自己,假设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会对这事恐惧吗?很显然不会了。有可能是其他情绪,但绝不会是恐惧,那现在恐惧的意义何在呢?而如果这事到最后没有发生,那现在恐惧就更没意义了。只要用这小小逻辑思维,快速在脑里过一遍,恐惧或许就能消失大半。
6月前
【星云】征求一年一度的新年征文,他们说主题有点难,要写的是:新的一年,我最想删除的一句话。 我觉得,那不专指难度,而是这要删除的一句话,是值得令人深思的话吗?我想借此写出来。虽然那已是一件很久以前的不快之事,却令我常常挂齿,害怕了几十年。 这新的一年,我最想删除的一句话是:“狂风暴雨,我最怕打雷!” 怕打雷,固然不是坏事,但如果因为怕而令我深受困扰,当然也不是一件好的事情了。无论白天或是晚上,什么时候听到打雷声,我都是害怕的。如果遇到像爆炸式的雷声,我更会吓到大声尖叫,害怕到溢于言表。那种无力的脆弱感,真是令我不知所措。 每次遇到打雷,我就躲到丈夫身边坐下壮胆,挪动手指掩盖耳蜗,希望得到保护的力量。丈夫总是呵护着我道:“别害怕,有我在!”丈夫的话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瞬间舒缓了我害怕的情绪。 说到定海神针,自然会想到唐代僧人六祖惠能。他是中国禅宗创始人、佛教革命者,他开悟的秘诀就是靠“定海神针”,而那根定海神针就是他的内心定力,令他放下执著,开悟了“无所住”的真谛。 丈夫是家庭里的英雄,对家庭付出很大的努力;在上作上,他是尽职尽责的报人,从事新闻工作风雨50年,敬业乐业。可是这样善良的人,却得不到上天的善待,丈夫在几个月前,往生去了另一个世界。难道“死而后已”是他的人生写照?实在令我无法接受,为之直呼不公。 不是善就有善报的 年华老去,我更加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人啊,不是善就有善报的,很多事实证明,摆在眼前,命也!不得不信。 往后余生没有丈夫,风声、雨声、雷声,我哭着也要勇敢去面对,我告诉自己要坚强,既然走这种境界,我更加要潇洒地解脱困境,绝不能像是头埋沙中的鸵鸟。 话说远了,言归正题。追溯40年前,我在柔州新山米粉厂任职,工厂建设在郊外旷野,它是一座很大的凉亭建筑物。事发那天下午,我和同事正在工厂值勤,看见外边乌天暗地,刮起大风,大地沙尘滚滚,不久,大雨下起来了!忽然,天边打下一道很耀眼的闪电,跟着“轰”一声,像爆炸式一样的打雷声,打断了工厂的电源。整座工厂的灯光熄烕了,现场陷入一片黑暗,狂风暴雨强势地掀开了屋顶,瓦片四处乱飞,暴雨更从破了的屋顶滚滚而下,工厂里外满目疮痍,不堪入目。 一个男同事被掉下的瓦片割到头破血流,我也来不及逃命,不幸被掉下的瓦片割伤大腿,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痛到我撕心裂肺,难以举足,无助地站在原地。郭同事见状立刻走过来扶我,连拖带拉地帮助我走离危险的现场,求生的意志让我忘却了伤痛,只想赶快离开…… 无论怕什么,暴风、暴雨、打雷等等,这些纠缠我五十多年的问题,实在对我造成很大的精神困扰和杀伤力。现在,我认为已是时候放下执念,忘却不快的过去,我要像六祖惠能以定海神针开悟自己,盼能使自己温暖和安心地活下去。
7月前
儿子一年级报到日,穿着蓝裤白衣,兴高采烈地牵着我的手步入校园。 学校礼堂里,一到六年级的学生与家长齐聚一堂。第一场讲座的主持人是一位教育局官员。 话音刚落,她便语重心长地提醒家长和学生,要注重学生的品行(sahsiah)和纪律(disiplin)。她强调,教育部和学校系统会详细记录学生的行为分数,做了好事会被记录,犯了错也逃不过记录。她甚至列举了各种违反纪律的处罚方式。同时,她不断提醒家长,孩子必须按时上课,不可随意缺席或请假。 也许是去年的学生出席率不理想,让教育部和学校忧心忡忡。但教育部与学校是否应该反思,为什么孩子不愿意来学校?学校的任务,不正是设计更有趣的活动,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吗?为何学校解决问题的方式,像是在学生背后举着枪,逼迫他们上学呢? 听着这场长达一小时的演讲,我不知翻了多少次白眼。学校究竟有多怕孩子?为什么学生的第一天,迎接他们的却是这么多负面的预设? 新生的到来,不该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吗?他们的加入,不正是为学校带来新气象、新活力的机会吗?可现实却是,学生还未正式踏入校园,便已被层层戒备与防范对待,仿佛是潜在的罪犯,需要时时训导与监管。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看见孩子?他们是独立而完整的个体,不是任由成人按自己意愿塑造的黏土。 儿子听着冗长的马来语演讲,似懂非懂。最后,他用稚嫩的声音问我:“妈,为什么他们要丢掉学校?” 我一愣:“丢掉学校?官员没说要丢掉学校啊!” “可是我听到 buang sekolah!”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误解了“buang sekolah”的意思。我心想,是丢掉学生,不是丢掉学校!面对一个刚入学的孩子,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其中的含义。怕给他增添心理负担,我只能轻轻一笑,转移了话题。 我不确定其他学校的报到日和迎新日是否也是大同小异。如果真是这样,我想问一句:学校,你真的这么怕孩子吗?
8月前
在三坪大的房间角落摆放着一个装满漫画和书本的深褐色小书橱,上方平台居住着一只浅褐色的毛绒小狗。它有两只又大又软的耳朵,鼻头是软乎乎的,眼睛是两颗黑亮又圆溜溜的纽扣,四肢往外伸直扩展,像极了卡通里小狗休息睡觉的姿势。 这只小狗玩偶是我小时候亲密无间的伙伴。它是我第二次搬进这房间时一同前来的客人。我清晰地记得,在我10岁那年,我第一次搬进了自己的小睡房,但我整夜失眠,总感觉房间的每一处都有可能冒出可怕的东西,但好胜的我又不敢冲回父母的房间,只好等爸爸妈妈都睡着后,再偷偷溜进他们的房间,躺卧在他们床边的地板入睡。妈妈看我害怕就搁下了让我独睡的这件事。 时隔两年,我再次回到了属于我的房间。那是我第二次搬进这房间的夜晚,孤独和黑暗的恐惧感依旧深深困扰着我。妈妈如魔术师般从身后变出一个咖啡色的小狗玩偶,妈妈把它放在书橱上,它眼神紧盯着我的床铺,好似一只忠诚的小狗看顾并守护主人的安危。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狗出现后,我不再惧怕独自在房间入睡,因为我知道我并不是孤零零一人,还有一只小狗与我一起入眠。我没有再如第一次在这房间过夜那般狼狈。 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长大,书包里的课本越来越厚,心灵也越来越成熟,那只小狗玩偶逐渐被我遗忘在角落里了。它不再是我每夜睡前必看一眼的小狗,也不再是我早晨必抚摸的伙伴。我开始忙于学业,忙于和朋友们讨论新的话题,忙于追逐成长的脚步。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某一天,妈妈整理房间时问我:“这个小狗玩偶你还要留着吗?”我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它的毛发依旧金黄,只是久未清理的身体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它是陪伴我度过无数个夜晚的伙伴,是那个守护年幼时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害怕的小男孩的英雄啊!“当然要留着。”我坚定地说。 妈妈的第一个玩偶 那天,我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本,拿起湿布把小狗玩偶擦拭干净后再次安放在我的书橱上。我感觉它在安静地看着我成长。虽然学业和生活的琐事每次都让我忘记了这只小狗的存在,即使它就在我书橱的上方,但它仿佛一直处于我的视野盲区。但小狗没有忘记我,它静静地守着,等待我的回眸。我轻轻地抚摸着它,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它不仅仅是一个玩偶,它还承载了我童年珍贵的回忆。 前些日子,我在逛商场时想买个玩偶送给生日的妹妹,无意间与妈妈聊到了那只绒毛小狗。原来那只绒毛小黄狗是她在学院时期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玩偶。当时的生活比较拮据,但少女心的妈妈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偶,所以在发现小黄狗只需要12令吉后就买了下来。原来,它不仅仅陪伴了我,它也陪伴了学院时期的妈妈。 我们都会长大,生活会改变,但总有一些东西不会被时间带走。小狗玩偶依旧静静地趴在那里,像童年时那样,眼眸紧盯着床铺,守护着我。这一次,我再次拾起它,把过去的温暖拥入怀中。 如今,这只小狗玩偶仍然被我珍藏着,它不只是一个玩偶,也是时间赋予我的温柔记忆。它见证了我的成长,也提醒着我无论未来走得多远,童年的温暖始终会在心里留存。
8月前
巴菲特没有告诉你,谁才是这句话里的“别人” ?是你恐惧吗?还是你身边有投资的朋友恐惧?多少位这样的朋友恐惧才算是凑够数?还是你看到股票下滑所以觉得别人都恐惧?那么,股价要跌多少才算是 “恐惧” 的正确体现? 巴菲特作为投资行业一代宗师,诙谐幽默的发言常常,时而当头棒喝,时而醍醐灌顶,一些名句的流传广度甚至超乎想象,就连行业之外也颇受欢迎。而看到最近的股市波动,他老人家在去年美国大选前沽空美股的操作,无疑被许多人认为是超前部署,避开了美股在2025年开年至今的许多下行风险。就像是他常说的:别人贪婪时要恐惧,别人恐惧时要贪婪。 如果我们看美股在2024年年末的估值,确实已经来到一个非常高估的水平,股票收益率比近乎零风险的美国10年债券收益率略高而已。现在看来,那可能就是美股贪婪水平最高的时候。 那么,现在美股下调了这么多。不对,其实除了少数几个股票市场,例如中港股在今年有不错的涨幅之外,欧洲以及全世界大部分的股票市场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下滑。马股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或许有很多朋友开始觉得:是不是该进场捡便宜货?毕竟,老爷子可是说别人恐惧时要贪婪。老实说,你要这么解读是没错。不过,如果你仔细去剖析老爷子的投资智慧,会发觉操作起来是有难度的。 就拿这句 “别人恐惧时要贪婪” 来说,这是没错的。但问题巴菲特没有告诉你,谁才是这句话里的“别人” ?是你恐惧吗?还是你身边有投资的朋友恐惧?多少位这样的朋友恐惧才算是凑够数?还是你看到股票下滑所以觉得别人都恐惧?那么,股价要跌多少才算是 “恐惧” 的正确体现? 正如我之前的文章《一叶知秋 VS 管中窥豹》提的,差别就是要看样本数量够不够多,是否全面。 一个角度就是我们常说的估值,例如本益比之类的,现在的吉隆坡综合指数预估本益比为13.3倍(2025年3月末),和过去10年平均值的15.1倍相比,还差一个标准差。从一个回归平均值的理论来看,吉隆坡综合指数有13.5%的上升潜力。此现象,即使放在富时大马首100股指(FBM100 Index)也是如此。如果我们把本益比换算为收益率也有7.5%,比我国政府10年债券收益率的3.8%还要高。这也是一个合理的状况,因为股票风险较高,自然需要有更高的收益率来吸引投资者。这也是我不认为我国马股有被高估的状况。 那么,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大手笔买入呢? 目前市场正尝试从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找到 [vip_content_start] 更多端倪,以求万全。但,从我个人观察来看,我们只能说有几样事情的走向是大致确定的,那就是特朗普深知美国的贸易逆差不可逆转,但也不愿被看成是全世界最大消费国(付钱的冤大头),所以会维持着非常灵活(善变)的谈判和协商策略来换取其他利益,例如一些核心产业在美国的建设(例如芯片)。至于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或者说美国和任何贸易伙伴的贸易摩擦局面,在一方实力明显衰弱之前是不可能缓解了。 因此,你从这角度来看,市场现在是在消化着美国那些 “已知的未知” 的变数。等到特朗普宣布更多细节后,也就是这篇文章差不多刊出时,相信市场就能够迅速做出反应,让市场回归正常运作状态。 简单来说,我认为市场尚未完全解除恐慌情绪。不过,市场并不是在熊市状况,整个疑虑情绪恐怕得等四月末出炉的美国今年第一季GDP数据才能进一步推测。所以,比较好的做法就是寻求那些有股息率,而且流通性较高的优质股为避险首选。 不过,有一些较好的现象,那就是许多下跌了的优质股都已经逐步收复失地,纵使股价还在横摆,但交易量和3月上旬相比已经低很多,显示那些恐慌抛售潮已经暂告一段落。 以上就是一些简单的观察,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8月前
5岁的小男孩和比他大两岁的哥哥打架。长辈介入调停,既然说不上是谁对谁错谁先动手,就让他们彼此道歉、赶快和好。5岁小男孩满脸眼泪,又开始哭出声音:哥哥对不起,你是不是痛痛,我也痛痛,呜呜呜,不可以打架,哥哥你是不是也痛痛,呜呜呜,妈妈我也是痛痛,呜呜呜,对不起。 嗯,我好久没看过人们那么直率地道歉了,更别说是在道歉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委屈,还关心了对方所受的伤害。 大人都不道歉。成年人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却不愿意坦然地承认错误。如果对方没有追究,他们就当成若无其事。如果对方追着讨要一个说法,大人们可能就恼羞成怒了,或许会开始质疑对方是否有指责他的资格——“你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呀,凭什么说我?” 或者,假性道歉。避重就轻说是对方太敏感了多想了这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呀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但就是不正面讨论自己的错处——“如果我让你感受不好,真是不好意思。”“好啦好啦,你全部都对啦,我道歉总行了吧。” 或是,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反过来责怪对方——“我当时压力太大了,你不是应该体谅我吗?”“你现在是要吵架吗?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你才应该好好反省吧?” 反正,就是要用各种方式先堵住对方的嘴巴,不要让对话焦点聚焦在“你是不是应该道歉”和“你是不是做错事了”这两件事上。 还有一种最常见的,是回避。大人们戛然中断话题,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之后再刻意减少碰面的机会,寄望对方会随着时间而渐渐忘记这件事,不再追究,等到一段时日以后,才逐渐恢复互动,暗自希望一切如常。啊哈,这就像是某种不自觉地索取呢,理直气壮地向他人索取更大程度的谅解与包容。 没有道歉 伤口永在 为什么小孩子可以干脆地道歉,而理应更成熟懂事的大人却做不到呢? 想来想去,这跟自我(ego)有关吧。有些人觉得,道歉了就是输了,道歉了就意味着低人一等,道歉就等同于承认自己“不够好”,道歉就是示弱。认错,会让他们感到羞耻与焦虑。 这应该是某种不够健康的自尊吧,没办法把自我价值的评价和外部行为脱钩——如果我承认错误,别人会怎么看我? 一定也有恐惧的存在。害怕面对自己的错误。若我道歉了,对方会不会得寸进尺?人们担心认错之后,会影响到他们的权威、魅力,甚至可能是以后类似情况下的“胁迫服软”,或者,是不是会被索求赔偿,以及谈判里的劣势、退让? 而小孩子并不活在那么复杂的权力结构网络里,他们的自我认同感还没被外在的“面子”和“输赢”观念所规范。师长们鼓励他们认错,引导着他们道歉,就像是一种正常不过的道德伦理、社交规则、生活秩序,这是教育与成长的一环。 可是,大人不道歉,真的能让事情过去吗? 不能的吧。矛盾会像一根刺那样盘桓在双方心里。表面上看似“过去了”,但实际上只是被埋藏,未来很可能还会再次爆发,甚至演变成更大的冲突。 对于受伤害的一方来说,未曾得到道歉,就表示对方没有真正承认错误,也没有真正尊重你的感受。就如历史上的各种转型正义议题,513事件和赵明福坠楼案,如果没有追究也没有正式的道歉,伤口永远都在那里——“没有正式的结束”,有些人的生活难以翻篇。这是很素朴的正义原则。 为什么我那么在意道歉呢?可能我想要活得踏实心安吧。不愿伤害他人,也不愿坐视他人毫无顾忌地伤害别人,却不必背负后果。我相信人应该为自己的言行承担责任,无论是何动机,不管是有心或无意,像小孩子一样为自身言行而道歉吧。 认错伴随的是告解,让对方知道,我们真的明白自己是如何伤害了人。道歉是一种尊重,我看见了你的伤,而我在乎你的痛。
9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