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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空

我一直很羡慕我妻子的一项“超能力”——发呆。 不滑手机、不听音乐,就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像一尊雕像,停驻在只有自己的时空里。偶尔我忍不住问她:“你在想什么啊?”她只是缓缓地回过头,轻描淡写道:“没有啊,就……放空。” 然而,这个“放空”,于我而言,是难以理解的奢侈。 我好像天生缺乏这项技能,脑袋仿佛被设计成一个无法静音的接收器,随时随地都在运转:办公室的日光灯只要开始闪烁,我总是第一个察觉;家里墙上的时钟,每一声秒针的跳动,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窗外的光线暗了一瞬,我也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乌云掠过天空的画面。 这些微小的变化,大多数人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可我总会下意识吸收进来,如同一块不懂得拒绝的海绵。妻说这是因为我“善于感知这个世界”,语气里带着欣赏,可我却常想,若真有选择,我宁愿迟钝些。 因为不只是在白天,我的脑袋连夜里都不肯放过我。 有时闭上眼,我便会突然回想起许多往事——某次旅行时与陌生人的擦肩、初次见面时某人的神态和语气、某部电影里让人意难平的结局……这些片段像是不受控的幻灯片,一张接一张,映在我脑海深处。有时画面停留久了,我就会转而思考:人为什么会记得这么多事?又为什么偏偏是这些事? 接着思绪就愈飘愈远。 从自己的童年,到祖父的葬礼;从“我还能活几年”,到“人死后究竟会去哪儿”;最后甚至想到几千、几万年后,当宇宙走到终点,届时还会有谁记得人类曾经的模样……每到这种时刻,我便会被一种无法言表的恐惧所笼罩——不是害怕什么具体的事,而是那种无边无际、无从抓取的感觉,仿佛世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在这深夜里漂浮。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曾经我看过一段话,说我们害怕死亡、恐惧未知,是因为不够珍惜当下。可我却觉得恰好相反——正因为此刻是美好的,人们才害怕它的稍纵即逝。就像手中那杯好喝得不得了的热可可,越喝越近底部时,反而更让人舍不得。 可我妻不是这样的人。她像是早就知道,每一杯可可都还会再来一杯一样,从不急着喝,也不担心杯子什么时候会空,只是让一切顺着该有的步调前行,想喝时就轻轻抿上一口。 欣赏太太放空的能力 那天我们开车出门,我握着方向盘,她就静静地望着前方。车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掠过,她的眼神却没有焦点,像是在看风,也像什么都没看。我忍不住笑她:“这样盯着前面,会不会看到飞碟降落?” 她没理我,我又笑:“该不会是在思考宇宙起源吧?”她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我,说:“我在想,待会儿要吃什么。” “就这么简单?”我一愣,而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感觉烤肉不错。” 看着她那笃定的神情,我不禁笑了。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明白——或许这也是一种哲学。当我还在怀疑世界的存续,她已经在想怎么享受当下;当我执著于该留下什么印记,她却已经盘算着哪家烤肉店的五花肉最好吃。 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两种人:一种像我,被意识的洪流推着走,想停也停不下来;另一种像她,知道何时该上岸,坐在海滩吹风,看浪花来了又去。 虽然我现在还学不会放空,但我正学着如何欣赏这项能力。偶尔,在她发呆时,我会假装作弄她,问她是不是“什么都没在想”,而她总会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有啊,我在想要去哪儿吃烤肉。” 这样的回答,总能让我静下心来——而那秒针的跳动声,似乎也在这一刻对上了世界的节拍。
1月前
有一次和朋友喝茶,他忽然神秘兮兮地说:“我打算56岁就退休。” 我们都愣了一下。56,好像有点早? 他见我们没说话,赶紧补充:“前几天听说公司一个主管,60岁了还不肯走,还申请做到65。我这样,会不会太早报废?”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笑,可笑声背后,藏着一丝认真。因为谁不曾想过,当自己停下来的那一刻,会不会就等于“没有价值”? 其实,我心里也有点小心思。平常别人问我:“最近忙不忙?”我总是不敢说“不忙”。 “不忙”听起来,好像没人要、没事做,像被世界轻轻推到一边。于是即使只是过了一个轻松的星期,我也会努力找些琐事来填补,好让自己听起来像个“有用的人”。 另一位朋友,是3个孩子的妈妈。她笑着说:“你们烦恼退休,我烦恼每天连陪孩子吃饭、聊天、看书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安慰自己说,虽然时间短,但给他们的是‘quality time’,高质量的陪伴。”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轻摇摇头:“其实我知道,孩子要的不是高质量,而是‘够多’。” 我们几个大人都笑了,笑里带点心虚。 不必处处证明 仔细想想,我们的处境其实很相似——退休太早,怕没贡献;不够忙,怕没价值;陪伴太少,就用漂亮的字眼来修饰;旅行时也要拼命打卡,不然就觉得不值回票价。 我们总是担心时间被浪费,好像它必须不断产出、不断证明,才算过得有意义。 可时间,真的需要被证明吗? 我记得有一次在公园散步,看到一位父亲坐在长椅上,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看着女儿在草地上追蝴蝶。夕阳落在他们身上,微风吹过,他脸上带着笑容。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已经把最好的时间,给了孩子。 那一刻什么都没发生,但又什么都已经发生。 所以,时间的意义,也许不在“够不够”,而在于我们愿不愿意与它同在。 茶局快结束时,那位56岁退休的朋友忽然又冒出一句:“其实啊,早点退休也挺好。至少我有几年时间,可以练习怎么发呆,什么都不做。” 大家一听,都笑了。 是啊,人生有许多门功课,但最难的一门,或许就是:学会什么都不做,也能心安理得。
2月前
我的工作台是我最向往长时间呆在那里的小天地。这是因为坐在工作台前就代表此时正有空闲时间歇会儿,放松自己,忙里偷闲。 销售工作需通勤外出会见客户,再来就是到公司货仓取货,还有和各部门同事互动分工合作,最令人提心吊胆的是和老板开会检讨业绩。所以,忙起来时是不可能屁股还黏在工作台前舒服的软垫椅上的。 这个小天地有我们公司快速的网络,随时可以透过手机或平板电脑上网寻找资料,或是浏览媒体网站跟进时事及财经股票行情,又或者逛脸书优管八卦娱乐一会。 我的工作台也不乏饮料零食小吃。忙碌了老半天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吃点东西暖暖胃,喝杯咖啡提提神放空一下,是难得的放松好时刻。老板是不会干涉我们在干嘛的,拿销售业绩回来就可以交差了。 工作台就是我的私人世界 我的工作台一定找得到报纸、百科全书或是杂志。阅读是我每一天会做的事。每个宁静的早晨,我喜欢坐在工作台前享受这无边无际的文字之海。阅读久了,我会望向办公室远处的一角,或是眼前这小盆绿油油的盆栽,舒缓视力,再来个闭目养神。 我也喜欢在书桌上写作、画画、做美劳、拼拼图,以在工作空闲之余抒发心情,也顺道记录今天发生的大小事或写业绩报告。如果必须形容自己的工作台,我想,“乱中有序”是最贴切的形容。我会在书桌上摆满自己心爱的搜藏如邮票、钱币,桌面及抽屉里亦有我随手需要的文具。对我来说,工作台就是我的私人世界。同事都说我的桌子长年堆满文具、文件,难以挤出丝毫空间。可我就是能对大小文具、文件的位置了如指掌——小的如回形针,我能随手从左边的小盒子拿出来;需要哪个客户资料文件夹,我转眼就能从右边架子中取出,不费吹灰之力。 总之,如果此时此刻我呆在工作台前面,那就会是我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刻。我的工作台陪我度过了许多个辛勤的工作日,承载着我的凌云壮志,可称得上是我的摰友了。夫复何求!
2月前
8月前
1年前
01/选择 我们有——服装设计师、室内设计师、建筑设计师……就是没有生活设计师这科目可以读出一个专业。 若有,可以为我们设计青年时怎么过,已婚未婚当如何,忙到乱时,或茫然不知方向,又有何指引。生命的烦恼是常要选择,选择或对或错天晓得。 没得选择的是生在何处死在何时。如果两者反过来,生死有得选,人生路上由造物主决定,那人生是否不必那么多烦忧。 初始之时,选择真简单。选择各种喜好——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喜欢做的事。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些好像是不用费脑筋想,之后却要想很多的事…… ——升不升学?申请什么样的大学?又什么科系? ——之后是什么样的职业?什么样的公司?是在哪里为好? ——工作不开心,换工么?还是干脆换跑道? ——感情的事,我爱人不爱,人爱我不爱,继续等下去么? ——婚后定居这里还是哪里?接下来后半生的选择题愈杂愈乱愈心烦。不知道选择题哪一个才是对的答案。 总觉得小聪明人人有之,大智的人极少。不知会不会一题选错,全军覆没。生之圆满,欲且难成。烦到极时,或可选择像动物式的放空。 02/放空 有一天与妻说,人类多数不想把自己放在浪费时间上,总是做些事——即使那是浪费时间的事。我又说,你看看,动物除了寻吃之余,时间空着一大把。 多数看到鸽子在飞着,或停留在电线上柏油路上。这天,有两只在屋子阴影下的水沟旁,缩着脚,腹部贴在浅浅的泥上不怎么动,想必泥上可以透个凉。 又看到一只猫在小斜坡上,也是缩着脚,风吹在它的猫脸,因为我看到猫须在动。这猫我叫它Sombong,它永远不睬人。 动物的放空会无聊么? 这样的无所事事有一种舒心的恬静。有一次去到甘榜的海边,一棵树下,老太婆斜着身子在躺椅上,背着我,看到她翘起二郎腿,手持着扇。她穿着宽裤管的传统黑裤,那只翘起脚的裤管稍微退落,露了小腿,想必凉快。年纪一大把,想什么想,放空空,亦如裤管宽空空。 朋友的小儿子恩恩第一次在户外接触到雨水,雨水从屋檐流下,小恩恩用手盛着,露出愉悦的样子。他的脸仰着看从上端流下的水,小恩恩的妈由着他,没有呼喝,她说大儿子不会这个样子,小恩恩性格比较感性。 放空可以感性,理性不放空;不过,也当理性的放空。
2年前
3年前
每年过了6月,就会开始经历一段漫长的空白时期。你会越来越清楚知道:能不能达到年初设定的业绩目标?能不能开展在脑海中徘徊多时的写作计划?还会不会有新的可能、新的契机、新的方向?一些事情进入总结,另一些事情准备告别。抵达终点线之前,便是存着这般渐进的过程。 总会想起大学毕业那一年,恍恍不知人生何去何从。我们在那年的年中毕业,有些立志从事教职的同学早已经到政府学校兼职,同时准备申请师训;有些同学进到出版社、报馆、杂志社;有些同学盘算好继续升上研究所修硕士;更有不少同学前往独中落脚,我也是其中之一。 到独中任教,原不在我的计划当中。毕业后尝试接手杂志专访和撰稿的案子,然而空有写作能力却技术生涩,没多久工作就不了了之。这个经历让我省悟自己的能力局限。向几所独中投递了求职信之后,得到一所学校回复。当时家里指明没法继续再汇零用钱,我的户头存额也近枯竭,因此一有机会出现就牢牢抓住。这学校远离城市,一个陌生的地方,当地也无熟人。面试过程颇顺利,大概主管也急着要人,面谈后见颇为投契,工作很快确定下来。现在回想,我们甚至没进到办公室谈话,就在校门旁的停车场棚子下爽快地谈完。跟着,我马上退租吉隆坡的房间、将家当整理收拾后,一个人出发,像拖着一列驼队迁徙。这段经历在旁人眼中充满浪漫色彩。我也觉得自己无畏无惧。实则是性格使然,无法忍受生活失去保障、收入、孤立无援,还不是回乡投靠家人的时机。必须自立自强。 我乘搭长途巴士从城市出发前往小镇。路程一律三、四个小时(现在可能缩短了很多)。上了高速公路之后,得先忍受一段油棕树林的景致,等到山岭出现就会舒心一些,而当看到稻田,就知道已顺利越界进入另一地域。我喜欢沿途前进的寂静时光。暂且抛开家人的责难、朋友的期待、社会的要求,我什么也不是,就单单地为着自己的生存而前进着。天上的飞鸟不作不收尚且能得温饱,地上的植物不栽不种尚且茁壮生长……我想这话除了叫人不必常为物质忧虑,也告诉人要顺势而为。巴士的目的地是海边码头,下了巴士,搭船过海,转乘小镇巴士,最后才会抵达我的人生第一次有所作为的地方。我就这样在那里工作、生活、当了异乡客整整一年。 努力是为了让自己安好 如今近15年过去了,人事景物肯定都已有变化。我不只能够养活自己,也供应家人的生活需求。还在当大学生时,曾有人问我是否认为写作有社会责任?若有,我的社会责任又是什么?我必须要到很多年之后才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凭着对生活与现实的自觉,我的每个动作、决定、想法都有“靠谱”的意义,不再流于痴人说梦、浪漫主义作祟。我的努力是为了让自己安好,希望同样也能让其他人安好。 每到七、八月的空转期,休个小假是不错的方法。离开劳动多时的地方,抽离和放空,还原成一个普通人,不是(别人的)谁谁谁或某某某,按自己意愿任性一下。我怀念那个靠海的渔村小镇,纵使现实人生越走越远。
3年前
3年前
3年前
遇到有人在我面前流泪。也许,是我说多了。 我只是告诉他,人的一生,生命珍贵,应该让自己活得没有恐惧、没有遗憾。然后,他突然摘下眼镜,轻轻啜泣起来。然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生究竟给了我们什么? 可惜这样深沉的课题,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对象。世俗的主流是强颜欢笑:你不能示弱,你不能没有正能量,想想比你可怜的非洲饥民。 我觉得,叹气如何?流泪又如何?最重要的是明白及接受自己,就让泪水和叹气轻轻抚慰自己。 我们能有多少次这样的经历:坐在拍岸的海堤上,迎着清凉的夜风,眺望海上一座孤独的灯塔。就那么一盏灯,道尽了千言万语。 我们可以在这样的地方流泪。人,要有哭泣的自由,也要有一个允许自己哭泣的角落。否则,眼泪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关键是哭过以后,能否从狭隘的空间释放自己,去感受世界的辽阔。 让一声叹气,化为海上的徐风,掀起层层的浪花,从远方缓缓推近。让一汪泪水,如春雨洒在干涸的心田,雨后,就有鲜绿的嫩芽冒头。 坦诚地笑、坦诚地哭,唯一不该做的,是让自己沉溺在恐惧和忧虑。若以此为代价,也许耗尽一生,也等不到真正美好的未来。 放下批判和比较,坦然接受自己,也许会忍不住哭泣,但我相信,更多的时候,我们的嘴角会轻轻上扬。 接受自己,就学会接受世界及生命。纵有再多的考验,不必艰苦对抗,而是迎刃而上。 活着,而非躲着 一只狗,带给人们意想不到的事很多。譬如说,狗喜欢捉老鼠,不输给猫。 我们家有一个传统,养一条狗。这个传统,从老爸靠海的杂货铺开始,一来防贼,二来捉老鼠。你无法想像,老式的杂货铺堆满了米面油粮,不捉耗子不行,彻夜吱吱作响。 老爸喜欢养德国狼犬,长得高头大马,一旦发怒人立起来,什么贼都得掉头就跑。一代又一代,一任又一任。狼犬都一个样,黑头黑嘴,我记得那几只,不是叫Kopi,就是叫小黑。 终于,老爸养了一条白犬,是一条普通的菜狗,头尾几处有褐斑。它的名字,是我们家狗史上、最酷最炫的一个,叫“白龙”。 我看白龙没什么特别,瘦长的身体,一脸呆相,蛮好欺负的。缠问老爸:为什么给取名白龙?老爸说,因为它会游泳啊。 呵,我不相信,狗怎么会游泳? 海浪拍打着我们所站的石台,老爸弯腰将白龙的头脚捉起,奋力往海里一扔。这只可怜的畜牲一声悲鸣,还未及应变,就一个四脚朝天,咸汤泡老狗。 喝,真是一条好狗!只见一条笔直的水纹越游越远,既然落了水,它索性游一圈才回来,替主人大大地挣了脸。 它真的喜欢海。阳光下,白龙两眼闪着喜悦,水纹划过嘴边,像是得意的笑。有了夸赞,上岸一抖水,抖个痛快淋漓。 我遇到困顿的时候,常想起这条狗:是怎么样的生命感召,让它又捉耗子,又能在水中婉若游龙? 每一年,北美的驯鹿,沿着北极圈的边缘,奔驰在年年重复的迁徒之路,丝毫不理土狼的袭击;大海里的鲑鱼,回游到出生河流的上游产卵,无惧棕熊狩猎的利爪。我曾在湛蓝的晴天,看到雪白的大雁从南回北,是谁在前方引路? 久在尘世翻转,如果我们愿意卸下层层的角色,放空自己,是否能单纯地感知,生命给予我们的感召是什么?就像英国的苏珊大妈,当了一辈子村姑,噪音一开,尽成天籁。 人生这条路,无论是一再重复,或是横出枝桠、别出心裁,诗人马克.尼波送上一个美丽的叮咛: 活着,而非躲着; 存在,而非思考; 参与,而非观看; 乐活,而非苟活。
4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