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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衣

3月前
妈妈喜欢在我的房间晾床单。那时的我睡高架床,是个距离地面170公分左右的床架。她原本不喜欢高架床,但是自从发现它的隐藏功能,她便对这个床架改观。由于公寓的晒衣场所相当有限,除了日常换洗衣物,妈妈清洗床单的时候必须腾出另一个空间晾置,以免其他衣物因无处可晾,从而在洗衣机里闷出一股潮湿味。为此,风干效率佳的床架从此增添一项功能,成为兼职的晾衣架。 每当床单无法晒干,妈妈便会爬上附设于床架的梯子,一手抓住把柄,一手沿着床沿将床单摊开。中午是房间最闷热的时候,未及傍晚,床单已经干了三分之二,房间瞬间充斥着芬多精的香味。临睡前,晾在房内的床单已经干透,但是我懒得处理,往往都是不小心睡着,用妈妈的话说,我喜欢让床单“晒月亮”。挂上床单的高架床远看像年代剧里的染坊,容易让我产生睡在染坊的错觉。我化身为洗衣液广告的女主角,在梦田里穿着飘摇的长裙翩翩起舞。竖日清晨,我仍沉浸于圆舞梦不愿醒来,耳边便会传来妈妈急促的念叨:“哎哟!和床单一起睡啊!这样不好!”她匆匆扯下床单,为我和床单的邂逅画上句点。 晒衣,可谓全天下妈妈关心的生活课题。眼见孩子的衣物一号一号地变大,随即从屋里的晾衣架消失,孩子的衣物几乎承载了母亲的不舍与关怀。相较于吃饱与否,我妈妈更关心不在家的儿女怎么解决晒衣困境。姐姐出嫁后,妈妈到参观她新居的第一件事便是观察晾衣处;我们一家去新加坡找哥哥的时候,妈妈也很关心他和大嫂的晒衣状况。这些细节折射了她对哥哥姐姐的担忧,却不得不放手的矛盾。 其实,妈妈的生活很简单。除了每日的换洗衣物,举凡床单、窗帘、地毯等任何可以洗刷刷的布料全都是她生活的重要物品。我不确定这算不算妈妈的职业病,但根据我的观察,只要她一天没晒衣便会全身别扭。即使是旅行休假,妈妈回家第一件事情便是把全家人的脏衣服倒入洗衣机,舒缓晒衣瘾。 中文“依恋”的“依”以单人旁和“衣”字组成,而“依恋”这个词汇念着便寄托了人对衣物的依附关系,仿佛人与人之间,会因为一件衣物而增添一份牵挂,世上没有比做惯家务的妈妈更关心孩子的冷暖。6年前随大姑姑和姐姐到泉州祭祖,我把被细雨淋湿的T恤晾在祖屋的院子。那日,屋外明明挂着大太阳,我的T恤摸起来还有一种潮湿感。我伸手细摸,发现T恤已经干透;用鼻子嗅,才发现它少了马来西亚的“干香”味。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即是乡愁。 外婆和妈妈是“晒衣超人” 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屋外一片空旷的地是小时候生活的晒衣场。外婆家外有三个大型晒衣架,车库柱子的绳索、秋千,甚至随手拉来的塑料椅都是可以晒衣的地方。童年时期,我喜欢观察外婆和妈妈如何晒衣。她们总是有条不紊地把两大桶衣物分配在不同的地方。如果将衣服比喻为怪物,外婆和妈妈则是专业的“晒衣超人”。我念下午班的时候,围着纱笼的外婆总是在我上学前提着两桶衣服,然后逐件披在铁丝网。外婆行动不便后,妈妈便顶替了外婆的家务。我总是不忍心看她们做那么多家务,想上前帮忙,她们却要我好好念书。此刻,我的人虽然被打发走了,但是我的心依然留在屋外的背影。望着外婆和妈妈轮回般的宿命,我开始思考为什么女人总会有晒不完的衣服。 有一回,捆绑在车库柱子的铁丝网断了,妈妈载我到五金店购买粗绳索。她说,这条铁丝网晒过他们多年的衣服,从年轻晒到成家。奈何,再坚固的铁丝网也会有用断的一天。我和妈妈联手把新买的粗绳绑得紧紧的,仿佛这么做才能牢牢地拴住全家大小的衣物。后来,我们搬离外婆家,妈妈仍旧会把一些脏衣服、床单和窗帘载回外婆家晒。虽然妈妈总是以我们家不够空旷,不够地方晒衣为理由,但是我总觉得她有所隐瞒,暗地里猜测,妈妈会不会觉得没被外婆家太阳晒过的衣物总缺了什么。 当今,晒衣这项行为艺术已经构成两代文化差异。老一辈坚持用太阳“烘干”衣服,新一代人却偏好烘干机。我站在中间,贪图着烘干机的便利,却想念沐浴于阳光的依恋。微风轻轻撩动床单,我乘着香气,怀念着过去的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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