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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姆安族

3月前
每次在森林里面游走,经常会听闻千奇百怪的神话故事,有些警示人类提防妖魔鬼怪,有些颂扬祖灵与神明的庇佑。但在原住民的世界中,有一个角色既善又恶——它被认为能吞噬人类的灵魂,也被当作森林的守护者。 这个充满争议的“物种”拥有很多个名字。在北美洲,它被称为Bigfoot或Sasquatch;在喜马拉雅地区,它被称为Yeti;而在马来西亚,它的其中一个名字叫作Mawas。 没错,它就是那个频频在世界神话里出没,但未经证实的神秘生物“大脚怪”。关于Mawas的记载并不多,最早的文献可追溯到英殖民时期。当时,探险家曾在马来半岛内陆听闻原住民与大脚怪相遇的故事。这些纪录通常将它描述为一种6至10英尺高的生物,除了长着一身黑色或红色长毛、与人猿相似,还具有超自然力量,能在森林中迅速移动。 那大脚怪曾经在哪里出没呢?根据一份2005年的报道,有3名工人通报,他们在柔佛哥打丁宜的Mawai原住民村目击过3个大脚怪。随后,人们在附近发现了巨大的人形足迹,其中一个长达45公分,造成国内外一阵轰动。 隔年,柔佛州政府甚至成立了一支森林探险队伍,试图核实大脚怪的存在,而这也是我国史上首次搜寻神话里的生物。 当大脚怪走进儿童剧场 先不论柔佛州政府最终是否找到大脚怪,我最近倒是“遇见”了一只!不过,地点不在南部,而是雪兰莪州。几个月前,我应特姆安族艺术家Shaq Koyok的邀请,前往他的村子,一窥这只传说中的大脚怪,没想到它的模样既可爱又逗趣,和文献中的描述大相径庭。事实上,它是一个跨领域艺术企划“Awas Mawas”(小心大脚怪)的作品。发起人包括雕塑艺术家龚伟廉、视觉艺术家黄森林、剧场编剧Ayam Fared、社区艺术家Fairuz Sulaiman和表演艺术工作者Malin Faisal,并受到人人人鼓剧场的支持。 受到美国面包傀儡剧团的启发,该艺术团体在特姆安族和玛美丽族的村子各停留3周,与当地人探讨神话寓意和土地议题。期间,他们让孩子自由创作故事与绘制角色,再结合大人意见,然后一起利用纸皮箱、枯叶和竹条等环保材料制作踩街大偶,包括Mawas、特姆安族祖灵Moyang Lanjut和玛美丽族祖灵Moyang Tok Naning。 活动最后,这只“现代版Mawas”负责担任旁白,引领全村人文化游行,并由小朋友演绎两部内容各异的剧场作品,鼓励他们通过艺术实现自我赋权,同时让公众透过这场温柔的抗争,更深刻地理解原住民的集体困境。例如,特姆安族的剧本设定在村民熟睡之时,一群食人妖怪Kayek驾驶罗里巨兽(Lori Raksasa) 偷走他们的土地。隔天,村民与Kayek谈判失败,对方竟然用大火焚烧森林报复。无奈之下,村民只好进行hentak balai仪式,呼唤Moyang Lanjut帮忙,最终成功守护家园。 玛美丽族的故事背景则与油棕园紧密相连,讲述一个小男孩为了让爷爷雕刻祖灵面具而踏上寻找nyireh batu木材的旅程。途中,他遇到了一群伤心的螃蟹和蜗牛,得知这种树已经不复在。就在此时,Moyang Tok Naning突然现身,告诫他们,唯有让红树林重生,才能解救当前的困境。 由于与油棕树的谈判破裂,并遭到对方挑衅,村民和大蜗牛决定勇敢地撞破坚硬的围墙,让海水重新流入沿岸,淹没那些经济作物,最终让红树林死灰复燃。 无惧困难 原住民儿童吉隆坡街头抗议 或许是因为这个艺术企划反响热烈,Awas Mawas团队在今年2月将原住民的神话角色搬到吉隆坡街头,让城市人能近距离接触到这些边缘族群的故事。可惜的是,当天天公不作美,游行未开始便下起滂沱大雨,原定的户外活动被迫调整动线。 当人人人鼓剧场的成员敲响节奏感十足的鼓声时,原本有些气馁的小朋友再次扛起神话里的道具,不断高喊“Awas Mawas”,昂首阔步地穿梭于金三角的各大百货商场,吸引众人目光。唯有那些“行动不便”的踩街大偶不得不提前运往游行终点——成功时代广场——静候游行队伍到来,再呈现先前排练过的儿童剧场演出。 当天,我拿着相机到现场支持,看起来有些狼狈。一来,雨势实在太大,拍摄变得极为困难;二来,吉隆坡的步行环境宛如“行人地狱”。尽管有执法人员协助开路,我仍为那两只 Moyang 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它们在半路“肢解”。 自建国以来,马来西亚政府一直以汽车为导向规划城市,发展计划频繁却缺乏整体考虑,导致行人在过马路时,经常面临生命危险。这种将“人”排除在外的建设方式不禁让我思考——它是否也无形中压制了社会运动的萌芽?毕竟,当人民连走上街头都变得困难重重,又如何抗议,如何发声? 当然,抗议不一定非得通过摇旗呐喊或血腥冲突来实现。当这些原住民小朋友勇敢地走上街头时,我看到的,是力量的觉醒。在这座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他们背负的“纸皮土地”或许显得稚嫩,甚至被大雨浸湿,但这一切拼凑起来,却成了对资本主义最有力的控诉。神奇的是,在我过去的经历中,许多原住民仪式总是在开始时下雨,结束时放晴,而这次也不例外——仿佛祖灵正默默参与着这场游行,与孩子一同前行。 更多【山林珂普】: 郭于珂/几根烟的时间? 郭于珂/拒绝共食会招来蛇? 郭于珂/家在吉隆坡国际机场
9月前
冬天的台北总是阴晴不定。下雨时,总让我联想到英文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句子“chilled to the bone”,每天都挂念着那四季如夏的国度。 抵达吉隆坡国际机场时,已是凌晨12点。原本预计晚上8点抵达的班机,因为引擎故障延误了4个小时才起飞,让整个候机室充满了连续不断的哀嚎声。尤其最近频频发生坠机事件,每次飞越一片海洋,都仿佛在为自己的命运下赌注。我也习惯在关机前和家人说声“我爱你”,害怕来不及传达最后的心意。 当空服人员用马来语说出“Kepada warganegara, selamat pulang ke tanah air”时,那颗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告诉自己:“我回到家了。”走出机舱后,强烈的温差立刻席卷而来,我一边脱下厚外套,一边向出境大厅走去。 一路上,隐约看到四周布满了不少宣传马来西亚旅游的海报。有马来人、华人和印度人的文化展演照片,也有沙巴的卡达山-杜顺族在热带雨林中摆拍,以及砂拉越伊班族在长屋前微笑的场景,完美体现了我国“Truly Asia”的精髓。 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这座代表着“马来西亚之门”欢迎外国旅客的建筑物,为何连一张特姆安族(Temuan)的照片都看不到? 我之所以会特别提到这个族群,是因为吉隆坡国际机场在还未诞生以前,曾经是特姆安族的家园。 1993年,为了修建机场,政府强制迁走Kampung Orang Asli Busut和Kampung Orang Asli Ayir Hitam的原住民,并将两个村合并,重置到雪兰莪的瓜拉冷岳县(Kuala Langat),改名为Kampung Orang Asli Busut Baru。 当年,他们无声抗议,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但他们祖先的坟墓与尸骨,至今依然沉睡在机场的泥土之下,也因此,特姆安族常常私下开玩笑地说:“这是一个鬼地方”(tempat hantu)。 对大多数马来西亚人来说,机场是通向世界的门户,也是回到祖国的第一站。但对特姆安族而言,他们的家园却被钢筋水泥永远封存,再也无法探望祖先。 装置艺术与影像呈现特姆安族文化 事实上,特姆安族的传统信仰与华人非常相似。每年12月底,很多村庄都会庆祝“祭祖日”(Haik Muyang),感念祖灵的庇佑与保护。 在刚过去的1月10日,新纪元大学学院媒体与传播研究学士班的学生联合全球环境中心(GEC)、特姆安原住民之友协会(SGAT)和特姆安族艺术家Shaq Koyok,在八打灵再也的Papan Haus空间举办了“Ruang Temuan”民俗文化展览。展览通过装置艺术和影像呈现特姆安族的祭祖日、传统服饰和手工艺品。现场还能看到当地原住民小朋友用充满童趣的画作描绘他们对家园的认知与想像。 此次展览主题巧妙借用“Ruang Tamu”(客厅)的概念,搭建交流平台,邀请所有马来西亚人来这里“作客”,与特姆安族朋友相遇,聆听边缘族群的故事与声音。 开幕当天,每位观众在入口处都会获得一个由孟光叶(Mengkuang)编制的传统头饰(Tanjak)。戴上后,仿佛被带入神圣的场域。在昏暗的小房间中,特姆安族家门口的小神坛Sangga,通过投影机的光在眼前的幕布上“活”了过来。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祭祖供品,比如白蜡烛、饮料、饼干和糯米糕。按下装置旁的按钮,这个虚拟小神坛后方还会喷出浓浓白烟,模拟仪式中燃烧甘文烟(Kemenyan)的环节,让不曾参与过特姆安族祭祖日的人,也能沉浸其中。 原住民自我赋权很重要 说来也奇妙,我认识的第一个原住民朋友正是 Shaq Koyok。这次新纪元学生策展的田野地包括 Kampung Orang Asli Pulau Kempas 和 Kampung Orang Asli Broga,其中 前者正是 Shaq 的村子。而上文提到的重置村,则位于 Shaq 村子的隔壁。 尽管我与Shaq相识已有6年,但我很少触碰特姆安族的议题。这不是因为他们不够有趣,而是因为Shaq本身就是一位非常活跃且热血的社运领袖,轮不到我替他们发声。 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在一场线上的半岛原住民论坛,大部分讲者都是西方人类学家,也是该领域的“元老级人物”。但这场长达4小时的分享会最后却有些不欢而散。原因在于,这些“研究报告”只是堆砌冷冰冰的数字和晦涩的理论,既看不见有血有肉的存在,也听不到内部的声音,令唯一的原住民代表Shaq深感不满,直接批评这些研究“非常不接地气”,对原住民社区没有带来任何实质帮助。 展览当天与Shaq重逢,我们又聊起这件事,而我忍不住大赞他的勇气,并坦言,有些事情只有原住民可以做。就像去年,纽西兰要通过一个会削弱毛利人权益的法案时,毛利议员哈娜即兴在国会跳“哈卡”(Haka)战舞,震撼全世界一样。听完我的话,Shaq轻轻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半岛原住民有一天也能获得这样的力量。” 更多【山林珂普】: 郭于珂/被创造的“种族” 【新专栏登场】郭于珂/晨间的报时鸟
10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