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痖弦

我写过有关郑愁予的小文章,一为〈流浪〉,一为〈错误〉,前者收于《珍惜》,后者收于《本心》。文章配书法,前者抄〈偈〉全诗,后者抄〈错误〉流传最广两句:“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4次饭局都愉快,过程一清二楚。第一次是访问金门大学时,2011年5月8日,交流会谈大学合作事,他没有发言。午餐他一样不自在,直到话题放开,转到文坛,才有亲切氛围。他是金门大学专任讲座教授,李金振校长说郑愁予三字掷地有声,名气远胜金大。校长有心,知我文学背景,邀他出席,增添此行意义。可惜他答应出席宋祖英台北演唱会,午餐半程赶赴机场,临走前不忘斟满高粱,畅快一杯,洒脱作风恰如其诗。 2011年他参加花踪文学奖盛会,陈金泉负责8月25日晚餐,邀我一起,3人小酌,话题更加深入,金泉小我大约10岁,爱〈错误〉,又爱〈雨丝〉,能将李泰祥所谱郑愁予诗全部唱完。喜爱文学的朋友副刊最多,公关和业务部原来一样诗趣弥漫。郑愁予在世时影响不止一代马来西亚文青,也许是两代,又或者是三代。 第三次饭局则在2017年11月19日,郑浩千先生办画展,请他出席。他刚下机,眼神疲乏,大叹糊涂。他和太太从重庆转机台北,太太深夜回台中寓所,他在候机室等待第二天飞隆航班,沟通疏忽,折煞八十多岁老者。在画展他心神不宁,郑浩千有巧思,安排挥毫环节,写的都是现代诗,其诗句被写最多。他精神随之一振,但是要到晚餐才生龙活虎。小酒调剂,边吃边喝边唱。 《余英时谈话录》中说“郑愁予为人很可爱,有诗人气质。”二人相识于耶鲁大学。余英时为郑愁予叫屈,“美国人看不懂中国新诗,诗人就不是诗人了。”但是笔锋一转,又说情况不完全糟透,“他在美国还是有他的地位,是在中国诗人中间。”余英时说“郑愁予好客”,常招待国外朋友,他偶尔也去“参加一下”。 好客和诗合二为一,风格如此炼成。《痖弦回忆录》提郑愁予“在高雄港务局做事,薪水也不高,但去酒馆喝酒时,往往是他付账。”这方面痖弦自认记忆力好:“一起吃饭谁付的账,多少年后我都记得。”我脑海穿插郑愁予友人形容,乍然间知道他并不陌生,我们在吉隆坡接待他,有朋自远方来,来者是侠士。 母亲是他心结 最后一次饭局在2019年2月24日。他那时应聘担任东海大学终身荣誉讲座教授,和周芬伶同时受邀参加新纪元大学学院文学项目。东海大学校友设宴,我受邀。4次饭局中那一次最久,足足4小时。当唱到〈偈〉中最后一句“这土地我从一方来,将八方离去”,我一时不知身在何方,隐约中走入禅境。台北志文出版社1974年出版的《郑愁予诗选集》有杨牧代序的〈郑愁予传奇〉,此句成“这土地我哭着来,将笑着离去”,同一本书出现两个不同句子,编者不可能没有觉察,忘了问郑愁予原句是不是如杨牧所写,若是,只能说改得真好。 4次饭局,姚迪刚3次在场,迪刚有一次和郑愁予在香港偶遇,喝酒时言谈甚欢,迪刚说郑愁予叫不出他名字。我估计他晚年对待我等初识者大体如此。郑愁予酒后说於梨华经常以他酒窝作话题作弄他,我和他大谈大唱,旁人或以为是多年之交,非也,不过因为我也是酒窝族群。有缘相聚就是好事,和他吃饭,让我有以文字保存初心的愉悦。 痖弦说郑愁予才气很高,“他的诗是天籁,自然的声音。”其诗“母亲意象非常鲜明”,郑愁予母亲留在大陆,父亲是将军,后来在台湾结婚,郑愁予“很少回家”。痖弦分析有意思:郑愁予的作品展示了宇宙的乡愁。他是谪仙,从天上下来,在地球上有名姓,却怀念天上小屋,母亲唤他回去吃饭,星兄星弟等着他回去。痖弦说郑愁予告诉他,天上北冕座“有一颗星的位置还空着,等着我回去喝酒”。母亲是他心结,他后来回北京,却没人知道母亲何时故去,坟在何处,万里寻母的悲哀长期冲击其心。女性是其诗重要主题,痖弦说读其诗,必须从这个视角切入。 “飘泊得很久,我想归去了/ 仿佛,我不再属于这里的一切/ 我要摘下久悬的桅灯/ 摘下航程里最后的信号/ 我要归去了……”郑愁予的〈归航曲〉分三节,这是第一节,我年轻时爱朗诵。第三节此刻读来最为动容:“我要归去了/ 天隅有幽蓝的空席/ 有星座们洗尘的酒宴/ 在隐去云朵和帆的地方/ 我的灯将在那儿升起……。”
5月前
——悼痖弦与聂华苓 抬头!抬头!送葬的队伍来了! 唢呐在白旗中冲天 伴随小鼓与风琴    前进    前进 乌泱泱的头颅中 依稀是念旧序曲低吟—— 已经发生的还会发生 而已然过去的    却不会复活 舞者甩动长袖    接一些花屑彩瓣 接不住的继续漫天飞行 一只嫩短的手穿出人群: 躺在棺材里的究竟是谁? 行人大笑    仿佛从不知道 几天后这里将只剩树与马路 与碎片    厨余    带不走的纸巾 他们存在的任何痕迹    都随风消去 更久更久以后    建筑拆建    草木拔除 一支支倒刺插入地表    麻麻密密 待麻木后    不再疼痛的人绝不质疑 亡者不曾到来这个世界 但行人依旧大笑    笑声中 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了尽头 昂首的群众于是没有错过 澄蓝空中的白光一道 他们欢呼    虽然不懂要欢呼什么 他们拍掌    虽然不懂为了什么拍掌 他们哭丧    虽然不懂要哭丧谁 于是哭的哭 笑的笑    闹的大闹 喧嚣中白光打开了一扇门 里头一片刺眼 棺中人习以为常 天上使者现身肃列    准备迎接新人的到来 虽然他们仍咬耳争辩: 应当将来着送到何处? 地上世界的白雾 早已同冷风一同散去 它们徘徊不走的时候 电报声中 一艘艘船 离岸——登岸 天是红的    深海蔚蓝 年轻的船客    游荡游荡 流浪到母土之外 让陌生的泥为他们洗尘    宣告离散的开始 今夜所有街灯为逝者点亮 眼睛也是    眼泪也是 而葬礼后    我仍躲在人群中 看历史一柱一梁建成 看死后的人    偷偷回来丈量脚印多重 看人们如何一颗颗投入江中 最终    却一滴水花    也没有。 相关文章: 陈洁颖/致亲爱的 李玮楗/诗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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