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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读着《父能量》,几度,我因为故事中的某些相似细节勾起记忆中的伤口,无法续读。但是,与爸爸相处过的画面,却又一遍遍熨烫心房。 做完家务,打开房门时,看见床上的理智派正戴着眼罩。我取下眼罩,原来还有一副老花眼镜。我忍不住骂了一声:三八,装睡的男人才笑出声来。 这就是我的老公,理智冷静,私下却常会讲冷笑话冻僵气氛。与我严肃沉默寡言的传统父亲,属于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但是,我却能在中北两个的遥远距离中,各自吸收迥异的父能量。这是我的福气,我一直那么认为的。 此书是50岁的冯以量,送给10岁自己的生日礼物。里头的12篇故事,自他父亲展开,再通过他处理的10个失去功能父亲的个案,去了解他癌逝的父亲全貌和自己。所以,读个案的故事,也能看见他如何去调整自己的情绪和转念,一点都不鸡汤。 我一直相信,初为人父母者,肯定都想过当一位好父母。只是,当现实与理想中的缝隙逐渐裂开成巨洞,有人选择以赌逃避种种压力;有人把发泄不出的情绪累积成拳头,落在孩子身上;有人在外花天酒地建立另外一个家;有人害怕自己丈夫变成和爸爸一样。种种的伤痕,刷掉了曾拥有过的亲密关系,独剩下相杀相恨的彼此。 “当你用童年所有的时光永远只对一个人察言观色,你把他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你学起来了,而且长大后,你也成为他了。”这段话可不只套用在家暴者罢了,所有人身上,都会带着原生家庭的习性,于自己组织的家庭中重演。直至有所觉察,才做出制止与改变。那些去寻求帮助的人,不就是抱着如此的希望么? 里头还有一段情节,说着曾是家暴受害者的父亲,无法接受吵闹的孩子,所以出手打了他。我猛然想起自己也亦如爸爸那样,不喜欢孩子的吵闹。以量说:你试着接受你孩子的吵闹,其实也等同于重新学习去接纳小时候的你。你不需要用你爸爸的角度来看待你的儿子,你可以试用“长大后更成熟的你”的角度来看待你的儿子。于是,我也在重新学当一位对喧闹声更宽容以待的妈妈。我们都不完美,才需要学习拼凑完整自己。 在最终章时,以量开始从身边的亲人口中,去探索了父亲的为人,借此还他一个全貌。至于那些父亲无法提供给他的能量,长大后的他可以自己补给。50岁的以量,总算释怀了。 读着《父能量》,几度,我因为故事中的某些相似细节勾起记忆中的伤口,无法续读。但是,与爸爸相处过的画面,却又一遍遍熨烫心房。他不完美,却把爱都融在细节中。 我好想,好想回到小时候,我头枕在爸爸盘坐的大腿上,他拿着挖耳棒伸进耳洞,轻轻地,一次又一次,极有耐心地帮我挖出耳粪。五脚基外的海风徐徐抚过耳边,似在对我说:你有个很温柔的爸爸。 他是的,因为我从来没挨过他一顿打,哪怕我亦曾有过叛逆的年少。 更多文章: 【读家投稿】叶敏 / 在冰上绽放 【马华读立国】王晋恒 / 一条边线正在消解
4天前
出走的青春,形色匆匆。某一瞬,总会感觉过往与现今正隔空对望,却再也无法自由往来。 某次与S途经小学。我们惊叹于它的改变。过去透过铁丝网回味校园生活的日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一道道水泥墙,正待工人油上底漆。曾经壮硕的两棵椰子树也早被伐倒,不见根茎。早年间与友人沿走过的旮旯,俨然成了旧时光里无声的注脚。 有次重返校园,踏入那条来回无数次的走廊后,不禁一阵恍惚。记忆中,当年走廊尚未建成,有的仅是条简陋且空荡的柏油路。顶上空无遮掩,大日头便可晒得头皮发疼。尤其背起书包后,不出十步,则会浑身湿漉。所以每回放学,空气里飘散黏糊与热气的咸涩味。很多时候都得屏住呼吸,强撑着不适等候家人来接送。 要是下雨,则需拖着沉甸的书包,贴靠着墙壁缓缓朝课室移步。当年校方不曾翻新泊油路,加上地势倾斜。哪怕只是毛毛细雨,也会留下不少水洼。倘若骤雨而至,水洼则会汇聚成水塘,逐渐吞没鞋尖与袜子。何况顶上屋檐也仅是浅浅一截,每当风雨稍大,雨水便斜斜扫入,将校服与鞋袜轻易打湿。有几次不幸让鞋子被打湿后,不得不忍受冰凉与粘腻,光着脚上完一天的课。 如今的走廊不再简陋。凹陷的泊油路面如今以洋灰铺之,形成微拱。据某位家长说,校方是为了避免积水浸湿师生的鞋子。同时还设有良好排水管道,确保大雨来临亦可通畅无阻。此外,整条走廊也铺设顶棚来遮光挡雨,旧时的屋檐也得到了翻新。而支撑着整个走廊与顶棚的柱子也未闲置。沿途两侧尽是学生佳作与各种报导,供外来人士阅读。 椰树下的少年梦 后来和S再提及此事,他有些感慨:“现在的学生已经体会不到我们当时的快乐了。没有日晒雨淋过,怎么茁壮成长呢?”随即两人大笑。待笑声渐歇,空气沉默了片刻。S又说道:“他们很幸运。不过可惜,不能体验在椰树那边空翻……” 触及椰树,记忆轰然涌现。那年我们双手握着树干,奋力将自己撑起。待双脚皆离地后,便借力往后一蹬,形成一道独特且完美的空中转体。(不要学我们,真的很危险!!)想像中落地的那刻,我们是姿势帅气满分的体操健儿,实际转完的一瞬便成了训导老师口中的问题少年。我们也不止一次被抓现行后再带去校长室内审讯,以至于校方为了预防意外,决定砍掉椰树,改建亭子,供学生等待载送。可惜,得知消息时已临近毕业,忙于课业、升学,因此最后也没能在两棵椰树间完成最后的空翻。 “明明就很帅!X老师啦,多管闲事!” 哪怕多年后提起,我仍会喃喃抱怨,感到不忿。S不语,只是一味点头笑着。他的笑声依旧洪亮,却有些许陌生。我猜,或许是在河堤桥对岸以劳换食的缘故,他开始对这些往事有些模糊。我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好奇。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年教会我椰树空转的人,就是他。
6天前
我一直无法忘记这么一句话:“洗脚上床。”那是父亲常对我说的。 说起父亲,自然就会想起童年。那时,我们住在山脚下的胶林里,每天天一亮,自己就会从板床上下来,从水缸舀了冷水洗脸,漱个口,没有牙刷刷牙,没有鞋子穿,就那样跟着父亲到胶林去。父亲总把我留在茅草小寮里玩,等他割胶收完胶汁才回家。 下午回到家,我就在屋子外爬高跳低,拉枝爬树,没有穿鞋子脚也不会感觉痛。也许从小没穿鞋,也就习惯了。那时家境穷困,到了上学年龄,没有条件到学校上课,所以更不用穿鞋,跑进胶林,钻进菜园,踩着沙石,踢着泥浆,双脚干了,黏满污垢。每个晚上,父亲说的就是那一句:“洗脚上床。” 我就这样,双脚踩着土地长大。 住在乡村时,许多大人小孩都不穿鞋,大家习惯赤脚走进芭场,挥锄种菜,挑肥浇水。一旦要出市镇,才会穿上一双布包鞋出门。 年轻时住进新村,去割胶时则会穿上一双布制的包脚鞋,这一双鞋就是割胶专用的,鞋子黏满了干胶液。有时出门去哪里,便穿上拖鞋。那时开始,父亲就不再说那一句“洗脚上床”了。 难忘的那一年,校友会主办了3英里越野赛跑,镇上的朋友为我报了名。我说我不想参加,他却坚持说不行,已经替我付了报名费,一定要参加,还说我一定会得奖。 比赛那天早上,我穿上拖鞋,骑了脚踏车到市镇去。来到参赛地点,朋友高兴地替我点名。我看到许多参赛者,穿上了主办当局提供有号码的赛衣,脚穿上袜子包鞋。我换上了赛衣,可是我没有一双袜子和包鞋,心想:穿拖鞋一定跑不快,只能赤脚跑了。 赤脚也能赢得胜利 当哨子一响,我就一个人向前冲,拉开大步跑呀跑,跑了一段路,没有人追上我。我越跑越有劲,最后跑到了终点,许多人在欢呼鼓掌!替我报名的朋友冲上前,紧紧抱着我大声说:“你荣获冠军了!” 坐下来休息时,我非常开心,可是脚底传来阵阵刺痛。翻开脚板一看,哇!两只脚板摩出了两三粒水泡,站起来踩在地,便感到阵阵刺痛——谁叫你没鞋穿,得了一个冠军,却要受苦! 拿了奖杯,我忍着脚底的阵痛骑脚车回家,到家后开心地告诉爸妈,他们只是点头微笑。我拿着奖杯,跛着脚走进屋子,妈见我跛脚就说:“明天看你可以去割胶吗?拿了奖杯又不能当饭吃,要做工才有饭吃!” 听到妈妈的话,我并不难过,我本就不想去参加的,是朋友报了名才去。我家很穷,弟妹众多,需要我割胶帮补家用,如果脚痛不能去割胶,家里的收入就会减少,所以我了解妈妈的话。 后来我离开乡村到工厂上班,工厂规定员工上班要穿包鞋,那时,我才有一双比较像样的包鞋。再后来,我可以自己赚钱自己花了,就买了一双比较好看的皮鞋,出街或参加喜宴就穿上它。 虽然,在坎坷的人生路上,我已经走到了耄耋之年,可看到包鞋,我还是会想起父亲的话,回忆起那一段没有穿鞋的日子。
7天前
1星期前
【凤凰木】 家附近的河岸上,种着一排高高大大的凤凰木。树冠横向伸展开来,枝叶密密垂下,把酷热挡在外。夏天来时,我常常走到树下乘凉。风徐徐吹来,暑气便悄然散去。 童年时,家和邻居之间也有一棵凤凰木。那时候,我还小,每次走去邻居家,总要抬头望一望。满树的红花开得那么热烈,仿佛把整个天空都点亮。那高大的树,在我眼里,是无法攀近的神秘世界。偶尔风起,红花片片落下,铺满地面。我常蹲在树下,看花瓣在风里轻轻翻滚。它们落在草地上,落在泥土里,也落在我的头发上。我伸手去拾,却怎么也拾不完,心里觉得既新鲜又好玩。 邻居的大叔对我极好。每次我过去溜达,他总会塞给我糖果。那时候日子并不容易,糖果对孩子来说,是难得的甜品。他抽烟,身上总带着淡淡的烟味,但在我眼里,那些味道温暖而熟悉,陪伴着我在树下的日子。 如今,再走到家附近的河岸,看到这一排高高大大的凤凰木,我总会想起童年的那一棵,仿佛与多年的老友重逢。它们同样伸展开树冠,满树色彩鲜艳的红花,在炎热的日子里送来凉意,只是我已不再是那个仰头看花的孩子。风过时,我忽然觉得,往昔与今日,在这一片树影下,竟悄悄重叠在一起。那些花、风、糖果与烟味的记忆,只是默默守望着我,在岁月深处。 【垂柳】 外婆供奉观音佛像,于是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垂柳,摘下柳枝来敬奉。据她说,柳枝有驱邪避煞的作用,而观世音以“杨柳洒水”为众生解除身心烦恼、破除障碍。于是,“观音持杨柳枝,托甘露净瓶,杨枝净水,遍洒三千”成了我对柳树的第一个,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柳树春风与乡愁 后来我旅居上海,小区里种满了柳树。春天,柳树吐出嫩绿的芽,“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吐绿之际,仿佛宣告人间万物复苏的季节即将来临。柳条纤细柔长,柳叶如烟似雾,予人诗意的遐想。随着时序推进,柳絮随风飘舞,轻柔得如雪花般,落在院子里,也落满肩头。我总喜欢伸手去接那飘动的柳絮,触摸春天的气息。 盛夏时,蝉喜欢藏在柳树上休憩,吸取树的汁液。“居高声自远,非是借秋风”。古人爱听蝉声,蝉获得诗人们极高的礼遇。而我,却觉得它的鸣叫响亮绵长,从清晨到傍晚,此起彼伏地打破宁静。夏日酷暑中,蝉声令人烦躁,殃及池鱼,因而让人萌生砍树的冲动。此时的柳树,已不再有春日的浪漫。 如今身处澳洲,很少能见到垂柳。偶尔看到类似的树,凑近一看,却总不是。蝉声也很难听到。柳树在记忆里,是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的枝叶,既近又远。杨柳依依,总让人想起离别。当年外婆折柳,是为祈愿平安;今日若我折柳,不为驱邪,不为送别,只为了安放那一缕乡愁。
1星期前
看到老师信息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为《正心诗选》写书评? 我不是一个读诗、写诗的人,不知道诗歌应该是什么样子。打开《正心诗选》,我好奇的是小孩的诗会怎样的不一样。 记忆中最早的诗歌,是小学三年级校长为我们量身定制的一首诗,让我和3位同学去美罗参加诗歌朗诵比赛。我们之中没有谁就真的明白诗,只是谢天谢地它没有像六年级大朋友们的演讲稿一样长。校长一字一句地带着我们朗诵: “我们新村的大清早/花草上滚着晶莹的水珠……” 我没有看到水珠,我看到一张旅游券,知道这首诗将带我们去很远的美罗。对于9岁的新村孩子来说,美罗确实很远——那时候我们和老师去过最远的,不过是10分钟路程外,在小镇中心的英文小学。所以同学说他的梦想是冒险家,我猜就是这么来的。现在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我们究竟是怎样比赛,又怎样灰溜溜地从台上下来,可是我记得校长车子的冷气是坏的。 我们敞开车窗看吹风看风景,觉得这真是一次充满未知数的旅行。校长的车没有收音机,我们缠着校长说话。 “校长,美罗有多远?”“什么叫公里?”“美罗是有很多Milo吗,不然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校长真的很不容易,开车之外还要耐着性子回应我们无止境的问题。 当校长叫我们在车上练习朗诵时,我们悠悠地开始找别的乐趣。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我怂恿朋友和隔壁车子的司机打招呼。 “你不是说你要做冒险家吗?”他翻了个白眼,把冒险的机会还给我。 “我又不要当冒险家。”我放声大笑,指着他总结:“你的梦想也没有很坚定。” 校长焦头烂额地找不到地点,一个小时半的路程延长,怎么也到不了,我们背着校长悄悄地说最好永远找不到……清晨的风吹进来,我们说原来车子没有冷气会更好,怪不得校长一直没有把车送去修。校长呵呵地笑了。 后来回家,校长继续迷路,我们沿途找人问路。车厂老板拿着门前大树折断的树枝,在泥地上给校长画路线,我们蹲在路边看美罗的风景,研究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爱喝美禄。过后还问了板厂老板、路人,校长顺便买了几块木板回去做木工。我和朋友因此认识了板厂的员工,我们用蹩脚的国语和他交流,这位新朋友就给我们展示了厂内收藏的各国纸币,我们只会哇哇哇的回应。还有板厂外面的小沟渠,里面有很多小鱼,我们好奇它们可不可以作为美罗的纪念品跟我们回家…… 在GPS还没流行的年代,那是我最早见过的诗意。 迷失在小镇 我们真的认识过吗? 中学也遇见很多的诗歌,华文之外,还有马来文和英文,霸道地要我和它们相识相知,用考试分数胁迫我。我捧着字典把那些字的意思逐个查遍,把中文意思连贯起来念;学国语老师用缠绕的腔调读那些诗,想像文字是粘粘的,把人带到悠远的时空里去—— 小学有位只会读国语和英语字的老师,很凶,上她的课总是提心吊胆,班上最调皮的同学在她的课也不敢说话。有一天,很凶老师忽然换了一副很温柔的面孔,指着课本上的马来诗,问我们知不知道怎么唱。她轻轻地演示起来,我听得入迷,觉得她不是朗读,是在唱歌,就像后来我听到人家唱Wau Bulan…… Ewah ewah e wau bule/E wau bule teraju tigo/Ini male samo samo/Samo samo bersuko ghio 我悄悄地学起那些唱腔,想像自己正站在一片青青草原上,我的月亮风筝摇摇晃晃,也要飞到蓝天去找月亮。那时,我的天空里有永远的月光。我开口唱,结果像是CD卡顿,我的月亮卡在电线杠上,怎么样也拽不下来。我被自己逗得忍不住想笑。 我还是乖乖地从参考书上死记那些诗,tema、persoalan、gaya bahasa……管它到底什么意思。我发现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和诗歌相忘于江湖。不对,首先得是考场。 我试图寻找我和诗歌之所以不能和平共处的原因。大概因为我从小就是个话特别多的人,心里有太多的事想说,想别人应该也如此。诗歌好像装不下我过多的话,我总觉得诗歌离我好远,隔着诗看人,也带着雨季的潮湿和冷意。 我想了很久,始终觉得自己写不出诗集书评。 但是我读到12岁的正心写她带着锁头的手账本。我也有过类似的手账本,凯蒂猫的厚皮封面,右边有直排的密码锁。那是鼓起莫大勇气和妈妈开口从小学书展上买的,买回去以后一直舍不得用,只是滴答滴答开关密码锁,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收藏我许多的小秘密。等到长大一些,舍得在上面写字了,纸张却开始泛黄。而我不也再喜欢凯蒂猫,也记不起那些小秘密了。 那些以为长大一点再去做的事,最后竟都不了了之。 我从来就没有放过风筝,没再重游过美罗。校长在诗歌朗诵不久后就转校走了,很凶老师也在同年退休。至于冒险家朋友,他并没有变成冒险家,听说,他现在奔波各地,成为保险销售员。小镇明明那么小,我们却不断迷路。太多次了,我在远远看见他们。我忍不住地怀疑,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很凶老师真的为我们温柔地唱过一首歌? 可是我没有一个手账本。孩子时候看见的温柔、暴戾、受伤以至于忧郁,隔着十几年回头看是无处可寻,甚至不免连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但居然就这样长大了。正心有一本手账本,装着童年的诗歌,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诗歌还是老样子,喜欢时不时地跑进我的生活和我打招呼。 所以我还是写下了一篇离题的文字。我依旧不知道诗歌是什么样子的,但我记得它曾经带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想《正心诗选》之于正心也一样,是她通往远方的地图。 而我借着她的诗,绕了一圈,竟也意外回到那本被我遗忘的凯蒂猫本子身边。
2星期前
AI大行其道的年代,许多创作表达都变得更加活灵活现、栩栩如真,创作媒介跳脱静默被动的文字以后,以影像声光的动态轻易虏获大众瞩目,且传播速度之快,让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蔚为流行。 如果说因此激发人们的思辨,探讨博爱座或跨性别的严肃议题,或是分析爆红歌曲或综艺节目的创意,这些在脑中生出的所谓“二创”——也许是一篇乐评、一部短影音或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话资——此般过程可能亦如阅读,趋近阅读所带来的脑力激荡,惟输出的产物不再单一指向书写,而拥有更多元多姿的呈现方式。 比如近日看到的“童年合照潮”,借助AI的力量,许多人成功“穿越时空”,和小时候的自己同框,搭肩贴脸甚至拥抱。重点是,比起以往任何图像处理软体还要逼真,形成新鲜又震撼的视觉体验。 与5岁的自己重逢 于是参与的玩家开始看图说故事,仿佛启动集体写作大赛,大家不由分说挖出远古的记忆,或是仿拟自己和童年的对话,而最常听到的一句大哉问是:如果可以和过去的自己相遇,你会和他/她说什么?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滨崎步今年4月为出道27周年写下的单曲〈mimosa〉,歌词第一句就是:“如果只能对过去的自己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而MV里亦初次动用了AI技术,不仅“活化”了她历年来的唱片封面,和现在的她对视、微笑,影片的最后还设计了46岁的滨崎步和19岁的自己面对面,一边是忐忑不安的眼神,一边是心照不宣的笑颜。 时间一直是我们无法掌握且没有具体形貌的概念,我们只能借古人智慧订定的时年节令来度量生命的维度,来稍微掂算散落此生的各种遗憾与希望。既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预见未来,而当你有幸活得够久,那句老掉牙的“活在当下”亦听得快要耳朵长茧,却不知为什么,我们总是依旧一边敬畏时间,一边挥霍时间。 目前的科技仍未能开发出像哆啦A梦的时光机,但却有了相似的雏形,让我们尝到了回溯时间的滋味。看着现在的自己拥抱5岁的自己,一脸笑容灿烂,我们因而更加感念时间的残忍与慈悲,残忍之于回不去的遗憾,慈悲之于我们多少看透了的觉悟。 有些人说要和过去的自己和解,有些人则鼓励胆怯的自己勇往直前。有些人用童年治疗余生,有些人用余生治疗童年。试图和过去的自己连结,面向未来,就像电影《异星入境》(Arrival)里面提及的“时间是一个回圈”的概念。在电脑的虚拟情境里,我们回到童年,也遇见晚年的自己,或是更简约一点地说,我们日日在脸书上回顾“XX年的今天”,然后转过头设立年复一年的未来新展望。 到头来我都没有做出一张我和5岁自己的合照。半是手边没有小时候的照片,一半也是怀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怯懦。是害怕看到年老色衰的具体对比,还是根本没有勇气面对曾经纯粹到闪闪发光的那个孩子?不过至少在文字的旅途中,我早已多次回头,和不同生命阶段的自己对话,我想那样便足矣。 “努力是会有回报的,所以没问题的。”滨崎步在歌中轻轻唱着,如此从容,如此温暖。因为是自己,所以能更加善解人意。
2星期前
2星期前
2星期前
鞋子,不只是行走的依靠,更是一种舒适的呵护丶美的点缀,也是一段段时光的见证。鞋底的磨损,是诉说着他成长的足迹。鞋带的打结,是我们为他守护的心意。 记得小孙子刚学走路时,穿着一双软底的小鞋,摇摇晃晃地向前跨步。跌倒了,他拍拍手又爬起来,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初学者的勇气。 记得有一次,两岁大的他急着要出门,竟把左脚鞋穿在右脚,右脚鞋穿在左脚。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客厅里,像只可爱的小企鹅。我忍不住笑出声,他却满脸认真,好像走得很稳当。直到走不快了,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任我帮他重新穿好。那一刻,我心里暗暗感叹:成长的道路,从来不只是一条直线,小小弯路也是必修的功课。 还有一次,他放学回家才发现,把鞋子遗忘在幼儿园。偏偏第二天开始就是4天长假!我着急地问:“那你明天穿什么鞋呢?”他却一脸轻松地答:“不用鞋,赤脚走!”童真的回答,让全家笑得合不拢嘴。最后只好从柜子里翻出以前的小鞋,凑合着让他穿。虽然鞋子小了一点,他依旧蹦蹦跳跳,跑得飞快。那刻,我忽然觉得,这双小鞋里,容纳的不只是稚嫩的双足,还有无忧无虑的童年。 小脚跑出大世界 这些看似琐碎的小插曲,却常常让我心头一暖。鞋子虽小,却陪伴他一步步成长。每一次跌跌撞撞、每一次出错、每一次忘记,都在提醒我:成长从来不可能一帆风顺。鞋子会旧,脚步会长,而孩子也会在错误与尝试中慢慢学会坚强与独立。 看着孙子的小鞋子,我仿佛看见他未来的大脚步。孩子们就是这样,从笨拙到稳健,从依赖到独立。作为长辈,我愿意陪伴、守护,见证他们的脚步一点点走远。 仔细想来,人生何尝不是如此?鞋子小的时候,步子短,能走的路也有限;鞋子大了,脚步稳,路途便愈加宽广。每一双鞋子,都陪伴着一个阶段。等到有一天,他穿上更大的鞋,走出属于他自己的远方,或许不再需要我在一旁叮咛。但我知道,在他的脚步里,总会回荡着童年的笑声,也会留下长辈温柔的陪伴。 在陪伴中,我慢慢体会到,孙子的脚步总是向前,而我的脚步却慢慢放缓。世代之间的交替,就像一双双不同大小的鞋子,有人起步,有人停下,但彼此的足迹却在同一条路上相连。孙子的小鞋子提醒我:人生的每一步都值得珍惜,因为时光不会重来。陪伴,才是最深的爱。
4星期前
1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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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看各种电视节目长大的00后。那时电视还不像今天这样薄薄一片,它们是笨重的四方体,后面塞满了不知名的零件,前面则呈现彩色画面。 小时候有电视看就很快乐了。 谁也不知道,后来的世界会迎来科技超级大爆炸。时代的碎片那么那么多,落到每个人手里瞬变为智能手机。我记得自己常在作文里写这句鸡汤:世界上有三颗苹果,一颗被亚当吃掉、一颗掉在牛顿头上,还有一颗就在你的手中! 那时乔布斯还未真正成名,地球上所有苹果都有可能是第三颗无比珍贵的苹果。童年就是如此蒙昧,我们还不知道港剧主角常挂在嘴边,所谓的出人头地到底是什么,就已经认认真真地在同学录里给朋友送上“前程似锦”的祝福。 不晓得当马戏团演员算不算有前途。 在又黄又白又红又蓝的聚光灯里,简陋的台子上这些外国面孔堆起一张张笑脸。他们穿五颜六色的表演服,女生洋装下是裙撑,泡泡袖遮住整条上臂;男生的衣服则统一有条纹、格纹或菱格纹。 这个马戏团团队走的是巡演形式,会去很多不同的城市。我记得小时候他们来过,但我没去。家里有三个孩子,再加上一对父母,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必要的娱乐花销。 等不必要变不重要,等他们再次巡回这座城市,我请小时候的自己看表演。 正式开始前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团员们应该是在台上准备些什么,或有人在搬动道具和器械。本来以为他们就只根据流程,轮番上阵展现各自的技能,两个节目之间的空档借由喷气,或短暂的黑幕充塞,但情况和我想像的并不一样。 事实上会有一个主角站在台前,负责唱唱歌、说说话。团员也不是生硬地一个个上的,整个表演会跟着情节非常薄弱的剧本走。 主角上一刻很生气地斥责偶然出现,搞破坏的丑角,下一刻却转过来,满脸笑容地说:不要眨眼,接下来请欣赏危急万分的钢索表演!仿佛刚才恶脸相向的另有其人。 我想马戏团与话剧歌剧不同的地方是,割裂感特别强烈。观众很想沉浸其中却会被拉回——表演而已,纯娱乐项目,不要上升高度。只有快乐这份情绪,是他们想要传递的。他们的目标是逗在场所有的小孩发笑。 可能因为我不是小孩了,所以丑角出糗的每个时刻,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好笑。尤其是在他唱歌的时候。他唱歌时,白色聚光灯恶作剧地一次次转移别处,等他努力赶往灯的方向,想站在灯里把歌唱完时,灯又再次无情移走。 我往后面看,发现灯光是人工操纵的,但具体有几个人辨不清楚,那里一片黑。突然就涌现一个想法:是否也有谁站在我无法提前窥见的,人生路的尽头,上下左右着属于我的聚光灯。随意的摆弄被我称作命运,我和丑角一样姿态狼狈地尽力奔跑。想人生无常是恒常,勤恳地每天写日记,谨慎复盘所失与所得。 悼念青春时再翻开日记。一瞬间,个体历史走了天旋地转的几十年,然后一切都成为过去。 等聚光灯终于定格某处不再移位,台上丑角的模样在此刻最为清晰。他脸上是极厚重的粉底,鼻子上有个小红球,微笑唇画到了脸的两侧,离耳朵十分近,其实就是小丑模样。每次滑稽的摔倒都及时配有一道夸张的音效。明明开口唱的是安静的旋律,背景乐却响起恶搞的“happy birthday to you, nobody likes you. You look like an animal, go back to the zoo”—— 之后丑角被主角赶走,他想捣乱的计划没有成功。但这也是没有任何教训的失败。 这时好像可以理解父母当时的决定了。在这学不到任何,而哪里不能获得快乐呢?小孩子懵懵懂懂,仅仅是看电视已经足够快乐。我问自己,80块门票买孩子一晚的快乐,睡醒之后他也许什么都不记得,划得来吗? 我没有答案,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孩子。 想到这里,突然周围的孩子便尖叫且躁动了起来,不再安于各自的座位上。一只长满蓝色长毛,身上有紫色斑块的巨兽,和一只绿色独眼怪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 我马上就记起他们来自哪部动画电影,因为我小时候也在电视上看过。 电影里的这些怪物会躲在宝宝房间的衣橱之中,然后趁机吓唬睡着的宝宝。一旦宝宝受惊,下意识地放声尖叫,任务就算成功。对他们来说尖叫声是能量来源,他们将收集起来,确保怪物王国可以持续发电。 但叫布的小女孩却一点都不害怕怪物。她甚至还跟着蓝色巨兽萨利、独眼怪麦克进入了怪物世界。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一个眼睛超大的怪物,以及一个小小的人,就这样成为朋友,开启了充满冒险的旅程。 丑角此刻就是宝宝的角色,躺在气垫床上睡觉。恐怖的音乐响起,周围的小孩们像电影里的宝宝一样,一看见那两只怪物就放声尖叫。 丑角在源源不断的尖叫声中悠悠转醒,转头发现两只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哭喊“不要过来”,而台下的小孩已笑作一团。 丑角越害怕,小孩们笑得越大声。怪物收集尖叫,马戏团收集欢笑。这当中都有某些人不是那么快乐,比如宝宝,又比如丑角。这时倒有点像《红楼梦》里贾宝玉和薛宝钗成亲,林黛玉在自己房间里,听着外头热闹的奏乐,默默烧诗集又流泪的场面。研究文学的人们说,这是经典的乐景衬哀情。 电影里怪兽电力公司的荷特路老板这样评价人类小孩:他们是最毒最致命的东西。 我认为一点都没错。 他们在长大后会不时想起童年的缺失,然后循着社媒上不负责任的贴文,试图从原生家庭总结缺失的形成原因,乐此不疲地自我诊断患有回避型人格障碍。 不止这样,他们还在长大后,买最佳观赏位置的票,挡住后排小孩的视线,抱怨看马戏团时只懂尖叫而品不出内涵的人类小孩十分吵闹、一点也不可爱,疑惑他们在家看电视时也这么疯吗? 以前看电视是三个孩子的狂欢。 我们争夺《飞天小女警》领袖花花的扮演权、模仿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说话的语气、嘲笑《探险活宝》里老皮的原身是一只皱巴巴的皱皮狗,搞不懂一条狗怎么会说粤语,那是我们第一次接触粤翻卡通。周末黄金时段播放的是电影而不是卡通连续剧,我们掌握了电视台的规律,没有去电影院却看了很多很多卡通电影。 直到后来父母换了一个新配套,是买断制的。新配套很划算很省钱,却没有卡通频道了。我们试过611、612、613、614、615和616,全部试过了,真的都没有。 我们从坚果里被剥出,学会语言和走路后,童年缩回壳里。在不谈意义的人生里,这种逝去始终是被等待的来临。 所以萨利和麦克走出来的时候,我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椅子上面,真想学别人喊一句老掉牙的:“爷青回。” 有天我们全部回到小时候长大的房子里,以成年人的身分。 我们各做各的事。弟弟的电脑在放陈奕迅的经典歌曲合集,陈奕迅不断问“shall we talk……shall we talk?” 我在薄薄的电视机前面重温《怪兽电力公司》。长大后你知道不是只有一种方式来得到某些东西。 萨利和麦克情急之下喊着布的名字:“boo——boo”,像极倒喝彩的声音,也似向呼吁人与人之间应积极沟通的陈奕迅倒喝彩的声音。姐姐躺在沙发上,刷新鲜出炉的热搜新闻,叫弟弟小声点。父母老了,9点是最好的入眠时间,佐着一点点的嘈杂声也睡去。 马戏团只有萨利和麦克,没有人装布。每个到场的小孩都是布。没有人永远是布,但世界永远有布。 Shall we talk。Shall we talk。就当重新手拖手去上学堂。陪我讲,陪我讲出我们最后何以生疏……难得可以同座,何以忌讳赤裸。Shall we talk?Shall we talk? 布——布——布—— 相关文章: 黄玟颖/偶遇米迦勒
2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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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以及杜顺族男子必须进入阴暗潮湿的燕子洞、走过蝙蝠倒挂、遍地蝙蝠粪便与不明虫子尸体铺成的路、潮湿且充满难闻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这又呼应了全书的主旨:诞生、渡劫、回归、死亡。 小说一开始便道出主旨——人一出生便是污浊混沌,仿佛是为渡劫而来:“这不是我身体最初的毁损。如果往前回溯,要回到我出生前。我是名早产儿……早产导致我比一般人体质贫弱,我将它视为天生的缺失。” 兴许是这种贫弱的体质,让只有10岁的“我”失足坠湖后,竟被湖中的巨蜥蜴吓走了影子,进而开始了如爱丽丝漫游仙境般的“寻影之旅”。在这整部小说占比最大的“漫游篇”中,“我”所漫游的并不是仙境,而是小说虚构而来的古纳镇里形形色色的,带有原始野性甚至是兽性的人生百态——劳资纠纷的命案、医生与镇民的好赌、大规模的伐木、嫖妓、贪财贿赂、好杀野生动物等等人性之恶,无一不让“我”感到恶心与不忍直视。其中夹杂的热带雨林描写与赞叹,却又如这混沌夹缝中透出的一丝光芒——最富童趣的是,“我”在种种事件中虽然屡次受伤,遭到父母责骂,甚至带着久治不愈的病,但似乎不可自主地必须往外跑,往外探索追寻着自己的影子(或其他的什么),无法不如此“出外闯荡”——就好比小童在跌倒哭泣后,可以忽然站起往外跑一样,让泪水瞬间止住,让疼痛瞬间消散。 而如同宿命论般,这趟漫游让终究是把“我”引导般来到了影子被囚禁之地,但囚禁影子的是一个如梦似幻的地方,是那个燕窝山的尽头处,一个“露天洞顶洒落金黄色的阳光,投射在湖上,闪烁着这世界上所有生命的光辉”的地方。 可这个洞天福地是怎么抵达的呢?“我”、父母以及杜顺族男子必须进入阴暗潮湿的燕子洞、走过蝙蝠倒挂、遍地蝙蝠粪便与不明虫子尸体铺成的路、潮湿且充满难闻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这又呼应了全书的主旨:诞生、渡劫、回归、死亡。 “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试炼,一生不停的漂泊,只为寻找灵魂的原乡,直到死亡将我们带离这循环的苦难。”“我在幻觉中跃入湖水……终于找到我的影子,它一直留在我未降生前那块闪耀金黄色光芒,充满温暖的羊水之地。” 诞生即苦难,我思疑寻回影子是否意味死亡——这种生命循环的自证,天真而又惊悚,我们必须经由死而完成寻找或完整自我,在小说层面来看,究竟是圆满的。然而,小说也有让人出戏的地方。通篇小说以“我”为主要叙述者,而“我”只是个小学生,小说里的“我”一边自揭:“我感到力不从心,碍于我的智商,还有我这年纪学到的有限词汇,无法清除表达如此复杂的感受。”可一转头又写得出:浓浊的腐木味、干涩的可可味、草叶醇香的气味弥漫在空中,这种不像10岁孩童可以学懂的词汇。 作者通篇小说并没明确地以第三人称上帝视角来叙事,也没有明确地说这是从回忆而来,唯有在最后一章时忽然出现了似是“回忆”的描写:在发梦的年代,我这枚童稚懵懂的孩子,压抑不了对外在世界的绮丽想像。 然而,这只是我自己阅读过程中所感受到的一些小瑕疵,并不妨碍这是一部好小说。 更多文章: 【读家说书】龚万辉 X 农夫谈封面设计:关于书本的第一道风景 【全民读书会】趁着国际翻译日,我们来谈马华文学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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