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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静子

省吃俭用,好容易积蓄了一笔钱,便买了一辆600马力的二手车。那是一辆意大利出产的FIAT 500飞霞。这是我生平拥有的第一辆私家车,取代了早些时候购买的摩托车“丰拉”HONDA 50。 萌生买车子的念头,是由于这时期刚考取了驾驶执照,心痒痒,有一种“想驾车”的冲动。更重要的原因是,那时我在郊外小学执教,交通很不方便。有了车子,不但自己省却等巴士搭乘巴士的辛苦,也可以让一些同事共车,解决交通问题。当然开汽车也比骑摩托安全,更可避免太阳晒,遇到雨天被雨淋的尴尬情况。再说,这时期家中有了小孩子,住家又在市郊,拥有一部私家车,家人出入轻松多了。虽然那只是一辆又旧又小的“老爷车”。 记得那一天,把车子开回来时,最高兴的其实是父亲。听说儿子买了车子,他老人家早已在屋旁清理出一个停车处,恭候车子大驾光临。相信父亲心中必定深感自豪。说实在的,那时期,住在田芭里,拥有私家车的,毕竟没有几户。 不过,父亲并没有急着乘坐飞霞的意愿。要等到他的身体很虚弱,再也不便骑他那辆载货三轮脚踏车外出时,父亲才开始乘坐这部飞霞,我才有机会载他一程。 飞霞车身窄小,只有两个车门,乘客出入很麻烦。每当坐在车后座的乘客出入时,坐在副驾驶座的必须下车让路,很是不方便。此外,引擎设置在车子的尾部,水箱的水温度经常会高企不下,发生“水滚”。令人烦不胜烦。 飞霞虽然只是一辆破车子,但是却给我和家人带来不少便利。连带也方便了几名同事,解决了他们往还返学校的交通问题。当年我任教的小学校长尚未购买私家车,因此放学后,经常都需要我的协助。此时飞霞就发挥它的功能,载送校长四处奔走。到教育局办理事务,或到书局购买文具用品,或前往银行及政府部门办理有关学校事务,简直成了校长的专用司机。 那时,校中几名同事中,除了一名女同事之外,就只有我拥有汽车。因此,每年的区域校际运动会,以及校外举办的各种学艺竞赛,载送学生前往参赛时,我的飞霞小车子就派上了用场。 因此,每年载送参赛学生前往参加区域校际运动会,或是参加校外举办的各项学艺竞赛,我的飞霞小车子就派上了用场。 载送邻居赶赴接生院 遇到阿嬷或父母亲生病需要前往诊疗所看医生时,也必须用到我那辆小车子。有一回,吃过了晚饭,母亲突然身体不适,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走不动。那时期,住处在市郊田芭,通讯不普遍。只得依靠小车子,急忙到医务所找尚未下班的医生,请他到家里为母亲诊治。医生了解情况后,连忙开着自己的汽车跟着飞霞来到家中进行诊治。 另外一回是在半夜睡梦中被邻居叫醒,要求出动飞霞,载送他家临盆在即的媳妇到接生院去。小车子载着邻家的阿婶和她那即将分娩的媳妇,我心中充满紧张,于是,猛踩油门,在半夜静寂的马路上奔驰。还好,及时抵达接生院。 飞霞让我出丑的那一次,如今记忆犹新。那一次,是前往首都出席教师公会会议。四条大汉塞进飞霞,可怜这部小车子,摇摇摆摆,直奔吉隆坡,倒是一路平安安全到达。开完会,我们在首都游玩一天,当晚寄宿其中一名同学亲戚的家。 次日早起,吃了早餐,准备到处游览去。大家上了飞霞,怎知引擎却发动不了。经过再三尝试还是没有动静。最后一招是由4名大汉推车以启动引擎。但是,推了几回,却还是毫无动静。坐在驾驶座上焦急的我,此时猛然想起。是昨晚停好了车子,为了宝贝飞霞的安全,随手按了“防盗锁”。今早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四名大汉听了我的解释,捧腹大笑。这件车子引起的尴尬事件,让我毕生难忘。
6月前
夜晚时不时就发恶梦。梦里出现的场面,经常是被魔鬼追逐,或摔入深坑,或掉入无底深渊。非常逼真。然后在喊叫声中从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原来又是叫我虚惊的一场恶梦。 迈入老年之后,梦境出现的,经常都是与友伴相处和互动场面。已逝世的亲朋戚友更是时常来到梦中,重现他们在生时与我相处的情景。 这一夜,睡梦中又一次遇到已荣归天国多年的友辈。梦中相聚的友人,不仅一名,有好多位呢。他们陆续在我梦中出现。我们愉快地谈心,互相诉苦,互相开玩笑。最后,正打算一同前往用餐。此时,却醒了。醒来,遇到11月2日专属基督徒的追思节 。 我们一家人都是信仰基督的天主教徒。兄弟姐妹和我在襁褓时期,就由阿嬷抱到教堂请神父为我们付洗。 童年时期,每年的11月一到,阿嬷总不会忘记备好了白蜡烛与火柴。追思节清早,我便跟随阿嬷到教堂参加为纪念逝者的“炼灵”弥撒。之后,我们会乘坐马来叔叔的三轮车,前往位于市区边沿的武吉士令烈阿嬷称之为圣山的坟场,探望已离开人间长眠于此的先人。阿嬷指示我在坟前点上蜡烛,撒圣水,然后作简短祈祷,通常都是念天主经和圣母经。阿嬷指着坟冢,逐一地告诉我,那是谁谁谁。可是,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都在我出世之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之后,我完全记不起那几位先人坟墓的位置。坟山有数不尽的坟冢,路径蜿蜒曲折。阿嬷却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地找到了先人的“居所”。我私下寻思,说不定逝者早已认出阿嬷的声音,前来相迎,指引道途。我却要过了好几年之后,才把那些路途记了下来。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兴许阿嬷此时已进入耄耋之年,行动不便了。这时,我已有了家室。追思日子一到,便携带家小依循当年阿嬷的足迹,上了坟山。我们在先人坟冢前点上蜡烛后,就在心中默默的禀告逝者:阿嬷老了,走不动了,不能到来拜访各位了。 人,自呱呱坠地之后,就开始面对无从预知的未来。人的一生,没有预先拟定的行程表。人的未来,都在隐秘中。 父亲七十多岁时,在半夜睡梦中遽然离我们而去。这是我三十多年来,首次遭遇家庭丧事。面对死亡突然降临,给一家大小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让我对“死亡”产生了更大的恐惧不安。 很快的,父亲逝世的噩耗就传开了。住在田芭的邻里亲友,无不纷纷主动前来,或慰问,或为逝者念经祈祷。大家充分发挥了互助精神。 我从小就害怕见到棺材,尤其是那种特大型两头高高翘起的棺材,更深感恐怖。奇怪的是,当年在家里为父亲治丧时,面对躺着父亲的那具棺材,却一点恐惧感也没有。也许是基督徒通用的那种西洋式国际棺材,观瞻上较平和,减低了恐怖心理。 过了一段时日,父亲的坟冢墓碑已修建妥当。墓碑上除了镶嵌父亲的半身照,还注明祖籍、生卒年月。此外,墓碑下方也刻上了儿女我们的姓名。 紧接父亲坟墓的左边,尚有两个空穴位。我们便通过坟场负责人协助,代为订购,保留下来。准备作为阿嬷与母亲将来的“归宿”。 父亲逝世6周年后,近百岁高龄的阿嬷也安详地离开人间,安息主怀。目睹老人家呼出最后一口气,走完人生道路的情景,是平生第一次体验。很是震撼、哀伤,久久不能自已。 或许由于出生在田芭,自幼就具备乡下人傻里傻气的特质;又或许自幼就受到阿嬷过度呵护,养成凡事都缺乏勇气去面对的个性。从小,我就异常懦弱。我胆子小,不要说遇到强悍之辈,要退避三舍,即便是对一些小动物,也避之惟恐不及,眼不见为净。其中蛇和蛤蟆,更是我最为讨厌的小动物,连多看一眼也让我起鸡皮疙瘩,全身不舒服。 除了对一些小动物心生厌恶,我也怕见到庙里那些满脸黑胡须的雕塑神像。乩童的装扮也让我深感厌恶,对“跳童”仪式,更感恐怖。从年幼开始,一见到神经错乱的疯人,我就怕得要死,赶快避开。 说不怕死是假的! 小时候,住在田芭的亚答板厝。或许是家里人口多,床位少,又或许自己胆小如鼠,夜晚我就爱睡在阿嬷身边,如此就感觉安心稳妥,一觉到天明。 后来,父亲在客厅一角为我弄了一个床位。我便离开阿嬷身边,独自睡一张大床。可是,睡到半夜,时常会被远处随风飘来的穆斯林诵念声浪惊醒。一阵阵的诵经声,在寂静夜晚听起来,让我久久不能入眠。 父亲和阿嬷逝世后,每年的追思节,便由我载着妻小连同母亲到坟场去。到阿公阿嬷和父亲等先人墓前点上蜡烛撒圣水,为逝者祈祷。 有时候,我们指着阿嬷墓旁的哪一个空穴位,对母亲说,那是为她准备的“来日住所”。笑问她会感到害怕不?只见母亲摇摇头,细声回应:怕什么。不怕。 我们便安慰母亲,说:“是的,阿妈,不怕!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啦!” 不过,才说着说着呢。过不了几年的某一天清晨,身体时好时坏的母亲,就安详地离开了人间。 眼看身边的亲朋戚友,一个紧随一个陆续逝世,心中难免激起无限孤单落寞。身边一个个可以谈心的同伴陆续走了,寂寞凄凉的滋味不期然涌上了心头。 都说,人的存在感就仅靠那一口气。你看,前些时候,大家还嘻嘻哈哈,互相挖苦,互相诉苦,互相调侃。隔没几天,突然就传来了某某安息的信息。对此,你我除了唏嘘,还能作什么?大概只能感叹生而为人,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能、无助。 迈入老年时期了。那天傍晚在住家附近散步。邻居孩童见我牛山濯濯,满脸皱纹,笑着对我说:“阿公,你很老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家长便责骂孩子乌鸦嘴。我连忙说:“童言无忌。”的确,孩子天真烂漫,口不择言。 不过,常言道:黄泉路上无老少。这却是事实。 只是,面对死,老年人毕竟有优先权。因此,进入耄耋之年之后,时不时有人会对我提到死的问题。 例如:“有想到死吗?怕吗?” 答曰:“怕!那当然!不是说了吗?我是没胆的。不怕死是假的!” 话说当年年轻气盛,热衷参与教团华团活动,甚至扮演领导角色。有朋友看我如此的卖力,就调侃,说我是期望当“大限”到来时,会出现热闹送殡场面。对此,我无言以对。心想,人都死了,还在乎热不热闹? 不过,要强调的是,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决不能白白浪费掉。 年轻时,选择教书为业。大约20岁开始,就一直与学生为伍,从早忙到晚。退休后,继续参与指导学生阅读报章工作。前后历经半个世纪以上。虽然明了自己不是所谓的特出优良师长,曾作出什么伟大的事绩,对教育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我没有偷懒、工作没有得过且过,更没有误人子弟,总是战战兢兢,尽己所能。 已故国学大师季羡林在其《九十述怀》著作中的〈相期以茶〉短文中写道:“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决不能白白把生命浪费掉。如果我有一天工作没有什么收获,晚上躺在床上就愧疚难安,认为是慢性自杀。” 他对死亡有如此的描述:“人总是要死的,在这方面,谁也没有特权,没有豁免权。永不停息,永远变动,是造物主主理宇宙的根本规律。要求不变是荒唐的。万物方生方死,是至理名言。”
11月前
“摇摇摇,摇到外婆桥……”我哼着歌谣,一边用脚趾头上下拉动纱笼摇篮,一边展开手中的金庸小说,沉醉在小龙女美丽迷离中。心里则希望纱笼摇篮里的小妹快快进入梦乡。 乡下人家,家家户户少不了纱笼摇篮。家里多小孩的,还不止一个呢!小时候,住在田芭,当然我们家里也少不了这种纱笼摇篮。听说有些人家的孩子,从婴儿开始,就爱睡纱笼摇篮,连夜晚也不例外,一直到两三岁。 纱笼,是热带人的服装,马来人尤其喜欢。纱笼的确好用,既可作为平时的穿着,夜晚睡觉时也可裹上一条纱笼当作睡衣兼睡裤,还可以作为孩童睡觉的摇篮。市面上售卖的纱笼布料,花纹多样化,色彩鲜艳夺目。 所谓纱笼摇篮,就是把纱笼吊起来当作摇篮。把纱笼挂在一支铁架上,吊在一条弾簧上,然后将它倒勾在屋内的横梁上,就大功告成。我们住的亚答板板屋没有钉上天花板,屋内到处都可见到横梁,因此,随处都可吊挂纱笼摇篮,方便得很。 纱笼摇篮的装置不需太大的空间。纱笼摇篮透风凉快,小孩容易入睡。年轻时,就常听阿嬷说,睡纱笼摇篮的小孩,他们的头颅浑圆饱满,很好看,也很有福相。此外睡纱笼摇篮的孩童,若是睡梦中排尿了也无所谓,因为纱笼易洗易换,非常方便。阿嬷说小孩睡纱笼摇篮真是好处多多,她说,我们家的小孩,没有一个不是睡纱笼摇篮长大的。 通常阿嬷在纱笼摇篮的铁架上,绑一条垂到地面上的长布条之类的绳子。将绳子一拉,纱笼摇篮就有节奏地上下摇动了。倘若两手忙着办理其他事情,只要将绳子的一端架在脚趾头,脚趾上下运动,纱笼摇篮也就会上下摇动。这时双手就可以腾出来做其他事。 用脚趾头拉动来解放双手 阿嬷和母亲利用脚趾头拉动纱笼摇篮的技巧,掌握得恰到好处,是这方面的高手。 后来,我也学会了这一招,非常管用。我经常用手捧着书本阅读,一面用脚趾头拉动纱笼摇篮。小孩躺卧在一上一下摇动的纱笼摇篮里,在徐徐凉风下摇呀摇,应该是舒服极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拉动着摇篮的我,很多时候也会不知不觉地打起瞌睡来。这个时候,往往就会出事。因为在无意识下,用力过猛,就会让摇篮里小孩的头颅撞到地面,将睡梦中的小孩惊醒,哭闹一番。 犹记家中有一名弟弟,自婴儿开始就爱睡纱笼摇篮。即便到了两三岁,午睡时间一到,便吵着要睡纱笼摇篮。但是顽皮的他,有时从睡梦中醒过来后,就静悄悄的从纱笼摇篮里挣扎着自行起身,然后跳下地面来。不过,弟弟也有失手的时候,坐在纱笼摇篮里失去了平衡,便会摔下地来。他的头颅撞在地面上,“碰”的一声,加上哭声,惊动了一大小。从弟弟大声嚎哭的情况推测,他的头颅必然是疼痛异常。我真担心他会不会脑震荡。阿嬷不了解脑震荡这回事,径自喊说痛死了痛死了,撞坏头了。 睡纱笼摇篮的小孩,除了偶而会发生头颅撞地面之外,也会面对丧失小性命的意外风险。我的邻居就倒霉碰上了。话说林君夫妇俩忙着工作,早出晚归。儿子生下刚满月,就送到托儿所,交由保姆照顾。不幸的是,寄托在托儿所的儿子却发生了令人悲伤的意外。据说睡在纱笼摇篮的小孩从纱笼内跌下,不知如何颈项却意外被绳子缠住。待托儿所的服务人员发现时,小孩已窒息身亡。 这件不幸的意外事件发生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总不忘提醒家里有孩童又设置了纱笼摇篮的亲友,要提高警觉,千万别疏于看顾睡在纱笼摇篮的小孩。 后来的后来,有一回,走在街场上,路过一间电器店,偶然发现店内挂着一副熟悉的纱笼摇篮,自动的上下不断摇动着。原来那是利用电流发动的纱笼摇篮,只要接通电源,纱笼摇篮就上下摇动,轻重缓急,恰到好处。不需要劳动人们的双手,更无需动用台端尊贵的脚趾头,方便又省事。不过,我却认为,对小孩来说,睡这种电动纱笼摇篮,总是欠缺亲切、体贴以及亲情的爱。
1年前
我的胆量向来很小。幼年时,阿嬷经常在亲戚邻里面前说我“冇胆”、没有胆量。阿嬷说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自小就怕这怕哪的,对任何事物都怕怕。 老实说,我自己也没有办法给出理由。 或许是小时候就被吓破了胆。阿嬷说,人吓人,无药医。记得那时候,大约10岁。有一天午后,独自骑着脚踏车到离家不远的小教堂去学习天主教教理。半路上,碰到了一名胖嘟嘟、蓄着长长白胡须的老者。他疯疯癫癫对着我傻笑,还挤眉弄眼的。我害怕得不得了,不敢对他多看一眼,赶紧猛踩脚踏车离开。 第一次被吓的经验,变成了心中永恒的阴影。第二、第三次惊吓之后,这种恐惧竟变成了禁忌。自此,心中存留着一个疙瘩:走在来回小教堂的那条路上,总是提心吊胆。不幸的是,往后的许多日子里,那老者却一而再再而三在那条路上与我碰个正着。老者他似乎是有意找我寻开心,要捉弄我,让我吓个半死。就连夜晚睡梦中,也不时被那老者惊吓得高声喊叫而醒转过来,心跳加速,呆坐床沿,久久不能入眠。 就不知道这老者是否神经不正常。我对精神病患者,打从心底怕得要命。我怕神经错乱的病人,不论他们被称为颠佬、痴线、傻佬、头风佬、肖仔或gila(马来话)的,我统统都怕。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名据说是住在邻村的疯妇,三不五时就在我们居住的田芭出现。她四处走动,经常在我们家附近徘徊,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破口谩骂,恫言要打人,还说要引火烧亚答板屋。我原本就怕怕,对这名疯妇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因此,每当远远看她到来,便吓得魂不附体,赶快把门窗关上。然后从门缝观望监察,希望她快快离开。 从年幼开始,除了对神经错乱者心生害怕,对庙里的一些雕塑神祇也是如此。摆在神龛上的诸如拿督公、大伯公,尤其是一些满脸黑胡须装扮的雕塑神像,一见到就怕得要死。对印度神古怪的装扮,更是怕得不得了。小时候外出遇到印度神出游,便赶紧另觅岔路避开。至于跳童(乩童),更是我不想看到的。乩童的造型及进行仪式,都会让我心惊胆跳,打从心底抗拒。可是,越是忌讳的,却偏偏要缠上我。当年刚出道,在小村庄执教,班上女学生中竟然有一名乩童。上课时,她随时会跳起童来,全身颤抖,口里念咒,叫我害怕又生气,真是无可奈何! 大约是念小学三年级时,耶稣受难日那天,跟随阿嬷到马六甲圣彼得教堂,说是去朝拜耶稣圣尸。第一次见到横躺着且满脸胡须的耶稣巨大塑像,一时之间,心里又起了一阵恐慌。不过,这一次之后,幸亏接下来再次见面时就免除了恐惧心理,每年都轻松的前往朝拜。 阿嬷非常关心我的“冇胆”。特地到药材店请教中医师,征询药方,买了惊风散之类的中药让我服用,说是可以“压惊”。为了增加效果,阿嬷又根据听来的民间土方,经常炖了猪心猪脑给我吃,说是“补心补脑”。 睡在阿嬷身边感觉安心 棺木,也是我从小就害怕的物事。年幼时,遇到住处附近有人家办理丧事,我必定尽量避开丧家,宁可绕远路出入。除了棺木,我还怕见到寿衣,怕见到道士的装扮,更怕听到道士的诵经声以及子孙号哭的凄凉声浪。对治丧处那种哀伤肃杀气氛,也感觉恐怖异常,令我不安久久。不过,遇到亲友家有丧事,我也只能尽量放松自己,硬着头皮前往吊丧祈祷。 打从幼年开始,夜晚我就爱睡在阿嬷身边,简直把阿嬷当作母亲。奇怪的是,睡在阿嬷身边,总是感觉安心稳妥不害怕。一直到了10岁左右,父亲在客厅一角为我设置了一张单人床,让我夜晚离开阿嬷身边,单独入睡。可是睡到半夜,往往会被远处随风飘来的可兰经诵念声惊醒。虽然明知那是邻近马来甘榜的穆斯林正在集体诵经,不过,那阵阵的诵经声浪,在寂静夜晚听起来,恰似有人在高声呼救,又好似在念咒驱魔。这些呼叫声,正令我深感恐怖、焦虑,久久不能入眠。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惧怕凶猛的狮子、老虎等野兽,但是对蟑螂之类的小小昆虫也心生害怕的,一样大有人在。说的是我的一位同学,他长得高大魁梧,却无论如何就是怕蟑螂。一见此物,他就怕得喊爹叫娘的,避之唯恐不及。对于蟑螂这种小昆虫,我倒不怕。不过,却最怕、最厌恶蛤蟆(蟾蜍)。一见其丑陋容貌,就深感不是味道。 蛇,也是我最怕最厌恶的。不论是毒蛇还是普通的蛇,一见到都会退避三舍。记得中学毕业,班上组团到槟城旅游,也到著名的蛇庙参观,我无论如何就是没有胆量进去参观,宁可独自一人逗留在外头。真的,一提起蛇,一想到其模样,我就打从心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步入成年之后,我经常会在夜晚熟睡中发恶梦。梦中被妖魔鬼怪追赶,或掉入深坑,或遭遇凶险场面。我会随着梦境进展高声呼叫,从睡梦中惊醒,呆坐床沿发愣,数秒钟后才完全醒悟。这种情况,往往会惊吓到枕边人,老婆因此对我责有烦言。我自知理亏,只有默默忍受。真是无可奈何!
1年前
时序来到了2024年年初,癸卯兔年远去,祥龙甲辰年接踵而至。此时的我,正朝向85高龄迈进矣!这恰如一场梦,一下子就活到了今天,竟然不知不觉跨越了古人所说的“耄耋之年”。 6年前,即2018年年杪,我决定退出职场。这是我的第二次“退休”。 但预料不到,翌年,世纪瘟疫大灾难来到了人间。祸延全球的冠状病毒(covid-19)开始肆虐,且一直延续了三、四年。就在此时,“耄耋之年”却趁人不备,静悄悄地一跃而至。我居然跨过了79高龄,进入了七老八十! 友人说,都七老八十了,既然已退休,就该乖乖在家里安度晚年!不过,我却不以为然。我十分认同已故国学大师季羡林所说的:“……我虽行年八十矣。我不甘成为行尸走肉,我必须干点对别人有益的事情。” 问题是“耄耋之年”的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幸好我自小就培养了舞文弄墨的兴趣,喜欢写写文章,写诗写散文也写小说。我心里说,就继续写吧! 不过,问题是,时下已没有人用稿纸写稿了,市面上也难买到稿纸。网络时代已届,时兴“依媚”(email)。于是我决定学习用电脑写稿。在老友教导下,好容易掌握了一丁点在电脑上打字写稿以及电邮稿件的技能。面对这项新世纪产物,掌握了一丁点驾御术,虽然只是皮毛,不过能借此消磨老年时光,不致无所事事,一乐也! 我的第一次退休,是在我年届55岁的那一年。按照当年公务员法定退休年龄,被强制离开教学岗位。美其名曰:荣休。退休后,觉得自己身心还算健康,因此在家里仅仅休息了两个多月,在机缘巧合下,我又回到了职场。 先我几年退休、家在巴生的老友锺校长,时任《星洲日报》“学生阅报计划”全国总策划。校长听闻我退休了,便邀我参与该项计划,负责马六甲与柔佛州北区的策划工作,到各华小推动学生阅读报刊风气。接受了这项工作之后,我一做就做了23年,欲罢不能,却是始料不及的。如此,一直到了七老八十,才决定裸退休息。 执行“学生阅报计划”,获得各方面的合作,工作进行顺利愉快。不知不觉,就过了耳顺之年,朝向七十古来稀。就在这个时期,各种疾病竟趁人不备,相继来袭。那几年,进出医院几乎成了我的生活常态。 首先是2007年,在一次不经意的体检时,发现了心血管堵塞的现象。医生即时为我进行了“通波仔”手术,终于渡过了难关。翌年,身体又出现了状况。那一天,整个腹部突然感觉疼痛难耐。紧急进入医院检验,结果发现是胆囊结石肿胀。于是由医生将整个胆囊切除,杜绝后患。及至2009年年杪,纠缠了近半个世纪的顽疾痔疮再度发作,痛苦不堪,只得由医生利用“除痔枪”,把痔疮清除净尽。迈入古来稀,人生70时,感觉小便不顺畅又尿血。血液检验结果,发现前列腺特异性抗原指数偏高,泌尿科医生证实是由于前列腺肿大造成。2015年圣诞节前数天,再度被推进手术室,医生用“极光刀”为我刮除了前列腺增生的多余赘肉。 保持生活自理的能力 10个年头里,身体不时受到各种病魔侵袭,幸亏都一一化险为夷。每一次手术,休息数天也就痊愈了。于是,继续前往各校执行阅报计划工作,乐此不疲。直到2018年年杪,才决定离职。第二次的退休生活,于焉开始。 裸退一年后,正步入耄耋之年的我,预料不到,耳石不平衡的旧疾,突告复发。话说那天清晨,如常一觉醒来。正要从床上起身时,却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似乎就要翻转倒地。依我的经验,知道这个十多二十年前的旧疾,再度登门造访。不过,为我作物理治疗的耳鼻喉专科林医生却对我说,“你算是幸运的了。有些患者时不时就会旧病复发的!” 打从1962年开始,我就孜孜不倦从事教育工作,与小学生为伍。退休后走入文化传媒机构,从事的仍然是与教育有关的事务。游走在马六甲与柔北众多华文小学间,接触的仍然是学校的小学生和老师。如此一直徜徉在小学生群中,不知不觉已超过了半个世纪,几近一甲子的时光。回首当年,那个22岁稚嫩的小伙子,一眨眼间,已垂垂老矣! 已故国学大师季羡林说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活到80岁,如今竟然活到了80岁,而又一点也没有80岁的感觉。 冯友兰却说:“何止于米,相期以茶。”“米”是88岁,“茶”是108岁。 季老则回应说:“我没有这样的雄心大志。我是相期以米。这算不算是立大志呢?我是没有立大志的人,我觉得这已经是大志了。” 不过,季老在2009年逝世时,已经98岁了。 犹记得我阿嬷活到90高龄后,就时不时听到她抱怨说,身体这边痛、那边不舒服。诉说她半夜醒转来,很难再入眠,只有听着壁钟滴答滴答,睁眼到天明。 我的老友说:现代的医疗技术可以医治各种顽疾,却万万不能让“老年人”回到“年轻时”。因此老年人就必须想方设法去面对“老”的到来,学习如何过老年人的生活。这话说得甚是! 我要补充说,老年人都渴望:“活着,日常生活能自理,不需假手于人。活着,阿茲海默病或痴呆症别找上门来。”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