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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18小时前
20小时前
回望一路走来的脚步,今日的我能在华文教育界展翅高飞,的确要深深感恩那些曾在背后默默栽培我的华文老师。是他们为我插上了坚实有力的翅膀,使我能够飞得更高、更远。他们的恩情,我无以回报;能做的,唯有以文字表达他们在我生命中那份深远而重要的影响。 先从我的初中华文老师说起,这位老师是一位对学生相当严厉的老师。当年上她的课,我总是怀着几分战战兢兢,唯恐无法回答她的提问。然而,正是这份严格,让我在华文科奠定了扎实稳固的基础。 今天的我,能够自信地站在台上演讲、说相声、担任司仪,仍得归功于她的启蒙。中三那一年,她主动选我代表班级参加演讲比赛。我起初断然拒绝,但她却坚定地对我说:“我就是觉得你行才会选你,为什么我不选别人呢?”短短一句话,让我再也无从推辞。 赛后,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真的可以的。第一次参赛就能挤进前五名,已经很不简单了。”她的这番鼓励,如春风般吹拂了我的心,让原本羞怯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我也能做到”。 耐心化解懒惰魔鬼 教师是一份必须面对大众的职业;若没有她当年的坚持与赏识,我今日也许无法如此从容地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她,是我生命中的伯乐,是让我看见自己潜能的那盏灯。 这位改变了我生命轨迹的老师,正是——徐慧玲老师。 升上中四中五后,我遇见了另一位截然不同的华文老师——李筱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极有耐性是她给予我的印象。那些年,尽管班上有很多同学不专心上课,但她始终守住自己的岗位,没放弃我们,懒惰的魔鬼总是喜欢引诱学生不做功课、不读书、贪图玩乐的种种恶习。由于老师的耐性与不放弃,融化了我的心,让我战胜了懒惰的恶魔。 我最期待的,是她批改作文后的评语。每一则评语,都像一面镜子,让我得以自省,也像一束灯光,照亮我的热情。 她的用心与恒心,她在批改中的细腻与真诚,都成为我日后教学的典范。只要老师用心,学生的心便会被温暖;只要愿意坚持,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未来。李筱芬老师,您做到了。 说来也奇妙,这位老师从未在课堂正式教过我,却与我有着深厚的师生情。因着相声比赛、因着华文学会,我们的距离逐渐拉近。她是一位极具活力,也很有活动策划经验的老师。每当我们在举办活动时遇到难题,她总会给我们独到的见解与建议。她也常鼓励我们透过学会的活动传承中华文化。从她身上,我学习到教师也可以在课室以外,与学生建立深厚情谊。 当她得知我立志要成为华文老师时,她语重心长地说:“华文老师除了要教好语言,更肩负传承文化的使命。”“当老师,不只传授知识,也要教学生怎样做人。”这两句话,我至今铭记,并常提醒自己,不敢懈怠。 实习期间,她与我分享教学心得,让初入杏坛的我受益匪浅。她虽已荣休,却依然视我为“战友”,因为我们曾在无数场合并肩作战。李爱梅老师,是我生命中不可多得的亦师亦友。 中六那年,我遇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华文老师——谢鉴铭。他的文学教学法独树一帜,能把原本枯燥难懂的《中国文学发展史》讲得生动有趣。他对《三国演义》《小城故事》《寒夜》皆了然于胸,更能以形象鲜活的方式描绘人物故事,让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我至今仍记得他笑说:“要是今年〈孔雀东南飞〉再不出现在试题里,恐怕就要变成〈孔雀乱乱飞〉了!”全班听后哄堂大笑。他的幽默与巧妙比喻,让复杂的内容瞬间变得容易理解。 虽然毕业后与他失联,但缘分很奇妙,在一次华文主任会议和国会式辩论赛中与他重逢,并有机会再度交流,我深感幸运。 感恩在我平凡的人生道路上,遇见这几位影响我至深的华文老师。感恩曾被他们点亮,因此今日的我也愿成为点亮别人的那盏灯。
5天前
“有的语文老师的课是一堵墙,而我们老师的课是一扇窗。我很害怕自己是前者,所以提醒自己要时时反思。” ——中国独立教师郭初阳 刚下飞机,休息没几天,我便马不停蹄地搭上前往金马仑的巴士。这不是一趟度假行程,这趟行程不是为了度假,而是为了“工作”——准确来说,是为了完成一个名为 “PBS”的任务。 PBS,全名是Pengalaman Berasaskan Sekolah,可译为“学校基础经验课程”。顾名思义,就是让师范生用两个星期的时间走进小学,观察、学习,实地考察学校的运作。PBS1着重了解学校的行政、学生事务与课外活动;PBS2则更聚焦于课堂教学,观察教师的教学策略、课堂设计,并探索与教学或课外活动相关的议题。 这次,我选择了一所我早已心生向往的微型华小——金马仑美兰村华小。初识这所学校,是因为我在《童诗天地》常见他们学生的作品;文字虽童稚,却蕴含深度。后来在一次营会中,我遇见了来自这所学校的华文老师——一位我同系不同校的学姐。她分享自己如何教童诗、如何设计课堂,言语间流露出的热情与深度让我深深着迷。我虽没开口交谈,却在她娓娓道来的教学故事中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踏进校园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打动了:阳光洒落,绿意环绕,小花轻摇,整个校园静谧却充满生命力。更让我惊喜的是,课堂里学生的表现:他们认真聆听、热烈讨论,即使班上只有8名学生,其中还有听障生和异族生,仍能做到“没有人被落下”。 印象最深的一堂口语交际课,学生围绕“学生应不应该考试”展开辩论,不但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甚至学会使用ChatGPT搜集资料,并在老师引导下筛选信息。两队辩得有来有回,思维火花四溅。那一刻,我不禁思考:怎样的课堂,才能培育出这样自主、自信、富有思辨力的学生?在阅读课上,她带着学生读了六年级课文〈传递温情的蓝丝带〉。特别的是,学生不仅阅读了改编版课文,还阅读了原文,并进行比较,讨论哪一版更具逻辑、更通顺清晰。这不再是停留在理解层次的提问,而是层层推进的思维训练。她的课堂里有理解、有提问、有判断、有思辨——不只是知识的传授,更是思维的点燃。那正是我所憧憬的语文课堂模样——像一扇窗,而不是一堵墙。 我原以为此行最多只能当个观察者,没想到学姐却邀请我上一堂华文课。我心头一紧,犹豫不决。我只是大二的师范生,从未独立执教过,只在模拟课堂上练习过。但当我想到:“迟早都要教的,先试试又何妨?”于是我决定接下挑战,也当是为了下学期的实习热个身。 我选择的教材是〈走一步,再走一步〉。这个选择并非偶然,而是带着一点“和自己对话”的意味。因为在上个学期的阅读教学课中,我曾用这篇课文做过模拟教学。那时的我对散文的理解仍略显浅薄,教学设计思路有误,课堂节奏也显得凌乱。如今再教一次,我想看看自己是否更理解散文,是否能从“模拟”走向“现实”。 我与PBS搭档连夜重写教案,推敲导入、板书、提问、结课,试图建构一个开放、思辨的课堂。然而,教学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我们的提问太长太繁,学生常常“目瞪口呆”。我担心学生答不出来,便不断“引导”,却没意识到这样的引导其实是一种限制——它暗示学生要“猜中老师心里的标准答案”,久而久之,学生将失去自由表达的勇气。原本想打造一扇窗,结果却不小心筑起了一堵墙。 每个提问都是一份邀请 课后,学姐给予我们许多中肯的反馈。她提醒我们,回应学生时不应急着说“对”或“错”,而应总结其重点,再自然引向教学目标。这种回应方式,既肯定了学生的思考成果,又能保持课堂的开放性。此外,我们的板书也未善加利用,仅成了记录工具,错失帮助学生理清文章结构的契机。这些细节,看似微小,却决定了一堂课的深度。课后我整理了这些反思成文,提醒自己勿要重蹈覆辙。 这堂散文课对我意义非凡。它不是一次完美的教学展示,而是一段推翻与重塑、自我怀疑与突破的旅程。我第一次真正明白:教学,不只是照着教案走一遍,而是一个个有意识的选择,一次次有目的的提问,所建构出来的学习空间。每个提问都该是邀请,而非审判;每次回应都应是陪伴,而非评断。 两星期转瞬即逝,但我在金马仑学到的,远不止教学策略和技法,更是一种深刻的教育态度。学姐的课堂让我真正看见“教学设计”的价值:她的提问不是为了设陷考倒学生,而是为思考点火;她的讲评不是指出对错,而是引导学生自我省思、主动修正;她面对每一位学生,无论能力或背景,始终给予充分的尊重与信任。她的课堂像一扇窗,引领学生看向更广阔的世界,也让我更加坚定未来的教学方向。 离开金马仑的那天,我望着山路上层层叠叠的云雾,心里想着:或许“成为一名好老师”这条路,本就如散文〈走一步,再走一步〉所说——一步一步走,不怕慢,不怕难,只要可以化整为零、脚踏实地,总有一天能抵达理想的远方。这段PBS经历,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步,也是我走向好老师之路的开始。我想,我不会忘记那一堂课,以及那道从课堂开启的窗。
5天前
5天前
从梅竹菊兰墨叶荷田田,到花鸟虫和鱼戏莲叶东西南北,学画,既画得一片欢乐,亦画得一片伤心,笔下不逐人世繁华,犹若陶渊明之于读书不求甚解,情趣自有之。 经常提着一篮子绘画工具到美术室去,找个位置,铺好毛毡,盛水两杯以上为宜,排列颜料与色盘,裁剪宣纸以纸镇压角,打开竹质笔轴,待决定所欲绘者何,即可挑选毛笔作画。这方净土里,仰望山峦起伏,俯瞰流水淙淙,鼻下百般红紫送香,静听穿林打叶声,淡墨扫风雨,且吟啸,且徐行于片刻与世隔绝的宁静,旧事寒心尽可抛,远山晴中有情天。这番光景,尚有何事挂心怀? 某日,老师说让我学小品山水,非工笔,亦非泼墨大写意。老人家摊开他大学时期的画作让我参考。后来我始发现,让我习画的那风格,好似元朝画家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我细赏着老师大学时期的画作,彼此攀谈闲聊了起来。老师教书五六十载,他说自己的薪水从未超过2000令吉。学校发展初期,仍无力给予一众教师过得宽裕的待遇;待学校步入发展正轨,老师却已届退休之龄,再无法领正职教师享有的薪资。身分名气老师早已有之,在外收生教学,学费想必远超2000如此入不敷出的数额了,但他还是愿意留在学校,大半辈子不言倦与苦。 教学如播种,每个孩子都是一方土壤,学校学子众多,就会有更多发芽的机会,他说。很多孩子并不晓得自己的天分与潜能,需要教师去发掘与栽培。他最欣慰的是看到学生们的成长,希望有更多在原生家庭中未能接受才艺栽培的孩子也能因此受惠。虽然每月领那么丁点零星小钱,却无损他的乐观,他的儒雅与豁达。他说,一把年纪还能从容教学即足矣,甚至心怀感恩。 老师用精神作画,用生命教学。他曾说,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乐也。谁说英才不也需要伯乐呢?我很鲁钝,但老师很用心。因着老师的鼓励和督促,每次心生懈怠我都愧疚不已。老师依旧孜孜不倦的这股毅力与这种精神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更何况老师总是鼓励称赞,循循善诱从不责备,让学生充满信心与正能量。每一幅经过老师巧手修改的画作总会改头换面。我想,自己所欠缺的,正是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老师扇画里的智慧 教学路上,也曾走到雾起摸不清前路或风向诡谲的时候,有时候路太窄,有时候盼不来花香满径。当我失落地跟老师说自己想转科教学时,老师只简单回以一句,华文科需要你。我偶自缚枷锁,脚下丈量着现实的轻与重,可以看透那个本来无一物的豁达无执,我似乎还远不能及。所谓的淡然,到底要几经沧海?我低落,他说更多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我难过,他说花儿谢了,明天还是一样的开;我越发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时,他说自己也会才思枯竭,楼外有楼,山外有山,永远在探索。堂堂大师珠玉在前,尚能如此谦冲自牧,我若更有明朝心结,岂不是辜负老师一番好意相劝?虚心得贤,古训不差。 那时候,老师给我画了一把扇子。一面为“花香蝶自来”,老师说蝴蝶太艳,故绘梅花引蜂。寒梅独自开,凌寒赛雪有傲骨;一面为“鱼乐图”,青青荷叶间金鱼有二小鱼三,非鱼岂知乐,亦焉知其不乐?前者寓意才不负人,自有归处,适合自我勉励,提升与充实。后者乃指要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记忆短暂,才能恒久快乐。至于扇子,带来了及时的凉风,驱散一切烦恼。这把扇,当时,是如此地恰巧应景,合心境。 后来几度,老师总会以简讯传来画作,分享创作的点滴。他以诗词入画,与我谈诗论画,言语间满是温意,这时,我才发现,我最先捡回的,是遗失的自己,从中找回了徜徉诗画之爱,让我又一次回到字海里泅泳,在中文世界遨游。于是,我明白了,我不能用自己的闲暇之乐去作专业担当,而应该走在属于自己的道上去自强自立,去拾捡遗珠,栽种勤耕,会有岁稔时。 案头搁着老师所赠之一幅小品半抽象画作。橙黄天际。黄绿花叶衬底的山峰上立着一匹白马。厚厚的颜料划出草痕与彩霞片片。那时老师说自己刚画好来不及题字,回我说就题为:“山登绝顶我为峰”可好?绝好。依此自砥,为人师,莫不盼自己是一座可以让人攀越登顶的山峰,让后之来者,可以从这山到那山,或为踏板,或为助力,使得层层的峰峦叠嶂,横列开去,行就一幅波澜壮阔的,大好河山。 我又有了提起画笔的动力,虽绘不出风起云涌,却愿能扁舟万里,行吟授受之途,跨越学科屏障。耄耋之年的老师在卷轴展延中丹青不知老至,笔下孜孜从容,教学尚善。跟老师学画之余,也学他的处变不惊与无私奉献,宜入笔中文章作,好著丹青图画取。我的语文教育使命,竟续之念兹,凭借丹青回魂。
7天前
“Isa,作文写好了吗?可以发给老师哦!”我对着荧幕另一端,远在吉隆坡的学生说。过去这一个月的网课,配合端午节,我们一起读了大部分的《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讨论了屈原的生死。 屈原在史记中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屈原,另一个是屈平,这两个名字交替出现:刚好“原”凸显“原本”,屈原之所以跳河而死,就是因为他坚持原本的自己,那样的高洁清白,绝对不能和世俗的污浊混同,绝对不变节;而“平”代表“公平”,屈平忠心正直,却遭受不公平的诬陷,接着是贬谪和流放的不公平对待,多么委屈!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端午节吃粽子,有些人还看电视转播划龙舟竞赛,但是屈原的故事,在粽叶飘香的佳节时刻,在河畔震天价响的加油声中,似乎渐渐被人忘记了。Isa原本也是只了解皮毛,然而随着课堂讲解结束,她听懂了。当我问:“对屈原有什么评价吗?”想不到她回应:“当屈原自杀以后,他的才华不就没有了?”“是的。咦?你是说他不应该自杀吗?有意思!”“他可以等时机,写写文章,培养下一代!未来是不肯定的,会不会几年过去了他又能上位了?”我只能震惊又震惊! 留得青山未来可期 中学生常展现成年人丢失的创意纯真,我赶快鼓励她,把这个好点子记录下来,然后写成文章,分享给更多人看,让更多人得到鼓励。查了一下,《星洲日报》每日的发行量为“35万份,150万人阅读”,知道有些人不看副刊,暗自琢磨:一篇文章会不会能使5万人得到力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未来犹可期!苏东坡正是这样对贾谊喊话的!你急什么!暂时受到打压,不是永久死刑,何苦自己用忧郁伤害自己!在〈贾谊论〉里面,他批评:“夫谋之一不见用,安知终不复用也?不知默默以待其变,而自残至此。呜呼!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也。”东坡讲这番话,可谓中肯,由他来讲,也正合适。中国历史上,能够处穷通不易本心的人,他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1057年苏轼22岁,考中进士,主考官欧阳修对梅尧臣说:“老夫当放此人出一头地。”明白地讲自己看苏轼必定出人头地。他是多么风光地簪花,举国称扬,士子佩服;但是随后到来的政治斗争,让苏轼一贬再贬,多受苦楚,他却随遇而安,晚年以“黄州惠州儋州”作为一生功业总结,还笑谈自己成了爱吃荔枝的岭南人。想辅佐君王的人不总能实现梦想——有时他哀怨,但更多时候他是豁达。 当时汉文帝让贾谊担任长沙王太傅,他就哀叹气候卑湿(我跟学生开玩笑说,还好他没被贬到更湿热的马来西亚),寿命衰减,后来皇帝又改命他当梁怀王太傅——每一个王子都可能是未来的皇帝!要知道王安石先担任翰林学士兼侍讲(侍讲就是讲课给皇子听的有学问大臣),后来才得到宋神宗重用;张居正也是先担任明神宗的老师(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后来获得上位的太子全力支持,开始改革的。公元前169年梁怀王骑马摔死了,他就哀哭,说自己不是好老师,一年以后也死了!他才33岁!汉文帝不是太差的皇帝,因为年幼的王子喜欢读书,就安排这个大有学问的老师给他。贾谊还年轻,等一等,凭他出众的才华,为什么不会有机会重新登上高位呢? 好老师一定要鼓励学生参加比赛吗?参加比赛是让学生进步的最好方式?我不敢确定。但这招对我自己来说有用。小学时学校举办作文比赛,我的级任导师林碧娥女士指派我参加,最害怕作文的我,不得不好好面对。多年后我在学校任教,科主任提倡:“教师除了言教,还要身教,大家一起参加征文比赛!”随同事响应号召的我,跌跌撞撞一路走到今天,也幸运地指导出一批常得奖的学生。 “老师,我还没写完。”“没关系,不然下次上课我们一起写,好吗?”我轻轻回答,显得不急——但心里真的不急吗?我会想难道是她生活太幸福了吗?没有强烈忧患意识,或是稿费的吸引力不大?觉得写了也没有机会刊登?【星云】版鼓励大家记录生活小事,之前飞在高二时写下〈McD读书记〉——真实、生活、有趣,后来荣幸刊登。老实说,我不觉得谁是没有机会的。 〈离骚〉者,离忧也,就是遭遇痛苦的意思。多少人遭遇忧愁痛苦的事,但是写不出来,为什么?我强烈怀疑是平时缺乏锻炼,表达能力退化了。情感是需要抒发的,而文字,是最好的载体。每一次投稿,既磨练自己的表达,挑战自己接受专业编辑的检视,也是为考试做准备——通常单篇作文正是整个科目占分最多的一题。 楚怀王死于公元前296年,而屈原自沉汨罗江是公元前278年6月6日,他为什么最后〈哀郢〉(哀伤郢都)、〈怀沙〉(怀念长沙)?因为怀王已经死了!他心心念念昼思夜想的君王死在秦国了!他等了又等,楚怀王终究没有回心转意,斯人憔悴不是没有原因的,《楚辞》中的忧郁以及哀伤,震天撼地。 因为言为心声,屈原的志向品行使得他的文字超群,想像华美,司马迁评价他可以与太阳与月亮争辉!《文心雕龙》更是把他放在第五篇,辨明这是宗经的文字,甚至赞许说:“金相玉式,艳溢锱毫。” 借用蔡淇华老师著作的书名——《写作吧!你值得被看见》送给Isa,也与四方大家共勉。
7天前
看到老师信息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为《正心诗选》写书评? 我不是一个读诗、写诗的人,不知道诗歌应该是什么样子。打开《正心诗选》,我好奇的是小孩的诗会怎样的不一样。 记忆中最早的诗歌,是小学三年级校长为我们量身定制的一首诗,让我和3位同学去美罗参加诗歌朗诵比赛。我们之中没有谁就真的明白诗,只是谢天谢地它没有像六年级大朋友们的演讲稿一样长。校长一字一句地带着我们朗诵: “我们新村的大清早/花草上滚着晶莹的水珠……” 我没有看到水珠,我看到一张旅游券,知道这首诗将带我们去很远的美罗。对于9岁的新村孩子来说,美罗确实很远——那时候我们和老师去过最远的,不过是10分钟路程外,在小镇中心的英文小学。所以同学说他的梦想是冒险家,我猜就是这么来的。现在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我们究竟是怎样比赛,又怎样灰溜溜地从台上下来,可是我记得校长车子的冷气是坏的。 我们敞开车窗看吹风看风景,觉得这真是一次充满未知数的旅行。校长的车没有收音机,我们缠着校长说话。 “校长,美罗有多远?”“什么叫公里?”“美罗是有很多Milo吗,不然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校长真的很不容易,开车之外还要耐着性子回应我们无止境的问题。 当校长叫我们在车上练习朗诵时,我们悠悠地开始找别的乐趣。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我怂恿朋友和隔壁车子的司机打招呼。 “你不是说你要做冒险家吗?”他翻了个白眼,把冒险的机会还给我。 “我又不要当冒险家。”我放声大笑,指着他总结:“你的梦想也没有很坚定。” 校长焦头烂额地找不到地点,一个小时半的路程延长,怎么也到不了,我们背着校长悄悄地说最好永远找不到……清晨的风吹进来,我们说原来车子没有冷气会更好,怪不得校长一直没有把车送去修。校长呵呵地笑了。 后来回家,校长继续迷路,我们沿途找人问路。车厂老板拿着门前大树折断的树枝,在泥地上给校长画路线,我们蹲在路边看美罗的风景,研究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爱喝美禄。过后还问了板厂老板、路人,校长顺便买了几块木板回去做木工。我和朋友因此认识了板厂的员工,我们用蹩脚的国语和他交流,这位新朋友就给我们展示了厂内收藏的各国纸币,我们只会哇哇哇的回应。还有板厂外面的小沟渠,里面有很多小鱼,我们好奇它们可不可以作为美罗的纪念品跟我们回家…… 在GPS还没流行的年代,那是我最早见过的诗意。 迷失在小镇 我们真的认识过吗? 中学也遇见很多的诗歌,华文之外,还有马来文和英文,霸道地要我和它们相识相知,用考试分数胁迫我。我捧着字典把那些字的意思逐个查遍,把中文意思连贯起来念;学国语老师用缠绕的腔调读那些诗,想像文字是粘粘的,把人带到悠远的时空里去—— 小学有位只会读国语和英语字的老师,很凶,上她的课总是提心吊胆,班上最调皮的同学在她的课也不敢说话。有一天,很凶老师忽然换了一副很温柔的面孔,指着课本上的马来诗,问我们知不知道怎么唱。她轻轻地演示起来,我听得入迷,觉得她不是朗读,是在唱歌,就像后来我听到人家唱Wau Bulan…… Ewah ewah e wau bule/E wau bule teraju tigo/Ini male samo samo/Samo samo bersuko ghio 我悄悄地学起那些唱腔,想像自己正站在一片青青草原上,我的月亮风筝摇摇晃晃,也要飞到蓝天去找月亮。那时,我的天空里有永远的月光。我开口唱,结果像是CD卡顿,我的月亮卡在电线杠上,怎么样也拽不下来。我被自己逗得忍不住想笑。 我还是乖乖地从参考书上死记那些诗,tema、persoalan、gaya bahasa……管它到底什么意思。我发现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和诗歌相忘于江湖。不对,首先得是考场。 我试图寻找我和诗歌之所以不能和平共处的原因。大概因为我从小就是个话特别多的人,心里有太多的事想说,想别人应该也如此。诗歌好像装不下我过多的话,我总觉得诗歌离我好远,隔着诗看人,也带着雨季的潮湿和冷意。 我想了很久,始终觉得自己写不出诗集书评。 但是我读到12岁的正心写她带着锁头的手账本。我也有过类似的手账本,凯蒂猫的厚皮封面,右边有直排的密码锁。那是鼓起莫大勇气和妈妈开口从小学书展上买的,买回去以后一直舍不得用,只是滴答滴答开关密码锁,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收藏我许多的小秘密。等到长大一些,舍得在上面写字了,纸张却开始泛黄。而我不也再喜欢凯蒂猫,也记不起那些小秘密了。 那些以为长大一点再去做的事,最后竟都不了了之。 我从来就没有放过风筝,没再重游过美罗。校长在诗歌朗诵不久后就转校走了,很凶老师也在同年退休。至于冒险家朋友,他并没有变成冒险家,听说,他现在奔波各地,成为保险销售员。小镇明明那么小,我们却不断迷路。太多次了,我在远远看见他们。我忍不住地怀疑,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很凶老师真的为我们温柔地唱过一首歌? 可是我没有一个手账本。孩子时候看见的温柔、暴戾、受伤以至于忧郁,隔着十几年回头看是无处可寻,甚至不免连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但居然就这样长大了。正心有一本手账本,装着童年的诗歌,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诗歌还是老样子,喜欢时不时地跑进我的生活和我打招呼。 所以我还是写下了一篇离题的文字。我依旧不知道诗歌是什么样子的,但我记得它曾经带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想《正心诗选》之于正心也一样,是她通往远方的地图。 而我借着她的诗,绕了一圈,竟也意外回到那本被我遗忘的凯蒂猫本子身边。
2星期前
连续在【星云】版读到几篇关于榴梿的文章,不禁令我有所感触,因为吾师唐承庆先生曾经出版过一部专谈榴梿的论述。 专谈榴梿的书,的确不多见,尤其中文方面的,更如凤毛麟角。所以老师文本《榴梿诗话》出版之后,成为我争读之作。也属巧遇,我和文友们的合著《我们的歌》也在香港艺美同年面世。唐老师的《榴梿诗话》出版于1961年,也由香港艺美有限公司出版。 《榴梿诗话》薄薄的一本仅有63页,若要与今天动辄三四百页的著作权衡,真个天差地别,难以定调。但在当时,百页以内的作品不在少数,时代风气使然吧﹗ 唐老师崇尚“我手写我口”黄公度浅白易懂的五言诗,本身也善于五言诗创作,而且能够“出口成诗”。记得有一回,有位日本柔道武术家到学校推广柔道,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什么一个妙龄懂得柔道少女足以轻易扳倒几个壮汉,柔道最适宜妙龄女子防身云云……。说得不只男生怦然心动,连女学生也痴迷入醉,忘记了唐老师还有一堂课。等到我们回到教室,见到黑板上留下一首五言诗。诗云: 弃文而就武,不知师心苦; 儒林传一序,明日再来补。 (当天正好教到〈儒林传序〉一文) 当年掌校的是广为人知虚怀致祥的陈致超校长,据悉陈校长与唐老师属旧识,招聘唐老师到校教授华文乃理所当然、顺应所需。记得开学当天,陈校长请唐老师上台演讲,只见唐老师神情淡定,炯炯有光的眼睛横扫一下台下的学子,开腔说: “我从繁荣而带点浮华风气的新加坡,来到这个宁静朴素的小镇江沙,心情也从激烈的跳动恢复了安详平和。从学生服装白衣黑裤和白衣黑裙看来,小地方也凡事黑白分明,毫不含糊﹗” 唐老师的演讲声音宏亮,内容也掷地有声,非常吸引台下的我们。 讲声落下,掌声立刻“啪啪”响起。我还记得,那掌声悠扬闲适,仿佛今天依然回荡在我心窝,袅袅不去! 那年我升读高二,刚好唐承庆导师成为高二班华文导师,让我于第一时间有机会受教于承庆师。我猜测,唐老师年龄莫约四十出头,国字脸,嘴唇边长着一颗黑痣,整个脸颊型态具备威慑力。 唐老师讲课,抓住课本从容不迫,缓缓演绎,从不翻书后的注释。可见唐老师的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书中答案早已镂刻心扉。 唐老师的书斋,叫随斋。关于随斋,也有个故事,值得一提。 根据唐老师自己的说法,早年他壮志凌云、心怀大志,所以书斋取名“三立斋”。三立者︰立德、立言、立行也。可惜后来年纪渐长,感觉一事无成,所以把“三立斋”改为“三不立斋”。又过去几年,认为“三不立斋”仍然坠入“三立”的构想,念念不忘原意,随后又把“三不立斋”改为“随斋”。 看来唐老师费尽心思,将书斋一再改名,确是有一番人生沧桑的回忆与感受。唐老师原是台湾驻新加坡大使的特派秘书,后因联合国转向承认中国大陆,唐老师失却了秘书一职,唯有改任教职。所以被陈校长招聘到崇华母校,同时也促成了我们难得的师生缘。 随着唐老师来到崇华母校执教,他的大公子唐中也转学到崇华就读,所以我们成了同窗。崇华中学毕业后,我因经济关系无法深造,进入园丘当督工,一呆消耗尽是25个春秋岁月,山岚云海,一飘而过。 那次火锅成了最后一面 回忆唐老师,真是无尽的思念,一缕一篇,都是长长的缅怀。 再提唐老师的五言诗。他出入随意,出口皆文章,举手尽诗意,完全是黄公度的追寻者。 就因为随斋关系,唐老师又被称为“随斋诗人”。举个实例,就像他在教室等待我们太久而闷然而去,也会用五言诗表达,足见他在这方面的随意潇洒,唾手可得。 《榴梿诗话》原文,连载于60年代的《南方晚报》的〈晚园版副刊〉。《南方晚报》虽是当时唯一的一份晚报,销售却也极其有限。所以,当时读过《榴梿诗话》原文的人可能不多。可经营晚报的出版人在编排方面却毫不含糊。 也即是说,《晚报》的编排十分讲究,非常精美,唐老师连载的《榴梿诗话》自然更不例外,除了绘制一幅版头画,另外还加了一个框图,看去十分炫眼。可见编者对唐老师的作品另眼相看,更因为与品质有关。当时我有一位同学订阅晚报,我几乎每晚出入他的家,为的是不想错过唐老师在该报连载的《榴梿诗话》刊载。 《诗话》连载结束不久,香港艺美有限公司就出版了一本《榴梿诗话》,原来这本就是在《南方晚报·晚园》刊出的《榴梿诗话》,书市上架我就马上采购了,以免向隅。 唐老师的大公子唐中,崇华毕业后到台湾深造,我因家境拮据,独靠家母执胶刀维持,没萌发升学的梦想。所以高中后离校,就拿起割胶刀回到绿色树林里“切切切”割取胶乳液,讨取三餐温饱。不久获得机会,陟升为一名督工,有机会对胶工指指点点,纠正他们的错误。 回说唐老师的《榴梿诗话》。能够把有关榴梿的诗词搜索收录成书,的确不简单,而且也很耗时间;但是,唐老师实现了。可惜的是,唐老师只重视旧体诗,对有关榴梿的新诗,一概不录。新诗一不仄韵,二不讲对仗,三不讲音律,在唐老师的眼里,完全不被看待为诗的。 其实,这和多次与唐老师对话时,老师对新诗所持的态度,我心中就有了答案;唯我们师生的情缘,并未因此而疏远;对唐老师的谆谆教诲、意犹未尽,这令我始终难以忘怀。尤其是老师所著的《榴梿诗话》,展读回味时而有之,更觉得《诗话》对榴梿的陈述,非一般普通作者所能详尽。 自陈致超校长退休之后,唐老师也告别崇华母校,回返新加坡养老,我们的师生缘暂时告别。直到有一天,我不经意间想起“随斋”的往事,唐老师所著的《诗话》涌入脑际,就直接写了一篇回忆唐师的文章,在《南洋商报·商余》副刊发表。陈校长读到,把报章剪寄给唐老师,我和唐老师于是又恢复了联系。 感激陈校长的热忱,让我和唐老师用文字恢复了师生缘。原来唐老师退休之后回到新加坡,并没有停歇手中笔,以金礼生笔名写专栏,每天一篇千字,以针砭时弊为主的时事短论。后来还将这些论述收集出版,书名为《金礼生文集》和《金礼生二集》。 这期间,唐老师在新、台之间时有往返,因为唐中在台湾的清廉署任职。1980年我出席亚洲作家大会,唐老师刚巧也在台北,我们便相约在唐中家里吃火锅,想不到,那次竟然是我们最后的一次缘聚。因为不久唐老师的健康出现了问题,进了老人院。 继《榴梿诗话》之后,《金礼生文集》已成为唐老师的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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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资和年纪悄悄累积,在我身边冒出来的“小朋友”年纪也越来越小。前几年认识的是90后,现在掐指一算,即使是00后,也是步入职场的年纪了。庆幸的是,与00后小朋友聊天、共事,没有想像中的代沟,甚至觉得他们身上散发着某种新鲜的能量与特质,讲话直接又带点冷幽默,不张扬也不迎合,有点酷又有点萌,让我不自觉想多靠近一点。只是,每每他们开口叫我“老师”,我就变得有点局促。 “老师”两个字,传到我耳里,带着礼貌与敬意,但不知怎么地,我总会不好意思,心想:“欸?是在叫我吗?”于是我常会笑着对他们说:“别叫我老师啦。”不是谦虚,也不是不珍惜这份尊重,而是除了年纪大一些,阅历多一点,我没什么专长可以“教”你们啊,何况我还在学习,算哪门子老师?而且,“小朋友们”也不需要被谁“教授”什么。 对我来说,“老师”是有分量的称谓。那是学校里循循善诱、敬业乐业的引路人;是在某个领域深具专业与见解的权威;曾是人生路上或在心灵深处为我点亮方向,让我在做人做事有所成长的人;也是不动声色却让我肃然起敬的人。他们未必需要“开班授课”,年纪不必比我大,资历不必比我深,却能让我在看待世界,静观自己的过程中,成为更好的人。所以,当有人唤我“老师”时,我真心觉得受之有愧啊!即使听了无数次,次次还是接不住。 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就我所认识的年轻朋友,的确有一套与世界接轨的节奏与方式,敏锐而柔软,从容而坚定。尽管说话带点距离感,却不失温度;做事相对轻盈,思路清晰,底线分明,眼里透着主张,也写着态度。和每一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不炫耀也不急于挥霍青春,正是这最好的年华,最迷人的模样。 有时候,我甚至会忍不住欣赏他们,尤其对工作的热情与生活的态度,我们也都有些共鸣。只是,他们年纪轻轻,怎么能如此淡定从容,步调分明?回想自己20出头的年纪,更多的是不安、急切和试探。作为一个还不想太快老去的中生代,我要向这些“小老师”学习。同时也提醒自己,就算当了“别人的前辈”,切勿倚老卖老,要当个不说教、有趣的前辈! 每一个称谓,都有其分量。 别再叫我老师 在这个知识去中心化的时代,人人都能当“老师”,把社交媒体上的分享当作“传授”,发表见解,分享“干货”,有很多追踪者的还可以借此变现。于是我们看到越来越多人自封老师、导师、达人、教练、Guru,无所不教。综艺节目、脱口秀、实境秀等,主持人称嘉宾们为老师,而嘉宾们更是互称老师。“老师”文化,无可否认存有礼貌的外壳,但有多少是营销或建立权威? 或许,这样的新文化是一种包装,也是市场的需求。人人皆可当老师的今日,社群平台成了新讲台,名字成了品牌,经验成了商品。然而,从学术殿堂到日常对话,传统教育里老师与社交媒体上的内容创作者的角色,终究截然不同。当被称“老师”的人越多,“教”的门槛却越模糊。“老师”的分量,难免逐渐失重。 若放下成见与高低之分,或许没有好坏,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更愿意接纳平视教育。与其仰望某种权威,更能敞开心房倾听或借鉴他人的经验与方法。这不一定要通过“教导”,而是找到理解在先的一种陪伴。 所以啊,小朋友们,别叫我老师!年纪是有点长,经验也不过是多摔几跤。真要给个称谓,叫我一声“姐”吧!我不是什么都懂,但可以分你一颗糖,在你想说话时,听你分享生活。我们聊得来就好,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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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文里有一句simpulan bahasa——“cakar ayam”(鸡爪),用来形容字体潦草。这句谚语让我从小就被冠上了“鸡爪王”的称号。从小到大,我的字体一直很难看,家人戏称我吃了太多鸡脚,才写得一手歪歪扭扭的字。 在学校,我常因潦草的字体备受责备。当我把字写得大大的时候,老师说不要把字写出格子;当我把字写得小小的时候,老师责骂我那是专门写给蚊子的“蚊子字”。最难过的一次,是我用心誊写整页生字后,老师二话不说便拿起橡皮,把整页生字都擦干净了。那时候我才一年级,手因写了太多字而酸痛,但我依然锲而不舍地完成老师布置的惩罚。 四年级的时候,我的字体在一遍又一遍的擦写中逐渐进步,从“鸡爪”变成了“狗掌印”,勉强可以辨认。到了高年级,为了应付更多的作业,我开始学着加快书写速度。一边抬头看着黑板,一边凭着肌肉记忆在作业本上抄写,因此许多字体要么歪歪扭扭,要么在横线上忽高忽低。有时候一只“脚”越过了江河,有时候又悬空在半空,引来老师一顿责骂。 后来,我发现把字体写小可以缩短书写时间,又能兼顾清晰度。我用细尖的自动铅笔写字,脑海里还记得“蚊子字”的教训,于是特意加大了字码。“你的身体那么大,写出来的字却那么小,真是胸无大志。”见字如见人,或许字体真的反映出我当时并没有远大的志气,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功课。 直到现在,我依然写不出一手漂亮的字。我唯一一次因为字体被称赞,是在中学的马来文课上。老师点我上前回答问题,我握着粗大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写字,老师惊讶地说:“看来你适合当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比在纸上写的还漂亮!”回想起来,或许是这句话在心里种下了一个念想,后来我竟成了一名华文老师。 最糟糕的是,当了老师以后,就像是坐进了“文字狱”,天天被学生的“鸡爪字”“蚊子字”包围。我的字体并没有因此变得特别好看,只是变得比较端正清晰。我仔细审视学生每一个字的偏旁部首与结构,圈出错误的地方,并在旁边写下正确的字。每当圈出学生的错别字,我都会一笔一画地谨慎写字,生怕自己的字成了错误的示范。尤其听写时,当学生的错字比正确的字多,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誊写生字的日子——一遍一遍用心地写。 不过,写不出一手漂亮字体的我,是一名好老师吗?执教那么多年,我的字体比以前进步了,但依然不符合好看的标准。我深谙自己的缺点,上课时更喜欢通过电脑展示,避免对学生造成不良的影响。一名老师离不开书写,无论是白板上的板书、作业本上的范字、批改等都需要通过文字来表达。写着写着,我会在心里怀疑自己:“家长看到老师这样的字,会觉得我是一名好老师吗?” 一手丑字 一顆溫柔心 那么多年过去了,从来也没有学生说我的字不好看,也没有家长、学生指责我是不称职的老师。 我不禁换了个角度思考,如果学生写不出一手漂亮的字,他就不是好学生吗?这些年,我带着学生阅读与写作,陪伴他们成长。从语病连连的句子,到真情实感、语句通顺的文章,然后投稿发表。我遇过字迹端正的学生,也遇过字迹潦草的学生,但他们的文章同样真挚动人。 我为什么写不出一手端正好看的字呢?后来,我从台湾作家朱宥勋的《只能用4H铅笔》中找到了答案。我们总是把字写得不好的原因归结为“懒惰”或“不用心”,但背后或许隐藏着更科学的生理因素。 在《只能用4H铅笔》中,朱宥勋分享了自己小时候写字的痛苦过程。直到长大后看医生,他才得知自己身上潜藏的问题。医生判断:“他的肢体反应速度比常人慢很多,肌肉协调能力也不好,平衡感也有问题。一般肢体动作还好,但小肌肉控制能力较差,应该无法完成太精细的动作。这是非常典型、需要早疗的案例。” 我这才明白,原来学习上的许多问题,是可以通过“感觉统合能力测试”发现,并通过早疗或动作训练加以改善的。字体的美丑,背后可能反映出学生肢体发展的问题,是可以通过科学方法及时调整的。 小时候,朱宥勋写字不好看,但长大后依然成了作家。我写字不好看,长大后依然成了老师。字体的美丑,并不能用来评价学生未来的成就。那么,我又该如何面对学生的字呢? 我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一些学生写不出好看的字。作为老师,只要字迹尚可辨认,并且不是因为“懒惰”“不用心”或“追求快速”而潦草,我基本上都能接受。即便容忍不了,我也不会轻易拿起橡皮把整页擦干净,而是圈出一些较严重的字,让学生在下面认真订正几遍。因为我知道,浅浅的擦痕背后,或许藏着沉重的心灵。 我写不出一手好字,但我希望自己是一名好老师;我写不出一手漂亮的字,却愿意用最温柔的心,陪他们一笔一画走向成长。
4星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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